黑小虎腿脚上的伤只是初步好转,站立行走还可以,但是跑跳却还不能够,他细细思量一番,如今自己跑掉虽然还有可能,但是要带两个女童离开却还是万万不能,如今之计只有将那两个恶人杀掉方才干净。
路途辛苦,加上农家也没有好的吃食,那两个人也只是啃了一点干粮,又喝骂金燕给他们烧水洗脚。
金燕因为稍微大一些,这一路上被几个人喝来喝去的做活,虽然辛苦且时有打骂,但是行动也自由些。
黑小虎寻了一个机会,悄悄叮嘱她在厨房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当做兵器的。
金燕点点头,不多说话,到了掌灯的时候,水烧好了,她悄悄的摸上马车,递给黑小虎一把镰刀,想必是这农家割了麦子随便放在厨房之中,被她找了出来。
黑小虎拿在手里一看,这镰刀其实只有两掌长度,不过前段歪曲,后面还有木柄,也还算顺手,他现在双腿不便,手中的兵刃委实长一些更有好处。
他摩挲镰刀,心下稍安,便听到金燕站在屋子前喊道:“水烧好了。”又听到麻竹杆叫金燕送水进去,又听到他在骂富贵儿懒散,不看着人。
富贵儿憨笨,这当头便蒙着声儿朝马车走去,想要将黑小虎带到自己住的那个房间内。
黑小虎听到车帘拉动的声音,更不迟疑,合身扑去,顺手扯起车帘让对方嘴里一送,堵住呜咽喊叫之声,右手镰刀顺势望富贵脖子上一抹,黏黑的血液都喷到了车帘之上,富贵儿伸手徒劳的抓向喉咙,发出荷荷的声音,随后便倒在了车厢上,发出沉闷的重物倒塌之声。
这一起变化极快,黑小虎隐忍了好几日,此刻下手,再不容情,如今时近中秋,月华极好,将天地照射的一片光亮,他抬眼望向这小小的农家院子,瞧见金燕正在不远处,双眼睁得大大的,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叫出声来,他心下略宽,轻声说道:“你快带着莺歌躲起来。”
金燕慌乱点头,朝后退去,不妨踩到地上的木柴,被绊了一个跟头,莺歌之前也在厨房之内,她不是很会干活,但是呆在厨房内不用被打骂,还能吃到金燕偷偷做的烤馒头,便也心生欢喜,一直呆在厨房里,如今听到外面动静,下意识的便跑了出去,她一见金燕跌倒,忙喊着姐姐想去扶她,猛一抬头,发现马车旁边倒着一个血淋淋的死人,吓得浑身颤抖,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她刚刚哭出声,便听到金燕一声惊叫,随后自己脖后一阵大力传来,身不由己的便被人提了起来,脖子上一冷,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麻竹杆半是恐慌半是狠戾的说道:“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便活生生的杀死这个小丫头。”
若是平常四五岁的小女孩,懵懂无知,只怕尚不知晓害怕,但是莺歌自从被捉了来,这一路上也瞧见他们杀了好些小孩,如今刀刃在侧,却是惊吓的连哭都不敢哭了,只是不住的颤抖。
麻竹杆方才听到声响,出来一看时候半个身子都凉了,正好莺歌冲了出来,被他顺手捉住成了人质。
他这些日子百般折磨黑小虎,到了后来自己也大意起来,未曾多做提防,如今看到富贵的尸体,这才如梦惊醒,一时间却又疑惑不解,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恢复了武功的。
他倒也机灵,随后便想道:“这小子武功这般高,要是真的全好了,早就摸上门将我杀掉了,怎么还呆在马车上,必然有古怪!”
他这边思量不定,那马车车帘卷起,黑小虎盘腿坐在车上,看着他手上的人质,冷笑道:“你要杀便杀,这丫头跟我无亲无故的,你杀了她,我也用不着为她披麻戴孝,你还问我怎么的?倒是你,这几日的款待,倒是让在下日夜怀念,不敢忘怀啊。”
麻竹杆两腿微颤,咬牙不应,复又想道:“他这样坐在马车上,大约是腿还没好?那我只要离开的远了,倒也不怕什么。”
他这般三教九流的微末出身,最讲究的是眼力劲,如今虽然慌乱恐惧,倒也将大概情形看透了几分,当下提着莺歌慢慢后退,寻摸到另外一匹马儿旁边。
他们三个人,便有三匹马,两匹骑着,一匹用来驼马车,如今被黄姓男人骑走了一辆,一匹马还在马车上,另外一匹马被栓在柴堆旁吃草,如今他靠近这边,自然是想着溜之大吉。
而将莺歌挡在身前,则是为了防备对方有什么厉害暗器。
他这边默默地退了两步,瞧着对方毫无动静,心下暗喜,松了一口气,提着莺歌的手臂便稍微下坠了那么一些,不妨迎面突然飞来黑乎乎的一样东西,来势甚急,他武功不高,来不及抵挡,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左眼大痛,立刻便睁不开了。
这还是因为黑小虎此刻内力低弱,而且这几日的迷药也伤了身体,不然这半截镰刀木棍,当场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黑小虎木棍出手之刻,便翻身下车,朝着麻竹杆扑了过去,手上的半截镰刀便要割掉这恶人性命。
但是他双腿刚好,无法奔跑,虽然咬牙检查,但也不算快捷,麻竹杆武功低微,却见机极快,被砸到眼睛成了半个瞎子之后,他并不一味的叫疼打滚,而是强撑着朝马车那边跌跌撞撞的走去,手不断地挥舞,竟是将手中的莺歌当做盾牌一般。
黑小虎脚下虽慢,手中的镰刀却挥舞极快,不妨迎面差点碰到莺歌,忙抽身回转,这么一迟,又被麻竹杆跑了几尺。
黑小虎正要再追,没想到麻竹杆见这次难跑,竟然将手中的莺歌狠狠的抛掷出去,喝道:“你不救,她就死。”
他是成年男子,又会一点功夫,竟是将莺歌抛向院子另一边的墙上,若是黑小虎撒手不管,自然下一招便可要了他的性命,但是莺歌却不免撞墙而死。
黑小虎不及细想,更顾不得双腿疼痛难行,用力窜出,双手将莺歌接下,只是这一起一落,加上另外一个女孩的重量,双腿咔嚓微响,疼的他一时间两眼发黑,却是再难行动。
而麻竹杆早就在那一抛时分翻身上马,扬鞭逃开,如今已经在三四丈之外,眼瞧得就要逃入密林,再难追寻。
黑小虎气血翻滚,心中恨急:“竟是要这人逃出去?我重生一世,竟然被这龌龊之人百般折辱,我竟是不能手刃此人,委实可恨至极!”
他这般愤恨至极,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莫要走。”声音清越如龙吟,话音不大,但是明明确确响在几个人的耳边,如同此人正在几人身旁一般,可是院子里月光明亮,分明只有他们几个小孩。
莺歌吃这么一吓,慌忙抱住黑小虎的脖子:“哥哥,有鬼!”
她又朝着麻竹杆跑走的方向望去,只看见月光通明,一个细长的竹枝飞了出来,迅如闪电,虽然极为轻巧,便是莺歌也能轻松折断,但是却将麻竹杆一下子打落下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莺歌心里害怕,只道有鬼,却听见黑小虎倒吸一口凉气,低低说道:“长虹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