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国设米英
〉〉PG-13
<Endless Hour>
登陆艇上的情况很糟糕——他们同被捕获进船舱的沙丁鱼一般黏腻地挤在狭窄的LCA人员登陆艇里,也同那些鱼一样只能无声地翕动嘴唇。六到八英尺的海浪随时准备将满载士兵的登陆艇掀翻,海水浸湿了作战服,加重了每个士兵的负载,紧张和颠簸带来的恶心从他们在朴茨茅斯登上舰艇起就黏在他们的喉管。有人吐了。
柯克兰捂住自己的口鼻,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干呕起来。他需要抽根烟。他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空弹夹,抠出里头的幸运牌香烟,很好,还没有湿到燃不着的地步。然而火柴遭了殃,红磷已经化成了稀泥。
看,这就是为什么英|国这么讨厌登陆作战,绝不仅仅是因为华盛顿和他该死的独木舟*。于是他掏出那个将有可能为他在登陆滩溺亡做贡献的美军配备打火机,祈求一点儿火星。
香烟点燃了,英|国吸进去一口,该死的美|国烟。他可能无意中跟美|国抱怨过登陆作战。丘吉尔对“霸王行动”忧心忡忡,加里波利*的失败阴影犹在,两年前在迪耶普*的预先演练更是心中之痛。不,他是指大不列颠意志体本人的想法——
倒不是因为一颠簸完就要面对海滩上的防御工事和堡垒,他痛恨的是泅渡上岸。几个世纪前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不列颠海盗水性极差,这一事实鲜少人知;而知晓此事的战时内阁成员,则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祖国已用他的人类名字应了征。按道理,这天英|国会在白厅的办公室里醒来,听他的秘书汇报战场情况;结果是隶属于英|国第3师突击部队的亚瑟·柯克兰下士(在“火炬行动”前,他还是“亚瑟·柯克兰二等兵”)得服从命令参与D日的剑滩登陆,并与攻打朱诺滩的加拿大第3步兵师汇合。这与在西西里时完全不同。那时他只是同美|国一起作为军事顾问,与蒙哥马利和巴顿待在后方安全的基地地图室里。而此刻,他在前线直面机枪,与15万盟军一同作战。
不过此事并非没“人”知道。
几个月前他前往威斯敏斯特时遇上了交通堵塞,司机视察后回到车上,告诉英|国堵车的原因不是延时炸弹,而是一个疯子堵在路中央要求与“该下地狱的英|格|兰”见面。司机并不清楚外阁议员亚瑟·柯克兰为何要亲自前去看情况,只是被告知送到这里就足够了。
越接近白厅,围观群众和警察也就越多,英|国不得不扶住自己的礼帽。一道能勾起无数不好回忆的声音传来,混杂着英语和法语的咒骂促使他加快脚步,看见了意料之中的场景——法兰西帝国意志体正被三个英|国警察架住。
法|国看见英|国,随即像寡妇见到戕害自己丈夫的恶鬼一般,他发了狂,他挣脱桎梏扑向英|国。英|国愣了一下,没想到孱弱至此的法兰西竟还有如此大的气力。法兰西帝国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不列颠和他的殖民地甚至是前殖民地,这让英|国猛然想起了积压在无数电报以及信件下的那几封法|国拍来的电报。事务繁忙、重担在身的英|国,在忙于应对德意志空军狂轰滥炸的同时,也忙于“将盟友编织到战争的体系中去”。戴高乐因为法|国的陷落得不到足够的重视是自然的,而法|国本人的数次请求,他的“老朋友”数次拉下自尊的,低声下气的请求,都未得到答复。不列颠理应就此窘态嘲笑法兰西那么个几百年,但自从被拽进轿车里后者便一言不发。恶毒如有意舒缓神经、想挑起事端的英|格|兰,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得不皱紧眉头重重呼出一口气,重新看向车窗外充满断壁残垣的世界,和那些在黑烟、瓦砾与碎玻璃中生且活着的英|国人民——他的子民。
法|国一直被押送到流亡国家们在伦敦的住所后,一路沉默的国家才开了口。
他说:“……如果你要去,那么我也要求同剩下的法军一起,重新踏上孕育了法兰西的土地。”
英|国看了看手表,从棕色药瓶里倒出几片吗啡,倒了杯水一齐递给法|国:“你的孩子们已经被编制进盟军军队……他们会替你完成光复欧洲的使命。”
灭国的疼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法兰西,他比经历频繁空袭时的不列颠还要不堪一击,他本身也明白不该作为累赘的道理。最终他再度沉默下去,接过了英|国递来的吗啡。英|国本来想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准备参加前线作战,但他只是张了张口,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这里,并且给法|国增添了几名看守。
他不想让更多人(和国)知道此事。这种冲动太美|国,事实上他已经在收获着恶果——挤在登陆艇上抽着该死的美|国烟。烟草的味道过淡,简直像是女士香烟。正因如此,他最先抽这玩意儿,把英|国货留到最后……哈,英|国居然会跟美|国一样,想着自己能挺过去,直到抽完那家伙塞给自己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