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暂居在农村，跟我同岁的老张的90高寿的父亲去世。因和老张是棋友，就去帮忙。
老人也算“寿终正寝”，晚上老张找了几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老家伙”喝酒谈天，其实就是守灵。
老张弄了几个菜：虾皮豆腐，红烧鲤鱼，水汆丸子，凉拌竹笋。从酒厂打来的粮食散酒，50斤的塑料桶满了，搁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有一盘子水果，还有酸、甜、苦、辣、麻的五味杂陈调料等的。
老张开始哭泣，我真没有见过60多岁的耄耄之年的人哭过，老泪纵横，像一只受伤的狼在空旷的夜晚号叫，我们劝解了好一阵，他才止住。我想，人家才上一是“父子情深”，真真的“父慈子孝”，现在有几对能做到？至少我就自愧不如。
这里人都醒张，二张忽然哼起了曲子：
长不见头的白天日不落，
短而急促的夜晚风萧瑟。
粗茶淡饭来把日子打发，
细**人让我垂涎难过。
硬的萝卜钝齿实难克化，
软面条好吃的稀里哗啦。
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或许也扪心自问，对不住他父亲？唱完喝了半海的酒。
我说：“这样滥饮不但无趣，还容易醉。我刚才听二张哼的曲子里，有什么‘长，短，粗，细’，软，硬’，我们不如来个因利乘便，就地取材，每人要说‘长’‘短’‘粗’‘细’‘软’‘硬’六个字，并切注释原因。说完了，再用这六个字说个顺口溜，文点的就是‘诗’，做出来，你就是诗人了。最后，从博大精深的文库中，找个词句，概括桌上有的一个吃或喝食物。这叫‘悲中有乐’，老人家是‘喜丧’，我们也该高兴点才是。我先说：
手机信号无限长，
数个按钮个个短。
男声说话比较粗，
女人谈闺蚊哼细。
在家里吃软怕硬，
在外头吃硬怕软。
顺口溜是：
长虫无地不咬人，
短蝎最怕吃苍蝇。
粗的应是擀面杖，
细的就是吹火筒。
硬的案板能和面，
软的就是西红柿。
然后我又端起那盘“水汆丸子”，说道：“板上走丸。”
大张心血来潮，胡诌道：
房上的椽子五丈长，
下面的板子三尺短。
桌子的腿比小凳粗，
抽烟的竹管指头细。
老婆红的指甲盖硬，
女儿的裙子比风软。
顺口溜是：
长的竹竿顶天立地，
短的朝荣不见太阳。
粗的槐树比碗口大，
细的秋草又细又尖。
硬的冷遇铺天盖地，
软的蚊子耳边嗡嗡。
（注：朝容即牵牛花）
然后指着盘子里的水果道：“出林杏子落金盘。”
二张若有所思，接着说道：
盘子里的香蕉最长，
两寸落的花生最短。
核桃其貌不扬最粗，
小黑葡萄肉嫩皮细。
橄榄大小栗子最硬，
剥了皮的桃肉最软。
顺口溜是：
长的香蕉翘尾巴，
短的花生有臭虫。
粗核桃你们听过？
细葡萄味道最酸。
硬栗和橄榄异样，
软的桃子肉最爽。
指着那堆调料道：“齿软怕尝酸。”
三张不屑一顾道：“你们说的不切题，不应景。废话连篇，离题万里。看我的。”他说的是：
阴间比人间长，
阳间眨眼最短。
香炉比燃香粗，
香灰谁比得细。
棺材板子最硬，
里面死人最软。
顺口溜是：
长寿的阎王爷和王母娘娘同岁，
短命的要数玉皇大帝给人驮碑。
粗的是月亮上的桂花参天大树，
细的是嫦娥一杆挑月照亮今古。
硬的是楚王赠巫山神女的银两，
软的是小姑被菱枝霜露狠摧残。
然后说：“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老张站起来道：“你们以为我刚才是哭棺材里面那个死鬼？错！10年前，我遇见一个40女人，让我成了真正的男人。可惜，‘红颜命薄’，我们只相处几个月，她就撒手人寰。老爹死了不哭，不合人伦。我刚才是想起了她，才嚎啕的。你们几个对我热心相陪，诗呀，成语呀，词呀，弄了大堆，让我心情舒畅一些。我实在不人心欺骗你们。”
他一定看过《红楼梦》，书里说贾母死后，宝玉在灵前是想起了知己林黛玉，才哭得昏天黑地，痛不欲生的。原来晚辈对长辈死亡悲戚，从古至今都是“逢场作戏”。（完）2018年9月22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