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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汉荣先生《圣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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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心
     李汉荣
【心是我们唯一能掌管的神圣国土】
  心是我们唯一能掌管的神圣国土,我们是心的国王,我们的一生不过是为心活着,为着一颗高贵清澈的心活着——这颗心里,荡漾和蕴藏着情感、慈悲、智慧、道德的源头活水,浓缩和倒映着宇宙的奥秘和生命的究竟。心碎了,生命顿成碎片;心秽了,生命再不纯真;心完整且能抱璞怀素,则生命和宇宙,都在心里映现出永恒所昭示的光泽。
  我们一生的修为和追寻,不过是为着维护心灵国土的完整和美好,使之免遭心外之物——贪欲之狼、邪恶之魔、仇恨之火的入侵和伤害,我们还要随时预防和治理心外的气候骤变而引发的心内的洪流和沙尘暴,这会导致心灵国土的水土流失和植被凋残,我们的心会因此而减少道德的沃土、情感的养分和美的风景。
  一个正直的、有德行的人,他一生的奋斗和努力,不过是守护心使之完整,修炼心使之纯粹,种养心使之葱茂,他是自己心灵之国的国王。有了这样的好国王,他的心之国土,才得以保持山清水秀,土厚墒满,有芝兰香草之清芬,有嘉木修竹之浓荫,有蕴玉藏金之灵氛,有君子美人之气象。
  相反,那些随波逐流、背道而行的人,那些不守心、不护心的人,他们听任心外之物侵害心,放纵心内之狼啃噬心,他们眼看着心灵失守却不护心,眼看着心灵受害却不救心,大片的心之国土沦陷了,道德和情感的严重水土流失和污染,造成国土贫瘠,垃圾成堆,荒草疯长,美的风景化为废墟,良心的庄稼连年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还有比这样的人更不幸的吗?也许他权势熏天、富可敌国,然而,他丢失了、污染了或出卖了他的心之国土,他在心灵之国里,已无一寸净土,已无立身之地,也许他拥有大量财富和金钱,他是财富和金钱的奴隶主,但是,他的心灵之国已经沦陷,他是心灵之国破落的、失败的国王。他放逐了心,心也流放了他,他是心灵之国的亡国奴。他是精神王国的赤贫,他是价值世界的乞丐,他的人生不过像蝗虫满足于在物欲世界里吞噬和制造垃圾,并在吞噬和制造垃圾的过程里满足自私和低级的快感,却失去了人之为人的高尚道德、超越精神和生命美感,从精神和价值层面来说,这种匍匐于物欲世界的人生境界已低于一般的生物存在了,因为一般的生物只要服从自然的指令去完成自己就算是好的生物,而人作为精神动物,除了服从自然律,更要聆听和追随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的召唤,才算是合格的人,真正的人,大写的人。所以,那种放弃人的精神性和超越性而把自己降至一般生物层次的人,其人生是毫无意义的。

【圣人之心与凡人之心】
  什么是圣人之心?圣人的心是怎样的心?古人曾说:当夜深人静之时,心体澄明之际,你就可以从你变得安静、光明、澄澈的心,体会到圣人的那颗心:无杂念,无妄想,无尘灰,心广大无边,却又寂然湛然,心的上空,被一片光明和慈悲,笼罩、氤氲和照彻。此时的心,接通了茫茫天地,故人心也是天地心;此时的心,连接起悠悠古今,故人心也是万古心。心体湛澈,如皎月在天,如明珠在泉,这就是圣人之心。
  圣人之心连通着凡人之心,凡人之心也存有圣人之心,否则凡人就无法倾听圣人之言,无法理解圣人之教。区别在于:圣人通过深切的修养和笃诚的践行,已经将一种崇高的道德境界和生命觉悟化为自己内在的情操和品质,他之身、心、灵、思、言、行,已完全与道合一,即“道成肉身”,他想的就是他悟的,他说的就是他想的,他做的就是他说的,他高尚的德行已成为他生命的常态、常情和常性。而凡人则因为根器、修养的不足和所处环境的局限,虽则也有对道德的尊敬,也有善念萦绕并偶有善行,但德行和道义,还没有完全化入他的生命和人格,没有成为常态和常性。在现实生活中,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存,或为了降低生存成本,在势与道交织之时,他有时就顺势而损道;在义与利交战之时,他有时就趋利而弃义。这样,在德行方面就有克扣和亏欠,人格上就有缺陷。
  凡人若以圣人言行为镜子,为路标,不断向性灵的圣境沉潜、修炼、靠近,不断洁净自性、圆融自心,则庶几接近了圣人之心。

【心法:减法】
  我们活着,要工作,要劳碌,要挣钱,要买房,要买车,要消费,要旅行……这一切,难道是为身体的满足吗?是为身体的安顿吗?身体又是为什么存在的呢?身体里面不是藏着一颗心吗?那么,身体的需要都是心所需要的吗?安顿了身体就安顿了心吗?
  心需要豪华车吗?心需要豪华别墅吗?心需要很多很多钱吗?心需要奢侈品吗?心需要戴一顶体现世俗等级的帽子去显摆吗?
  心说:我是心,我是本心,我是自性圆融的心,我是透明空灵的心,我是无始以来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尘不垢的心,除了慈悲、觉悟和智慧,我不需要别的多余的东西,我不需要与心无关的东西,我不需要心之外的东西。
  那么,除了为着身体的安顿和健康所需要的基本欲望的满足,别的追逐,几乎都是受了贪欲的教唆和绑架,你才无节制地填充和讨好那贪欲,无节制地向贪欲抵押和交付生命。你讨好着炽燃的欲望,却背叛着澄澈的本心,浑浊着澄澈的本心。因为,欲望喜欢做加法,喜欢多多益善;贪欲则更可怕,贪欲喜欢做乘法,欲望之外它还会不断激活和升级欲望,甚至发明欲望,发明出原初的人性里本来没有的更为饕餮的怪诞欲望,贪欲如同没有止境的吞噬性黑洞,它会把人变成吞噬性工具直至把整个人也吞噬进黑洞,这就是人为物役,贪欲使人成为物的奴隶和祭品;而心灵喜欢做减法,诚如古代高僧所言:“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何处染尘埃”?就如同:减去乌云雾霾才见晴空,减去泡沫浮渣才见碧水,减去壅塞的赘物——减去欲望和烦恼,才见心宅的宽阔、敞亮和干净。
  那些被贪欲觊觎和追逐的东西,对于心,都是多余的、累赘的、有害的,根本不需要的。谁把多余的累赘的东西,堆积在人生里,堆积在心宅里,就是对心的挤压、污染和奴役。占有就是被占有,你占有了什么也就被什么占有和控制。当心宅被欲望封锁,被杂物堆满,心灵的房子就拥塞、窄逼、压抑、昏暗,甚而缺氧、缺光,心就要发生病变,甚至窒息而死。
  心法——修心之法,就是在心里做必要的、持续的减法,就是精神世界对包围、诱惑和蚕食精神的物质世界的反包围、反诱惑和反蚕食,就是对左顾右盼东张西望蠢蠢欲动的心做减法,不停地减去和清理附着于其上的多余之物、不洁之物、腐蚀之物,减去妄念,减去烦恼,减去贪嗔痴嫉妒恨,减去不洁和无明——这就是心法,心的减法,也是心学,就是心的打扫,心的清空,就是心的解放,心的回归,心的保洁,心的升华,就是明心见性,如此,则定力生焉,觉悟生焉,慈悲生焉,智慧生焉——这也是心的拯救、圆融和安宁。


IP属地:陕西1楼2018-09-27 10:35回复

    于右任先生书法:圣人心日月,仁者寿山河。
    南怀瑾先生:【圣人心日月】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叔孙武叔这个人,又有一次毁谤孔子,子贡就劝他不要这样做,孔子不是你们毁谤得了,别人学问好,道德好,那就好比山坡,的确崇高伟大,但还是可以慢慢爬到顶上去的。至孔子的伟大崇高,像太阳、月亮一样,是拿不到,摸不着的。一般人与他隔离关系,想不受孔子思想的影响,等于排拒太阳、月亮的影响一样。太阳、月亮永远照临天下,你盖一间房子想挡住他,太阳、月亮并不生气,你房子里总要有些亮光,这些亮光还是从太阳、月亮来的。就是说,你虽然不接受孔子的思想,但没有关系,孔子的思想还是慢慢会影响到你,所以你想毁谤孔子,只不过是显得你自不量力。
      我们常常看到宗教的经典上,如基督教及佛教的经典,也常常用类似这个比喻。一个大圣人的心,就像太阳月亮一样。我们常看到于右老最爱写的一副对联中的“圣人心日月”就是根据这一段书来的,太阳月亮的光明,永远照临,你要盖间房子遮盖起来,是你自己的事,太阳、月亮照临的心,并没有不平,他永远是平等的。
      本段出自:南师著作导读之一:《论语别裁》(288)


    IP属地:陕西2楼2018-09-27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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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汉荣:圣者
        一
        一个彻悟了宇宙和生命之真谛、虔诚地接受真理和美德的熔铸与提炼的人,也许早已用光速横渡了此生此世,乃至穿越了来生来世。从凡俗的角度看,他已经提前过完了生活,留下来,不过是重复那已经走过的程序,就像今夜出现的闪电,不过是再一次穿越那早已无数次穿越过的黑夜。
        但是,他没有辞别此世绝尘而去,他留了下来,留在尘世,留在人群中,留在了生存的夜半。一个以光为魂的人,有必要留下来,他感到,在似乎被越来越炽烈的物质的太阳照得一览无余的尘世的白昼,其实,更深的内在的暗夜却被表面的强光遮蔽了,于是出现了白昼笼罩下的漆黑夜半。他留了下来,不是要壮大那表面的物质之光,而是要静静地向那被强光忽略了的更幽暗的水域和丛林,向那些失败者、受苦者、迷途者、失魂落魄者、求索者聚集的低洼暗昧之地,出示一些慰藉之灯和心灵之火。
        肉身于他,虽非多余,已不是本体,只是他灵魂的寓所,恰如庙宇只是神灵的寓所,若神灵不存,则即使再豪华的庙也是空庙、黑庙或废庙,因为那信仰之神才是庙宇的本体。而灵魂才是他生命的本体。一颗清澈透明的灵魂,是用真理之光、情感之光、星河之光和宇宙之光凝聚、结晶的光之库房。除了散发同情的温暖、真理的觉解和启示的光芒,这样的灵魂,已经没有了自私的念头和纷杂浑浊的意识。连潜意识、无意识的幽邃深海,也已被光芒照亮,因此,真正的圣者其实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潜意识,他的潜意识只是作为意识的蕴藏和储备,其实都是觉解、爱意与善念的富矿。
        当然,大量的尘世事务已由商业和市场代理,但是,那些孤寂的事务,仍需要圣者去为之默默服役,比如,于浊浪滚滚的垃圾河里打捞溺水之诗,于瓦砾累累的语言废墟抢救深埋的古玉,于狼奔豕突的现代丛林为善良麋鹿找到一片仁慈草地……
        圣者,其实是历史铁血惯性的反作用力,是大自然冷酷理性的反作用力。他置身于历史和自然中,但又不完全服膺历史和自然的冷峻力量,他以怀揣的那个叫作良心的怀表所出示的时针,来试图校正历史所追随的粗暴时间表,以心灵的温情抚慰那没有心灵的自然依照其冷酷理性所制造的血泪和伤痛。
        尤其是,在失去海拔与高度,除了成功之神和财富之神之外,已无所仰望、无所追慕的越来越下沉的现代荒原,我们是否更需要圣者呢?
        一个没有圣者的完全俗世化、实用化、功利化的世界是没有深度、没有高度、也没有温度的物质主义的势利世界,也是失去心灵之源、精神之源、价值之源的浅薄世界。
        我们是如此渴望圣者。
        二
        这时,我从万丈红尘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终于,我看见了圣者:
        那安静地在远方出现的明净雪峰,仿佛梦中的一个场景,但并不炫目,一种柔和的力量保存在高处,如同诗的出现,拯救了散文的平庸和商业应用文的老谋深算,在灰暗的山脉,你推出了洁白的峰峦,一束烛光,静静地推高了我们心灵的天空!你站在变幻的季节之外,站在胡涂乱抹的时尚和消费日志之外,一直坚持着内心的柔软和皎洁。在石头狂吠、钢铁腐烂的燥热之夜,你从时间深处吹来的寒意,使我骚动的灵魂渐渐降温,重归澄澈;当庙宇坍塌,世上的大理石再也雕不出我心中的女神,这时我看见了你,烛光仍在你手上,被续燃、拨亮。仰望因此变得与呼吸同样重要,使我有别于动物。我无法完全匍匐于苟且的当下,越过生存的栅栏,从你,我找到了被流行词典遗忘的纯真语言,我找到了被疯狂的岁月丢弃的神圣时间;你以明亮的手势,一次次将我从暗夜里认领回家。寒冷提炼了你,你又以适度的寒冷将我提炼。我真的害怕你消失。若你消失了,曾经出现在你周围的深远的蔚蓝、沉思的星斗、虹、青鸟、遥远的暗喻着终极之谜的启示之光,以及许多古典事物的身影都会消失。没有了你,即使用再多、再高大的石头代替你,也只标示一个漠然的海拔。随着你的烛光熄灭,我的内心也会逐渐转暗,灵魂拒绝泥沼却很有可能深陷于泥沼。
        但是,实实在在,你真的还在那里,这怎能不是一个奇迹?你是怎样一点点搜集,那散落在空中的古典音乐,和我们在低处曾经为着热爱而滴落的不免有些忧伤的透明泪水?你一点点将它们搜集、积攒,保存在离天空最近也最接近心灵的地方。让我们看见:神话的时光,童年的时光,初恋的时光,挚爱的时光,以及心灵在最纯洁的时刻所体验到的生命和宇宙的纯洁与美好。就这样,你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向着你所认领的天空,静静上升,上升,而我们默默地凝视着你,长久地与你交换眼神,交换内心的语言。就这样,你用适度的寒意,按照心灵所渴望抵达的纯洁的境界,你持续提炼着自己,同时提炼着我们的心灵,也提示着一个纯真的世界并未转身出走,更未彻底失踪。由此,你恢复了我们一度失去的对世界的信赖,也恢复了我们对于自己心灵的信赖,就这样,我们的心灵,在更高处的心灵的照拂和呼唤里,渐渐到达更广袤、更清澈的心灵。
        圣者,他就是世界灵魂和宇宙奥义的显现,是尘世里高出尘世的那一种光芒,返过来又照亮尘世,使此岸的尘世有了某种彼岸性,有了神性和诗性。
        三
        然而,圣者,也未必都站在雪峰上,更未必是洁白峰顶上炫目的那部分。
        圣者,很可能就在低处,就在命运打不过转身的荒寒峡谷,就在被飓风摇拽的树和草的根部,他最知道苦根之苦,也更多地体会着草木返绿的颤栗和欣悦;圣者,他并不是所谓的成功者,世俗的、物质世界里的成功者当中不大可能有真正的圣者。因为,成功的物质世界的后面,也许就掩埋着一个失败了的精神的废墟。圣者的头顶也会有成功和荣耀的花环,但圣者的心魂和志趣不会止于世俗的荣耀和光环,只有俗世的赌徒才耿耿于俗世的输赢,只有池塘的钓者才孜孜于池塘的鱼腥。圣者的心魂高出俗世的庸常海拔一千万倍以上,高于天空之高,直抵上苍的心胸;圣者的情怀深于名利的池塘一千万倍以上,深于沧海之深,饱含无言的悲悯。圣者是以慈悲的眼睛凝目万象万物、苍穹苍生的,他天高海深的心里,最知晓貌似欢乐的泡沫下面,和貌似很诗意的蔚蓝下面,隐藏着无所不在的海的真相:咸涩的盐、沉船的骸骨、青花瓷的碎片、美人鱼无尽的眼泪、鱼鳖们没有目的的血腥竞逐、海蚌在苦痛的伤口里提炼李商隐的珍珠……圣者说:虽然我活得很好,但这个世界还有苦难,所以我的眉头总是皱着的;圣者说,以神圣法则和终极理想的尺度衡量,这个世界远不是成功的,而依然是在失败的泥沼里徘徊和挣扎着,在一个失败的世界上,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没有谁是真正的成功者,除非自私的人才会为一己之得而自诩为成功者,在这个世界完全成功之前,不会有哪一个人是真正的成功者。圣者羞于在一个失败的世界里做自私的成功者。在圣者的内心,他越成功,越是优于或高于这个失败的世界,他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失败者,他不能离开这个失败的世界,他应该在众多的失败者中间。因为,在永远苦涩、动荡的生命之海里,他的心不会独个儿甜着,他的心经常是有些苦涩的。他希望大海变甜,这纯真的念想和祈求,因总不能得到兑现而使他屡屡遭遇失败感的打击。他因此只能是失败者,在大海变甜之前,他的心里始终灌满失败的海水。在良知、美德、同情、真理、正义、普遍的解放,还没有实现之前,在人类的崇高理想包括万物的生命梦想没有获得真正胜利之前,他不会认为自己是成功者,诚如佛教圣徒所言: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未度,永不离苦。他与真理一同受难,与大多数失败者一同感受失败,与众多受伤害的生灵一同分担着无常之苦和无助之悲。他是最低处的磁铁,感同身受地体验着生命普遍的艰辛和痛苦,并将无数痛点集于一身,他成了这个世界痛感最密集的深穴;同时,他以自己的爱心和善意,以自己所觉悟到的真理和真诚的行动,尽可能地分担命运的重压,尽可能多地栽植如古诗一样仁慈多情的草木,从而减少心灵的戈壁滩,增加大气层的含氧量,增加人和生灵命运中的含氧量。
        四
        以光速提前穿越了世界和此生,但圣者留了下来。圣者那由光明和温暖结晶的灵魂,一直在为这个尘世默默跳动和工作,一直试图把彼岸的星光带入此世此刻。圣者,就是为当下的命运和永恒的真理虔诚服役的人。圣者不会在霓虹闪耀的地方盛装出场,不会在众声喧哗的华筵闪亮登台,圣者在荒寒的寂地、在幽暗的深谷、在沉闷的丛林,默念着良心的叮咛,默默地用自己的心油,为他一直在等待着的那个与真理邂逅的时刻,为那个在所有时间中最有价值的时刻,默默守候,默默点灯。凡他出现的地方,都留下光的轨迹和温度,这轨迹和温度,也许并不能持久,但是,被闪电的轨迹和温度一再质疑、删改和照亮过的夜空,毕竟与没有闪电出现的黢黑夜空有了不同。
        圣者的存在,使我们不再怀疑:那无边的银河与浩瀚的星空,不仅仅是一个物理学和天文学的巨大现场,它同时也是一个心灵、道德和美学的巨大作坊,它以无限的光芒和无尽的星辰的材料,布置着永恒的篝火,布置着精神宇宙的崇高拱门和壮丽壁画,同时也在为我们这小小的尘世,启示和提炼着与它的宏大规模和深邃内涵相互映照相互对称的崇高心灵——圣者的心灵。
        也许,圣者就是你,是你生命中高贵、宽广、纯正、谦卑、仁慈、温暖、可爱、可敬的那一部分——被你不慎丢失了的那一部分。
        (转自2018年9月15日《西安晚报》)


      IP属地:陕西3楼2021-05-07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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