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下来，维港游船在夜风中亮的璀璨，不用想也知，假日里游人多添了数倍，这时正是游船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海浪风中，大英帝国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香槟送到唇边，小口品酌，几次之后一饮而尽。见有过来的侍应，随手就放进托盘里。而一转身，则看见了岑天熙】
【香港其实是很小的，小到白天你能在庭上和其唇枪舌剑，夜晚也能与她谈笑畅饮。每个人都藏在另一个自己，白天是人，晚上当然还是人了。背手身子前倾，凑在身边低语】这么巧，你一个人？刚才我怎么没见着你。

【维港夜风吹皱三千水，浪拍两岸，放眼望去尽皆是摩天大楼，如一个一个巨人摩肩接踵，述斥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今晚的拍卖会，再一次证明，这座城市的人们，拥有着巨大的财富。三千万一幅画，有钱人拍起来都不带眨眼。又或许这一刻，一个个是战场上杀红眼的战士，为了自己的目标要不惜一切代价。】
【我从以前就不爱这种应酬场合，每次都会静悄悄的躲进角落等结束，却又被蓝博文拉出来见客。再后来，混了脸熟之后，蓝博文就不怎么来了，每每被推出来的都是我。与几个同蓝湾有合作的集团董事寒暄过两句，我端着只剩浅浅一层的酒杯找了一个较为清净的角落妄图躲会懒。】
【夜风吹散了几分酒意。随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酒是不远万里从产区勃艮第运来的，一早就醒好了，在杯底柔韧辗转如果冻，我不由嗤一声，浅啜一口——不巧的是，刚刚杀红眼的一列里恰好也是有我。花钱的人是我，钱却不是我的钱。原本打算着喝完剩余的酒，呆在这里吹着海风，胡思乱想耗完今晚的时间，谁曾想耳边一个声音打断了，回头看见阿Belle】
这么巧——刚刚？【拍卖会上我也没见到她呀？顿了顿，问道】你是来参加晚会的？

嗯，叶秋什么都答应我，总也要答应他两件事。
【和人说到叶秋时，微垂羽睫，总会不自觉的将笑容弧度加深。今晚拍卖的东西里就记得最后出现的那幅画，法国印象派的代表之一埃德加·德加的作品，遗憾的是最后并没有投到】
偶尔出席一两次，廉记应该不会查我的哦？
【事先也仅知道会先有一个拍卖会，然后是晚宴，至于发起人又是谁，好似叶秋是说过，但显然我并没有记住。歪侧着头一手拨弄了流苏，还在努力回想着到底说的是谁】

【我自诩从来不是个品味多么高雅的人，拍卖的东西固然都是传世名品佳作，可在我看来也都只是可供一观的艺术品。这点上毕竟和有钱人不大一样，可以直接买回家留着慢慢欣赏。这回来么，一是凑个热闹长长见识，再来便是推脱不掉的理由。手拂过长发，将海风吹乱的拨到脑后，意识到她说的是来参加晚会一事，附和着笑笑】
你和他关系倒好，十年如一日，朋友圈里羡煞旁人的一对儿。
【侧过身来与她相对，玩笑着应道】怎么会，ICAC查的是贪|污嘛，不查私人生活的——【顿了片刻，又挑了挑眉，续上话题】有没有看上什么好的？

【仍旧拨弄流苏耳环，尾端缀着璀璨的钻石，在晚宴暖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是好看却让人极为不适】
承你贵言，不过总也想身上的东西太过贵重了，会不会跟Bowtie.曾一样被廉署调查啊。你知道的，有些人很容易捕风捉影的。刚回来事情才做的顺手，我可不想和廉记的黑面神陆sir打交道。
【想也未想，脱口而出，竖指强调着】一定是最后压轴的那幅埃德加·德加的画了。
注：Bowtie.曾，曾荫权，关键词可以搜跑步机。

【三月的时候，我曾有幸见过一眼她提及的那副埃德加·德加的画，彼时陈列在某个富豪家的收藏室里，活得精致而小心翼翼。现在却摆在了拍卖台上，任人哄抬起价】是——拍了多少来着？
【起码是有好几个0的，总之我是数不过来。这钱要在我手上，合该拿去买楼，什么股票黄金，哪抵得上一夜暴富的一幢楼。耸了耸肩】这么贵的画，可惜，我却没什么欣赏的眼力——
你呢，就是心事太重，一件礼服一套首饰，以你的能力，总还是可以有的。【廉记的咖啡出了名的苦，黑面神的名头亦有所耳闻，只能庆幸自己不在其内了。看着她来回拨弄着流苏耳环，耀目的钻石在灯光下仿若流光溢彩。偏了偏头，出言提醒】
不要再动了，你发丝卷上了。

啊，不记得了。
【偏首的瞬间，才察觉了发丝勾在耳环处，去理却越来越乱，只好放弃了。一脸无奈】没办法了。
【心事重？她忽然这么一提，让我想起马学仁曾经的话。Edmund说话虽然时常是绵里藏针，但也有讲的对的时候，“瞻前顾后，盯你的人又不会分好坏，还讲理吗”。】
刚才Phyllis同我讲，十日后有个校友会，你到时得不得空？周六。

周六？晚宴？
【十日后，算算时间，日程还未定出那么久远，是否有空也未可知，先排到日历里也未尝不可。如是便点了点头】应该是有的，你到时候提醒我一下。
【顿了顿，听她提起Phyllis，都是很久没见，便多问两句】你同她仲有联系？我都很久没见过她了。

刚刚收到风，她由裁判官转做了法官。
【Phyllis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了，但偶尔也会通电话。也是她打电话通知我，才知道这个好消息。我还跟她说呢，这么年轻貌美的女法官，如果遇上了拉布大状，她可招架不住】
【耳饰与发丝纠缠在一起，越是弄越是解不开。只好同她讲道】sorry，我必须要去解决这件事。你等着我，咱们回头再聊。

————————第二幕————————
【太平山顶夜色怡人，临栏而眺，入目便是整个维多利亚港和香江。夜风吹得让人有些熏熏然，未几有些凉薄寒意，不免手上用力，裹紧敞开的外套。凑着月色摁亮了手机屏幕，时针缓慢的向着九点挪动，阿Belle不知何时会来，正纠结是否应该回到车上等等她，蓦地听到脚步声靠近，转头见窈窕黑影，昏暗的灯光隐去了神色，只凭步姿认出一二】
咁有兴致，约我嚟睇晚景？

【拿着阿乐调查来的文件，坐在办公室里一遍遍的看着。本能的想从抽屉里翻出烟，却想起今早落在车里了。关灯，锁门走人】
【拦了的士，跟他报了目的地。司机偶尔从后视镜里望着我，这时脑海里不禁想起前几天才看的电影，雨夜屠夫么？直到下车前司机才犹豫着问我，“小姐，你好似一个明星喔，是不是那个Annie Lau啊”】
【出律政司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八点半，现在去她还在吗？】
【她还在哪儿等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扬着手中的文件，不打算再跟她作解释】我让人查了点东西，你要不要看看？跟你有关系的。

【“我让人查了点东西，你要不要看看？跟你有关系的。”似曾相识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恍惚想起不久之前laughing如出一辙的语气来，彼时一页页翻开文件，把过去种种在眼前铺开来，人生二十余年，不过区区数页的字迹尽可概括。每翻一页便似扯去一件遮羞的外衣，我努力的欺瞒世界和自己，却最终被人瞧得清清楚楚、一干二净。】
【她站在夜灯下说着这番话，手中扬起的文件始终朝向了我。我却退了半步，半靠坐在栏杆之上，双手抱臂环在胸前好让自己不那么冷。唯有自己清楚的知道，每一块肌肉都趋于僵硬，便是开口说两句话也难】
既然是我自己的，就没必要看了。不如你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其实别人的私隐，跟我没有太多关系。瞥过她一眼，又很快移开，手搭在栏杆处。夜风吹拂着，望着远处】
Sorry，我找人查你。你记不记得，那天你提醒我，Laughing那单case，有没有第三个人的可能性，除了马学仁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现在Laughing已是通缉犯，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凶手的话，一定会杀他灭口。
【就算他不是杀人凶手，可也是逃犯。明知一定会说跟她有什么关系，直接开口堵住了这个话题】要怪就怪我疑心病，我查了你的事务所，还有你的住址……你同蓝博文有什么关系，又或者你知道谁当时也在现场？
【顿了片刻，试图委婉的把意思说了出来】Hazel，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未曾和我提过：你有男朋友。

【她说的每一句每一字，我都清楚且明白，却又觉得出乎意料之外了些。夜风飒飒，吹得人有些摇摇欲坠之感，伸手撑在栏杆上，把身体的重心分担了一半在上面】
你要我点讲？【贝齿紧咬着下唇，直至唇色泛白，半晌转过身与她并肩看着维港繁华夜】你看这座城市，就是个巨大的金钱制造机，纸醉金迷。可是每天有人赚钱就有人失业，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有钱人占了大半城市资源，挥霍潇洒，几多得意，可也有近百万的人口只能在劏房里屈居当“活死人”……
【心底似乎攒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来竟莫名有一丝松快】如果有得选，边个愿意——【愿意忍受委屈，愿意屈辱的活。话在嘴边忽然被吞下，我竟也不否认，我是个胆小贪生的人，藏在黑暗却又可耻的羡慕阳光。】
【她今天来显然是做了十足准备，索性坦白】Laughing的事我不清楚，我所知道的、推测出来的，我早就和你提过。你既然查我，想必也知道高昇的股东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