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虽不是头一回刑部任事的公子哥儿，但自领刑部职事来，已是侍郎身份。要说刑名熟稔，自然比不得自底下磨勘多年的老手。我倒也不逞这强，起身要往检尸处去时，踟蹰一晌，想起一个名来。 】
【 便命皂隶去请堂主事萨克达来。 】
【 此人名头我在刑部多有闻得，其人方正，而办事老练，经手刑案都十足漂亮。只是官至了三品，晋升与否，可不是办差妥当便可的事情了，便也就这么蹉磨下来了。 】

【刑部任职已久，眼看挚友兆辉擢升从一他不是不曾羡慕。兴许他没有子靳的本事，故而蹉跎至今。时日久了，便觉得如此倒也好。经理手下案子也颇为熟练，大案也轮不到他来处理，倒是忙碌之中颇有闲适时光。骤闻尚书遣人来请，手下动作一顿。将卷宗一理往桌角一放，便跟着人去。】
【博尔君尚书年少有为，前些日子做到了尚书的位子。除刑部事物之外，其余倒不曾与之接触，想来此番传唤也是因案件之事。】
【至入内，请礼。】尚书大人。

【 未做其余杂事，阖眼倚靠在太师椅上——我是专门侯他，无意掩饰。 】
【 有跫音渐至，我抬眼来，望向值庐门口，临殊颀长的身形出现、施礼，辄便起身扶他。 】子渊不必多礼。
【 界此倒未请他落座，只虚扶着他，含笑道。 】
我闻刑衙风评，子渊历事老练，乃是部内好手、屈指可数，今日却是有一桩差使，要劳你陪我走上一遭了。

【左右渺渺数句，便可知他博尔君为何升迁迅速，于他己身，如今身为尚书大人却为人谦逊，待人温和有礼，再者于背后，想博尔君一族在庙堂根基虽不深，但也不浅。好风凭借力，扶摇直上，情理之中。思绪万千，表面却晏然然道。】
：尚书大人谬赞了，不过是虚名罢了——有何差使，尚书大人直说便是，若是下官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推辞。
【想他之前如此温和，原是有事相邀，心中了然。】

【 此事其中疑点颇多，我对他不仅是拉拢，亦有所倚仗之处。无意以势压人，只温声道。 】
近来直隶雨水多，皇城内下水道堵塞的事情想必你亦有所耳闻。前阵工部陈侍郎排查下水道发现了浮尸一具，报到刑部衙门来，却是直隶司的堂主事博尔济容庭接的手——
【 亦有意探问，话到此一顿，似不经意般一问。 】博尔济容庭此人，你可有了解？

【刑部任职以来，遇见过各式之人，性情、目的也许皆有不同，但打听试探却绝不少。故而只在开始时有些讶异，之后便又归于镇静。】
【而面前人所提浮尸一案，确实亦有所耳闻。只此案并未归于手上，自然亦未过多关注。但他话落之后又提及博尔济——心思一动，稍抬目觑其一眼，见其面色依然温和，平淡得仿若只问了句今日可用膳一般。眉目一垂，心中自有论定，只道。】
容庭大人处事周到、为人圆滑，与一众同僚中名声颇好。

原是如此。
【 我一扬眉，未再多作言语。处事周到可算是好话，可为人圆滑却委实算不上夸赞了。这萨克达说话半遮半掩，倒不似风闻中的直脾性，却教我多几分满意。 】
【 便起身向外行去，示意他跟上，一路蜿蜒，道途熟稔，直迄停尸之处，按图索骥，寻到几日前工部送来那具浮尸。 】
此一具浮尸身份莫测，容庭手中其余案子未结，这一桩工部催促得紧，便请你代劳一二如何？

【耿直固执，大抵便是旁人对自己的印象。我不如子靳那般运道，家中背景亦算不得深厚，再者叫我谄媚未人更是不可能。是以于朝中人缘向来是不上不下，不中亦不失而已。可即便这样，也不意味自己不懂人情世故。】
【今日尚书大人这一问来得蹊跷，我自想着谨慎以对。只是他后头那话却足够叫我一怔，眼底存了狐疑抬目看他。】交给下官？
【话有犹豫，想着博尔济的性子，便忍不住拧了拧眉。】如此，是否会有些不妥？毕竟这原本是容庭大人的差事，若转交给下官，那——

【 我看他犹豫，焉能不知他在担心甚么。只是容庭如何，我又岂会惧他。伸手一撘他肩头，笑道。 】
此事按地界虽是划在直隶司手里，但是与工部有涉，便落在你司手上也是应当。只他横生揽了一桩差使，偏生自己又办不妥当罢了。
【 伸手一指那浮尸。 】
这浮尸已是泡过几日，倘再放置上一段时间，尸体腐烂、生斑，恐怕就真要成了一桩悬案，使那凶手逍遥法外，你可心甘？

【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眉头舒展，虽还是有稍许犹豫迟疑，但比之前已经缓和甚多。只是还是恐招惹麻烦上身故而仍旧沉默不言。】
【听他说起悬案等等，为刑部之人，处理案件，为官为民，讲究的自然是查证清楚，以让明镜可高悬，心里那些犹疑不定彻底去了，拱手拜之。】
：大人既然如此说了，下官便也没有再推辞的理——恭敬不如从命。
【朗笑客套几句，待送人离去之后。命人取了工具过来，即刻开始调查浮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