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巧舌如簧，噼里啪啦一顿听下来，倦意尽数散了去。臭小子看来不吃点教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随手扯了这变扭的小辫子，猛然翻过身，坐起，掀开锦被，拎起小子手上就是一翻，将其翘臀摆在眼前，一把拉下其亵裤，冲着这圆滚滚的腚就是一掌下去，啪啪作响，一下接一下，低斥】
“什么祖宗家法，下笔就文，挑唆离间，还有失君德？臭小子，朕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安生，开始威胁起朕来了。”
【一句有失君德，瞬间燃爆心中怒火，左臂揽着他腰身，让他不得动弹，右掌一下下击他肉腚】
“是朕素日太惯你了，让你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
“不是要让世人知道朕羞辱亲弟吗？好，看来朕今日，必要好好羞辱羞辱你，也免得白担了这罪名。”
【痛心疾首之时，不由在其臀上惩戒捏了一下，气话脱口而出，满满恐吓意味】“与其等到来日，你持宠而娇，辱朕盛名，骨肉离间，你被有心之人挑唆了去。不如朕今日，就将你打死在这，也免去日后烦恼。”

-素来自诩有急智的嘉兴王此时正惊讶不已，怎地一番话没却退恶君，竟是引得雷霆大怒。
-挣扎几下未能挣脱，只好生受着帝王之怒。方才已是哭过，这会可挤不出泪来，饶是火烧一般疼，只能忍着不吭。
-待他停下，急忙揉了揉眼睛，弄得将哭模样。
-回身望去，颤声道：父母早亡，二姐与我皆是兄长养大，当年乱军之中亦是兄长护得平安，这条命兄长若是要收回去，取了便是。
-躺倒在榻上，轻叹一声：只是可惜了我那雀儿、马驹，还有刘夫子布置下的课业。兄长且听，待日后转告刘夫子，我朱正煦不曾罔顾课业，肆意游玩。
-随即经义文章张口便来，高声诵文句句响亮。
-同时双眼望着顶上的纱帐，喜爱不已。可惜端详许久也不知那是何种料子制成。

【突如其来的画面，让埋于胸腔的怒气冲淡了许多。臭小子全然忘记自己底裤被扯去一事，直愣愣翻过身来，仰天呈大字状，光溜溜平躺在龙榻之上，不由一愣，视线不自觉从其上身向下划去，俶尔顿住，讶然“咦”了一声。按理说，十二岁的孩童该是发育了，然而......莫不是营养过剩，反倒耽搁了发育？】
【正细细思索这个问题，臭小子的话一句也没能入了耳。待反应过来，才觉自己已怔怔盯着那“小雀儿”许久，咳嗽一声，移开了视线，以掩尴尬之色。顺手将他裤儿拉起，那小物实在让朕不忍直视啊！又咳嗽了几声，扶额组织了半天措辞，方委婉开口】
“萌萌啊，皇兄不该对你这般严厉。只是你呢，有什么隐疾也别瞒着皇兄，皇兄给你找太医院最好的御医。”
“有皇兄在呢，不怕啊。”
【拍了拍他小脑袋，重新拥入怀中。那小物的冲击，让朕久久回不过神。忽然有些愧疚，孩子也许真是因为有隐疾，又羞于启齿，方用这般顽劣的方法，引起关注。朕，不该与他这般计较，动这雷霆大怒的！】

-斜睨一眼蠢皇兄，也不知他脑子里尽是想些什么。
-不过说起太医院，立马起身，握住他的手：皇兄不必如此，只须将诸般好药材送至臣弟府邸便好！
-心中欣喜不已，将这药材卖个好价钱才是。
-既然开了口，顺势讨要多些：臣弟在此摔了腿，又挨了打，皇兄岂能不赏些财、物以作补偿？

“那是自然，明日朕便让三宝将药材给你送到府邸。”
【幼弟不举，营养不良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对朕与皇家名誉不利。明日便让太医院，将壮阳补肾的药材如数给他送去。转念一想，这小子如此顽劣，定不是个能安生进药的性子，身子要紧，拍了拍他的小手，认真嘱咐】
“明日朕会让朕身边的瑾瑜姑姑与你一同回去。往后你的药物，她会亲自给你熬制，亲眼瞧见你饮罢再走，你可要乖乖听话，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好意。”
“还有......”【略微一顿】“照理说，你也到年纪了，过两年，你的婚事皇兄该给你留意起来了。而今你身子不好，此事便暂且搁置了吧，待你身体恢复了，皇兄再给你寻个温柔贤惠的大家女子便是。”
【暂不说无法一享闺房之乐，整个皇家的脸面都要丢尽，娶亲一事晚些便晚些吧，家丑始终不可外扬，更何况是这皇家威仪不可破。语重心长再次叮嘱】
“你记住，朕赐你的那些个鹿茸，牛鞭等物，都是于你有利的。每日乖乖服用，瑾瑜会日日来向朕回禀情况的，你可别再耍什么小花样。”

-也不知皇兄说的都是些什么，只当是胡言乱语。
-嘴上答应着，心早就不知飞到哪去。脑子里想的尽是些好玩的事。
-装模作样行礼拜倒，口称谢陛下恩赐。
-然后满心欢喜地往被里钻。早些安歇，明日继续去游玩。

月光被厚实的乌云挡住，只剩下淡光，深夜，漆黑可怖。
紫莽官服卷着凤尾，腰间缀着碧玉琅环，身形挺拔修长，目若朗星。佩刀隐隐间泛着寒光，墨色夜行罩着外衫，绕开月光，行走于黑暗间。
抬眼看天，越过云层，望向的是那金碧辉煌的乾清宫暖阁，一步一步行至殿前。
“哟，姜侍卫您到了。洒家这就去跟皇上通传。”殿前值事的太监唯唯诺诺行了个礼。
——“劳烦。”
得到通传刚要跨步，两个御前侍卫却齐齐上前，双臂斜插，不容反抗地横亘在眼前。
“姜大人，可否把腰上这宝刀卸下，御前不得带兵器。”
食指缓缓收拢，握刀的手到底还是放下，任由这些御前侍卫卸甲。佩刀好似锦衣卫第二条命，可御前又有谁敢造次？
双目如幽谭沉下来，世人都道，锦衣卫众弟兄与开国皇帝肝胆相照出生入死，待遇非同寻常。好一个世人道，可是君君臣臣终究隔了千山万水。
跟着管事太监鱼贯而入，见眼前人，袍尾轻甩至一侧，单膝跪地，沉声叩首一拜：
“属下姜非白，望陛下安。”
一朵厚重的云忽地就遮住了日光。

【乌云密密匝匝盘旋于天际，偶有几点星子从罅隙中明灭。抬头望，月渐东沉，心下笃定，是时候了。外有人声渐起，道姜侍卫到，颔首，未曾多言。搁下朱笔于案台之上，一壁阖眸休养生息。一壁把玩着手中绘龙纹的玉扳指。脚步渐近，抬起眼帘】
“非白，你来了。”
【非白这些年为朕效力，官职虽不高，但行的都是秘密事，算得上肱骨之臣，锦衣卫过得都是刀尖上行走的日子，每每见他，都觉人又被江湖风浪沧桑了几分。烛火摇曳，沉声】
“起吧，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一时间狂风骤起，竟熄灭了案台上的两盏烛火。】

一声“非白”到底还是有所动容。长河冷月伴，隐隐感到有风从殿堂呼啸而过，当年随陛下征战四方，往事也确实历历在目。
自得封锦衣卫千户以来，皇帝的万寿宴一事还在筹划之中，科举备制又再度浮上水面——办不好还真是有千万种理由能治罪，办好了也是天子纷分的恩赐，至于自己也不过是效忠皇帝的棋子。万寿宴的时辰表已经由礼部颁发，皇子之争趋于明面上僵化，能在此时赢得圣上欢心的日后绝不会被亏待，只是天子信奉并笃行韬光养晦，自然属意的也是与自己相似的皇子。
眼光有些虚浮，正了正神色，近前拢袖拂袍尾以一礼。
“启禀陛下，据洪武二年十月二十六正值望月归朔，月华集满天地灵气之时，正宜沐衣正冠于乾清宫举行万寿宴，宴会应循祖制，备足牛羊牺牲，所用须为纯制金银盛器，不得怠慢。请德高望重的福寿寺住持前来诵经，宴会当日起并聚一百八十位高僧连颂祈福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口鼻观心，一语掷地有声。
“二十二卫禁卫军协同锦衣卫前驱使、护跸使，及整搠、卤簿、防护、属车诸使将奉命值守宴会，以护陛下，太后，各宫各殿主位，皇子嗣及各位大人亲王周全。”
俯首一拜，言辞恳切。
这万寿宴无非是皇帝以祈求长生百岁，但对于锦衣卫，更重要的是保护这些皇嗣朝臣，以防心有异心之祸乱国宴。

【阖目不语，把弄着扳指，闻其娓娓道来，不满之意渐起。新朝初立，各方势力各怀鬼胎，偌大金陵城，可用可信之才屈指可数。立于九天，虽为天下王，却也难以将所有事把控手中。非白与朕多年情谊，方信他用他，予其闲职，望其能替朕观金陵事，而今他口道之处，无一不是官话套话，与那些老头子有何区别？件件桩桩与朕本意相悖。看来权利熏心，他也不甘屈居闲职了。顿下摆弄动作，抬手止了他言，沉声】
“非白，不要忘了朕予你夜谏之权，是为了什么？”
【一语警醒，略顿片刻，未免其礼，端坐主位，睥睨着他，缓缓开声】
“你什么时候也学了前朝那些老骨头的这些个官话、套话，朕白日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这些事，自有各部主持，你上头也自有指挥使，为朕筹谋。是朕太宠你了，而今才如此僭越了吗？”
【猛然一拍桌，手中扳指滚落在地上，于寂静黑夜中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深叹一口气】
“跟了朕这般久，你该知道朕想听的是什么？”
【朕怎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披荆斩棘，携手共攻下的江山。他人皆有高官俸禄，佳人满怀，而他却只能屈居千户小官，皇帝亲信，却也只能潜行暗夜，见不得光。恩威并施，笼络人心，这些理无论何时都能起效。敛了怒气，起身上前，将其扶起，大掌抚上他手背，拍了拍，语重心长让他安心】
“小白白，朕知道，你与朕兄弟一场，千户着实委屈了你。而今风起云涌，朕身边，能人异士皆有，独独缺的便是忠心之士。切莫辜负了朕予你的信任。”
“你记住，好好当朕在金陵城的眼睛，待日后风平浪静，朕定不会薄待了你。”

落日双阙昏，回舆九重暮，殿外宫灯次第燃起。那玉扳指滚落在地，如针剜心。
金銮云梯上的九五至尊是曾经离得最近，如今又离得最远的人。区区锦衣卫千户连中朝朝会都见不到龙颜。一夕星陨又换他朝日升。帝王将相，这里最不缺的是人，涨满了滚滚野心，推推挤挤，于上空闷声嘶吼——多少不甘怒声。
“属下不敢僭越。”
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袖染尘香，历历过往成苍，眼神逐渐转冷，藏在袖中的手紧的几乎僵硬，掌心冰寒。
彼时他揭竿起义，少年握拳相抵，环臂相交，说他创新朝是为了芸芸苍生，而自己直挂云帆济沧海，惟愿以余力助君一臂之，得抒鸿鹄雄志。
如今自己……直到眼前人的手心与自己的手背想贴。微微一怔，龙蟠廊檐，竹影摇曳，拉长了室内一跪一站的侧影。
“陛下教训的是。属下定保皇城长治久安。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属下一直协同锦衣卫以德、慎、公、勤四条暗中监视同姓藩王，中朝众臣，如有异动，立报陛下。”
语毕，再施大礼。“定不负陛下厚望。”

【昔日肝胆相照，情同手足，历历在目。他随我灭蛮夷，杀匈奴，征战四海，立下赫赫战功，朗朗明空，衷心可鉴，大抵是朕太过多疑，才致使他又施一礼，他弯腰曲背的身影，又添几分苦涩，只是身为一国之君，哪怕深知他忠义两全，亦不能表现太过。伸手将他扶起，眼风一扫，让他入座。】
“非白，朕初登大宝，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数。”
“朕的孩儿们尚且年幼，开国重臣虎视眈眈。”
【喟叹一声，却无忧愁，只作感叹，又徐徐——】
“朕唯有你一个可信之人。”
“朕听闻，卫氏在金陵又开了几家铺子，还做起了古玩字画的生意。
【朕知那卫氏于财力上帮衬朕，才有这海晏河清的盛世，只是万事过犹不及。】
“你且去查查，莫让卫氏男儿进官场，还有一事，非白你去替朕做了。”
“去宫外找个最好的江湖游医，要可以让女子绝育之药。”
【湘仪妃，绝不能诞下一儿半女。】

满庭冷冽，觱发朔风，龙颜凝霜。君子务本，谨信爱仁，若臣事君以忠，君又怎会不以礼相待？这天下都是朱家的，守本分，知进退，自然是荣宠无限，前途光明。前几日后宫虞梦陵拒不侍寝，卫家兄妹在天子脚下又羽翼渐丰，看来这卫家一门，是坏了规矩。
“属下遵命。臣听闻，牛肚牛骨配上柿蒂、红花、枸杞、黄芪、红枣一起炖煮，这一锅的保元汤可养脾胃，进补而‘避毒’。臣每月初三会去送一剂汤药，看着湘仪妃服下。”
可眼前人是江山之主，亦是血肉之躯。鞭子抽在身上，一样会痛；没有烛火引路，一样会怕；三目慧眼，一样有失实的时候。
“只不过卫家男儿不得入仕……臣斗胆，望陛下再思虑。锦衣卫为陛下耳目，省议论、振纪纲、重沼令、核名实，整饬吏治。如今我朝初开，百废待兴。陛下指柔志刚，怀柔天下……”
。
贯彻周天的阴霾夹杂着隐隐霹雳，沉沉得压住人心头不得顺畅呼吸。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最怕是君臣一梦，今古空名。
“臣斗胆请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
明知此举不宜，可这步险棋，却用兵之法，十则为之，五则攻之，倍则分子。如今自己已是帝王棋盘上的棋子。皇帝要重罚亲宠，疏离卫家，可这刽子手的刀却在自己手里握着。卫家如若反咬，我姜非白难保命，更难一世为臣。
押注在这冒险的一举，便是赌他天子威严，昔日征战情面。为卫家一言，往后给湘仪妃送药也不必如履薄冰。

“也罢，既然你开口，朕便允了卫氏入官场。”
“只给他们些闲职也好。”
【眼见着月渐东沉，天际疏星几点，朗朗明空，河清海晏。湘仪妃之父乃是为国殒命的开国大将军，若不是他一早便战死疆场，届时功高盖主，这天下，也许会姓虞也说不定。所以朕决不允许虞氏有了孩子，无端端生出祸心。是朕多疑也好，薄情也罢，都无法更改这份事实。有些倦了，摆了摆手】
“夜深了，非白，你且退下罢。”
【长夜漫漫，恻恻轻寒】

“臣告退。”
思绪万千，如今步步为营，只有走下去，才能焕发生机。
看殿外天色晦明，转身迎着凄风凄雨离开，阴阳两极至极则易，变幻间风云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