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辽远的天幕转瞬间变换了颜色,沉沉夜色中是积雪融融的寒意。虞薇辞拢了拢宽大的衣襟,面不改色的踏进了栖墨的寝殿。
还未见到那人,一道巨大的内力直直地击中了虞薇辞的膝盖骨。她稳住了身形,眉头微微地蹙着,犹豫半晌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跪了下来。
“阿辞,你为何总喜欢这样?”低沉悲怆的声音透过纱幔传了出来,若隐若现的身影一动不动。
“城主还请明说,薇辞不懂。”
栖墨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眼角微挑,却是道不清的风姿绝伦:“解释一下吧,你拿这玄零天书是要做什么?”
虞薇辞缓缓抬头,眸间凝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城主可曾在我这里搜出天书?”
栖墨手中动作微微停顿,内力震开了重重轻纱幔帐,那张清秀淡雅的脸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落入了他的眼。虞薇辞静默地跪在原地,沉寂如雪的双眼从容地注视着他。
栖墨抬手割破了红纱,暗色的红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轻轻的覆在了虞薇辞的头上。暗红倾泄而下,朦胧了她精秀的五官。
“蒙住倒是甚好,省的碍得我心烦气躁。”栖墨将茶杯置于一旁,“不过阿辞啊,再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若你能讨得我欢喜,这次的事便也就作罢。”
蒙在红纱下的身影一动不动,她缓缓开口:“没有做过的事情,该如何像城主解释?”
藏在袖口的那堆废纸被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虞薇辞淡然一笑,隔着轻纱看去,那俊美绝伦的男子眉宇间隐隐覆上了阴霾。
她恍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天,她独自在苍苍茫茫的原野中,手拽着血淋淋的头颅缓缓爬到了栖墨脚边。布满污浊血迹的手死死地掐住了他华贵的锦袍,竭力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满脸阴霾的俊秀男人。
有资格了吗。
虞薇辞竭力张开嘴巴,声音却低若蚊蝇。
宿夜城从不需要**,她为寻得庇护,执上了屠刀,从此手中占满了鲜血。虚伪的笑意成了面具,一戴上便死死地黏在了脸上,摘下来不得。
“走吧,小孩儿。”
栖墨一脚踢开了那颗已经冰凉的头颅,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虞薇辞,一步一步地踏着皑皑白雪,走出了这片覆满银霜的原野。
那人的身体并不温暖,甚至冰凉得可怕。虞薇辞安静地缩在栖墨的怀中,小心翼翼的伸手紧了紧那个怀抱。
栖墨勾唇,只觉着甚是有趣。无尽的孤独人生中,终于骗来一人作陪。
见虞薇辞出神,栖墨恼极:“你这可是默认了的意思?”
虞薇辞伸手轻轻掀起红色薄纱,清丽脱俗的脸渐渐变得清晰可见,极致的红和素白的脸互相衬映。
她定定地望着栖墨,颤动的烛火晃晃地亮着,印得她身后那副墨画染上了温暖的光泽。
“城主说是,那便是。”
话音刚落,迅捷的身影竟晃到了她的眼前。巨大的力量扼住了虞薇辞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灼灼地燃着,栖墨咬牙切齿道:“小孩儿,你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
虞薇辞未搭腔,素白秀丽的脸染上了绯色,她艰难地呼吸着。
栖墨下了死手。
“你若答一句不是,今日我本也就打算作罢。”栖墨似是叹息,“可你偏偏喜欢跟我作对。”
虞薇辞微笑:“若城主能开心,那便不是。”
下一刻,桎梏住脖子的力量消逝,她被重重地贯在了地上,栖墨蹲在她身边拽住了她散下的青丝,迫使虞薇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这样……可真像条虚伪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