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幼麒奉谕往甘州查拏已逾有一月，原本对此称不上关切，任他二人如何龃龉，到底也是共我藏经运筹数载的臂膊，这样一桩小事，亦不过杀鸡用牛刀。待军机房议过奏报，一道朱批下来，却又不得不为此微末动身。轻乘简行的车驾在这月的廿四抵临兰州，纵使下榻已将近子时，却犹不妨碍数位将弁文员于此长久恭候，由秦聿及两名指挥使送离众人，往银架上又点了两支烛，气定神闲地问】
扬佳大人还没到？

【疏以“事干藩务”，一道诏令竟许英王行临甘省。我与他亲厚，实属朝野共识，陛下本次遣派二人共理藩事，毫不存忌讳，其间深意揣摩不得，难免对总督多了几分提防之心。廿四日子时，钦使卤簿方抵兰州，知地方各官结朋引伴迎候，却并未急于动身。逢属臣来问，只随意应道】钮祜禄氏不是去了？有他在，足够了。
【过了一两个时辰，待鸦雀去净，遣赵恪先行递话，才更衣乘檐往馆驿去。门前早有英王近侍立候，由人引领疾步入内。】

【这道俨若骤雨的钦令真正意欲为何，岂会半分不曾有过疑虑，近年来，二人各自位显庙堂，再是谨慎避讳，又当真瞒得过洞若观火、运筹榖中的天子？】
【烛光摇曳跳动中，神情已经年难见地显出两分浮躁。朝野上各王局势紧趋，额娘兰兆梦破，一来二去，不可谓全无顾忌，至紫绶金章的重臣入内时，面色又重归如常】
不知道说什么

【这道俨若骤雨的钦令真正意欲为何，岂会半分不曾有过疑虑，近年来，二人各自位显庙堂，再是谨慎避讳，又当真瞒得过洞若观火、运筹榖中的天子？】
【烛光摇曳跳动中，神情已经年难见地显出两分浮躁。朝野上各王局势紧趋，额娘兰兆梦破，一来二去，不可谓全无顾忌，至紫绶金章的重臣入内时，面色又重归如常】
你呈到军机房的折子，本王已经看过了，现今蒙古的情势如何？

岳：折子我看过了，现在蒙古情势如何？
纪：达萨暂押，没有铁证，所以没什么新进展
岳：你在这这么久了，怎么看这事？
纪：人是阿拉达尔图举报的，他最近过问挺勤，看起来有点焦虑，线索也隐约有问题，他绝对不是省油灯
岳：没事，我带了几个刑警来，让他们去查吧，跑不了。顺便，总督那试探得怎么样了？
纪：我正怀疑这事，怎么皇帝就把你派来了，是不是总督密折说了什么，我怕是圈套。还好没急着向他表态
岳：可以，不过别怕，他是官场老人，应该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你正常交涉，我得空会会他
纪：OJBK

【冬夜阴沉，此间天寒地坼，檐下铁马叮咚，风声愈紧，一如而今局势多舛的甘省。】
【满腹心事，疾行过几折回廊，秦聿在前推开室门，只见烛火跃动，映得室中白昼一般。明光刺目，待适应了片刻，才答道】
达萨监候复谳，其余与奏呈中所具相较，无新进展，【抬头望了紫袍亲王一眼，又道】镇国公准备周全，我等至今未寻得铁证，不宜量刑。

【夜中寂静，仅剩灯花俶尔的一声响，听他答话，才似在疏漠的脸色上有了片刻动容，定神道】
连你都这么说。看起来，这个阿拉善的镇国公来势不小。
【话说到此处，已俨然对事态有了三分底，顿一顿目光，遂又继续问道】
这一路幼麒皆与你同行，他在做什么？

【见他神情稍变，指尖叩了叩几案，低声道】达萨狱事兴于其手，本交由清方审谳。先是两名蒙古奸细口证不合，一死一拘。
迁延数日，阿拉达尔图频频来问，亦毫无耐性。其中曲折内情，尚待究查。
【闻后话，知他看重瞻英，虽我与其人势同水火，却无意挑拨二人关系。平淡笑了笑，避重就轻答道】与我一样，奉诏行事。

【此时已至三刻，院外冗长的报更声在夜雾中漫开，移开停继在银釭上的目光】
不要紧，此次三司的靖珅亦在行列之中，其中曲折如何，自有他来厘清分辨，无须你我费神。【转首看向他，又道】除了这一桩事，本王倒更在意XXX（总督），你和他打过交道，你怎么想？
【听得出话里的推诿，倒也不恼，一笑道】
这是不够坦诚了。幼麒的性子是什么样，本王能不知道？彦卿，只消放手去做即可，那些不值一提的琐事，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敷衍几句，必无法逃过其洞察。垂目片刻，眉头皱了一瞬，方谨答】定王不谙奸滑之道，轻信镇国公守忠，已与我争执过几回。真相一日未彰，他的立场便不会转移。
至于该督，【仍正襟危坐，思忖起前事，念朝中纷争，二人历经数年，心中早如明镜台，有些话大可不必道破。不详述缘由，只应道】拜尘邀势，括囊守禄。
古有仲达佯疾，姜维九伐，大约皆是此类。我惟恐他太过忠谟，遂不曾轻率应对。

【两人相交数年，于世情事态的沉浮里，更似孤雪傲岸的鹰鹫，睥睨中自有一番盘算。唯独这位任侠平生的幼弟却大相径庭，按了按眉心，俨然有了两分困乏】
忠信仁义，他一向不是最为自诩？就借这件事，让他好好悟。倘若还悟不明白，他这个定王，纵是自生自灭，又有何妨？
【一闻后话，又续道】
无碍，有太傅的声名在外，钮祜禄岂敢真正令你难堪？有这一纸诏命，最多不过明日，他便会前来谒见，不过，是有些时日不见这位制台了，要会他，【微不可察地展了眉，口气轻纵至极】还挺难。

【与瞻英交情淡薄，几番针锋后，终有愈烈之势。知其秉性忠纯伉侠，虽多憎言，本无恶意。他有这番话，便已将定王当作了一柄寻常利剑、一枚可弃之子。刚则折，围则灭。世情与人心如此，若易地而处，谁又能保全谁。愣了片刻，只低头应道】是。
【暗室之谋早非一日，朝中风骤浪疾，二人步青云直上，殊无临渊履薄之感，是以毫不怀疑这位挚交的机谋。漫视银架上的高烛，许久，轻声一笑】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