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没办法了,只能遮着眼睛往里走了。最后还是没得到兄长们的许可,不过我一遮住眼睛,他们也没发出什么反对的声音,我就赶紧往里窜。
虽说是往里窜,但是眼睛还挡着,看不到旁边的东西,所以撞了好几次墙,还有人。每次撞到的时候,身后总会传来噗的笑声,我的额上,青筋暴起。那绝对是凪风的笑声。
跟在我后面算你好心,但我还是想说,你稍微提醒我一下会shi吗?
荡来荡去徘徊着,好像是这里,我右转转了进去。
然后,我就听到了少年小小的哭声。
"呜……呜……"
"没事的,没事的。"
用这样的声音温柔安慰少年的,应该是秋水没错了。
我躲过兰菊的监视,从指缝间偷窥,和我想的一样,那个摸着孩子的头安慰他的他,正是有着一头青色头发的秋水。
和佐久穗说得一样,那里还有被秋水脱去衣服,赤裸裸的小和泉。秋水接下来应该也要进去了吧,腰间缠着浴巾。
"好了,别哭。"
他用食指拭去那沿着圆脸蛋流下的泪水。
那个身影突然变成了以前,小的时候,他安慰哭泣的我时的样子。
现在他的温柔,与以前别无二致,让我的脸上自然而然浮出了笑容。
"兰菊,我能把手拿下来了吗?"
"嗯……"
我把手放了下来,视界一下子打开了。
一步、两步,我步步靠近那两人。
"秋水。"
"野菊?你怎么在这儿?"
"佐久穗把这事儿告诉我了。"
我一出声,秋水看向我的眼神惊讶极了,但当我一说出新造的名字,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野菊兄长,我、我回不去了吗?"
"和泉,不用急着进澡堂的。"
"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吗?"
我本想把话题引开,但他却很坚持,他的问题让我一时沉默。
把残酷的现实告诉小小的娃娃,这件事真是难办。说的人心痛不已,听的人更是肝肠寸断。
"那、那个……"
"呜呜,见不到了吗?"
"也不是……永远见不到。"
"为什么说永远呢?再也见不到了吗?"
"啊,不是的!不是。"
对着不停在哭泣的和泉,他身后的秋水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见状,我忍不住用手遮了眼睛。
"兄长?"
"……嗯……对不起啊。现在还没法儿见妈妈。而且大家都还没见到自己的妈妈。"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大家是为了帮上妈妈的忙才来这里的吧。"
我纠结该说什么。
为了和和泉对视,我蹲下了身子。
"我是为了帮妈妈的忙才来这儿的吗?"
"……嗯,是啊。"
那纯真的大眼挖走了我的心。
现在说这种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呢。和泉长大后,肯定会知道,帮助一词是无法简单说明自己的处境的。
"那、那,我在这儿努力工作就能帮妈妈的忙吗?"
我的心中慢慢生出一种罪恶感。
……不,那感觉不是慢慢起来的。因为我正在说谎话。现在还见不到,这种说法就像在说,总有一天能见到的。秋水刚才摇的头,是在暗示我和泉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事儿,但这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谎言是恶事的开始,这个瞬间,我已经失去了以后和泉会对我产生的信任。
"————我啊,我不明白大家心底是怎么想的。对不起。因为我已经记不起父亲和母亲的事儿了。我是被捡到才在这里工作的。而且和大家不同,我不能做闺房工作。没什么好难受的。"
"?"
"我不明白真正的痛苦。脑子里会想,真是辛苦啊,但这种想法更像是旁观者的心态。"
"兄长?"
我不停吐露出那些示弱的话。
和比自己小太多的小娃娃说这种话,他应该不怎么明白吧,最多只有这个人在说什么话这种理解吧。
我这样的家伙没有教育这个小娃娃的资格。我没有这样的资格。因为我没有那样的经历。无法设身处地思虑他人心情的家伙,没有权利说任何话。
但,其他人和我不一样。他们都是亲历者。
兄长他们应该都有这样的经历吧。无缘无故的哭泣,因为害怕,因为寂寞而哭泣。
但大家都长大成人,在这里不断努力着。
"所以,和泉肯定比我更坚强。"
是的,比我强好几倍。
就像兄长,秋水他们一样。
"比起我来,他们是和泉最好的伙伴。我希望你能相信兄长他们。"
"坚强?"
"哈哈,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