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脚前那颗明珠流转生辉,断层的记忆借着亮泽全都灌到心里,化作数羽细箭,将三两心间肉刺的稀碎。
他以前最怕拔龙鳞,血液自伤口一点点流失,随之而来的刺骨寒冷让修行不足二百年的小白龙疼的神毁骨立。
而现在他突然明白,皮肉的磨折与心如死灰作比不过是索然。
他以为他很快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有寻常人家的亲人关怀,哪怕母亲还不喜欢自己,哪怕他们以后只能待在不见长日的云梦深处,但只要能和她长久相伴,年岁复始,便是千年来获得的最大的恩惠。
这样的念想随着母亲在他怀里灰飞烟灭轰然倒塌,他还没来得及尝这期间一分甘甜欢喜,便被剥夺了唯一获得温暖的机会。
邝露站在门外,看到的润玉双手环着膝,面色灰败哽咽不成声,再不似素来克制端方的模样。
“姐姐,我们进去看看大哥哥吧”
鲤儿拽着她的衣袖央求道,他的大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他不想他难过。
她手贴在门上,听得鲤儿的话终是未忍住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方才偌大的寝殿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床榻上那颗还闪着光辉的夜明珠。
她心下刻时了然,他离开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大哥哥呢?刚刚还在的……”
将夜明珠收好,整好床榻,邝露揽过鲤儿柔声哄道。
“鲤儿,我们先回去,给大哥哥一个人一点时间好不好。”
鲤儿沮丧的点了点头,牵着邝露的手离开。
六界之外的洪荒州岸,白衣少年提剑揽起惊雷卷过万里黄沙,一时间,天光黯淡,云海翻涌。
他仿似地狱修罗,双目如炬,剑气所到之处皆是杀意,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君子一去不复返。
他在这九重天敬众神,亲手足,勤司职,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不过守着寂静长夜,星辰万颗,为何落得如今至亲殒身,无力回天的局面。
世人皆说以德抱怨,但谁来抱德?
过了良久,他终是强撑不得,血气逆行顺着口舌而出,亦再无力掌剑,从手脱离。
与天后一战元气大伤还未调息,如今只凭着恨意将洪荒搅的天翻地覆,形神早损了大半。
“是我错了……”
血出七窍,素色衣锦被染的殷红。
黄沙从指隙流出,握不紧,留无果,恰如他身边人全都逃不出此般命运。
蜀山锁妖塔,近日来动摇不止,掌门道长连加数道封印,却还是挡不住解禁之势。
是夜,万里无星,独挂一轮明月。
正在修行打坐的清徽道长,忽的睁开双目,掐指自念道
“命数如此。”
此时的锁妖塔,封禁千年的魔剑在一瞬间破锁而出,划过天际,留下道道剑影。
王兄,龙葵终于要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