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爱新觉罗孟澹）
随觉罗氏的长辈，往鹤府提亲。不多时，两方相谈甚欢，议定，便告辞回王府。途经鹤府花园，来时并未多有打量，眼下才有兴致扫了几眼，一亭一阁，曲水假山，皆颇有章法，可见主人心思。秋风习习，尚不致凛冽逼人，却已有寒意。来时图个好看，特地穿的精神了些，这保暖上就未曾在意，这会儿就有些凉了。

－
（ 孤鸿过境，寒蝉凄切。）
（ 前日得了信，说是家里将知非许给了庄王府。听闻也是年少当的家，只是我不曾见过，再问阿柘，也不是从前顽在一处的，哪里都打听不着，没来由的叫我有些慌张。说是定了今日要往鹤府提亲，忙不迭带着谷谷回府，想要一窥究竟。）
（ 下了马车，一路匆匆，伺候的嬷嬷是一早候着的，在我耳畔嘀咕。）“ 有一阵了？长得如何？”（ 下意识地问着话，正欲穿过园子往父亲那里去。）

3
沿石子甬路，穿过花园往外，随手挥开了一只凑上来的小飞虫，没有像往日那般顺手碾死，左右已是暮秋，也快活不了几天了。再往前，见几棵葱茏的松树后头，似是过来一溜儿人，瞧了瞧这甬路也并无岔口，想来是要碰见了。放缓了步子，带见到迎面而来的人，有些惊讶
“霓临？”
忽而又恍然，不，不是她。

－
（ 素日已甚少往鹤府，此刻更因心焦，总觉着这小径修葺不佳，怎这般蜿蜒曲折，平白恍人心智。）
（ 我偏首相询，话落，一愣，复哂笑，当初是谁讥谁以貌取人？原我也不过俗人一个。嬷嬷听闻不禁念叨我迷糊，她一早候在这儿的，自是不曾瞧清。我不由失望，只好紧了步子。）
“ 你是——？”（ 蓦地，闻人唤知非的闺名，抬眸望去。）“ 是你！”

4
曾闻鹤府中，霓临尚有一双生姐妹，如今碰上不禁叫人讶然，果真长得极像，若非她匆匆而来，身姿可观一二，且妆容打扮不同，可真是要叫人难以分辨了。本欲见礼，却被其声唤住，不禁回想是在何处见过她。上下打量其面容，入耳声音的确有几分熟悉，忽而灵光一现，记起数年前什刹海边的梁子。沉了面色，悠悠道
“谁？”

6
－
（ 所谓冤家路窄。我是从未想过还有再见的一日，偌大的京城只要我不出门，大抵也是遇不上的。谁曾想，这不出门，便是在家中也能遇上。儿时的记忆涌现，是差一点酿成的惨祸，如今想起还是惴惴。）
“ 咳咳——”（ 虚握着圈，掩在嘴边轻咳。渐渐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对着有些迷糊的众人吩咐。）“ 都下去。”（ 虽不解，却也不敢忤逆。片刻，倏尔似是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

7
那次意外已过数年，可当时的情形如今想起且还有些后怕。若非霓临及时赶到，着人将我救起，只怕这后来的事儿，便不只是失智数年而已。
“提亲。”
当时年幼，尚未细察，如今这般回想，果然是她，却原来同她们姐妹，有这般阴差阳错的恩怨。
“你，是认得我的吧？”

－
（ 是个什么来头我彼时也不曾打听清了，大抵是吓坏了。高喊着，见有人来，旋即扭头就走，生怕叫他逮住了告家里去。后来也曾着人旁敲侧击过一阵子，只大约听说无性命之忧，这才堪堪松了口气。谁知时隔多年，我竟能在家中遇上。）
“ 你、你、你说什么？！”（ 骤然拔高了音，我正出神，倏尔从他嘴里轻轻巧巧地吐出二字，惊得我杏目圆瞪，连连后退。）“ 你！你是庄郡王？”

9
仗着身高优势，半眯了眼睛，睥睨之势瞥她一眼。这数年的光景，说半点不怨她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却又叫我有了霓临，两厢抵过，才堪堪解消些心头的愤恨。
“你果然还是记得我。”
方才她便叫人退开，想必是认出了我，怕我声张起来，时隔多年又将此事翻出来吧。悠悠道
“是又怎么样，待合过八字，六礼提上日程……”

10
－
（ 虽说并未酿成大过，可到底也让他吃尽了苦头。可如今更惴惴不安的，大抵已不是陈年旧事。）“ 你！你真的是？！”（ 面色煞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 我最怕的不是他仗着郡王的身份，拿从前的事作伐，对鹤氏不利。）“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的！” （ 而是要将满腹的怨恨强加在知非身上，那才真真叫人害怕。）

mark

11
“我故意？”
迈步上前，离她更近了些。更是可以加重语气，拖长了声调儿，学着昔年阿玛要问我逃学罪过之时的模样。
“你怎么不说你是故意的？”
当时惊险，如今仍历历在目。只是观其惊恐之色，这有八分肖像霓临的面容，倒惹人于心不忍。鼻尖轻哼一声，略侧身，往外扬长而去，不再理会她，亦无后话，平她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