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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两个世界》by梵梧阿飘(建良)(中短篇)未封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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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数码宝贝。
好久不见,驯兽师们。
距离我第一次发文到现在,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
这一篇是我13年的一个坑,说实话其实当时就已经完结了,但是推敲了好久还是没有发,但是居然这么一拖,就拖了这么久。
当时承诺自己《两个世界》是我最后的一篇文,写完就不写了,开始新的征程。
现在发出来也算是对以前的自己一个小小的交代吧。
字数不是很多,2万左右。
如果大家对我的其他小文章感兴趣的话,可以往前翻翻看。
我写过一个小短篇系列,叫《并肩》里面有四个短篇
《对影成三人》,是第三部数码宝贝里小爱和小真的故事,是我第一篇尝试去写的文章,因为这篇文章,很多好朋友给了我特别大的鼓励,我也因此认识了很多宝贝吧的朋友,感谢你们,不知你们最近还过得好吗。
《和你在一起》,是第二部数码宝贝加布兽和大和的故事,我私以为完成度比较好的一个小故事。
《人间惆怅客》,是第四部数码宝贝问答兽的故事,私心来说是最戳自己的故事,写的时候曾经一度难受到写不下去,但是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感动了自己,感动不了别人,哈哈。
《那么多个我》,是类似于我个人回忆录的东西,希望大家能从中找到共鸣吧。
还有一个独立的短篇,叫《鼻塞》,是第三部数码宝贝里启人的一个生活小片段,看来我还是最喜欢第三部啊~即将发出的也是第三部里建良的故事。
链接我就不贴了,大家搜一下就能找到一个整理贴哈哈。
下面就开始发正文咯,希望大家不要插楼,谢谢。
配合BGM 《两个世界》by胡清蓝,食用更佳~


IP属地:广东1楼2018-11-13 10:49回复
    《两个世界》 by 梵梧阿飘
    Chapter 0 坠落
    {差一点,还差一点……}
    大耳兽咬紧牙关,本应是肥嘟嘟的可爱小脸在突围了一层又一层数码结界之后已经是伤痕累累,一道道狼狈狰狞的口子被呼啸而过的数据气流放肆撕扯,模糊皮肉之下暴露出的是晶亮闪烁的数据晶体。
    刺眼的荧光,比人类浑浊血液还要高贵迷离的娇艳欲滴。
    {近了,又近了……}
    小手硬是伸直了去够眼前两个世界之间的最后防线,手臂病态的僵直在嘶牙咧嘴地嚣张,仿佛准备下一秒立即挣脱开主人身体的牢牢桎梏,抵达所谓的极乐天堂,享受心驰神往的畅快淋漓。双腿不断地往后踢蹬,微微痉挛着,抽搐着,费尽了所有力气也只不过往前移动了那么一丝一毫。那双曾经柔软的绵绵大耳死气沉沉,随着狂风不断拍打大耳兽早已不堪一击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充当着灵魂的叛徒这一不被看好的角色。
    只有那双灵动的汪汪眼睛,死了一条心地盯着眼前的那个触手可及的世界。
    突然,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大耳兽的双眸就猛地失去了焦距。
    晴朗无云的好天气被驱逐到不知何处,黑压压的浓密阴云像是狂妄贪吃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欺压过来,倏忽就把大耳兽团团围住。
    死一般的沉寂,像是最后的晚餐前最虔诚的默念祈祷。
    尖利的犬牙把嘴巴划开了第四道裂痕,大耳兽稍稍一恢复知觉,就马不停蹄地继续朝目的地拼命,拼了,它这条所谓的命。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大耳兽被原地锁进一匣由闪电编织的牢笼,嗞呀作响的电蛇汹涌而至把它颤抖的指尖蜷成一团,顺着手臂,肩胛,内耳,成千上万条吐着金色信子的电光把大耳兽围得严严实实,不断嘶鸣着,宣布着自己难得的领土占有权,向着同伴骄傲地炫耀着。更有甚者,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嗖地钻进大耳兽那已经是颤抖不堪的皮肤,剩下一条金亮的蛇尾,调皮地在毛孔外招摇。
    疼,撕心裂肺的的疼。
    大耳兽此时此刻已经是蜷作了一团,肥厚的大耳紧紧地包围住战栗不已的躯壳,天生自卫的让人联想到缩在襁褓中的新生儿。只不过,表情痛苦扭曲得过于凄凉。刚开始的全身酥麻无力骤变成千针乱刺的疯狂痛觉,大耳兽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这些翻滚的金光给扰得全部错位,就连神经,也开始附和着它们,嗞呀作响。
    云海翻滚,漆黑的密布浓云渐变成深邃的蓝,青龙兽矫健的身影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空气中突然之间滑稽地充满了圣洁的味道。
    “大耳兽,你可知错?!”
    大耳兽艰难的颤抖着转过脸,猜测着青龙兽逼近的方向,呢喃着不成句的话:
    “建良……很近……让我见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青龙兽脸上的威严已经转变成了盛怒,它猛的把头凑近渺小得可怜的大耳兽,似乎担心自己响彻天穹的声音大耳兽一句都听不真切。“自从人类设下了这个结界,数码世界跟人类世界从此不会再有交集,任何一个逾越这个结界的数码兽都将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莫……慢……待……让我……啊!”
    青龙兽一声闷哼,圣白的胡须随着气流轻轻抖动,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大耳兽狠狠背负的所有残忍的枷锁。
    大耳兽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留给它的只有坠落这一条后路。
    瞳孔中的光采被与天空间迅速拉开的距离抽离殆尽,剩下的只是一潭死水的空洞绝望。
    被宇宙所遗忘的弃儿,在天空一闪而过,想必陨石要是有思想也会把它归于自己的同伴。
    庆幸的是,大耳兽摔在不知名的茫茫大漠上,小小身体的冲力居然激起了千里黄沙,场面甚是壮观。只不过壮观之下,大耳兽侧过脸,在潜意识驱使下想躲开沙雨在伤口上的种种侵蚀。只奈何那浑黄的雨,太细,太密,直直落在皮肉里,镶在翻开的零碎皮肤边缘,不一会就把裸露在外的银色数据体给全数覆盖。
    大耳兽在最后的时刻,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青龙兽愤怒抛下的五个字。
    那五个字就像是一记闷拳,在苍茫天地间轰隆炸开,再沉沉地压迫大耳兽脆弱的神经。
    “……你,无药可救!……”


    IP属地:广东2楼2018-11-13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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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日常
      “又到五点了啊……”
      建良在黑皮旋转式办公椅上微微伸了个懒腰,椅子的四角小轮顺势咕噜咕噜地转动起来,调皮地将建良跟面前大大的屏幕拉开半米的距离。
      转动着酸疼的脖子,听着筋骨“喀拉喀拉”的轻声抗议,李建良放弃了电脑前密密麻麻的运算公式的召唤,点击保存键,退出系统,扶了扶挂在鼻尖的黑色细镜框,再起身,仔细检查闪着花花绿绿的灯光的先进电子仪器设备是否全部关好。
      就在拉上总电闸的时候,他怎知,与此同时,自己亲手阻断了遥远一方的脆弱生命赖以呼吸的稀薄空气。
      脱下白色的工作服,此时的建良西装革履,高挑而又不瘦弱的身材把普通样式的西服穿得顶顶好看。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黑衣白领下散发着成熟的光彩,深蓝色的柔发顺顺贴贴地散在前额,贴在耳垂。漂亮的尤其是那双纯黑色的双眸,隐隐透出华夏人才特有的神秘与典雅。
      银色Toyota在高速公路上急速飞驰,李建良右手慵懒地搭在方向盘上,左手倚着车窗边缘托着腮,任凭午后已经不再燥热的夏风把自己的短发挑逗得骚动起跳,享受着呼啸而过的惬意。
      建良突然觉得,生活就是那么回事。
      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对着各种机器进行不断的调试和运作;每天完成不一样的课题再接下数不完的课题,开机,关机。最后还是在一片凉风中踏上回家的路,为了明天的奔波周而复之地养精蓄锐。
      在一片思想极度放松的状态下,李建良早已经停好车,在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世遥,快去洗手吧,爸爸回来了。”
      才刚把皮鞋脱下放进红木制的精致鞋柜,耳边就萦绕着子剑如一阵凉风般轻抚而过的温柔嗓音。
      {张子剑,我的妻。}
      浅粉色的花边围裙还没有脱下,子剑接过建良刚脱下的西装外套,捋了捋额前随意搭着的深棕色秀发,贤惠地微微笑着,脸颊上的酒窝深深浅浅:
      “外头天气很热吧,今天煲了冬瓜老鸭汤,降降火。饭准备好了,要先洗澡么?”
      任着子剑轻轻挽着自己的手臂,建良觉得那冰冰凉的触感真是绝无仅有的舒服。
      港式老火靓汤,拌上几个精致的粤菜,筷子与餐盘碰撞的叮叮当当,建良听着自己的夫人孩子闲聊今天教室坏掉的空调还有明天下午的游泳课,也时不时地插上那么一句,其乐融融。
      七点整熟悉的新闻主播面孔,八点档都市连续剧断断续续传来的跌宕剧情,直到书房的夜来香开始幽幽地哼着香味的歌,建良合上山木先生不久前托人送来的关于新进的各种设备的操作说明和技术发展的新版电子百科全书,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夹上书签,终于真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是爸爸么?……”
      世遥的房间传来含含糊糊的探问声,李建良转动开世遥房间的银色门把,耀眼的日光灯光芒填满了整个黑暗的狭长过道。
      “爸爸,再继续跟我讲大耳兽的故事吧!”世遥在浅绿色冰丝席里蜷成一个小团,露出茶色的大眼睛,那跟他妈妈一样柔光流转的灵动眸子,配合着在枕上休憩的深蓝色短发,让建良仿佛看到儿子跟自己小时候的影像重叠交错。满是溺爱的眼神在世遥的眼睛里倒映出来,建良将门沿边日光灯开关啪掉,纤长的右手食指轻轻点燃了床头小苹果式的触摸式床头灯,坐在离世遥不远的床沿,揉了揉世遥小刺一般的头发,继续讲起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上次说到哪里啦?”
      “嗯……说到……说到大耳兽来到了朱雀兽门前!”
      “哦,对。大耳兽来到朱雀兽门前啊,它没有一点点的犹豫,就闯进去了,在那里它遇见了朱雀兽,朱雀兽是保卫着数码世界四圣兽之一哦,力量很强大,大耳兽被朱雀兽打得满身是伤……”
      “啊,大耳兽好可怜……”世遥的小手指紧紧攒住凉席的边角,紧张地听着他的爸爸继续讲述那个未知世界的故事。
      “可是大耳兽没有放弃哦,它在强大的敌人面前,鼓起勇气,进化成了撒多格杜兽,一脚就把朱雀兽踢飞了呢。”建良说着,脸上浮现的是满满的自豪的神色,只可惜小世遥年纪甚小,还不懂得察言观色是何方之术。
      “爸爸,我以后也要像大耳兽一样,做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知道大耳兽没事反而战胜了强敌,世遥像是被鼓舞了一样斗志满溢。
      “呵呵,爸爸等着世遥成为大英雄呢。不过其实啊,大耳兽也不算是什么大英雄,只不过是个爱撒娇的调皮小东西罢了……”
      建良自顾自的说完他心中的大耳兽,再低头看向世遥的方向,不自觉轻轻地笑出声来。
      这个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侧着脑袋沉沉睡去了,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就让他做着小英雄的美梦去吧……}
      李建良帮他的小儿子掖了掖被角,把那只调皮的手掌轻轻放进凉席的清凉包裹里,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世遥的房间。
      建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世遥的故事里残忍地把“人”所扮演的重要角色给统统抹去,这分明是跟自己手头上一直以来坚持的工作所背道而驰的。但是,照实说的话,按照世遥穷追到底的伤脑筋个性,实在是很难不问出小主人翁是谁的问题。而面对儿子清澈的眼神,建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懂怎么说,不如就不说吧。}
      在拉开自己房门的时候,李建良心灵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门把转动到一半的时候略微思索了一下,感觉出不来什么头绪,摇了摇头就把这念头扔在脑后了。
      微黄的灯光下,子剑倚靠着高高竖起的白色方枕,手上随意抓着的是最新一期的旅游杂志,丝绵被轻轻地搭在腰际,与深棕色的及腰长发偷偷缠绵。微微泛红的双颊,跟世遥一般模样的安静睡颜。
      建良也翻身上了床铺,极温柔地,先是取下那本碍事的杂志,再把子剑立着的腰身微微抱起,稳稳地侧着轻放在柔软的床单上。子剑清秀的眉头小蹙,眼睛都不舍得睁开,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就是想提醒你小春她下周过来吃饭,商量着探望爸爸妈妈的事……你能空出时间吧……”说罢,子剑往建良的胸膛靠了一靠,寻觅着最舒服的侧卧姿势。
      “嗯,记下了,安心睡吧……”建良颔首轻轻吻了吻子剑鬓角悄悄渗出的细汗,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按低了一个摄氏度,无声地拉黑了床头的昏黄色小灯。
      子剑长发散发的淡淡香波的味道,让建良的脑袋越来越混沌。
      生活……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IP属地:广东3楼2018-11-13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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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混沌
        混沌,周而复始的混沌。
        耷拉着的眼皮是厚重的石板门,好不容易撑开一条细缝又无力地砸落。大耳兽做了几回无用功后无奈地放弃了这方面的执着,它尝试着翻过身来,但是不管怎么样使劲,都只换来一阵接一阵的酥麻和锥心疼痛。那在它看来翻天覆地的激烈运动,实际上,不过是微小得无法轻易察觉的痉挛罢了。
        “你终于醒过来啦。”
        尖细又成熟的嗓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的是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的互不相让,大耳兽停下所有挣扎,静下心感受着身下木质板床硬邦邦质感。它听见那些争执的小罐子最终乓啷的降落在某处,接着是沉默,仿佛一切决定都尘埃落定。它感到自己被一双瘦弱却有力的手扶了起来,倚在身后的竹墙上。它闻到野果子清新的香气,那香气被柔柔抬起在它鼻翼的高度,弥漫氤氲。
        “来,把它喝了,对你的精力恢复有帮助。”
        顺从的啜了一小口,酸甜的液体还没有滑到胃部就已经在喉咙受到了强烈的排斥,大耳兽哗啦地把刚刚喝到的几滴激烈地吐了出来,但是它又反悔了——确切地说,是它的胃反悔了。味蕾在酸甜的夹攻刺激下已经成为饥渴感的瞬燃的导火线,大耳兽全身上下已经彻底爆发着对水的欲望,呼啸着,难耐着,潜能爆发,它接过那个承载着此时此刻最想要的宝物的木碗,不管不顾地把那个小碗仅有的珍藏全部灌进胃里。
        大耳兽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的复苏,它尝试着睁开双眼,混沌缓缓清明。
        眼前是跟自己相似的背影,只不过巧克力色的肤色搭上蓝色的围裙有点滑稽可笑。黑大耳兽把刚刚被大耳兽野蛮掠夺过的小木碗放置好,就又折回大耳兽的床前,将床头柜上另一碗晶亮亮的胶体递给它多年的朋友,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必须补充数据你才能完全的复苏了,看来这次青龙兽是真的下了狠心。”
        大耳兽什么也没说。仍旧是乖巧的把满满的一碗全数喝下。其实数据并不好喝,不像是水那样无味单纯,不像果子酒一样酸醇可爱,更不似隔夜茶那种苦涩隐忍。
        数据像血,腥甜刺鼻,但却伪装成水晶的纯洁无暇,诱人遐想。
        一切都恶俗了,数据也不除外,更何况是,一整个数码世界。
        大耳兽把空碗回递给黑大耳兽,突然感觉到无力感再次侵袭。
        混沌,侵霸视线,渗入骨髓。
        它的小手惊慌失措的乱抓,终于触碰到黑大耳兽温暖的指尖,紧紧攒住,却发现力量正一点一滴流失,眼里是满溢的不解和无措。
        “数据正在整合,你需要彻底的休息……”黑大耳兽再次把沉沉睡去的大耳兽小心地平躺在床板上,像那天傍晚捡到残破的它一样,惨不忍睹——长长的大耳已经断裂了一只,另一只也好不到哪里去,伤痕和灼伤的疤痕刺得黑大耳兽眼睛生疼。在炙热的沙漠中大耳兽就像是一堆废炭,一整层细细的黄沙都无法掩盖那发散着腐败和烧焦的难闻气味,要不是胸腔还有微微的不规律起伏……黑大耳兽甩了甩头,不再去回想那天可怖的梦魇,轻轻的抚平大耳兽紧皱的眉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再次苏醒,已经是整整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大耳兽眨巴眨巴眼睛,适应了阳光的强度之后,又伸出手揉了揉浮肿已经消去了的脸蛋。
        {所有伤痕已经都消去了呢……}
        左手边,黑大耳兽的小房子布局一览无遗。
        自己躺着的是位于房子最东方的小板床,正对着的窗户投射着刚刚升起的旭日暖洋洋的光辉,紧挨着床沿的是小小的床头柜,上面还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几滴数据碎片,晶晶亮的光并没有让大耳兽觉得多鲜丽好看,反而隐隐有些作呕。更远的,是几棵盆栽的小摆设,迎着不大不小的风摇摆身躯,几片长长的竹叶啪啪地拍打着身后已经成为小屋墙壁的往日同伴,拍不碎,也敲不醒。藏在大门后的小桌椅,精致可爱,跟自己的体格搭配恰巧。更恰巧的,是在小厨房屏风后突然出现的黑大耳兽,披着灰粉色的大披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大耳兽心想,这装束,比那个蓝色小围裙强多了呢。
        黑大耳兽注意到了此时已经翻身坐起目光略显呆滞的大耳兽,哒哒哒急匆匆地快步走到床前。
        “你终于醒来了呀,我还以为要过多几天呢。”暗灰色的小手掌暖暖覆盖上米色的额头,“看来恢复得不错,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只要再静静休养个几天,你就能回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黑大耳兽深深地望了大耳兽一眼,看到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忧心忡忡的自己又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一边把披风的绑带狠狠扯紧一边往大门走去,念念有词:
        “我要开始去朱雀兽那里轮班守门,大概几个月不会回来了,这几天的食材我已经放好在柜子里面,你自己也能轻车熟路地照顾好自己的。也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翼翼的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家……”因为多日没有进水,大耳兽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沙哑,那艰难吐出的音节乘着直晃晃的目光狠狠刺入黑大耳兽的心脏,带着渴望,带着迷惑,带着疯长藤蔓般的思念,坠落,爆炸。
        黑大耳兽不敢向右看,它知道自己戳中了大耳兽的禁忌,但大耳兽它,何尝又不是呢?
        拉开门的手就这样子被停滞,强隐在心底的委屈和酸楚喷涌而出,那清冷的目光,不再是一汪平静。
        “已经是第几次了!大耳兽!”外头的大风吹得披风哗啦哗啦地飞舞,吹得低着头的黑大耳兽瑟瑟发抖,“第一次是一个小时,第二次是一天,周而复始的,这次已经是两个星期了!”
        那带着哭音的声音,仿若平地惊雷。
        “你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冲破青龙兽守护的结界,你不知道这样子做很蠢么?拼了命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遍体鳞伤……你知道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吗?你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有多……多……”
        “可是,建良他,在那边啊……”柔和的解释是大耳兽无力的辩驳,它也知道,同样的话,它跟眼前心底不断受伤的小精灵说过不下百遍,但是除了这个理由,它实在是无法说出更多的个中缘由。
        “你……”黑大兽忍不住狠狠盯着可怜兮兮的大耳兽,爆发的愤恨太深太多,使它没有办法一吐为快,梗在喉头。
        “你太任性了!”
        扔下这句话,黑大耳兽冲出了温馨精致的小屋,连门都没有带上,任由越来越狂妄的风灌入竹屋里面。
        透过摇摆不定的竹窗,大耳兽看到黑大耳兽一步一跃,然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灿烂的辉光包裹之下进化成为玉兔兽,再用力一纵身,消失无踪。
        大耳兽像当初的在小春面前假装的小布偶一样,僵直了躯体,狠狠地让自己后仰着摔在床上。
        {是呀,我的确是,太任性了。}
        任凭这风呼啸着冲击耳膜留下可怖的回音,大耳兽又听到了“嘀嗒”的开启机器的声音,眉间生疼。


        IP属地:广东4楼2018-11-13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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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祭奠
          七月居然能下出三月般细绵的雨,建良心底里是有点庆幸的。
          雨刷在左右左右地摇摆身体,李建良旋转着方向盘又过了一个弯道。从高楼大厦穿梭出来的Toyota在绵延的山路里独自彳亍,车里GPS导航的指向却并不是什么优雅可人的山顶别墅,而是,丛山墓园。
          雨还是淅沥淅沥地下着,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周围高耸的青松在雨中带着深墨绿的颜色,朦胧中葱郁。子剑提着一大袋拜祭品挽着撑伞的建良,小春用力牵着避着水坑蹦蹦跳跳的世遥,四个人缓缓向着他们长辈的陵墓前进。
          {慈父李振宇,慈母李氏合墓}
          “大哥大姐他们上一年给妈妈带了她最喜欢的丁香花呢。”
          小春接过子剑手中大包小包的拜祭品,和子剑一起细心收拾着那些残破的花枝,建良帮她们撑着伞,拉着东张西望的世遥站在一边。
          他不禁想起了远在美国的哥哥和姐姐,李连杰和李嘉玲。对艺术有着同样兴趣的兄妹俩,双双去美国开拓新事业,现在已经是颇有名气的特效化妆师。他们不仅携手成立了公司,听说最近还成功进驻好莱坞。李氏子女出人头地,繁忙则是对其付出的并不沉重的代价。于是便有了这样俗气的约定了:大哥大姐一起,我和小春一起,隔年为父母扫墓。
          建良扶了扶眼镜,觉得自己是兄妹间最没有出息的一个了吧。就只有自己,波澜不惊地活着,走爸爸以前的老路搞信息数码技术,就连结婚,也与冲喜扯上了那么一点点关系……看着子剑将长长的深棕色卷发夹在耳后,将新鲜的丁香花轻轻地放在母亲黑白的笑脸面前,十年前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闪现。父亲辞世,回香港,更改族谱,整理祖坟,会见家长……
          “建良,跟爸妈问好吧。”子剑柔柔的声音打断了建良的胡思乱想,建良把手中的伞递给小春,走到父母的面前,又突然往母亲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双手合十,闭上了眼,虔诚叩拜,倾杯倒酒。子剑,小春,重复建良的动作之后,李世遥也有样学样地挺着肚子给他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问安,并听从妈妈来时说的,许下愿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成年人贪心的奢望,世遥想了想,自信满满地许下自己以后要当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的幼稚念想。
          回到市区也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了,随意找个中式饭馆吃了个简简单单的饭,四个人也早是疲惫不堪,拖着倦怠的身影踏进家门。
          夜,随之降临。
          “唔……”建良一个翻身,右手在黑暗中轻轻地摸索着,找到了那一副躺在床头柜上的黑框眼镜,回起神来,扭头望向柜子上电子钟暗红的阿拉伯数字:
          {2:09}
          李建良轻柔地穿上拖鞋,悄悄地离开了氤氲夜来香香气的卧室,还顺手夹带了门边衣帽架上挂着的子剑睡前为他准备好的几个小时之后的西服装束,轻轻关上卧室木门。
          在外厅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之后,建良拿起平日出门带上的棕色夹包正要去门前换鞋,就突然停止住脚步,继而折回里屋。
          轻轻旋开世遥卧室的房门,建良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来到熟睡着的世遥身边,象牙白的光辉只能照亮世遥安稳的睡颜,却没有办法触碰到世遥紧紧箍抱着的大耳兽玩具的冷漠表情。
          轻轻地把大耳兽拉出世遥的怀抱,建良抚着大耳兽柔软的尖角,没有回头地关上房门。
          {今年,就带上它一起吧,爸爸。}
          午夜的新宿褪去了繁华的喧嚣,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用一丝一点的凉风轻抚她怀抱里熟睡的幢幢耸天高楼。而与此格格不入的,在中心公园若隐若现的单薄人影,正是,李建良和他肩膀上默不作声的大耳兽。
          新春萌发的细小绿芽现在已经透出了深绿的颜色,建良就着那片柔软仰坐,望着轻微摇摆的树杈间的浓墨洒满的苍穹,自在得,像又回到家一样。
          肩头的大耳兽因失去平衡倒在了一边,建良扶了扶黑框眼镜,把他亲密的伙伴摆正了,紧紧地挨着自己坐好,长长的大耳铺在青青的草地上。
          他闭上眼,所有,十年前所有的一切,又清晰地浮现。
          一切都是白色,混沌逐渐清晰,白色的窗帘布,白色的墙,白色的新被单,白色的爸爸的脸。
          锃亮的皮鞋在无尘的地板上敲出清脆死板的单音,在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刺激下,建良强装淡定地靠近李振宇艰难抬起的右手。他轻轻地握住那最后的一丝温暖,父亲回应的则是紧紧地用力攒住。
          “建良……”沧桑苦涩的嗓音,冲破喉咙中一口厚重的浓痰,颤抖地接触空气。
          “我在,我在的,爸爸。”建良抱以一个暖暖的微笑,试图让他并不苍老的父亲安心。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建良。支开大家叫你来,也是想最后啊,跟你说几句咱爷俩交心的话。咳咳,咳咳咳……”
          “不急,爸爸。”轻抚着父亲瘦骨嶙峋的后背,建良仿佛又看见了病危通知书上无情而刺眼的印刷体:
          肺癌晚期
          “不能不急啊,建良。”李振宇砸吧干涸龟裂的嘴唇,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眼睛出神地望着毫无色彩的天花板,“爸爸错了啊。十几年前的事,爸爸真的错了啊。强硬地将现实世界和数码世界撕裂开来,是爸爸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啊……明明,再努力一些,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这些年啊,我不断地反省我自己,你不知道,我夜晚一个人睡不着,想起大耳兽基尔兽它们,我的心就……”
          “爸爸,我懂……”建良知道,自己也跟眼前这个痛心反省的老人一样,眼眶泛红。
          “建良啊,我多想……多想走了之后,像那些死去的数码兽一样,爆裂成数码碎片,回到那个地方赎罪啊……”
          建良不由得去想,其实,所谓的肺癌晚期,只是父亲心病郁结的一个长此以往的结果,更是一个奔向极乐的合乎完美的借口。
          指尖被抓得生疼生疼,十指连心,心也似乎,加倍地痛了。
          葬礼那天下着雨,爸爸安葬在早逝的母亲身边。
          建良背着所有家人和子剑,偷偷地把父亲的骨灰盒调换,母亲旁边的,不过是只有父亲一束半白发丝的空墓。当晚,他冒着小雨来到中央公园,回到那个曾经依依不舍分别的地方,打开黑色的檀木盒子,抓起一把,又一把,使劲洒向结界曾经存在的地方。
          天在落泪,心在淌血。
          直到最后李振宇的骨灰一点不剩地融进了雨水混进了泥土,建良抓着空空的檀木盒子重重跪在在湿润的草地上,无泪呢喃:“爸爸,你的罪,让我来赎……”
          三十八岁的李建良忽然想起十八岁自己刚刚成年的那个晚上,爸爸递给他的第一支烟。烟雾弥漫中建良红着脸咳嗽着,看见李振宇苦笑着的脸,听见他清亮浑厚的嗓音。
          “呵呵,有没有数码场地出现的感觉啊,建良。”
          今晚也和十年前一样,多云,无星,天空黑得纯粹,黑得压抑。建良松开一直下意识抓住的大耳兽的左耳,看着那深深的皱褶渐渐化开,重复平整。他点起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地将白雾呼出,默然了许久。直到半支香烟已经成灰,建良在凌晨的微光中仔细地把它弹到草叶上刚刚冒出的露珠上。烟灰渗到水滴里面,再缓缓沉到叶面上,无声地拒绝了他的分享。
          {原来爸爸,不再依赖香烟了啊……}


          IP属地:广东7楼2018-11-13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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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 启程
            黑大耳兽的木制衣柜存货少得可怜。
            大耳兽微微皱着眉头轻翻着,小爪子在粗麻布料里搜索着,扯出了一件墨绿色的披风。抖擞着满是灰尘的麻布衣服,它被飞扬的尘土呛了几口,几声浑浊的咳嗽在窄小的竹屋内嘹亮回响。大耳兽满心欢喜的把这压箱底的破烂衣服在胸前比试比试后心满意足地挂在身上,丝毫没有察觉缺了一个大口子的左边衣摆正毫无美感地在半空中荡漾。再瞥了一眼柜子里冷色系的各色衣服,大耳兽傲慢地啧了啧嘴巴。
            {建良才不会喜欢这些灰沉沉的颜色呢。}
            大耳兽低头笨拙却小心的绑着胸前的系绳,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把床上的小毛巾被拖到了地上,还顺带着把屋子转角的柜子上的果酱瓶子撞摔,浅红色的粘稠物像是害怕什么似的极其不情愿地与地面接触。
            打开门,他感觉温热的阳光像是数不清的剑芒瞬间刺透了它大病初愈的小小身躯,适时适景的一阵黄沙随风吹起,化尘。大耳兽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苍凉劲,它感觉自己像是建良曾经读过的一句中国的古话中说的那样,直到最后它大概也没有想起那一句经典之言便是“壮士一去不复返”,不过那对于它,也不甚重要了。
            像是临出征的英雄的一样,大耳兽抬头望向那个转动中的蔚蓝色星球,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温暖小筑:
            一边是狂风怒号,另一边是清风呓语;
            一边是未卜前程,另一边是安稳未来;
            一边是家,另一边,还是家。
            大耳兽内心纠结万分,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来,它轻叹了一口气,随手捡起一块碎石,折回屋中,直到乌黑的背影将屋子里的那张木制餐桌完全覆盖住,遮起了那年代已久的木纹。大耳兽趴在桌上,用心的刻着什么,直到有水珠不断滴落到字缝里,汇成一条细细的流,将那扭曲的文字染上一层深沉的颜色。许久许久,大耳兽的一双大耳使劲的擦了擦那细嫩的小脸,沾上一大片晶莹,不是是泪是汗。
            何去何从,其实从一开始到结束,大耳兽心中一直都有且仅有一个答案,只不过苦恼着怎么动摇自己罢了。那悄无声息的思念,怎么能,怎么能将垂死的热情唤醒,又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虐人于无形。
            大耳兽纵身一跃,腾于不高的半空中再沉沉落地,鼓足了力气朝着它所谓的目的地奔驰。留在原地的翠绿竹门来来回回吱呀作响,不知是催促,还是挽留。
            正如大多数远征者一样,大耳兽原本就弱小的身躯在漫漫黄沙中显得更为微渺。但有时候啊,世间就是莫名的可笑。在猛烈的日光下,窄小的斗篷居然也能够倒映出宏伟的黑影。离身后的黑大耳兽常年休憩的小片绿洲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颗颗黄沙也是解脱了绿树青草的层层阻挠遮拦,乘着狂风成群成群的愈加肆虐起来,把大耳兽重重笼罩着,还不时刻薄嚣张地猛扎向大耳兽尚未痊愈的脸颊。也许是上次青龙兽的惩罚太过于惨痛以至于心理的阴影依旧没有消散,大耳兽长满茧子的脚掌触到遍地泥黄立马忍不住微微战栗。
            无休止的行走,无休止的坚持。大耳兽自己也不知道在口干舌燥中疾走了多久,只知道额心处指引着的地方,更近,更近。
            由远及近的幽幽传来一阵摩托车引擎不羁的呼啸声。大耳兽朦胧中仿佛听到了类似于西部吉他自由潇洒的弦音,伴随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身影渐渐清晰,与生俱来的危险气息同步逼近。
            “好久不见啊,大耳兽。”
            “好久不见……小妖,哦,不,”大耳兽由于较长一段时间没有进水,喉咙涩哑无比,就连思绪也跟着有点混乱。
            “应该是……堕天地狱兽才对。”
            不知道是阳光倾泻的角度还是相对站位的问题,荒芜的沙漠中高大与矮小两个强烈的对比,竟然能在茫茫的沙砾面上投映下相同高度的阴影。
            堕天地狱兽一个侧身,轻轻挑起眉角,不可一世的口吻流露出不仅仅是一丝的不可置信:“这么大一个沙漠,你要一个人走出去?”
            大耳兽难得在一片阴影下得到稍稍喘息的机会,它微微放松了自己僵硬的身体,感应着额头所指引的那个方向,语气突然沧桑了好多:“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的目的地,在这个方向。”
            那个骄傲的魔王顺着老朋友的方向望去,极目也不过还是一大片无穷无尽的黄沙片片。
            “去找跟你长得差不多的小矮子黑大耳兽么?”
            “找家。”
            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假思索。
            大耳兽的双眼直直盯着上方蔚蓝色的星球,射出了闪耀的光芒,把所有云层都穿透,直接抵达了那个不能靠近的危险之地。
            堕天地狱兽不得不承认他再次被这种眼神震撼。对,就是这种眼神,这种跟很久很久以前在基尔兽、妖狐兽眼里就看到过的亮光,那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的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堕天地狱兽看着大耳兽遥望的方向,表情竟然有点不自然。来不及想太多,话就这样说出口了。
            “上车。”
            贝希摩斯一路继续嘶吼,身后扬起一阵又一阵黄尘,大耳兽和堕天地狱兽感受着一样的吹刮着的风沙的力度,并排着的是两双紧皱的眉。大耳兽匍匐在堕天地狱兽的左肩,指甲紧紧拽着手边皱起的衣料,深怕风再大些,只剩下意念支撑着的可怜的自己就被吹卷到身后贝希摩斯制造的沙尘暴中了。而另一双纠结的俊朗的长眉的弧度,大耳兽早已无暇去深究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如此苦恼。它匍匐在堕天地狱兽的耳畔,轻声低语:
            “我知道这样很傻。”
            “可是那里有我的家……我想回家……”
            “我想,发了疯一样地想……”
            “青龙兽也是傻,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
            “到了!就是这……”
            一个急转弯,伴随着堕天地狱兽沉重的呼吸,机车抵达沙漠的尽头。大耳兽顺着贝希摩斯的轮廓慢慢滑下沙地,而他的那位魔王朋友,一直别着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记得,帮我跟小爱小真他们问好!”
            看着老朋友还是那么洒脱的背对自己继续它毫无目的地的冒险和征程,大耳兽不得不自嘲自己一把,主动的把刚刚那句最后嘱咐里滋生着苦涩哽咽定义为自己身体太过虚弱而引发的幻听。
            此时此刻,大耳兽所感应到的目的地已经无声无息地旋转到它的正上方位置。目送堕天地狱兽卷起一阵黄尘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它再次系紧了胸前粘满细小沙尘的披风死结,在狂风中眯着眼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风尘笼罩中,身后百米内的庞大宫殿依然在可视范围之内,火红的嚣张气焰把周围的空气也烫得炙热。
            远方有一只庞大的数码精灵,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大耳兽看不清它的那副瞳孔里究竟有没有自己的身影,但即使是这样,大耳兽也没有惊慌失措的寻找掩护或者盲目隐藏自己。像是中了符咒一样,大耳兽痴痴的转过身,往那只大朋友的方向迈步。
            愈发坚定决断的,一步,又一步。


            IP属地:广东8楼2018-11-13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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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 牺牲
              大耳兽在玉兔兽托起的双掌中正襟危坐着。
              两个曾经如此相似的双生儿,进化之后的模样居然截然不同。
              一个满腹愁绪,一个难言之隐。谁都不知道该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彼此间如此明了。你一举一动,我尽收眼底。
              该来的终究还是避不开,此行目的,不语早知。
              “准备好了吗?”
              大耳兽一惊,小嘴微张着,酝酿好的千言万语,生生梗在喉中。
              黑大耳兽大大圆圆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大耳兽无法把眼内的复杂看得仔细。
              玉兔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掌把大耳兽护在掌心,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把掌中那个执着的灵魂投掷到它最最向往的那个世界所在的地方。
              再见了,大耳兽。
              不,不能,决不能再见。


              IP属地:广东10楼2018-11-13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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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 未完
                “李念,李念!”一个约莫6,7岁大小的胖胖男生扑腾扑腾得扑向盘腿坐在草坪上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背上,神神秘秘地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你看那边,那边,那个老爷爷每天都会在这里坐着诶,你说你说,他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啦!”那个叫李念的男孩扶了扶差点被甩开的眼镜,皱了皱秀气的眉,“啊喂,次田!你很重诶!快从我身上下来!”
                次田滚到了李念的身边,俨然一副大侦探的模样,抚着下巴,装模作样地小声嘀咕:“据我多日的观察,发现这老头大有来头啊~~~~”
                李念这下哭笑不得,心想着这有什么好研究的,俯身捡起刚刚被拍飞的杂志,云淡风轻地说:“什么来头不来头的,那是我爷爷。”
                “纳尼???~~~~~”
                次田戏剧性地从草地上蹦起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认识他诶!”
                “你有问么?”李念小朋友继续翻动着手里的杂志,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啧,又是这种什么数码什么数据的垃圾书~”次田摊了摊手,仰卧在松松软软的草坪上,“真搞不懂软糖兽怎么会喜欢呆在你的身边。”
                {软糖兽。}
                李念嘴边的笑意不自觉地荡漾开来,软糖兽可是他自己独一无二的数码宝贝同伴呢。
                李念回想起每天这个软绵绵的小家伙窝在自己的身边陪自己翻阅电子数码杂志的乖巧,蹦跶着说最喜欢看到小念认真看书的样子的率真,还有告别时必说的那一句彼此间专属的“回头见”。
                {不管是多么平淡寻常的每天必做的功课,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李念喜欢眼前的这个地方。数码结界所在的这个小公园以前曾经叫中央公园,后来搭建了与数码世界的桥梁之后,慢慢地,大家都叫这里为数码结界,便自然而然地,渐渐淡忘它的初生姓名了。数码结界成为了现实世界进出数码世界的唯一通道,在每天规定的特定时间内,眼前不远处的结界点有数码宝贝和人类规矩地按照既定的秩序交替进出,络绎不绝。两个世界就这么和平安好地共处了几十年。
                就在结界不远处的长木椅上,坐着的是李念的爷爷,当年红极一时的大人物,现实世界和数码世界桥梁的设计者和搭建者,李建良。
                爷爷可是李念绝对崇拜的偶像。他率先发现了连通数码世界的通道,穷其一生设计出沟通两个世界的数据桥梁,功成名就。现在几乎每个人都能在数码世界中找到自己独一无二的数码宝贝伙伴,可是他的爷爷,却仍是形单影只。在每天数码通道开启的那么几个小时,爷爷总会在靠近数码通道的那个固定的位置静静地一个人坐着,日复一日。后来随着时间飞逝,爷爷行动也渐渐地不太方便,不知谁出于好心,默默地贴心给他安置了一张长木椅,但是他的身边,却一直迟迟不肯出现第二个身影。
                “李念?李念!”
                “啊?……”李念的思绪被次田未变声的尖尖嗓门扯了回来,“怎么了?”
                “你看你又神游了,”次田摊了摊手,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是你爷爷给取的么,原来就是他取的啊!”
                “嗯,对呀。”
                “李念,李念……诶,你有问他为什么要喊你叫李念么?”
                “我记得我爸爸跟我说过,”李念遥望着李建良宛如雕像一般静止的身影,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说,
                “爷爷说,一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执着的念想,才能支撑着过一整个人生。”
                “诶,真深奥……”次田显然放弃了深究,选择继续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不过说实在的,李念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念想,有如此大的魔力,塑成如今长木椅上那一座沧桑的丰碑。
                ----------------------------------------------分割线-------------------------------------------------
                而木椅上的那位白发苍苍的儒雅老人,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在数码通道间来回流动的人群和数码宝贝们。
                那是曾经多么梦寐以求的奢望。
                欣喜安慰之余,却无人诉衷肠。
                曾经多么隐忍地奋斗着,坚持着,最终盼来别人眼中所谓的功德圆满。
                当我终于得以站在巅峰,身后的支柱却一直只能是无形的幻影。
                爸爸,还有大耳兽,最懂我的两个灵魂伴侣。
                我才明白,一生中有那么多的情绪那么多的话语,只能对着你们俩倾诉。就连子剑,小春,世遥,也不可能真切的理解我这么多年来的所有付出。有时候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我怎么可能不懂他们的担忧和顾虑。
                可是,与数码世界的羁绊,延绵了半个世纪,这种压在心底梗在嗓眼的沉重,岂能用简单的言语就能全数倾吐?
                那么多抑郁在心的苦闷,其实,只要你们一个透彻的眼神与我互通,就能彻彻底底地,烟消云散。
                可是,生命中太多可是。
                爸爸。
                那飘飞在数码世界的灵魂,终于能回家看看了吧。
                当年刻骨铭心的伤痛,儿子我终于能用自己的能力亲手去抚平它。
                可是爸爸,为什么,我给世界一个完美的交代,赎清了所有的罪,却依旧等不到朝思暮想的自己的结局呢……
                大耳兽。
                今天阳光正好,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曲奇饼干。
                你这个调皮的小东西,依然迟迟不肯穿过结界来见我。
                可是,已经认不出我了吧,以前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如今的我,皱纹横生,鬓角染霜。
                但我一定还能认出你。不管你改变与否,我能认出你。
                我能感应到你,用心去感应。
                不过,尽管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贪玩,
                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我们之间再见面的约定。
                我相信你还记得我们的那一句
                “莫慢待。”
                ……
                “爷爷。”
                “啊……是小念。”
                “爷爷,您……您为什么每天都在这里呢?能告诉小念么?”
                “啊……爷爷在等待,一个一直在努力寻找回家的路的……最挂念的至亲。”
                {还有好多旧没有叙,好多未来没有并肩入席。
                风雨无阻,我还在等你,我爱得最深的朋友。}
                夕阳的映照下,一阵清风穿过夕阳下李建良的嘴边,李念的耳畔,招摇着透明的身躯轻松地穿过快要关闭的数码结界,来到了依旧是青山绿水,充满原始气息的数码世界。它哼着无名的歌儿穿过重重高山,跨过茫茫沙漠,最终来到一个还无人涉足的幽绿小山丘上。明明不远处就是炊烟袅袅的农家小庄,这里却只是立着一只破旧的小竹房子,破旧的竹门早已失修,任凭微风摇曳着它单薄的身躯。
                真是略显奇怪的景观。
                屋内中央的圆木桌被粗鲁地踢翻在一边,可怜兮兮地斜立着。桌面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可是那上面雕刻的文字太过于深刻了,浮尘之中依旧能辨认出大致的轮廓。
                弯弯曲曲的字体,不属于数码世界的表达方式。
                “对不起。”


                IP属地:广东11楼2018-11-13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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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爱人》
                  建良又出门了。
                  指尖触碰着浅绿色被单上残留的一丝余温,我平躺在宽敞的双人床上,盯着天花板痴痴地看。
                  每年的这个时候,这床总空旷得有些过分。
                  睡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趾间轻触着凉飕飕的地板,突然想起那个在世遥小时候吓唬他的荒唐话:“在家里不穿拖鞋脚丫会黏在地板上动不了哦。”
                  原来,我跟我儿子一样任性。
                  云厚得透不出半点星光。
                  柔柔的斜风把肩前的发牵到耳后,我望着朦朦胧胧的夜景,一幕幕往事在眼前闪现。
                  我们相识于大学时代。
                  那时的建良啊,干净帅气。在联欢舞会的觥筹交错间是那么独特的一道风景。
                  虽寡言,却亲切。
                  红着脸地靠近,然后用广味十足的普通话问着:“你是中国人吗?”
                  毫不客气地扑哧一笑,用粤语回应着:“你好,我是应用心理系的张子剑,多多指教。”
                  “啊……我叫李建良,咳,信息科学与工程方向。多多指教。”
                  异国同乡难免会走得近些,更何况,建良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那种孤独的味道更是让人想要亲近。
                  于是自然而然的,我们往着最老套的剧情发展。
                  相识,相知,相恋,相爱。
                  我一向很满意这样子的进程,我用心经营着这样一场波澜不惊的感情,虽然免不了俗气,但是起码这是通往幸福最快捷的通道。
                  直到那一天,平静被毫无预兆地打破。
                  那是建良的二十八岁生日。
                  更是李伯父的忌日。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的今天也是这般厚厚的阴云。
                  接到建良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工作间整理我的病人的资料,还没来得及跟新来的实习大学生助手交代今天要完成的工作,我就急匆匆地赶去医院。
                  当我喘着粗气小跑到那个熟悉的病房门前时,小春在冰冷的塑料座椅上蜷缩着,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红肿的眼眶失掉了往日活泼的神采。
                  心疼地抚着她柔弱的肩,我透过纯白色窗帘的间隙往里看。
                  我的建良,俯身贴近他的父亲,仔细听着那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只言片语。
                  我一向敬重的李伯父,在他儿子看不见的角度缓缓地滑下一颗又一颗像珍珠一样闪亮的泪。
                  房间里弥漫的哀伤渗出了墙。
                  鼻子出奇的酸。
                  我不忍心再往里多望一秒,只想给小春一个温暖的依靠。
                  我有一整晚的时间耐心地推掉西餐厅和蛋糕店一个又一个吵杂催促的电话。
                  却还没来得及轻轻地叫他一声爸爸。
                  建良坚持着让自己操办伯父的后事。
                  我陪着他,通宵收拾简单的行李,踏上回国的航班。
                  在李家大宅里,建良苦涩的嗓音道出噩耗,那些远亲们开始有模有样的默默掩袖低泣。等到建良说道把父亲安葬在日本这一不合家规的提议,他们才统统变了脸色。碍于多年不见,德高望重的父辈叹了口气,沉沉地说道:“怎么当初就不办场红事冲冲喜啊。”
                  其中的为难显而易见。
                  没有浪漫的场景,没有玫瑰,没有情话,甚至没有戒指。
                  回到宾馆的那个夜晚,我微笑着坦然道出了“结婚”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婚姻会跟迷信的冲喜扯上一丝一缕的关系。
                  只不过,此时此刻,在他需要的时候,我能给,我乐意给,如此而已。
                  我深爱的男人因劳累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掺杂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感情,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他紧紧地拥着。感受着他双肩的微颤,我猜他想说些什么,但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就说出口。
                  “记住,建良。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
                  像疯了一样,我们连夜兼程赶到了不远的我的家乡。
                  我的父亲跟建良在客厅内有一句每一句地交谈着,母亲把我拉入离开了数年却仍旧一尘不染的熟悉的房间,絮絮叨叨着。
                  孩子你想清楚了么真想清楚了么。你跟了他他真的能给你幸福么你自己要好好考虑清楚呀。
                  我像哄小孩一样告诉我妈,其实李建良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我很爱他。他只不过最近搞科研,累坏了身子。
                  她最后哽咽着说,子剑,妈是为你好。妈舍不得你苦。
                  喉咙莫名长出一颗核桃卡着难受。
                  或许在我母亲的眼里,我坚强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我不但不能哭,还必须笑得异常幸福。
                  我与这个世界打了一个赌,嫁给李建良,我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之一。
                  要赢,就不能随随便便脆弱地哭。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没有任何仪式,我们成为了正式的合法夫妻。
                  拿着红本回大宅的时候,建良紧紧攥着我,我望着他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没有对不起,我们之间。
                  回到日本已经是整整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没有什么浪漫的蜜月,也没有向密友们大张锣鼓地宣婚聚会,我们奔波在新宿和丛山之间。
                  我挚爱的男人啊,强撑着所有的一切。
                  他的泪滴在檀木的骨灰盒上,一下,又一下。
                  他好看的脸纠在一块,假装宽慰地说,爸爸妈妈终于能永远一起了。
                  他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沾上了新泥。
                  我真想给他拥抱,但是小春早已伏在我的肩膀泣不成声,我就只能无能为力的心疼着。
                  肩上边哭还边细细地不停地说谢谢的人,真傻。
                  我永远、永远忘不了安置好全部后事的那个晚上,临睡前我吻了吻他微红的眼角,说着“一切都会好的,安心睡吧”这样子的话。
                  我还真的以为淹没在枕间的那几声浑浊的鼻音是简单的应承,真不听话。
                  他走了,还不忘蹑手蹑脚。
                  温暖的手背划过我的右脸,我感觉到轻被缓缓爬上我的肩膀。
                  直到听见大门轻轻关上的“咔哒声”。
                  我再也无法假装熟睡。
                  我在起居室来来回回地踱步,阵阵凉风陆续相伴。
                  我看着时钟一秒一分的转着,内心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急躁。
                  一个濒临崩溃边缘的男人,半夜独自出门。
                  究竟去哪了?
                  为什么偷偷出去?
                  为什么非得现在出去?
                  为什么……
                  一个个问题如同威力极大的炸弹,轰炸着我的身心。
                  我真想在再次见到他的瞬间歇斯底里地劈天盖地问下去,就好似那些日常电视剧里丧心病狂的泼妇。
                  我感觉我自己快要发疯。
                  这一个星期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我突然开始恐惧。
                  那所谓安逸宁静的生活,究竟是暂时被噩耗打破,还是只是动荡难料的人生的一时假象?
                  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告诉我,我不能倒下。
                  李家任何一个都能倒下,可是我不能倒下。
                  我利用专业知识指导着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可是过不了太久,急躁缓缓战胜理智,再次夺得了主导地位。
                  直到那扇门再次开启。
                  我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爱人啊,为什么瞬间如此苍老。
                  略长的刘海耷拉在前额,黑色的发丝还沾着清晨微凉的露水。消瘦的脸颊,唇边的胡渣。
                  以前神秘迷人的孤独感被无限的放大,重重笼罩着建良,他佝偻着,喘息着,痛苦难耐地无声呻吟着。
                  我别过脸,用袖口狠狠地擦干一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的泪,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快步向前,拥紧了我的男人。
                  我伏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无语凝噎,只有一个念头。
                  别问。
                  他像是毫无知觉的大树,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左肩的睡衣被润湿,紧紧地贴着我敏感的皮肤,触感微凉。
                  我的左脚开始发麻,重重地抿着唇,在沉默中柔柔地抚着他宽厚的背,一遍又一遍划过他微微凸起的脊椎。
                  强忍着的呜咽,在初晨的昏暗中,爆发成嚎啕的发泄。
                  而我唯一能做的体贴,就是别问。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不知道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建良每一年都在父亲的忌日晚上独自偷偷出门。
                  我不再像从前一样狐疑,但是却没有办法习惯于未知。
                  我是如此对我的家庭放心,却始终对这一夜的离去耿耿于怀。
                  仿佛一切俗套的开始都是为了最后迸发的离奇剧情作俗不可耐的铺垫,就像是一切精彩的故事都有一个简单平凡的开始,而通篇精彩的人生只能作为传奇一般的仰望一样。
                  我不愿相信女人可怕的直觉。
                  可是冥冥中总有些什么在骚动,预告着今晚与众不同。
                  莫名的惶恐一直持续到钥匙转动门锁发出细微金属碰撞声的那一刻。
                  我像是十年前的那个我,双手抱臂倚在幽窄的过道。
                  可是我又不再是那个充满怨念与不安的少妇,内心充满对丈夫半夜一声不吭出门的质问与不安。
                  那一刻我想得很开。
                  十年的朝夕相伴,十年的相濡以沫,十年的情深意长。
                  我无须再去幼稚地怀疑。
                  我想好好地看看十年后的此刻的建良,岁月的刀剑雕刻的脸庞不似当年青涩,却散发着另一种成熟的迷人华彩。露珠依附在刺立的发梢,没有刘海去刻意遮住隐隐透着讶异但随后慢慢掩饰下去的双眸。
                  怀中拥着的似乎是叫大耳兽的可爱毛绒玩偶,生生将这种内敛沉稳的气息打乱,甚是滑稽。
                  我笑了。
                  我和我的爱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笑得像初次舞会遇见一般明朗。
                  他把大耳兽稳稳地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三步作二,把我重重地拉进怀中。
                  “子剑啊……”
                  我闻着他鬓角的泥土气息,气流中夹杂着欲言又止的成分。
                  “不懂怎么说,不如就不说吧,我懂。”我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轻声低语。
                  “谢谢。”
                  即使他拥抱的力度夸张到让我窒息,我也无怨。
                  “懂”这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我懂。
                  也谢谢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
                  无意中对上大耳兽深不见底的眼眸,我好像看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在对着我笑。
                  我也回应着弯起了嘴角,却意外地尝到了苦涩的咸。
                  不过,人总会有办法,把苦涩的咸温润成回味的甜。
                  离天完全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并肩躺在氤氲着彼此气息的床上。
                  柔软的轻被描画着我们十指交握的轮廓,却勾不出缚在手心的厚重情谊。
                  “子剑啊……”
                  “我在。”
                  我扭过头看他,纯黑色的眸子带着盈盈笑意。
                  “我一直在。”
                  我将身子完全转向他,抚上那新长出还无法仔细看真切的胡茬,鼻尖微微相触。
                  “那……”
                  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我的唇,鼻息刺激着我的耳垂,引得双颊一阵阵发烫。
                  “让世遥有个妹妹怎么样?……”
                  “你呀……”
                  嘴上嗔怒着,可是我心里早已被这种李建良式的性感吃得死死的。
                  “别担心……我的年假还没有休完……”


                  IP属地:广东12楼2018-11-13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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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全文加番外已完结
                    谢谢数码宝贝多年的陪伴
                    愿归来仍如少年


                    IP属地:广东13楼2018-11-13 11:08
                    收起回复
                      我也不知道艾特谁来看,就艾特一下曾经认真喜欢过我写的东西的老朋友吧
                      对不起了,迟到了那么久的礼物
                      @風赤鷹
                      @Corrine奥米加
                      @黑白温度
                      @加藤留姬
                      @建良在路上
                      @别西卜兽
                      谢谢你们的支持与陪伴


                      IP属地:广东14楼2018-11-13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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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顶一顶~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11-14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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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顶,写得不错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11-14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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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哼,看这个名字莫不是阿飘姐咯?我是红莲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11-17 11:17
                            收起回复
                              所以大耳兽没回到建良身边?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11-18 17:29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