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朝 】
建绥二十五年，齐王、安王、庆王同赴边陲，率大军齐攻天山南路，叶尔羌黑山派寡不敌众落荒而逃，白山派来归。安、庆等各有封赏，然齐王全程督战，帝因白禅氏获罪，对景世疏远，并无赞赏。
建绥二十六年初，帝龙体大不如前，朝堂上渐有立储之声，有数人上疏请立齐亲王景世，帝当朝斥其结党营私，勒令闭门思过十日。
六月，帝往正大光明殿议白山派封属事宜，令庆王及礼部着司操办属国封典，列卿论时，帝突发急疾咳血闭气，一时罢朝，急召太医会诊。
众阿哥欲入内问安，被阻拦乾清门外，后内廷传出消息圣躬稍安，下旨由毅王代圣驾设宴迎之，并于下月天坛祭天祈福。次日宫中传旨，由诸亲王轮流入宫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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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东风鱼肚白只露出些许，穹顶散落星野，着朝服来正大光明殿，随众人叩首问安后，龙座上依旧空缺，四下也不似之前那般议论纷纷，只听得上首公公传递了些旨意，便让众臣散去。】
【去岁回部来朝，又有白山派来归，理藩院甚为忙碌，年节过后反而轻松了许多，在人群中，往殿外退去，看见身后五伯，步伐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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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与五伯一块，见他至身侧，俯首作揖。】见过理事官大人。
【站直了身，与五伯二人一同走在甬路上，看到周身人群三两散开，这才开口。】如今多日不见皇上，侄儿心中颇有些惶然。
【入仕年岁尚浅，比之众位叔伯，实在年轻，近日在理藩院当值，时不时听到诸多事务，未曾经历过这些，也感觉京中快要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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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伯叮嘱自己莫轻举妄动，只做好本分便可，颔首称是，也是如此思量。都善一族，并不倚靠某位亲王，算不上哪位王爷的妻族。故而若真的变天，自家亦无太多影响。】五伯说的是，侄儿也是这般想的。
【提及自身，又笑了笑。】侄儿入仕尚可，二十五年时，有回部之事，理藩院确实忙碌，如今既安，我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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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绥二十五年，久未见面的安王与齐庆两位亲王共赴边陲，剿首叶尔羌，自归，谣言便未曾断绝过，景猷离散朝派多年，如今军功得赏，却有几分微妙，只因帝心难测，底下虽然有些揣度，但也不敢兜出来。不想今上龙体微恙，连早朝亦是时有缺席，我看底下一片大臣面面相觑，交换神色，忽然觉得有些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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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早早辞官归府，就在后园子里务了好几年的农，我有时提些困惑，他也能解，但如今局面，就算是说清了，也没什么可以搅弄，还是安安心心待在户部，静观其变。】
【底下小辈正如当年的自己，勇而无畏，有惑便询。我看着章和，片刻道】
“今上龙体微恙，你我做好本职便是，至于龙体……便是太医院的职责了，此时该是沉住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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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党争二字，是人人谈而色变的禁忌，都善一族向无大胆涉足此间者，也是多年沉寂之后得来的小心翼翼，我虽与几位皇子熟识，大都也只是朝后闲谈，不涉政务。对于划水一事颇有心得，而今位忝理事官，心里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
“你如今在理藩院，我也不能时常见着，遇见了坑，是绕还是老实地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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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行边言，已至宫门处，喧阗入耳，已是另番景象，至此才觉得有几分生机。停住脚步，回望紫禁城崇墉楼阁，九十九层丹墀，仿佛上下乃两方世界，心中畏然。身无阀阅，已做好长居此位的打算，一步一个脚印。】
【五伯之语，一时不解其意，沉吟再三】侄儿觉得还是明哲保身更为重要，不入其中，不知这坑究竟多深，当避开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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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已至路岔口，理藩院与六部不相邻，作揖向五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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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回身望向那高悬正大光明的金殿，群臣皆散，但明日又会有新的谏言，新的奏折，岁载与风云，最终也如我等凡胎湮没黄土，我与章和，我们既是收敛的看客，也是轮下负重的行者。】
【拍了拍章和的肩膀，今上龙体，岂止是“微恙”呢，不过是充满谨慎的祝祷罢了。我们远远落在了人潮之后，再言时，重新抬步。】
“你是族中栋梁，道理无需我多说，既然心中已有计较，便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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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往衙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