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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塞巴斯蒂安无法入睡，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他的一场梦。但少年握住他手心时的温度是那么真实，还有那个轻柔的像是羽毛一样的吻。
　　在塞巴斯蒂安有记忆以来，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充满幸福和美好过。
　　就此时此刻，连空气，都是甜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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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巴斯蒂安希望今天的课程可以快点结束，因为他下午和夏尔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尽管从前并没有接触过这些经济学管理学，一切只能够从零开始的基础学习，但塞巴斯蒂安很聪明，领悟的很快。
　　汉森对此很欣慰，塞巴斯蒂安到底还是遗传了他和夫人的聪慧。
　　“下午又要出去吗？”汉森问道。
　　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父亲。我会在出门之前把功课都完成好的。”
　　“罗安夫人说你的知识掌握的很好，很不错，塞巴斯蒂安。”汉森将咖啡杯放在桌面上。“最近经常往外面跑？”
　　“…是的。”
　　“你恋爱了？”汉森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都能够一眼看出来。
　　塞巴斯蒂安愣了一愣，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是的，父亲。”
　　“跟夏尔？”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答，默认了汉森的话。
　　汉森叹了口气。
　　塞巴斯蒂安不安的看着汉森：“父亲…您…是反对吗？”
　　“我不反对，塞巴斯蒂安，你和谁在一起，爸爸都不会反对。那么多年来，爸爸欠你太多了。如果是你喜欢的人，爸爸会支持你。但是…”汉森顿了顿。“你要考虑的并不是爸爸是否会反对你，而是伯爵和伯爵夫人，是否会认可你们？”
　　“我们…”塞巴斯蒂安觉得自己很无力。“我不知道。”
　　是的，文森特和瑞秋是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只要他想和夏尔继续在一起，甚至是拥有未来，那么双方的父母永远绕不过。而文森特和瑞秋会认可他们这段感情的几率则是十分低微的。
　　“唉，塞巴斯蒂安。现实就是这样的，并非事事都能让你得偿所愿。我只能说，伯爵和伯爵夫人大概率不会认可你们。他们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独生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以他们的家庭条件，夏尔的选择数都数不清，我想很多千金小姐都想嫁给夏尔，嫁入凡多姆海恩家里。”
　　“可我，我不想跟少爷分开。”塞巴斯蒂安坚定的道。“我不怕困难，我走到今天，还会害怕困难吗？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这件事上父亲没办法帮你。”汉森沉默了会儿。“但爸爸祝你一切顺利。”
　　“这样就够了，谢谢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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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老爷，最近少爷好像恋爱了呢。”
　　遥远的异国，文森特正在早饭后的看报时间。他优雅的抿了口咖啡，翘起了腿，看着报纸上的文字，关注近期的市场动向。“哦。”这位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大事似乎并没有很上心，在他看来，孩子感情生活这种事该是妈妈操心的才对。“我知道。不是和那个…呃，薇薇安对吧？嗯，挺好的。他的家庭背景和我们也能够配得上。如果能成事，自然很好。”
　　瑞秋道：“亲爱的，你就不好奇薇薇安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吗？”
　　“当然好奇，但那是你的工作对吧？”文森特朝自己的妻子露出了笑。“宝贝，你一定比我更操心夏尔的感情生活。”
　　“真是个冷淡的父亲！”瑞秋佯装生气。“怎么能只看女孩儿的背景呢？女孩儿的性格也是很重要的，能不能和我们的夏尔合得来才是值得关注的事情。”
　　“好啦，是啦。”文森特回答的心不在焉，全神贯注的把心思都放在了报纸里写着的新闻上。“噢，伯特公司的股票跌了…”
　　瑞秋无奈。
　　田中沉吟一会儿：“事实上…薇薇安大小姐是…前任。”
　　瑞秋正准备喝些什么，但她庆幸自己现在还没喝，不然非得喷出来不可。自家的儿子什么性格她是一清二楚的，就算不是座冰山，那肯定也是块木头，从小到大在薇薇安之前没看他谈过恋爱…这会儿怎么连前任都出来了？她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出息这么会泡妞了？
　　“那现在是谁在和宝贝谈恋爱啊？”瑞秋问道，然后拿起杯子喝茶。
　　“这…”田中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露出过这种犹豫的表情了。他一直都那么自信，做事很难有出纰漏的机会。他看了一眼文森特，又看了一眼瑞秋。“老爷，夫人，请您们不要过于激动。”
　　“嗯…少爷现在的恋人是，是…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先生。”
　　这会儿，瑞秋还是没能避免自己把茶喷出来的悲剧。一直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的文森特速度很快的把报纸放了下来，眯起了双眼：“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你是说曾经夏尔的执事？”
　　“是的…您知道的，他原来是汉森先生失散多年的儿子。后来汉森先生和塞巴斯蒂安相认了，将他带回到了米卡艾利斯家族。当然，他有赔付给凡多姆海恩家为塞巴斯蒂安付的赎身费，并且还是双倍。”
　　“……”
　　瑞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让收拾干净的女佣下去。她看着丈夫沉默，内心复杂，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不说为妙。
　　“他是个男人。”良久，文森特从牙缝间挤出了字句。“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田中没有回应。瑞秋也没有回应，她安静的看着视线前方，皱了皱眉，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胡闹！”
　　田中已经从文森特的语气中听出了怒意。他的主人在商场上混迹如此多年，情绪这种东西早已是他可以随意控制自如的，文森特极少表现出愤怒这种情绪。至少，田中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在生气了。可这一次，文森特的愤怒显而易见，强烈又充满攻击的味道。
　　“老公，我觉得我们…”
　　“宝贝，你不需要说那么多。”文森特打断了瑞秋的话，对田中下令。“田中，马上去安排，我们要尽快回英国。”
　　“是。”
　　瑞秋叹了口气，把手轻轻覆在文森特的手上，希望这样无声的抚慰能让他的内心好受一些，也能消气一些。
　　以往，瑞秋的这种温柔安慰对文森特来说很奏效。但这次，这似乎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68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总是充满着波澜——对夏尔而言，生活中所有的美好都是一朵芬芳馥郁的玫瑰花。虽然美丽芬芳，但却带着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的满手是血。他和塞巴斯蒂安平静又美好的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但夏尔心中还有隐隐有着不安。
　　夏尔心知肚明，如果他始终坚持要和塞巴斯蒂安走下去，那么他们都将面对很多的麻烦。不止是他，是他们。“少爷，在想什么？”
　　“没有。在想学期报告。”夏尔回过神来。
　　今天他和塞巴斯蒂安到游乐园里约会。周围响起了各种惊呼和尖叫声，过山车快速滑过轨道发出轰鸣声，伴随着起起伏伏的尖叫。回想上一次他们一起去游乐园，还是在澳门那一次。那时候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他跌落在塞巴斯蒂安的怀里，一时之间都乱了心跳。夏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塞巴斯蒂安的，或许这颗种子早已落在了心里，只是他从未注意。
　　第二次一起到游乐园时，没想到他们竟都换了一种身份和关系。塞巴斯蒂安不再是执事，他成了一位实打实的有钱少爷；而他们之间也不再是主仆，而是成了恋人。
　　还真是不可思议。
　　“今天少爷难得出来放松，就不要想学习上的事情了，好好玩一天吧。”塞巴斯蒂安考虑到夏尔的身体，自动忽略了刺激性很强的过山车、跳楼机这类的游玩项目。“少爷想玩什么？”
　　夏尔拿不定主意。整个游乐园，排队人数最少的就只有摩天轮、旋转木马这种最无聊的项目，还有鬼屋——“那…我们去玩鬼屋？”
　　“可以是可以，但是您害怕吗？如果您害怕就还是别玩了，我怕刺激到您的身体。”塞巴斯蒂安道。“如果您接受的了，那当然是可以的。”
　　夏尔想了想：“还好吧，我不太害怕鬼怪这些。那我们就玩这个吧，玩那些旋转木马什么的，好像也没太大意思。”
　　“那我们就玩这个吧。”塞巴斯蒂安很自然的牵着夏尔，两人一起往鬼屋走去。玩鬼屋的人不多，稍微排了会儿队他们便进去了。
　　鬼屋里灯光昏暗，堆放着的都是那些夸张滑稽的道具。夏尔失笑：“这样还想吓人吗？”
　　“对女孩子来说应该蛮奏效的。”塞巴斯蒂安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少爷…和薇薇安大小姐玩过鬼屋吗？”
　　“没有。薇薇安很怕这些，我的身体又没办法玩那些太刺激的项目，所以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游乐园。”夏尔顿了顿。“你在吃醋？”
　　塞巴斯蒂安“呃”了一声。“多少…有一点吧？”
　　夏尔失笑。
　　“啊啊啊啊啊！”就在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扮鬼的工作人员朝两人大声鬼叫，塞巴斯蒂安倒很镇定，只是夏尔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塞巴斯蒂安的怀里。
　　“没关系的少爷，有我在。”
　　夏尔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他们缓了缓，继续往前走去。
　　“塞巴斯蒂安。”
　　“我在。”
　　“叫我的名字吧。”
　　塞巴斯蒂安一愣。好一会儿，他鼓起勇气，叫出了所爱之人的名字——“夏尔…”
　　夏尔。夏尔的名字对塞巴斯蒂安来说，本来就是一种魔咒。只要呢喃上那么一次，就可以怀着最美妙的心情死去而不遗憾。塞巴斯蒂安觉得自己大概是爱夏尔爱的无可救药了。可这一切多么弥足珍贵——夏尔赋予了他自由和尊严，赋予了他情绪，还教会了他怎么去爱。
　　爱而不得真的很疼，可如愿以偿那一刻的美好可以瞬间冲散所有曾经爱而不得的疼痛。
　　“夏尔。”塞巴斯蒂安失神的看着少年。“我可以吻你吗？”
　　少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失神的男人，笑道：“你真是个笨蛋。”
　　“我是笨蛋。”男人并不否认。他低下头去吻少年柔软的唇瓣。“但你永远是笨蛋的星星。”
　　“肉麻。”
　　少年微微抬头，由着男人得寸进尺的用舌尖撬开自己的嘴唇往里面探索更多。
　　夏尔像星星一样照亮了塞巴斯蒂安漆黑的世界。
　　塞巴斯蒂安则像太阳一样温暖了夏尔冰冷的心房。
　　他们契合的好像本就为彼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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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厅前也该打扫打扫啦，这里擦擦那里擦擦…”梅林自言自语着，活力满满的打扫着家里的卫生。还没来得及把门口这边打扫干净，门就被打开了。梅林抬起头，发现眼前站着的是家主夫妇和田中。“老爷，夫人？”
　　梅林惊诧。她大步向前去接田中手中的小行李箱：“老爷，夫人，您们怎么那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通知一声呢。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没关系。”文森特疲惫的摆了摆手。“事出突然，所以回来的也突然。”
　　“好的，您们快进屋休息，我这就去为您们准备红茶和点心。”梅林拿着行李箱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喊道。“菲尼，巴鲁德，查理，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啊！——夫人和老爷回来啦！”菲尼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查理动作很快的准备好了茶点端上来，这是他第一次见文森特和瑞秋，也就是凡多姆海恩的当家夫妇，这让他有些紧张。“夫人，老爷，请用茶。”
　　“嗯。”文森特拿起茶杯，视线毫不掩饰的放在了查理的身上打量着。“你叫查理，是吗？”
　　“是的，老爷。我叫查理，查理·潘德里。”
　　“喔。工作的还习惯吗？”
　　查理急忙应道：“很好，老爷。凡多姆海恩家的工作环境非常好，少爷对待下人也非常的宽容贴心——嗯，所以工作起来感觉很好。这是我第一次见您和夫人，这是我的荣幸。”
　　“倒是很会说话。”文森特皱起来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抿了口茶将杯子放回原位。“对了，夏尔怎么还没出来？不在家吗？今天是周末，他不用去学校吧。”
　　“呃…”梅林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和查理对视一眼。“老爷，少爷出去了，去玩了…”
　　“哎呀，是和同学们去聚会了吗？”瑞秋坐在文森特的旁边微笑着，朝查理和梅林使了个眼色。
　　“噢噢、是的，是的夫人。”梅林点头点头再点头。“今天少爷的同学们安排了派对，少爷去参加了。我想少爷会玩的很开心的。”
　　文森特翘起腿，顺手拿来了桌上放着的一份报纸：“知道了，多去参加下同学聚会也是好事。田中，去把公司最近的报表都给我安排过来，我要看看夏尔处理工作的情况。”
　　“马上为您准备。”
　　“亲爱的，难得回来英国，我得约我的姐妹们一起逛逛街，去做个美甲啦，美发啦。噢，当然不能忘了皮肤护理。”瑞秋拿起自己的手机。
　　“当然啦。去吧，女孩儿。”文森特笑道。“享受你们女孩儿的时间。”
　　夫人被自己的丈夫哄的开心极了，但拿起手机她却是点开了跟自己孩子的信息对话框。
　　【宝贝儿，在哪儿？我和你父亲回来了。】
　　夏尔好一会儿之后才回了信息，他才刚和塞巴斯蒂安在鬼屋里面出来，嘴唇上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
　　【在外面玩。您和父亲回来有什么要紧事吗？之前没有听您们打过招呼要回来。】
　　【嗯——可以说要紧，也不要紧。宝贝儿，你父亲可能会说些比较难听的话。总之…妈妈希望你做好准备，明白吗？】
　　夏尔看着瑞秋发来的信息，陷入了沉思，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心中油然而升。
　　“夏尔，怎么了？”塞巴斯蒂安买好可乐和果汁回来，看见夏尔拿着手机站在原地，表情严肃。
　　夏尔抬起头看塞巴斯蒂安，没有回答。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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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晚餐的气氛很压抑。夏尔能够感觉的出来，像是母亲那不安的眼神，还有父亲眼底的阴霾。夏尔不笨，自然知道文森特是为什么而回来的。更何况，无论文森特想知道什么，他都能够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外人的消息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儿子的感情生活呢？
　　“宝贝，妈妈看你又瘦了。多吃一些，不然身体是不会强壮的哦。”瑞秋率先打破了沉默，对夏尔说着些生活琐事。“最近学校生活还好吗？一切都顺利吗？”
　　夏尔道：“挺好的，就是最近论文的事情比较忙而已。不过问题也不大。”
　　“那就好。有什么事的话，就要打电话给爸爸妈妈说哦。”
　　“嗯，我知道了。”
　　文森特沉默的吃着东西，接着他好像是吃饱了，放下了餐具，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他没有瑞秋那样为人母亲的委婉温柔，而通常是一针见血，单刀直入。
　　“夏尔，最近谈恋爱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夏尔微微的顿了顿，点头答应：“是的，父亲。”
　　“跟谁谈恋爱？”
　　“您应该是知道的吧。”夏尔冷静的道。
　　文森特挑了挑眉：“我想听你亲自说出口。”
　　好吧，如你所愿。夏尔在心里道。“塞巴斯蒂安。”
　　瑞秋感觉这气氛太不对劲了，她出口想要劝劝文森特：“老公，我觉得…”
　　但是文森特并不给瑞秋说话的机会，他看着夏尔。“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你曾经的执事？是他吗？”
　　“是的。”
　　“你确定？”
　　夏尔知道，文森特这样的语气通常带着危险的味道。外人与文森特谈事情时，最是害怕文森特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这是在警告对方，你最好考虑清楚你所说的话。
　　夏尔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塞巴斯蒂安到底走的有多么波折才得到了今天这个结果。“是的，父亲。我确定。”
　　“你疯了？”文森特有了怒意。他文森特的孩子，怎会在错误上这么固执又执迷不悟？“夏尔，不准胡闹。马上给我和那个男人断了关系，明白吗？”
　　“为什么？”夏尔也放下了餐具，他的手好像无处安放，搁在桌子上，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爸爸，我没有胡闹。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现在就是在胡闹！成年了又怎么了，这不代表你不会走错路。他是个男人，你明白吗？你们都是男人！”
　　“是吗？”夏尔冷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我也是男人…我是吗？”夏尔的心刺痛了一下。面对自己身体上的缺陷，他依然没办法坦然的去面对。他是个完整的男人吗？那为什么他该死的会像女人一样拥有生孩子的功能？
　　“爸爸妈妈不会希望你不好，对吧？”
　　瑞秋还想劝什么，但似乎并不管用。
　　“我这是为了你着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好。夏尔，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文森特继续道。“如果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好，米卡艾利斯，商界中的龙头老大是吗。但是在这里，还没有我文森特不敢动的人。”
　　夏尔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的心跳猛然加速——他知道，他知道文森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解决他所认为的脏东西。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夏尔忽然就感觉眼前漆黑一片。他喘息着，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下猛的拍了一把桌子，站了起来。
　　“够了！”
　　夏尔怒吼道。
　　“真的够了！！一切、一切，一切！！一切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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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

　　71
　　气氛压抑的让人害怕，梅林他们站在一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究竟会怎么发展。但不管怎么个发展法，也许都不会朝好的方向走。夏尔长这么大，向来温顺少言，遇事淡定，成熟的像个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者。他会服从父亲的安排，无论是提前接触公司的事宜也好，安排到他不想去的学院也好，上他不喜欢的钢琴课小提琴课也罢…夏尔从不说“不”。
　　文森特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的懂事，理所当然对自己设立的夏尔的人设深信不疑。他的儿子是听话的，是聪明的，是明事理的，他会知道自己的苦心，所以他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因为他会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在考虑。
　　此时的夏尔，让大家都觉得好陌生，又无比的震惊。
　　“为我好吗？为我好！上那该死的钢琴课小提琴课，去我根本不想去的学院，让我审批那么深奥晦涩的文件，甚至是杀人…”夏尔难以控制自己的喘息，连声音的音调都因为过度激动变得尖锐带些走音。“我不喜欢，我一个都不喜欢！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我真正想要的，想做的事情！我都答应了，我都做了！如果这是您所希望的，我都去做了…”
　　夏尔变的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您真的在乎我想要什么吗？”夏尔抬起眼睛，毫不畏惧的正视着父亲的双眼。“为我好？我不知道您到底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可是爸爸，您知道吗？从小时候到现在，没有一天…哪怕是一天，我没有一天是觉得快乐的！我甚至渴望自己哪天可以赶紧死去，可以不用再在第二天睁开眼睛，过这毫无意义的生活…”
　　“夏尔！”文森特怒喊一声。他怎么可能容许他的儿子有轻生这种想法？
　　瑞秋一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听了夏尔的话，泪水在她的眼里积聚，摇摇欲坠。
　　“我想要的是您们能够陪陪我。在圣诞的时候，新年的时候，在我生日的时候，在学校家长会的时候，在我参加毕业会的时候…但是没有。”夏尔哽咽了一下，可他坚强惯了，就算是现在，让他忍住眼泪不会是什么难事。“您们觉得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吗？如果这些东西一定要拿钱来换，我宁愿不要。上一次您陪我过生日是什么时候？十年前吗？还是十二年前？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是，我的同学都没有我那么富裕，没有我家里的权力和财富。可是他们每次在学校活动都能和父母说笑，拥抱亲吻，而我只能看着。戴着您们给我的皇冠，就这样一个人，看着。”
　　“天哪…”瑞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滚落下来。夏尔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刀子割在她这位做母亲的 心上，一刀一条血痕，痛的让她快要昏倒过去。她没办法想象儿子的疼痛和孤寂，她也不敢想象，因为那一定毫无疑问会让现在的她晕过去。
　　“我为什么会喜欢塞巴斯蒂安？他会为了我的生日，花好长的时间给我织一个小熊，希望那只小熊能给我好眠，给我亲手做一个蛋糕。他会在打雷的夜晚来到我的房里陪我入睡，因为他知道我会很不安。他知道我的睡眠不好，会把那些咖啡红茶都换成安神的花茶。”夏尔感觉脸上有些湿湿的。“他会在知道我很少出去玩的情况下，带我去游乐园弥补童年的缺失…他不会像别人那样说多么羡慕我的家世，他知道我实际上有多么孤独，多么难受…”
　　夏尔顿了顿，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了满面。
　　“这些本该是由你们做的，不是吗？！”夏尔哭吼出声。“可你们在哪里！我每个晚上害怕又做恶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生病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文森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夏尔第一次向他们剖开了自己的内心，揭开了伤疤，却也是在鞭打他们的心。
　　“如果你们不需要我，那就不要让我出生，那就让我死掉……！”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文森特一巴掌扇在了夏尔的脸上。梅林他们的心漏跳了一拍，瑞秋更是尖叫着拉住了丈夫的手：“老公，你做什么？！你疯了！你做什么！”瑞秋的尖叫让文森特回过了神，他猛的开始后悔，但覆水难收。
　　这一巴掌似乎也不是很重，但直接抽在了夏尔的心上。夏尔找回了些理智，他又回到了从前那样，淡漠，淡定，沉着，又少言，仿佛刚刚的歇斯底里都只是大家的一场梦而已。
　　夏尔垂下眼睛，微微勾了勾嘴角。
　　“如果这一巴掌能让你舒心，那你打便是，多打几次也没关系。”夏尔转过身往楼上走，声音是平时那样的清冷。
　　“但我不会离开塞巴斯蒂安的。你们要杀他的话先杀了我吧，”
　　夏尔淡淡的道。
　　“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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