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今天上班差点迟到了。
迟到是因为我在车里傻坐了好像有半个小时,才不是什么收拾慢了。毕竟我一个大男人,自己起床,自己随便整点早餐,挺快的,也不用什么化妆,梳头,不对,我要帮你梳头,要不然平常七点才醒的你肯定要迟到。我还记着呢,当初要我帮你梳头你说什么不会抱怨,不会嫌弃我,什么都教我,结果还不是又喊疼又嫌弃我还要我自己摸索。喊了一年的疼,刚嫌弃我一天,第二天又要我来帮忙。年底的时候说好下一年不再喊疼了,结果开始喊轻点,有什么不一样嘛。
下班回家,家里没人给我做饭,我又突然嫌麻烦,突然想起来了一个老店,那家快餐店开了至少二十一年了,我所知的第一次来这里吃还是这家店刚开业,我家和你家一起来吃的,那时候还只有三岁啊,我们俩一人一碗牛筋面,老板都吓到了,就记得我们两家了。做了二十一年熟客了,味道至今没变,真想和你再来吃一次。
随便找了个位置停车,走进小巷里的快餐店,找了唯一的一个空桌子坐下,和平常一样要了牛筋面。正等着,抬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做的位置正好是窗口边上,好像我第一次感觉到恋爱啊爱情啊这种东西,就是在这个位置啊。
“老板,两碗牛筋面,再来个云吞。”
“好,很快。”
老板快速的便签纸上快速写下只有自己和店员才看得懂的字符,从取餐口传入厨房里,给了我们俩一个熟悉的笑脸,又匆匆走到下一桌。
“不是说了我请客吗,结果你生日最想去吃的地方就是来这里吃牛筋面?”
“怎么了?不行吗?我感觉这里就是最好吃的店了,再比这好吃就只能回家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想去吃那个新开的日料呢,之前你不是念叨了好几次吗。或者去吃牛扒也行啊,你当初吃过一次就说想再去一次。”
“算了吧,你有那个钱吗。”
“我存的零花钱没那么多,不过吃一顿好东西还是够的啊,就这么不相信我?”一边说着,我一边把肘放上桌,用手托着下巴,皱起眉头盯着你。
“信了信了,你忘性这么大都能记得我随口说的几句话,我不相信你我信谁。”
看着你和我做同样的动作,却笑吟吟地盯着我不放,我的表情绷不住了,别过头看向别的桌,辩解道:“就随便记得的一些事而已,你说想我就记得了呗,有什么问题啊。”
或许是因为我语无伦次的狡辩和越来越小的声音,你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这样子啊,那明年请我吃好了,今年就陪我逛逛,刚好我想换个新发圈了,你送我。”
“就一个发圈?”我有点诧异,在我印象中你肯定得狮子大开口,从我钱包狠狠敲许多钱出来。
“怎么?不满意的话那就两个吧。”
“没,没怎么,就感觉你居然只要两个发圈,不像你啊。”
“怎么就不像我了,我现在给你省钱,是为了你明年还能有钱请我吃饭,懂了吗。”
“懂懂懂。”
看着我这样子敷衍,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给老板的一声吆喝给打断了。
“两碗牛筋面和云吞!”
“这边这边!”我慌忙挥手示意,看着老板端来晚饭,我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老板救我一命,要不然我不知道又要被你说多久。
看着你气鼓鼓的脸,我拿出了一对筷子递给了你,试图绕开话题“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听见哼的一声,我手里的筷子就被拿走了,毫无优雅可言的吸面声响起,我猜你的怒气已经被牛筋面的味道冲淡了,又讨好似得给你夹了几个云吞到你碗里,你吞下面之后给我来了句“不和你个呆木头计较。”我只好赔了个傻笑。“吃完就去买东西,别说两个发圈,十个一百个我都送。”你白了我一眼,嫌弃地说:“你送我一百个我还懒得一个一个换呢。”
“诶,你俩怎么又来了?要什么宵夜?我给你们做。”
走进店里,正在看电视的老板立马就站了起来,一副要亲自进厨房的样子。
“两碟猪肠粉就好。”我跟老板说了一句,刚回头,就看见你又坐到了那个靠窗的位置。我跟着坐下之后,随口问了句:“怎么又坐着?”
“我喜欢。”
“你之前也回我的‘我喜欢。’……”我有点憋屈,感觉自己被敷衍了。
“觉得我敷衍你了?”
“嗯。这不就是敷衍吗。”
回应我的是片刻的沉默和紧盯我的双眼。
“怎……怎么了?突然这么盯着我干什么?”过于集中的视线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的视线不断在其他事物和你的眼睛之间飘忽不定。
“诶,没啥,我就是以为你这个呆子开窍了。原本在学校都不怎么主动找我,今天却突然找我。”
“我……我不是怕学校里其他人觉得你和我早恋吗,这对你又不好。”我说出这些话我自己都不怎么信,我虽然知道这种借口在你面前根本就毫无作用,但是我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这种拙劣的谎言。
接下来的又是沉默,在我被你紧盯的有点不舒服的时候,老板又一次救场了“你俩的猪肠粉,刚蒸好的额,吃吧。”
我拿起一对筷子递给你,故技重施。“快吃吧,挺晚了,吃完回家。”
这次你没有接过我的筷子,而是张开了口:“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吃更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吃,为什么只要发圈吗。现在听好了,我对这些都无所谓,吃日料也好吃牛扒也好,你送多贵重多漂亮的礼物都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是不是你陪我一起吃的,是不是你送的。你陪我吃什么,我都觉得好吃,你送我什么东西,我都会珍惜,你现在懂了吗。”
我递出去的筷子就这样子举着,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放,或许我的脸早就红透了,张开了嘴,咿呀了半天,我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着我的窘态,你原本紧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说着,从我手上接过筷子。
你似乎是故意的,在接筷子的时候你的手碰到了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和你接触居然是让我这么害羞的事情。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老板的一句提醒,才让我发觉面前的这碗面已经凉了。我赶紧拿出一对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吃下了这碗面。这碗牛筋面真的不好吃了,可能不是因为凉了,是因为身边少了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