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展示一下我的散装粤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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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系……乜人?”
托尼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突然局促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是,不对吧,怎么说这话都应该由自己来问啊,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口气怎么好像是我绑架了他一样???
托尼越想越气,又不好直接对伤员发作,于是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开口:“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先生?是谁昨晚攥着我的衣服死活都不肯松手的?”
男人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慢慢放低身子倚上床头,费力地仰起头喘了口气:“左手,你可以咁叫我。”
托尼没料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毕竟在他三十多年固有的印象里,黑道中人总是对这些多少有些避讳。
——等一下。
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一脸戒备地拢起外套向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左手蹙起眉,显然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我点解要杀你灭口?”
他看着对面扒着门框的人满脸听不懂又不敢问的表情,无奈地垂下头笑了,虽然那听起来更像是嫌弃地嘁了一声。
然后他又抬起眼看向他,耐心地用稍显蹩脚的国语重复了一遍:“我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你们,你们道上不是这个规矩吗?”
“道上?你觉得我是黑社会?”他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不知道是该夸那人眼光犀利还是怎么,“为咩也?”
“……长得像。”
左手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一言难尽。
“使乜?台湾法律规定唔能留辫?还系规定唔能面上有疤?哈?”
“……”
他说完后抱着臂看向房门口那位,突然想起这个台湾人可能听不懂粤语。
“我要是黑社会,那你昨晚怎么不怕?还把我带回家?嗯?”
托尼倚着门框撇撇嘴。他是想不管,那你倒是松手啊!死活不撒手不说还抹人家满身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丧心病狂杀人灭口呢!
“你不用担心,就算我是黑社会,也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怎样。”左手拖着长音,还算和善地笑了一声。
托尼听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很没礼貌,毕竟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告诉他永远不要无缘无故地怀疑一个人,但是……一码归一码,那种场景的话,不多想才很困难吧……
“抱歉。”他有些窘迫的低下头,这个角度刚好够左手瞥到他逐渐泛红的耳尖,“你饿不饿?”
左手挑挑眉,朝他重重地点了下头,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厚脸皮的设定:“是有一点。”
“……那我去给你盛饭。”
左手目送托尼逃也似地消失在门口,突然没来由的好心情。
等得百无聊赖,他开始打量这间卧室——素白的墙面,木质地板上铺了一层加绒的欧式地毯,风格十分简约,看起来崭新的像是样板房。房间的置物架上摆了几张黑胶唱片和一台复古唱片机,大概是典藏版,毕竟这种东西现在可不多见。
还没等他看清那几张碟片的封面,就闻到一股煎蛋和甜粥的香气。左手回过头,看见那人正端着一个盘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看向他,有些别扭地眨了眨眼:“是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左手挑挑眉,伸出的手不着痕迹地落回被子上,“嗰湿滞你咗。”
“……”
“啊,抱歉,我又忘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麻烦你了。”
托尼怀疑地看了眼他只被划了一刀的胳膊,端起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然后就着碗伸到他嘴边:“张嘴。”
左手听话地配合着张开嘴含住勺子,唇边的胡渣无意间蹭到托尼握着勺子的手指,轻微的痒感让他手一抖,陶瓷的勺子一不小心磕到了左手的牙。
“唔——你做乜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托尼赶紧抽了两张面巾纸替他把下巴上粘到的粥擦干净,“要不你还是自己吃吧……”
左手好气又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好啩。”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地胳膊,接过勺子有些费力地吃粥。好不容易一碗见了底,他才觉得火烧一样的胃稍微好受了一点。
就是有点太甜了,左手下意识地咂咂嘴。
他拒绝了托尼给他夹的煎蛋,毕竟现在脆弱的胃不允许他贪心地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他低着头掰弄着手指,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你做饭蛮好吃的。”
“啊……谢谢。”托尼正忙着收拾桌子上的碗勺,听到他说话顿了几秒,“不过不好吃也没有办法,又没人帮忙做。”
左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走廊,眼神黯淡了几分。他听见大概是厨房传来一阵涮洗的声音,应该是主人在洗碗。于是慢慢撑起身子,踩上床下整齐摆放的拖鞋。
“嘶——”腹部顿然传来的刺痛感叫他忍不住扶住墙倒吸了一口凉气,“佢妈嘅!”
他一步步挨到门口的衣架边上,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外套的口袋,熟悉的手感,还好手机没丢在路上。左手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庆幸地发现只是屏幕上划了几道浅痕,倒是不妨碍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