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洁琼仰头朝天,垂直面向正在电线杆上站军姿的几只燕子,好整以暇的溜达了一会儿眼珠,说:“我喜欢你听我话,我让你干吗你干吗,不能不听话,现在,你就得听我的话,不许见阿凡提和葫芦娃。”
“汪汪汪!”全Somi生动传神的学了三声狗叫,随后晶亮亮的小牙一呲:“我是小狗。”
第 5 章 ...
在全Somi和周洁琼四岁那年,两个小人儿被家长送进了幼儿园。全金贵从全职奶爷转化为兼职奶爷——负责每天接送孩子的日常工作。
幼儿园离家不能说远,却也隔着四五里地。早晨上班前冯燕和李清芳把全Somi和周洁琼送到离家较近的全金贵那里,下午下班后再从全金贵那里把她们接回家,全金贵的铺子就这样从看守所变成了一个中转站。
全Somi和周洁琼所在的幼儿园,当时在市里算是屈指可数的佼佼者,不光有各种游戏活动,还有手工制作,舞蹈训练,语言表达等各种益智项目,滑梯,秋千,儿童床,哈哈镜等基本设备也是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幼儿园的老师们最低学历是中专,那年月能考上中专的跟现在能考上大学的基本没什么两样,甚至待遇也比当代的大学生好的多,大部分中专院校包分配,一点也不能小觑。
好的幼儿园,学费自然也是高的。这点学费对周家来说不值一提,对全家来说,就比较值得提一提了。那年全大成的单位正好要分房子,全大成也正好想卯足了劲去为房子搏一搏——房子数量有限,资格老的关系硬的又优先,他不能不搏。
可是,再看看正值成长中的全Somi,全大成又犹豫了。他反复看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存折,对钱的爱与恨同时如滔滔江水般汹涌而来,想为房子搏斗,就得给领导送礼,不送礼就没房子,送礼就得花钱,送礼的那些钱,足够顶的起全Somi两年的学费生活费,送还是不送,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在送全Somi去幼儿园的前一天晚上,全大成跟冯燕商量:“能不能让Somi上个普通点的幼儿园?敢把孩子往好幼儿园里送的,家里头肯定不缺钱,小孩子动不动就爱攀爱比,要是别的孩子有这有那,Somi指准得跟咱们要吧?即使她不要,咱们俩看到别的孩子要什么人家爹妈给他们买什么,咱俩这心里也不好受吧?一难受,就得给她买,一买就得花钱,一个小玩意花不了多少钱,可要是百十件小玩意,就是一笔不小的数了。Somi越来越大了,总得给她自己安排一间小房子,咱们这点地儿满打满算也就30个平方,光是咱俩的那张双人床和Somi的那张单人床就占了一大半,实在太挤,你看,这个礼,到底送是不送?”
冯燕拿过存折来看看,又放下,叹口气,说:“咱家Somi不是那种爱攀爱比的孩子,她长这么大,你见她什么时候跟别家小孩一样,撒着泼主动给咱们要过玩具?洁琼有的那些新鲜玩具,她除了跟洁琼抢过来玩玩,从没跟咱们要过,在吃的上Somi也不挑食,给她什么她吃什么,让她穿什么就穿什么,咱家Somi懂事着呢,这点你不用担心。Somi还小,咱们这小窝还能盛得下,她四岁了,该上幼儿园了,上就上好的,不能让孩子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她跟洁琼成天在一块儿,到时要是人家洁琼能说会唱成绩高高在上,咱家Somi木木呆呆成绩垫底,这得受多大打击呀!我看,房子的事等过几年再说吧,你们领导不是说你们单位过几年还得分次房吗?咱们就等那一批吧。听说我们学校过两年可能也盖家属楼,要是真盖,到时咱们再打算是从你单位要还是从我学校要。再说,你们单位有那么多老家伙,都瞅着瞄着这次分房,咱们即使送了礼,也不一定能分得上。这两年咱们就先在这筒子楼里挤挤,住的地方小点总比没地方住强,不算苦,葬送了孩子的前途,那才是真的苦呢。”
全大成觉得冯燕说的有理,一切都以孩子为先吧,把钱砸到孩子身上,不亏。何况,不送礼,他和冯燕的收入应对生活绰绰有余,一送礼,他们一家非得落到穷困阶级不可。
全大成和冯燕说这些的时候全Somi正在睡觉,只是没睡着,大人说的话她全听到了,她的小床和父母的大床中间隔着一道白天拉起来好透日光晚上拉开好挡灯光的不算长的布帘子,根本不隔音,听起来很方便。
小小的全Somi从父母的叹息中初初懂得了钱的重要性,她掰着小指头想,以后不能吃的太多,要省钱,最好能挣点钱,好让爸爸去送礼,可是,送礼是什么意思呢?全Somi搞不懂了,糊涂了,她翻个身,打个滚,抱住布娃娃,送礼……明天问问洁琼是个什么意思。
隔天一大早,太阳当空照,全Somi和周洁琼光荣的进入了同一所幼儿园。
去幼儿园的路上,全Somi偷偷的问周洁琼:“洁琼,什么叫送礼呀?”
“送礼……就是送礼物吧。”周洁琼挠挠头,“咱们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送东西给咱们,那就叫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