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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前路微茫
那熟悉又陌生的姑娘一口一个大侠，叫的客气又生疏。
小凤何曾这样叫过自己？
罗玄看着她疑惑的眼神，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看来，她真的不是小凤。
柳缺直觉这位大侠与前身聂小凤之间纠葛不浅，但她是柳缺，没有必要去探究他人的事情。
“那，两位侠士都是名门正派，既然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份，不知是否可以让我离开呢？”
她有些试探的问道，毕竟前身可是被称为妖女的，那些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但凡这种人都是被整个江湖人人喊打的。
晚间凉风拂过，带起那大树上树叶的簌簌之声。柳缺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自感无趣，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客套几句回房歇息了。
柳缺的身影远去，罗玄与降雪都是高手，自然知晓她并没有潜在哪一处偷听，说话随意许多。
“爹，她真的不是聂小凤了？我怎么总也不相信，聂小凤诡计多端，作恶无数，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啊。”
这美丽的姑娘方才还在与柳缺轻声细语的说话，谁能想到她一转眼就变卦了呢？
罗玄眉头拧紧，“绛雪！”
他的声音有些严厉，似乎想接着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了，只得抿紧嘴，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
“你瞧她起始时的做派，应当就是那家宠坏了的大小姐。这位姑娘一开始不敢多说，但她已经在种种细节上表露了自己的真性情，这就是为了让我们将她与小……聂小凤区分开来。”
罗玄说着，不自觉便想起几十年前哀牢山上聪慧又活泼的少女，那伴着檀香味道长大的少女。
“那柳家的状元我也有所耳闻，虽说江湖中人并不打听朝堂诸事，柳状元为官清正，为民请命，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小美女也渐渐回忆起这一天‘聂小凤’的种种不同之处，原本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浮出记忆的深海。“那她真的是柳家的大小姐？可是像那样官宦之家的女子不是应该呆在绣楼足不出吗？她怎么能出海？”
罗玄却沉默不语，抬头看向天上繁星，一轮明月照今古，天涯共此时。
“小凤，你如今可还好？是身处大海之中一页孤舟，还是魂归冥冥，就此了结？”
原本以为费劲手段把你救活，却没想到是救了一个冒牌货。
罗玄心中遗憾愤懑悲痛叹息纠结于一处，竟是凌空跃起，轻功一展，再无踪影。
好在他没有让绛雪等待太久，天明时分柳缺早早的起来，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了玄衣带露、寒气凛然的罗玄走向隔壁他的房间。
那大侠神色间很有些郁郁呀，柳缺受了他几个月的管束，自然喜欢见到这个，一时间笑靥绽放，走向迎面而来的罗玄。
期间两人对视一眼，柳缺的善意还未表露，就被他淡到不近人情的神色给吓了回来。
罗玄留给人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背影，就甩上了房门。
明明昨天还很接地气的说，柳缺告诉忙活的小二自己要的早饭，转身回到房间。
还是缩在房间里比较有安全感，起码那两位大侠不会觉得自己想偷偷跑掉。
偷跑一次不成功的柳缺表示何必无故找累受，反正又跑不掉。
她看着客栈里简单的陈设，嘴角勾起自地的笑意。
只是，为何自己从前这么些年，不仅从未见过从来没有听说这些能飞檐走壁的江湖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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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交锋（上）
柳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正百无聊赖，尚且不知道那对父女是什么脾气秉性，她还是有些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昏暗的铜镜中映出的面容分明愁绪重重，心随神飞。
　　年近四十仍然美貌无比的女子索性要来了纸笔，先写几封信再说。
　　日头升高，居住在客栈二楼的柳缺也能察觉到楼下的种种喧闹，比起几个月的山居清净又是一番滋味。
　　临窗是客栈圈出来的一个小院子，帮工的厨娘正在石桌旁边处理新鲜的食材，清香缕缕。
　　“罗玄，罗大侠，这件事情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开始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心软了，想变卦了？”
　　愤怒的尖细声音从院子里直传到柳缺耳边，听到一声“罗玄”，她下意识的探身看去。
　　五六个持刀大汉气势汹汹的围住罗玄，讨要说法咄咄逼人。
　　柳缺扶在窗沿上的手一僵，又放松的搭在上面，神色平静的看着楼下的小院。
　　罗玄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中气内蕴，风姿朗朗。“此事尚有可疑之处，我还需时间查清。”
　　“哦？罗大侠是说你那孽徒在武林之中为非作歹、杀人如麻的事情还有疑点？想不到堂堂神医丹士罗玄也有这一天，为了一个……”
　　说到这里，站在罗玄身旁的梅绛雪出言喝止了他，“住口，怎么处置是我爹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罗玄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开口。
　　楼上柳缺倒是盼着那人再多说几句，什么“孽徒”？难不成原主是是叛出师门入魔不成？这样似乎也能说的通。
　　只是看下面那些人个个神情凶恶，被梅绛雪堵了一句更是群情激愤，恨不得马上挥刀砍人的模样，也确实令人心惊。
　　不知道罗玄会不会就此妥协呢？
　　柳缺暗暗悬着心，准备换一个姿势慢慢看，却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杯给扫了下去一个。
　　下方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到声响纷纷抬头看去，正对上探身出来的柳缺。
　　“聂小凤，你居然还敢停留在此处？”
　　柳缺是看不清楚谁在说话的，只是那声音实在够大，只差没有将树上的叶子给震下来。
　　她啪的一声关上窗子，一路哒哒哒穿过大堂，来到了院子里。
　　面对一圈恶意，柳缺神色安然：“听你们说起聂小凤，我就来看看，你们继续。”
　　她言语之中虽未明言，但罗玄与梅绛雪自然能听出她的撇清之意。
　　梅绛雪稍显焦急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波澜不惊的罗玄身上。
　　“好好好，看样子罗大侠是要庇护这个妖女到底了？莫非罗大侠忘记了她是如何残害武林同道，致使天下生灵涂炭的？”
　　那为首质问罗玄的大汉竟还能说出几句囫囵话，却叫柳缺稍感惊讶，特别是他那一身凌然正气，更是不自觉的令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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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交锋（中）
柳缺神色安然，目光转向依旧波澜不惊的罗玄。
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呢？是先稳住他们再行计议，或者是把真相实言相告。
不过在场的几人能有几个人相信就只能听从天命了。
但起码，罗玄是信了的。
明明是危机四起之时，柳缺竟然还能分出心神注意到原先忽略的地方——罗玄对她的身份，未免相信的太快了。即使她与那个聂小凤并不相同，也须得对聂小凤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如此准确的分辨出来细微的不同。
与罗玄形成对比的自然就是梅绛雪了，君不见她如今虽然在帮着她爹说话，可不信任的眼神一直朝这边瞟呢。
沉默了一会，见罗玄不出声，那咄咄逼人的大汉正要加紧逼迫罗玄之时，外间新来的一名男子叫住了他，大步踏进来，向着罗玄抱拳一礼：“罗大侠。”又朝梅绛雪点了点头：“绛雪姑娘。”
罗玄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游移开，分明没有落在实处。倒是梅绛雪回礼，温声道：“上官堡主。”
柳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青年模样却已有日暮光消之感，经过她时那一瞥中的刻骨恨意让柳缺心底一颤。
别看我，不管是什么深仇大恨都与我无关啊。
她尽量克制的慢慢的深呼吸一下，才将心悸的感觉压下去。
孤身一人，四面皆敌，这一刻若是有人暴起发难，她有几成的可能活下去？
“记得当日罗大侠曾说过，定要将这妖女斩于剑下方能永决后患，不知为何忽然变卦。”
这个应该是姓上官的什么堡主动作虽然恭恭敬敬，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莫不是这妖女又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神医，才使得你们父女二人如此力保她吧。”
“上官堡主慎言，你从何处看出父亲是被控制了？”梅绛雪惊怒之下，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罗玄又是那样一副凡尘杂事与我无关的样子，柳缺只得亲自下场了：“这位，堡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的武功已经全废了？”
他突然转过身死死的盯住了柳缺，眼睛里射出野兽般嗜血的光，“聂小凤，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杀了......”
不用想柳缺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但为了避免那些惨痛的事情触及这些寻仇者脆弱的神经，她还是断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控诉：“我不是聂小凤。”
短短的六个字令他气势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聂小凤，你休想骗我，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外表自然是不会骗人的，但内里却已经不同了。”
柳缺尽量解释的精炼简短，“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大宋还有这些事，如果那个聂小凤并没有官府的关系，或许官家能够证明我的身份。”
梅绛雪见她自己将事情都捅出去了，也只得补充道：“她说自己姓柳，乃是江宁知府柳状元的长女。”
“我自小在江宁府长大，从未听说过江湖武林种种事宜，你的事情绝对与我无关。”
柳缺看着上官满怀怒意的眼睛，言辞恳切表情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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