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篮球赛
啤酒的辣烈也涩爽的味道不再被体味出最初的新鲜感，昏胀中田柾国感受到黑暗的视线里玻璃瓶接连被随意碰倒的声音。
挣扎着微微睁眼，渐渐模糊的白光缓缓流进一点点清醒了的双目中。
原来只是虎口江对岸立着的一杆长路灯。
田柾国稍提了嘴角发出轻叹，扭头看向草地上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他醉得两颊通红，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沉酣。
“6号球员......哥原来就是当时那个厉害的家伙啊。”
喃喃间是一恍惚，田柾国的思绪好像随恍惚落在了四年前。
四年前，校同级篮球赛。

比赛是在热意不肯缺席的九月，高一届新生或以班级名义或自发组织成团体参加比赛。
作为篮球运动的翘楚，田柾国毫不犹豫地和同班的几个兄弟报了名。
田柾国常做的是控球后卫，论抢球传球要敢称第一，年级没人敢称第二。
带着这般恣意和能力，他们班直闯总决赛大关。
令他没想的是......总决赛惊现大Boss了？！
几场下来，双方比分犹如滚烫的温度僵持般争锋相对，临场休息时田柾国大口大口地给自己灌水，用毛巾粗鲁地擦了把脸，满是不满道：“七班是哪里冒出来的？那个前锋是人吗？！”
他骂完朝右手边望去，篮球场的另一边，七班的队员都围着“前锋”站着。“前锋”坐在众人中间，好像在部署下一场的打法。
田柾国突然有些楞，这画风怎么莫名像学生会会长严肃呆板地在开会啊？
“他们班前锋不是我们年级的......是高二学长。”身边的自家队员应了田柾国，看着他将不快写在脸上，微微摇了摇头，叹声说，“金学长保驾护航，我们怕是赢不了啊......”
田柾国闻言，惊异与愤怒的导火线顷刻被点燃，眉头因情绪难看的皱在一起，握起拳头好像就要往对面抡去。
队友见状急忙阻止，拽着田柾国向后退。
田柾国的手无意间被勒得有点发疼，疼痛让他一时恢复理智，气愤化作鼻息不屑而缓慢。
他死死盯着那方良久，眼神似要蹿出火来，下一秒只听得他说，“那打赢了这场仗岂不更光彩？”
裁判的尖锐哨声一触即发，最后一场比赛开始。
赛场上每个人都如饿虎般同敌人展开激烈亦谨慎的较量，场前为了遏制对方的前锋，田柾国被分配到的任务除了做好自己的角色，就是尽力阻碍前锋。
可高潮还未到来，对方却先耍赖了。
看着队友被故意地撞伤在地，田柾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地把拳头捏紧，两三步上去就是一劲重锤。
九月炽热的温度，晴净的淡蓝色天空，明媚的阳光以及金泰亨鼻下，嘴边的不止的血。
就那样展现在田柾国眼前。
“同级比赛明白吗？”
“学长摆架子就罢了还玩这么阴的，真是恶心。”
田柾国看着他白色球服上的6号数字开始被滴染鲜活的红色，转身满意地去扶起队友，离开了。

打人事不小，尤是在学校官方承办的篮球赛上。
田柾国做好了被训的各种准备，可是日子过去一天又一天，他没有等来任何反应。
一切再不过地平常如从前，上学、听课、打篮球、放学。
愈是如此越发搅弄的他心里烦躁起来。
在亲自去高二三班寻人无果，去教导处认错被莫名敷衍赶走后，田柾国郁闷地弃了课逃到虎口江边的篮球场独自一人练球起来。
江水裹挟饱含凉意的徐徐之风一阵阵地吹过田柾国的身边，不至刺骨却也闹得田柾国心神发烦，落日看见少年立在沉静的黄昏下只身发起呆，琢磨他许是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而的不快感而失落。
落日无奈地埋头快些栽不见，想着少有人的虎口江对少年来说会有些孤独。
当篮球砰砰落地一下比一下轻且笨拙，弹跳似要变成滚动的时候，田柾国敏捷地弯腰伸手扣住球带上。
田柾国穿上黑色运动外套下意识带上了帽子，指尖传递而来衫帽的冰凉与刚运动完的自己的体温相撞，田柾国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九月只不过继续了两个星期却脾性大变，那时的事情发生也还是个炎热的白日，如今却有要入秋的迹象。
不打算回家，他甩甩头向医院的路走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医院外暖橘色的灯光照耀下似乎也没有多少人来往。
偶尔传来的轿车开过的呼声搅乱难得的好安静，田柾国抓挠了下头想着如何去询问前台护士队友在哪号病房，正抬起头迎面撞见三四个人立在跟前。
他们脸色很难看，看着田柾国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田柾国倒觉得他们面熟，飞速运转脑子后想起他们.......不就是高一七班那群打篮球还找辅助，怕赢不了还撞人的狗崽子吗？！
见对面一副要开打的架势，田柾国心里憋屈了好久的郁闷终于要破土而散，他抬起手摘了帽子，看见他们的相貌更加清晰后蓄了力气准备干。
“就算是为了泰亨哥，咋们也跟他打一架吧.....”
“不行啊泰亨哥才为我们都住院了，他让我们别再闹了！”
住院？？？
攒蓄手中的力量像即将开动的马达瞬间熄了火，田柾国闻言不相信地望着对方的神情，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不过是在脸上揍了一拳，那位...泰亨....学长不至于吧？？？
许是对方先耐不住僵持般的氛围，过了一会便先开了口，“小子算你幸运，下次没有好机会让你打人还嚣张了......”
“放屁先动手的不是你们这群狗崽子吗！”
田柾国受不了说屁话的，按捺不住随着话音落下便是不落下风紧接着的拳脚相加。
“他要住院也是他活该，谁挨不过去一两个拳头，我看他就是耍阴招的报应！”
抓住某个人的衣领摁在地上死捶，宣泄般亦感受到对方揪着好脑勺不放，另外几个好像是不愿打的，费着九牛二虎的劲想要掰开两人。
“”

揍人的快感像是挠却身上的瘙痒般让田柾国血液沸腾，拳头落在地上那个人的头上时却分明听见有人小声啜泣起来。
田柾国悬在空中的手又是一僵，嘴角被打的疼痛恰如其分地在此刻蔓延，他扭头。
“泰亨哥哪是因为你一两个拳头，要不是我们和男高的混混打群架，泰亨哥也不会因为我们......”
“也不会因为我们伤了脑袋不知道要住院多久。” 另一个人打断身边男孩的啜泣，站得笔直而低下头来，轻轻叹了口气。
不愿再多说下去，对方拉起地上的兄弟准备走人，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田柾国蹭了蹭嘴边，低头看着手上划过的血迹，再抬头那四五个人已经走远。
算是自己两个星期的自作多情，还是这个学长罪有应得？
田柾国不自觉哼出一声笑来，站起身来拍拍灰，径直朝医院大门走去。

02.少年不知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