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幽幽幽幽 骨科年上/哥哥其x弟弟珍设定 养成/十岁年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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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开始放正文 勿c楼 全文共6.8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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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硕珍盯着他看了半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低头去认真得摆弄他新得到的小玩具了。闵玧其想着他应该是不怕自己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坐在浴缸旁边笑了出来。金硕珍把他的小鸭子从水里捞出来，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肚皮，笑着举到闵玧其面前，给他展示：“松月，你看！你看。”
闵玧其一愣，才反应过来金硕珍是在学闵父叫他的乳名。他无奈得擦着手臂上的水花，纠正金硕珍道：“是哥哥，你要叫哥哥。”金硕珍听了，把小鸭子放回水里，眨着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用软糯得声音问道：“哥哥是什么呀？”
“哥哥就是……”闵玧其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不太会解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最后只好说：“哥哥就是我，我就是你哥哥。”
金硕珍却嘻嘻笑道：“你不是‘哥哥’，你是松月。”
闵玧其闻言苦笑一声，心想大概是给他解释不清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伸出手去揉了揉金硕珍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他漂亮的小脸蛋，心底一片柔软。闵玧其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其实也挺可爱的。
但当金硕珍把沐浴露挤成的泡泡弄得闵玧其满头都是的时候，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硕珍洗完澡后，只穿了一条小内裤就从浴室内跑了出来。他一边光着脚丫往客厅里跑，一边张牙舞爪得满屋子喊道：“大魔王出来啦，大魔王出来啦——”
随后跟着一起出来的“大魔王”闵玧其：“……”
“坐下！”闵玧其最后黑着脸把到处乱窜的金硕珍抓到沙发上，给他穿上小小的拖鞋，拿着一块毛巾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嘴上埋怨道：“就知道胡闹，你就不能跟你妈妈一样安静一点？”
金硕珍不服气得冲他吐了吐舌头，一旁的闵父似乎才发现闵玧其身上的纹身，问道：“你那腰上是什么东西？”闵玧其听了，这才低头看了看身上，像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回道：“哦，之前买来玩的纹身贴，一会儿我就去洗掉。”
金硕珍闻言瞪大了眼睛——原来这玩意儿还能洗掉的？
闵父倒没对闵玧其的话表示不满，反而看着眼前这一对欢喜冤家笑了：“看来你们兄弟俩的关系还挺好。”闵玧其不动声色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怎么就看出关系好来了？他抬眼看了一下又重新陷入沉默的父亲，咽了口唾沫，冷不丁得问道：“她怎么样了？”
闵父一愣，才反应过来闵玧其问的是他母亲的情况。
“不太好。”闵父吸了一口烟，缓缓将一团白雾吐了出来。闵玧其看着他咬了咬下唇，本来还想说些“大不了一起承担”之类安慰的话，结果却被对方下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她得了癌，没多长时间了。”
闵玧其闻言，手下一顿，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金硕珍看他愣住不动，仰过头去看他，却只迎上了一张错愕的脸。
“怎么会……”“那个姓金的小子不要他们母子俩了，又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闵父皱了皱眉，岁月在他眼角上留下的纹路很深，显得他比同龄人看上去还要苍老些，“她现在无依无靠，时日无多，也没有办法，只能把硕珍托付给我。”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闵玧其抿了抿嘴，耷拉下来的手垂在金硕珍的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跟他母亲的关系实在是太浅，浅到双方始终都在各自的人生中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闵玧其有时候会恨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她太可怜。她跟她孩子的缘分都太浅，三岁的时候与自己断绝了关系，又即将在金硕珍三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他的母亲终其一生都是遗憾，想必死也不能瞑目。闵玧其这样想着，渐渐将金硕珍圈进自己的怀抱里，牢牢得锁紧了。金硕珍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能顺势乖乖得躺在闵玧其的怀里。
闵父突然开口问道：“你恨过她吗？”
“没有。”闵玧其回答得斩钉截铁，但之后又反悔了，“好吧，有一点……不过现在也不值一提了。人都要没了，我还纠结那个干什么？”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了死亡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我只是……突然有点不太好受。”闵玧其重重得呼出一口气，“算了，我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我陪您去医院看看她。”
他虽然说要早睡，然而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得，难以入眠。闵玧其手伸到枕头底下，突然想起那里还藏着半盒香烟。他想拿出来点上一根，但又苦苦挣扎了一番，心说还是算了，刚转过身去准备继续和失眠做斗争，一只小手突然从身后戳了戳他。
闵玧其起身开了灯，就看见金硕珍抱着他的玩具小熊，正站在床边直勾勾得盯着他看。
“松月。”他开口说道，“我的房间好黑，我自己一个人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闵玧其舒了一口气，见眼前这小孩儿一脸期待的神情，突然想逗逗他。他伸出手去捏了捏金硕珍的脸颊，挑了挑眉道：“要叫哥哥。”
“哥哥。”金硕珍把红扑扑的小脸蛋埋进了小熊的脑袋里，乖乖得叫了一声，“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了吗？”
闵玧其往里挪了挪身，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上来吧。”
金硕珍得了准许，露出洁白的一排小牙齿笑了，连忙爬上了床，一股脑钻进了闵玧其的怀里。闵玧其给他裹紧被子，伸出手去把灯关掉，周围又重新陷进了寂静一片的夜里。金硕珍还是有些怕，他窝在闵
闵玧其一愣，才反应过来金硕珍是在学闵父叫他的乳名。他无奈得擦着手臂上的水花，纠正金硕珍道：“是哥哥，你要叫哥哥。”金硕珍听了，把小鸭子放回水里，眨着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用软糯得声音问道：“哥哥是什么呀？”
“哥哥就是……”闵玧其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不太会解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最后只好说：“哥哥就是我，我就是你哥哥。”
金硕珍却嘻嘻笑道：“你不是‘哥哥’，你是松月。”
闵玧其闻言苦笑一声，心想大概是给他解释不清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伸出手去揉了揉金硕珍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他漂亮的小脸蛋，心底一片柔软。闵玧其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其实也挺可爱的。
但当金硕珍把沐浴露挤成的泡泡弄得闵玧其满头都是的时候，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硕珍洗完澡后，只穿了一条小内裤就从浴室内跑了出来。他一边光着脚丫往客厅里跑，一边张牙舞爪得满屋子喊道：“大魔王出来啦，大魔王出来啦——”
随后跟着一起出来的“大魔王”闵玧其：“……”
“坐下！”闵玧其最后黑着脸把到处乱窜的金硕珍抓到沙发上，给他穿上小小的拖鞋，拿着一块毛巾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嘴上埋怨道：“就知道胡闹，你就不能跟你妈妈一样安静一点？”
金硕珍不服气得冲他吐了吐舌头，一旁的闵父似乎才发现闵玧其身上的纹身，问道：“你那腰上是什么东西？”闵玧其听了，这才低头看了看身上，像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回道：“哦，之前买来玩的纹身贴，一会儿我就去洗掉。”
金硕珍闻言瞪大了眼睛——原来这玩意儿还能洗掉的？
闵父倒没对闵玧其的话表示不满，反而看着眼前这一对欢喜冤家笑了：“看来你们兄弟俩的关系还挺好。”闵玧其不动声色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怎么就看出关系好来了？他抬眼看了一下又重新陷入沉默的父亲，咽了口唾沫，冷不丁得问道：“她怎么样了？”
闵父一愣，才反应过来闵玧其问的是他母亲的情况。
“不太好。”闵父吸了一口烟，缓缓将一团白雾吐了出来。闵玧其看着他咬了咬下唇，本来还想说些“大不了一起承担”之类安慰的话，结果却被对方下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她得了癌，没多长时间了。”
闵玧其闻言，手下一顿，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金硕珍看他愣住不动，仰过头去看他，却只迎上了一张错愕的脸。
“怎么会……”“那个姓金的小子不要他们母子俩了，又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闵父皱了皱眉，岁月在他眼角上留下的纹路很深，显得他比同龄人看上去还要苍老些，“她现在无依无靠，时日无多，也没有办法，只能把硕珍托付给我。”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闵玧其抿了抿嘴，耷拉下来的手垂在金硕珍的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跟他母亲的关系实在是太浅，浅到双方始终都在各自的人生中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闵玧其有时候会恨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她太可怜。她跟她孩子的缘分都太浅，三岁的时候与自己断绝了关系，又即将在金硕珍三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他的母亲终其一生都是遗憾，想必死也不能瞑目。闵玧其这样想着，渐渐将金硕珍圈进自己的怀抱里，牢牢得锁紧了。金硕珍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能顺势乖乖得躺在闵玧其的怀里。
闵父突然开口问道：“你恨过她吗？”
“没有。”闵玧其回答得斩钉截铁，但之后又反悔了，“好吧，有一点……不过现在也不值一提了。人都要没了，我还纠结那个干什么？”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了死亡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我只是……突然有点不太好受。”闵玧其重重得呼出一口气，“算了，我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我陪您去医院看看她。”
他虽然说要早睡，然而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得，难以入眠。闵玧其手伸到枕头底下，突然想起那里还藏着半盒香烟。他想拿出来点上一根，但又苦苦挣扎了一番，心说还是算了，刚转过身去准备继续和失眠做斗争，一只小手突然从身后戳了戳他。
闵玧其起身开了灯，就看见金硕珍抱着他的玩具小熊，正站在床边直勾勾得盯着他看。
“松月。”他开口说道，“我的房间好黑，我自己一个人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闵玧其舒了一口气，见眼前这小孩儿一脸期待的神情，突然想逗逗他。他伸出手去捏了捏金硕珍的脸颊，挑了挑眉道：“要叫哥哥。”
“哥哥。”金硕珍把红扑扑的小脸蛋埋进了小熊的脑袋里，乖乖得叫了一声，“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了吗？”
闵玧其往里挪了挪身，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上来吧。”
金硕珍得了准许，露出洁白的一排小牙齿笑了，连忙爬上了床，一股脑钻进了闵玧其的怀里。闵玧其给他裹紧被子，伸出手去把灯关掉，周围又重新陷进了寂静一片的夜里。金硕珍还是有些怕，他窝在闵
闵玧其怀里，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松月……”
闵玧其听了，缓缓睁开眼，心里笑道这小孩儿果然还是学不会叫哥哥，嘴上道：“嗯？”金硕珍把头靠在闵玧其的胸前，轻轻问道：“松月，我妈妈是不是要去旅行呀？”
闵玧其闻言愣了愣：“怎么了？”
金硕珍嘟了嘟小嘴，继续说道：“那些大人们都和我说，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让硕珍好好听闵叔叔的话，表现得乖一点，这样她就会很快回来找我了……可是松月，我心里老是觉得妈妈不要我了。”
“爸爸也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金硕珍越说声音越小，他又往闵玧其怀里缩了缩，“松月……是不是因为硕珍太调皮了，老是惹爸爸妈妈生气，所以他们才不要我的？”
闵玧其听了，心中突然一阵抽痛。他把金硕珍抱得更紧，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不会的，硕珍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孩子了。你妈妈很喜欢你，她也想跟硕珍永远在一起。但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想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迫不得已才会离开你。硕珍放心，你妈妈一定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你、关心着你的。你要努力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这样她才会感到开心啊。”
金硕珍听了他这番话，用力得点了点头。闵玧其伸出手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问道：“还难过吗？”
“我不难过。”金硕珍轻轻笑了一声，热气吹得闵玧其浑身酥酥痒痒的，“闵叔叔和松月对我都很好，我很幸福。”
闵玧其一晚上都未解开的心结突然被怀里这个小家伙化解得一干二净，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情感在这一瞬间都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且矫情，于是只能拍了拍金硕珍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哄着他入睡：“睡吧。”
闵玧其小心翼翼得抱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孩子，让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叹了口气，最终低下头去吻了一下金硕珍的发旋，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第一次正式放下了自己所有纠缠不清的过往与愁苦。
他的脊背也渐渐开始挺直，亲手从稚嫩的脸庞上磨出了成熟的棱角，从当下并不时刻充满善意的世界里，迎着风雨担下了生活所赋予的一切磨难与困苦，真正成长了起来。
闵玧其听了，缓缓睁开眼，心里笑道这小孩儿果然还是学不会叫哥哥，嘴上道：“嗯？”金硕珍把头靠在闵玧其的胸前，轻轻问道：“松月，我妈妈是不是要去旅行呀？”
闵玧其闻言愣了愣：“怎么了？”
金硕珍嘟了嘟小嘴，继续说道：“那些大人们都和我说，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让硕珍好好听闵叔叔的话，表现得乖一点，这样她就会很快回来找我了……可是松月，我心里老是觉得妈妈不要我了。”
“爸爸也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金硕珍越说声音越小，他又往闵玧其怀里缩了缩，“松月……是不是因为硕珍太调皮了，老是惹爸爸妈妈生气，所以他们才不要我的？”
闵玧其听了，心中突然一阵抽痛。他把金硕珍抱得更紧，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不会的，硕珍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孩子了。你妈妈很喜欢你，她也想跟硕珍永远在一起。但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想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迫不得已才会离开你。硕珍放心，你妈妈一定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你、关心着你的。你要努力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这样她才会感到开心啊。”
金硕珍听了他这番话，用力得点了点头。闵玧其伸出手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问道：“还难过吗？”
“我不难过。”金硕珍轻轻笑了一声，热气吹得闵玧其浑身酥酥痒痒的，“闵叔叔和松月对我都很好，我很幸福。”
闵玧其一晚上都未解开的心结突然被怀里这个小家伙化解得一干二净，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情感在这一瞬间都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且矫情，于是只能拍了拍金硕珍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哄着他入睡：“睡吧。”
闵玧其小心翼翼得抱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孩子，让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叹了口气，最终低下头去吻了一下金硕珍的发旋，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第一次正式放下了自己所有纠缠不清的过往与愁苦。
他的脊背也渐渐开始挺直，亲手从稚嫩的脸庞上磨出了成熟的棱角，从当下并不时刻充满善意的世界里，迎着风雨担下了生活所赋予的一切磨难与困苦，真正成长了起来。
02.
夏日的蝉鸣声吵人得很。
教室里的空调也不是时候得坏了，学生们一个个的被热得没办法，只能把吊扇上的灰尘擦了擦，暂时凑合着用。陈旧的机器重新转动带起来的轰隆声配上窗外躁人的蝉鸣声，室内的每一个高三学子就这样艰难得度过了烦闷的一天。
坐在窗台边上的郑号锡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起身把窗户开到最大，并反手打死了一只企图飞进来的蚊子。郑号锡把那只倒霉催的蚊子转手扔进了课桌上的小垃圾桶里，顺便推了一把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闵玧其。
“闵大爷，醒醒，快下课了。”
闵玧其被他没轻没重的力度晃得头晕，烦到不行，伸出自己的大长腿踹了郑号锡一脚。郑号锡笑嘻嘻地躲了过去，趴在课桌上问道：“快起来吧，你今天不是还要接你弟弟去吗？”
闵玧其听到这儿，才想起来这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光荣使命，一个激灵，从课桌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课本就往书包里塞。他一边塞还一边问着旁边的郑号锡：“今天的作业都是什么？你笔记做完了吗，拿来给我抄抄。我爸今天在家，当着他的面我得装装样子，毕竟就快高考了……”
郑号锡把他那只企图顺走自己笔记本的手拍在桌子上，轻哼一声：“哟，原来你也知道快高考了？那你还有功夫出去打架。”闵玧其明白他在说自己早上跟隔壁班几个坏小子火拼的事情，瞪了郑号锡一眼，心下懒得搭理他。郑号锡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只好换了一个话题：“我说，你都能硬着头皮在你爸面前装样子了，在老班面前就不能当个乖学生吗？你看他现在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就对着你的成绩犯愁。”
闵玧其满不在乎得冷哼一声：“老班也知道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没事我献什么殷勤，闲的？他这一天到晚寝食难安的，也只不过是觉得管教不了我，对不起我那红颜薄命的妈罢了。”郑号锡皱了皱眉头：“那你还……”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闵玧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笔记本抢过去了。他拉紧书包拉链，背到左肩上，开口打断了郑号锡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人生路这么长，能碰到的人多了去了。我有必要既对得起这个，又对得起那个吗？自己问心无愧不就够了。”他说着一脚踢在郑号锡的椅子上，不耐烦道：“行了，就你这老妈子话多，赶紧把你那尊臀挪挪，我要出去。”
“说谁老妈子呢你？真以为我愿意管你那破事儿！”郑号锡被他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情不愿得往前挪了挪椅子，嘴上骂他道：“还不赶紧滚蛋。”闵玧其轻笑一声，刚想从桌洞里摸出一盒烟来，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一根棒棒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好不惬意得半靠在椅背上等待下课铃声的响起。
他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得敲打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闵玧其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等到钟表上的秒针转动到最后一圈。
三，二，一。
“铃铃铃——”下课铃声如约而至，还没等郑号锡从复杂的数学公式中脱离出来，闵玧其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其势如同离弦之箭，快到郑号锡和周围的同学都感觉似乎刚才只是刮了一阵风过去，等回过神来，闵玧其的座位上已经空了。郑号锡把掉下来的下巴托了回去，心想这小子运动会跑接力的时候可都没这么快过！
讲台上的老师等闵玧其跑出去半天后才板书完毕，回过身来说道：“好了，下课吧……咦，刚才是不是有个同学出去了？”
郑号锡用课本挡住了教室里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眼神，心里默默碎碎念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别看我……该死的闵玧其，这笔账回来再跟你好好算！
被郑号锡念叨的闵玧其根本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班里都发生了什么，走到门口连打了三个喷嚏，还以为是自己晚上整宿整宿得开空调冻感冒了的缘故。他转过一个小花坛，走进自行车棚里，把自己那辆坐骑抬了出来，解开锁就要骑上车走人，谁知这时背后却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一句：“闵玧其，等等！”
闵玧其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依旧悠哉悠哉得蹬着自己的小破车往前走。金南俊见他装聋子，不死心得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快赶上的时候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闵玧其的自行车后座，连人带车将他往身后拖了半米，这才把他的车子强行按停下来：“我让你等等！”
闵玧其被迫停了下车子，单手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咬着棒棒糖，不紧不慢得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金南俊转了半个圈，把车骑到闵玧其前面，前车轮在道路中间一横，挡住了闵玧其的去路。他嘴里叼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趴在自行车的两个车把上，看着他笑了：“兄弟们占了场等你，不过去？”
“不了，你们玩儿吧，我还有事。”闵玧其说着拐了个弯就要离开，金南俊却伸手拉了他一把，坏笑着问道：“哟，什么事这么急啊，跟小女友约会去？”闵玧其没跟他无趣的调侃一般见识，冷笑一声：“我去接我弟回家！”
金南俊智商148的大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啊？”
夏日的蝉鸣声吵人得很。
教室里的空调也不是时候得坏了，学生们一个个的被热得没办法，只能把吊扇上的灰尘擦了擦，暂时凑合着用。陈旧的机器重新转动带起来的轰隆声配上窗外躁人的蝉鸣声，室内的每一个高三学子就这样艰难得度过了烦闷的一天。
坐在窗台边上的郑号锡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起身把窗户开到最大，并反手打死了一只企图飞进来的蚊子。郑号锡把那只倒霉催的蚊子转手扔进了课桌上的小垃圾桶里，顺便推了一把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闵玧其。
“闵大爷，醒醒，快下课了。”
闵玧其被他没轻没重的力度晃得头晕，烦到不行，伸出自己的大长腿踹了郑号锡一脚。郑号锡笑嘻嘻地躲了过去，趴在课桌上问道：“快起来吧，你今天不是还要接你弟弟去吗？”
闵玧其听到这儿，才想起来这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光荣使命，一个激灵，从课桌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课本就往书包里塞。他一边塞还一边问着旁边的郑号锡：“今天的作业都是什么？你笔记做完了吗，拿来给我抄抄。我爸今天在家，当着他的面我得装装样子，毕竟就快高考了……”
郑号锡把他那只企图顺走自己笔记本的手拍在桌子上，轻哼一声：“哟，原来你也知道快高考了？那你还有功夫出去打架。”闵玧其明白他在说自己早上跟隔壁班几个坏小子火拼的事情，瞪了郑号锡一眼，心下懒得搭理他。郑号锡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只好换了一个话题：“我说，你都能硬着头皮在你爸面前装样子了，在老班面前就不能当个乖学生吗？你看他现在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就对着你的成绩犯愁。”
闵玧其满不在乎得冷哼一声：“老班也知道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没事我献什么殷勤，闲的？他这一天到晚寝食难安的，也只不过是觉得管教不了我，对不起我那红颜薄命的妈罢了。”郑号锡皱了皱眉头：“那你还……”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闵玧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笔记本抢过去了。他拉紧书包拉链，背到左肩上，开口打断了郑号锡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人生路这么长，能碰到的人多了去了。我有必要既对得起这个，又对得起那个吗？自己问心无愧不就够了。”他说着一脚踢在郑号锡的椅子上，不耐烦道：“行了，就你这老妈子话多，赶紧把你那尊臀挪挪，我要出去。”
“说谁老妈子呢你？真以为我愿意管你那破事儿！”郑号锡被他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情不愿得往前挪了挪椅子，嘴上骂他道：“还不赶紧滚蛋。”闵玧其轻笑一声，刚想从桌洞里摸出一盒烟来，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一根棒棒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好不惬意得半靠在椅背上等待下课铃声的响起。
他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得敲打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闵玧其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等到钟表上的秒针转动到最后一圈。
三，二，一。
“铃铃铃——”下课铃声如约而至，还没等郑号锡从复杂的数学公式中脱离出来，闵玧其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其势如同离弦之箭，快到郑号锡和周围的同学都感觉似乎刚才只是刮了一阵风过去，等回过神来，闵玧其的座位上已经空了。郑号锡把掉下来的下巴托了回去，心想这小子运动会跑接力的时候可都没这么快过！
讲台上的老师等闵玧其跑出去半天后才板书完毕，回过身来说道：“好了，下课吧……咦，刚才是不是有个同学出去了？”
郑号锡用课本挡住了教室里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眼神，心里默默碎碎念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别看我……该死的闵玧其，这笔账回来再跟你好好算！
被郑号锡念叨的闵玧其根本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班里都发生了什么，走到门口连打了三个喷嚏，还以为是自己晚上整宿整宿得开空调冻感冒了的缘故。他转过一个小花坛，走进自行车棚里，把自己那辆坐骑抬了出来，解开锁就要骑上车走人，谁知这时背后却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一句：“闵玧其，等等！”
闵玧其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依旧悠哉悠哉得蹬着自己的小破车往前走。金南俊见他装聋子，不死心得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快赶上的时候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闵玧其的自行车后座，连人带车将他往身后拖了半米，这才把他的车子强行按停下来：“我让你等等！”
闵玧其被迫停了下车子，单手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咬着棒棒糖，不紧不慢得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金南俊转了半个圈，把车骑到闵玧其前面，前车轮在道路中间一横，挡住了闵玧其的去路。他嘴里叼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趴在自行车的两个车把上，看着他笑了：“兄弟们占了场等你，不过去？”
“不了，你们玩儿吧，我还有事。”闵玧其说着拐了个弯就要离开，金南俊却伸手拉了他一把，坏笑着问道：“哟，什么事这么急啊，跟小女友约会去？”闵玧其没跟他无趣的调侃一般见识，冷笑一声：“我去接我弟回家！”
金南俊智商148的大脑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啊？”
“一说你就这个样子。”闵玧其笑了笑，车子进到小区里，在楼下停下，闵玧其起身从车筐里拿出刚给金硕珍买的礼物，在他面前晃了晃：“好了，不提那些事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哥哥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游戏机当作生日礼物，开不开心？”
金硕珍接过来瞅了瞅，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得前后翻转了几下，才确认眼前的就是自己一直想拥有的游戏机，语气里带上了说不出的激动：“哇，是我一直想要的限量版！”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闵玧其，开朗得笑道：“玧其，谢谢你！”
闵玧其对金硕珍好像有着用不完的温柔与耐心。他抱臂看着他，嘴角攒出一个好看的微笑，语气里却略带一点委屈与不满道：“谢谁呢？”
“哥哥，谢谢哥哥！”金硕珍从车上跳下来，抱了闵玧其一个满怀，甜甜得笑了：“我最喜欢哥哥了！”闵玧其也跟着满意得笑了笑，单臂抱起小孩儿便往电梯里走：“走，回家。”
“哟，儿子回来了？”
闵玧其一推开门就听到了闵父熟悉的声音，进到屋里果不其然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他见两个人回了家，亲切得从里面探出头来，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爸，您可有两个儿子，喊哪个呢？”闵玧其冲他挑了挑眉，嘴上打趣道。闵父今天也难得心情很好，也跟着笑起来：“当然是你俩一起叫了——你们可都是我的宝贝儿子。”金硕珍从闵玧其怀里跳出来，向闵父跑过去：“爸爸！”
闵父抱起金硕珍，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我们硕珍又长大了一岁啦，这些年有没有想爸爸啊？”金硕珍把脸埋进闵父的脖颈间，嗅了嗅他被厨房的柴米油盐熏染的一身烟火味，脱口而出：“想！”
闵玧其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笑了起来，闵父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玧其，把家里剩下的那两瓶红酒拿出来吧。今天咱们爷俩好好喝一顿。”闵玧其只微微愣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转身去酒柜里找酒。闵父趁着他开瓶之后把做好的菜摆上桌的功夫，抱着金硕珍走到桌前，一边拆开生日蛋糕的包装，一边在金硕珍耳边说道：“今天是我们硕珍的生日，你亲自来分蛋糕好不好？”
温热的暖流打得金硕珍耳边痒痒的，他不禁缩起脖子来，笑嘻嘻得回答道：“好。”说着金硕珍就双手握起一把塑料小刀，在小小的奶油蛋糕上费力得划着线。他本想分成三块大小相等的蛋糕，但奈何两只小手力气不足，切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的，到了最后金硕珍只能看着三块大小不一的蛋糕发愁。
闵玧其这时已经打开了一瓶红酒，趴到桌子旁上看着金硕珍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笑出了声：“哟，这蛋糕切成这样，怎么分啊？”意料之中得，金硕珍被他一句话问得耳根发红。闵玧其看着他艰难得咽了口唾沫，然后站起来把分得最大的那块蛋糕推到了闵玧其面前：“这块给玧其。”
闵玧其本来只是想逗金硕珍玩玩，但没想到下一秒他真的开始认认真真得分蛋糕了。他看着被分到自己手里的那块最大的蛋糕，脑袋有些发懵：“……啊？”闵父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委屈道：“硕珍怎么把最大的一块分给哥哥了？不给爸爸吗？”
“不给。”金硕珍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嘟了嘟小嘴抱怨道：“爸爸都有好久没回家了，平时都是玧其去接硕珍放学，照顾硕珍。我要把最大最好的蛋糕给玧其。”他说着又似乎是怕闵父伤心，把中不溜的那块推给了闵父：“这一块给爸爸。爸爸如果以后能多回家看看硕珍，硕珍就给爸爸一个跟玧其那个一样大的蛋糕。”
金硕珍说完这些话，把最小的那块蛋糕放到自己身前，心满意足得笑道：“好啦，最后这块有小草莓的蛋糕是我的了。”小孩子一般都会奢求自己能得到最大最好的东西，然而闵玧其看着金硕珍冲着一块小蛋糕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心里不禁一酸，那一刻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抢过来，送给自己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弟弟。一旁的闵父闻言也闷声灌了一杯酒下去，眼圈隐隐有些发红。
“咦，你们都有喝的，我也要喝。”金硕珍倒没发觉周围突然沉下去的气氛，看着两个人喝酒，说着就要拿起酒瓶也给自己斟满一杯，却半道被闵玧其劫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小孩子不能喝酒。”“唔……”金硕珍撇了撇嘴，只得妥协，“那好吧，我去冰箱里拿饮料。”
眼见金硕珍跑去了厨房，闵玧其也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问闵父道：“你明天早上的飞机？”闵父抿了抿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走得这么急？就不能……不能再多待几天吗？硕珍他很想你。”
“没办法。公司那边，我实在是脱不开身。”闵玧其的指腹摩挲着酒杯，眼神放空，听着闵父无奈的语气，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在独自想些什么。
半晌，闵父重重得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想等过了这段日子，把总部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自己再迁到这里来。那个时候……我就能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你们了。”闵玧其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你的公司就你一个人在打理，离开总部真的可以吗？”
金硕珍接过来瞅了瞅，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得前后翻转了几下，才确认眼前的就是自己一直想拥有的游戏机，语气里带上了说不出的激动：“哇，是我一直想要的限量版！”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闵玧其，开朗得笑道：“玧其，谢谢你！”
闵玧其对金硕珍好像有着用不完的温柔与耐心。他抱臂看着他，嘴角攒出一个好看的微笑，语气里却略带一点委屈与不满道：“谢谁呢？”
“哥哥，谢谢哥哥！”金硕珍从车上跳下来，抱了闵玧其一个满怀，甜甜得笑了：“我最喜欢哥哥了！”闵玧其也跟着满意得笑了笑，单臂抱起小孩儿便往电梯里走：“走，回家。”
“哟，儿子回来了？”
闵玧其一推开门就听到了闵父熟悉的声音，进到屋里果不其然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他见两个人回了家，亲切得从里面探出头来，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爸，您可有两个儿子，喊哪个呢？”闵玧其冲他挑了挑眉，嘴上打趣道。闵父今天也难得心情很好，也跟着笑起来：“当然是你俩一起叫了——你们可都是我的宝贝儿子。”金硕珍从闵玧其怀里跳出来，向闵父跑过去：“爸爸！”
闵父抱起金硕珍，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我们硕珍又长大了一岁啦，这些年有没有想爸爸啊？”金硕珍把脸埋进闵父的脖颈间，嗅了嗅他被厨房的柴米油盐熏染的一身烟火味，脱口而出：“想！”
闵玧其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笑了起来，闵父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玧其，把家里剩下的那两瓶红酒拿出来吧。今天咱们爷俩好好喝一顿。”闵玧其只微微愣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转身去酒柜里找酒。闵父趁着他开瓶之后把做好的菜摆上桌的功夫，抱着金硕珍走到桌前，一边拆开生日蛋糕的包装，一边在金硕珍耳边说道：“今天是我们硕珍的生日，你亲自来分蛋糕好不好？”
温热的暖流打得金硕珍耳边痒痒的，他不禁缩起脖子来，笑嘻嘻得回答道：“好。”说着金硕珍就双手握起一把塑料小刀，在小小的奶油蛋糕上费力得划着线。他本想分成三块大小相等的蛋糕，但奈何两只小手力气不足，切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的，到了最后金硕珍只能看着三块大小不一的蛋糕发愁。
闵玧其这时已经打开了一瓶红酒，趴到桌子旁上看着金硕珍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笑出了声：“哟，这蛋糕切成这样，怎么分啊？”意料之中得，金硕珍被他一句话问得耳根发红。闵玧其看着他艰难得咽了口唾沫，然后站起来把分得最大的那块蛋糕推到了闵玧其面前：“这块给玧其。”
闵玧其本来只是想逗金硕珍玩玩，但没想到下一秒他真的开始认认真真得分蛋糕了。他看着被分到自己手里的那块最大的蛋糕，脑袋有些发懵：“……啊？”闵父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委屈道：“硕珍怎么把最大的一块分给哥哥了？不给爸爸吗？”
“不给。”金硕珍回答得斩钉截铁，然后嘟了嘟小嘴抱怨道：“爸爸都有好久没回家了，平时都是玧其去接硕珍放学，照顾硕珍。我要把最大最好的蛋糕给玧其。”他说着又似乎是怕闵父伤心，把中不溜的那块推给了闵父：“这一块给爸爸。爸爸如果以后能多回家看看硕珍，硕珍就给爸爸一个跟玧其那个一样大的蛋糕。”
金硕珍说完这些话，把最小的那块蛋糕放到自己身前，心满意足得笑道：“好啦，最后这块有小草莓的蛋糕是我的了。”小孩子一般都会奢求自己能得到最大最好的东西，然而闵玧其看着金硕珍冲着一块小蛋糕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心里不禁一酸，那一刻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抢过来，送给自己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弟弟。一旁的闵父闻言也闷声灌了一杯酒下去，眼圈隐隐有些发红。
“咦，你们都有喝的，我也要喝。”金硕珍倒没发觉周围突然沉下去的气氛，看着两个人喝酒，说着就要拿起酒瓶也给自己斟满一杯，却半道被闵玧其劫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小孩子不能喝酒。”“唔……”金硕珍撇了撇嘴，只得妥协，“那好吧，我去冰箱里拿饮料。”
眼见金硕珍跑去了厨房，闵玧其也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问闵父道：“你明天早上的飞机？”闵父抿了抿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走得这么急？就不能……不能再多待几天吗？硕珍他很想你。”
“没办法。公司那边，我实在是脱不开身。”闵玧其的指腹摩挲着酒杯，眼神放空，听着闵父无奈的语气，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在独自想些什么。
半晌，闵父重重得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想等过了这段日子，把总部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自己再迁到这里来。那个时候……我就能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你们了。”闵玧其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你的公司就你一个人在打理，离开总部真的可以吗？”
闵父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这件事我已经打定主意，你就不要操心了。”闵玧其还想劝说闵父些什么，还未开口就被对方打断：“硕珍说的对，我已经很久没回来看过他了。他妈妈在他三岁时就撒手人寰了。虽然你也是很小的时候没了母亲，但这么多年还有我陪着你走过来，再怎么说也要比硕珍这孩子幸运多了。”
“我还不想因为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成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闵玧其没再说话。他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咬了咬满是苦涩的下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被对方的两句话给打了回去。他只能把那些担忧默默咽下，在自己的胃里翻搅惆怅。
闵父见闵玧其不说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他道：“你也快高考了，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学校？”闵玧其深呼吸了一次，然后用筷子夹起桌上的菜，看似漫不经心得开口道：“我不太想继续在国内读书。”
这下换闵父摸不着头脑了：“你想出国？”
闵玧其点了点头。闵家的条件也并不是供应不起他留学在外的费用，只是闵父有些想不通，自己儿子怎么突然做了这样一个选择。他问道：“为什么？”
闵玧其看着自己面前那块巧克力蛋糕，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金硕珍早上那张幸福的笑脸，心中一动，也跟着轻笑出声：“我想出去学点本事回来，将来好替你分担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反正我不是什么搞学术研究的料子，赖在国内也只能上个三流大学，以后指定没什么出息。整天混日子我也受够了，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闵父深深得看了一眼他：“那……这事你跟硕珍说过了吗？”
“还没有。”
厨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冰箱门开关的动静，金硕珍拿了一瓶酸奶，从厨房那头跑了过来。闵玧其撑着半边脸，轻轻开口。
“暂时先别告诉他了吧。”
在金硕珍重新坐回座位之后，这场筹备许久的生日宴才正式开席。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个人的肚皮都被撑得鼓了起来，有两个已经喝得烂醉。闵玧其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一台陈旧的卡拉ok机，在闵父吵吵嚷嚷得帮助下，三个人齐心协力，终于把它重新开启。金硕珍欢呼雀跃得拿来了麦克风，在一旁看了半天上面有些年代的歌单后，只会唱儿歌的自己便在原地傻了眼。
闵父拿着一支麦克风，在一旁大手一挥：“没事，儿子，你唱就行，我跟你哥给你打拍子。”
……于是，在闵父和闵玧其两个人的鼓舞煽动下，金硕珍红着脸蛋拿着话筒，伴着两个醉鬼七零八碎的拍子，清唱完了一整首《别看我只是一只羊》。最后，金硕珍在两个丢人玩意儿浮夸的掌声下匆匆退场，不好意思得把麦克风塞给他们两个：“还是你们唱吧，我听着就好。”
谁知话筒一交到他们手里，场面就完全不受控制起来。两个人一个边唱边给自己灌酒，另一个扯着低沉的烟酒嗓吼完了整个歌单上的歌，合力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看得一旁的金硕珍不安得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他们是喝多了高兴还是疯了。
闵父直接从沙发上喝到了地下，闵玧其靠着沙发的一角坐着，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但他毕竟年轻气盛，醉成这个样子还不忘大着舌头数落自己老爹：“我说……爸……您、您这酒量……不行……真不行。”
闵父安稳得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嘴里重重得喘着气，也不知道睡没睡着。金硕珍跑去房间里拿了一个小毛毯，给他盖上，听到一旁的闵玧其还没闭嘴：“以前……您跟我妈离婚之后，您每次回家都被你那帮亲戚挤兑……您还记得吗，有次我跟你回去……那、那酒都是我给你挡的。”
金硕珍听见闵玧其说话，转过头来悄悄得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眶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湿润。金硕珍愣了一下，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他都在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心也被闵玧其的表情揪着难受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完一斤白酒，我跑到卫生间就吐了。那时候您给我拍着背……我记得你哭了……你说儿子，你为什么要替你爸爸挡酒？”闵玧其咬着牙，仿佛说出一句话就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爸，我就是不服……他们凭什么笑话你？没有我妈又怎么样，你不是还有我吗……人善就活该被人欺？爸你愿意做个好人，我可不愿意。我心眼小得很，谁欺负了你，我就要欺负回去。”
金硕珍看闵玧其越说扯得越远，刚想劝他回去睡觉，闵父却突然开了口：“玧其……爸爸……对不起你。”闵玧其嗤笑一声，晃晃悠悠得站起来：“您睡着吧还是。没有人对不起我……就是我自己不争气而已。”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闵父抱上了沙发，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步伐不稳得往卧室走。
金硕珍在闵玧其身后看着他落魄的背影，最后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玧其！”
闵玧其这才把他想起来，慢吞吞得回过头来，用迷离的眼神看了金硕珍一眼，扯起一个无力的笑：“睡吧，硕珍。”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得往自己房间走去了。金硕珍怕他喝醉了看不清路，再磕到边边角角上，因此有些心急得想追过去，结果刚起身就被脚下的某个东西绊了一脚。
金硕珍起身一看，方才绊住自己的正是闵玧其随手扔在地上的书包。他连忙蹲下身去把散落一地的书给闵玧其捡了起来，手伸到书包里一摸，却愕然发现了里面藏
“我还不想因为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成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闵玧其没再说话。他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咬了咬满是苦涩的下唇，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被对方的两句话给打了回去。他只能把那些担忧默默咽下，在自己的胃里翻搅惆怅。
闵父见闵玧其不说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他道：“你也快高考了，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学校？”闵玧其深呼吸了一次，然后用筷子夹起桌上的菜，看似漫不经心得开口道：“我不太想继续在国内读书。”
这下换闵父摸不着头脑了：“你想出国？”
闵玧其点了点头。闵家的条件也并不是供应不起他留学在外的费用，只是闵父有些想不通，自己儿子怎么突然做了这样一个选择。他问道：“为什么？”
闵玧其看着自己面前那块巧克力蛋糕，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金硕珍早上那张幸福的笑脸，心中一动，也跟着轻笑出声：“我想出去学点本事回来，将来好替你分担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反正我不是什么搞学术研究的料子，赖在国内也只能上个三流大学，以后指定没什么出息。整天混日子我也受够了，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闵父深深得看了一眼他：“那……这事你跟硕珍说过了吗？”
“还没有。”
厨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冰箱门开关的动静，金硕珍拿了一瓶酸奶，从厨房那头跑了过来。闵玧其撑着半边脸，轻轻开口。
“暂时先别告诉他了吧。”
在金硕珍重新坐回座位之后，这场筹备许久的生日宴才正式开席。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个人的肚皮都被撑得鼓了起来，有两个已经喝得烂醉。闵玧其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一台陈旧的卡拉ok机，在闵父吵吵嚷嚷得帮助下，三个人齐心协力，终于把它重新开启。金硕珍欢呼雀跃得拿来了麦克风，在一旁看了半天上面有些年代的歌单后，只会唱儿歌的自己便在原地傻了眼。
闵父拿着一支麦克风，在一旁大手一挥：“没事，儿子，你唱就行，我跟你哥给你打拍子。”
……于是，在闵父和闵玧其两个人的鼓舞煽动下，金硕珍红着脸蛋拿着话筒，伴着两个醉鬼七零八碎的拍子，清唱完了一整首《别看我只是一只羊》。最后，金硕珍在两个丢人玩意儿浮夸的掌声下匆匆退场，不好意思得把麦克风塞给他们两个：“还是你们唱吧，我听着就好。”
谁知话筒一交到他们手里，场面就完全不受控制起来。两个人一个边唱边给自己灌酒，另一个扯着低沉的烟酒嗓吼完了整个歌单上的歌，合力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看得一旁的金硕珍不安得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他们是喝多了高兴还是疯了。
闵父直接从沙发上喝到了地下，闵玧其靠着沙发的一角坐着，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但他毕竟年轻气盛，醉成这个样子还不忘大着舌头数落自己老爹：“我说……爸……您、您这酒量……不行……真不行。”
闵父安稳得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嘴里重重得喘着气，也不知道睡没睡着。金硕珍跑去房间里拿了一个小毛毯，给他盖上，听到一旁的闵玧其还没闭嘴：“以前……您跟我妈离婚之后，您每次回家都被你那帮亲戚挤兑……您还记得吗，有次我跟你回去……那、那酒都是我给你挡的。”
金硕珍听见闵玧其说话，转过头来悄悄得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眶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湿润。金硕珍愣了一下，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他都在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心也被闵玧其的表情揪着难受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完一斤白酒，我跑到卫生间就吐了。那时候您给我拍着背……我记得你哭了……你说儿子，你为什么要替你爸爸挡酒？”闵玧其咬着牙，仿佛说出一句话就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爸，我就是不服……他们凭什么笑话你？没有我妈又怎么样，你不是还有我吗……人善就活该被人欺？爸你愿意做个好人，我可不愿意。我心眼小得很，谁欺负了你，我就要欺负回去。”
金硕珍看闵玧其越说扯得越远，刚想劝他回去睡觉，闵父却突然开了口：“玧其……爸爸……对不起你。”闵玧其嗤笑一声，晃晃悠悠得站起来：“您睡着吧还是。没有人对不起我……就是我自己不争气而已。”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闵父抱上了沙发，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步伐不稳得往卧室走。
金硕珍在闵玧其身后看着他落魄的背影，最后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玧其！”
闵玧其这才把他想起来，慢吞吞得回过头来，用迷离的眼神看了金硕珍一眼，扯起一个无力的笑：“睡吧，硕珍。”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得往自己房间走去了。金硕珍怕他喝醉了看不清路，再磕到边边角角上，因此有些心急得想追过去，结果刚起身就被脚下的某个东西绊了一脚。
金硕珍起身一看，方才绊住自己的正是闵玧其随手扔在地上的书包。他连忙蹲下身去把散落一地的书给闵玧其捡了起来，手伸到书包里一摸，却愕然发现了里面藏
着的一包香烟。
闵玧其此刻已经摸索到自己的床上去了。他把鞋一脱，头晕到衣服都懒得换，扯过被子就要昏睡过去，却猛然被一双小手摇醒了。金硕珍一边推晃着闵玧其，一边着急得说：“玧其，醒醒，你还没洗漱呢……”
闵玧其被他晃得有些心烦，转过身来，手一揽直接把金硕珍从床边抱到了床上，突然的举动着实吓了小孩儿一跳。他紧紧搂着金硕珍，呼出的微醺的热气打在对方的身上。闵玧其迷迷糊糊得开口，顺便扭了一把金硕珍的脸蛋：“给你说了几遍了，要叫哥哥。”
金硕珍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用力挣扎了几下，反倒被抱得更紧了。无奈，他只好凑到闵玧其耳边说：“玧其，你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嗯？”闵玧其缓缓睁开一双醉眼，渐渐看清了金硕珍手里握着的一包香烟，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怎么都学会随便翻人家的东西了？”
他说着就要去抢，金硕珍却把它护得死死的：“你答应我说不再抽烟的，这个是哪来的？你不守信用，我才不要叫你哥哥。”闵玧其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好笑，还不待说什么，金硕珍就又开口了：“你不听话，这包烟我没收了。这还不算，你太过分了，我还要罚你。”
他红润的嘴唇在闵玧其眼前一张一合得，热气打在他的脸庞上，只叫闵玧其浑身更加燥热难忍。他的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此时说什么也不经过大脑的思考，他把金硕珍搂得更紧了些，看着对方的眼睛轻笑道：“你想怎么罚我？罚我亲你一口吗，还是你亲我一口？”
金硕珍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得睁大了眼睛，两侧的脸颊都被烧得发红。他咬了咬嘴唇，活像一个被人调戏了的良家妇女。闵玧其还没反应过来他都对自己弟弟说了什么混账话，看到金硕珍的反应竟然躺在床上“咯咯”得笑了起来。金硕珍被他笑得更加难为情了，发狠般得咬了咬后槽牙，把心一横，当下便打算豁出去了。
闵玧其这厢捂着肚子没笑完，笑容还僵在嘴角，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金硕珍已经托着他的后脑勺凑了上来，蜻蜓点水般往他的嘴唇上小小得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得缩了回去，捂着红红的小脸蛋小声说道：“亲……亲完了。”
闵玧其炸了。
闵玧其此刻已经摸索到自己的床上去了。他把鞋一脱，头晕到衣服都懒得换，扯过被子就要昏睡过去，却猛然被一双小手摇醒了。金硕珍一边推晃着闵玧其，一边着急得说：“玧其，醒醒，你还没洗漱呢……”
闵玧其被他晃得有些心烦，转过身来，手一揽直接把金硕珍从床边抱到了床上，突然的举动着实吓了小孩儿一跳。他紧紧搂着金硕珍，呼出的微醺的热气打在对方的身上。闵玧其迷迷糊糊得开口，顺便扭了一把金硕珍的脸蛋：“给你说了几遍了，要叫哥哥。”
金硕珍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用力挣扎了几下，反倒被抱得更紧了。无奈，他只好凑到闵玧其耳边说：“玧其，你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嗯？”闵玧其缓缓睁开一双醉眼，渐渐看清了金硕珍手里握着的一包香烟，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怎么都学会随便翻人家的东西了？”
他说着就要去抢，金硕珍却把它护得死死的：“你答应我说不再抽烟的，这个是哪来的？你不守信用，我才不要叫你哥哥。”闵玧其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好笑，还不待说什么，金硕珍就又开口了：“你不听话，这包烟我没收了。这还不算，你太过分了，我还要罚你。”
他红润的嘴唇在闵玧其眼前一张一合得，热气打在他的脸庞上，只叫闵玧其浑身更加燥热难忍。他的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此时说什么也不经过大脑的思考，他把金硕珍搂得更紧了些，看着对方的眼睛轻笑道：“你想怎么罚我？罚我亲你一口吗，还是你亲我一口？”
金硕珍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得睁大了眼睛，两侧的脸颊都被烧得发红。他咬了咬嘴唇，活像一个被人调戏了的良家妇女。闵玧其还没反应过来他都对自己弟弟说了什么混账话，看到金硕珍的反应竟然躺在床上“咯咯”得笑了起来。金硕珍被他笑得更加难为情了，发狠般得咬了咬后槽牙，把心一横，当下便打算豁出去了。
闵玧其这厢捂着肚子没笑完，笑容还僵在嘴角，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金硕珍已经托着他的后脑勺凑了上来，蜻蜓点水般往他的嘴唇上小小得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得缩了回去，捂着红红的小脸蛋小声说道：“亲……亲完了。”
闵玧其炸了。
03.
十分钟后，卫生间里一直哗哗作响的水声戛然而止。
金硕珍裹着被子，躺在闵玧其的双人床上翻了个身，想借着从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亮观察一下对面的情况，却发现对方已经将卫生间的门锁死了。
他无奈得撇了撇嘴，把一对小脚丫从被子里伸出来透了透气，拇趾来回打架，双手揪着玩具小熊衣服上的蝴蝶结，有些百无聊赖得等着自己的哥哥从卫生间出来。
闵玧其这边整个人却不太好。
他把洗漱台前的水龙头开到最大，用冷冽的清水冲了好几把脸，胸前湿了一大片，这才把身上最后的那点微醺酒气洗净。最后他双手撑在两侧的洗漱台上，胸膛微微起伏，耷拉着头，伏在上面轻轻得喘着气。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流淌下来，落在了眼前的台子上。闵玧其眨了眨被打湿的睫毛，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但好歹也比刚才清醒了许多，于是他便开始用这短暂的几分钟思考人生。
说到刚才发生的事……妈的。闵玧其现在只想骂人，或者对着镜子扇自己两个耳光——瞧瞧他干出来的好事。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虽说也不是亲生的，但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特别是郑号锡那小子，指不定还要痛骂自己多少句**。
闵玧其胡乱抹了一把脸，把上面残留的水迹都甩干，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蒙着水雾的镜面把他的脸映得白里透红。
他酒量不好，比自己那弱鸡的老爹稍微强那么一点，喝两杯就上头，半瓶下去就能红脸。但比他的酒量更不好的就是他的胃，自己身体状况不佳，偏生还不好好保养，因此弄得脸色也常年不好看。闵玧其摸了摸自己这张因喝醉了酒而难得带了一丝血色的脸，揪起侧面的一块肉来——嗯，脸皮还是挺厚的，足够当个**。
**闵玧其思前想后一阵，最终决定把这件荒唐事彻底烂到肚子里，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反正金硕珍那小屁孩也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里，闵玧其又心情十分愉快得漱了个口，打开卫生间的门刚要走出去，结果迎面就跟黑脸的金硕珍撞上了。他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他：“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金硕珍怀中抱着自己的玩具小熊，也仰起脸来看他，当即反驳了他一句。他往卫生间里面瞅了一眼，灵敏的鼻子没有嗅到熟悉的烟草味，这才放下心来。“……我有点头疼，可能刚喝完酒，还很晕。”闵玧其随口胡诌一句，便想打发金硕珍走，“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他说罢就要重新把门关上，顺便习惯性得摸了摸裤子口袋，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金硕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闵玧其的动作，连忙撑了门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闵玧其闻言低头一看，见金硕珍正握着刚从他的书包里缴获的烟盒，拿在手里高高举起，在他面前晃了晃。闵玧其点了点头，就要伸手去拿，金硕珍却迅速得将它往身后一藏，紧紧咬着下唇，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得盯着闵玧其，看得对方有些心虚。闵玧其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视线跟金硕珍平齐，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道：“我真的不抽了，烟盒给我，我一会儿把它扔了。”金硕珍现在却没有以前那样好骗，他躲开闵玧其伸过来要抢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骗人，鬼才信你。”说着，他把那盒香烟往口袋里一塞，小脸上带了难得严肃的表情：“还是放在我这里保险一点。”闵玧其轻笑一声，他的重点没有放在戒不戒烟的问题上，因此对金硕珍的做法只是略感无奈。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行，随便你吧，小祖宗。”
金硕珍看他妥协，紧绷着的小脸也总算是放松下来，这才勉强给了对方一个好脸色。闵玧其蹲在他面前，揉搓着手指，神色却显得有些良心不安，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艰难得开了口：“还有……刚才那事儿，你别告诉其他人好不好？”意料之中，下一秒金硕珍果然眨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问他：“为什么啊？”“这个……”
闵玧其有些困扰得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舌尖慢慢在口腔中滑过，舔了一圈上唇，最后抿紧了嘴巴，心里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对金硕珍说才好。
对方年龄确实太小，还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年纪。
在外人看来，闵玧其这个做哥哥的虽然看上去整天吊儿郎当的，似乎有些太不着调，但他平日里却将金硕珍保护得很好。不该听不该看的东西，小孩儿都没有接触过。因此相对于同龄人来说，他明白得少之又少，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更加单纯。
比如拿刚才那个轻飘飘的吻来说，在金硕珍的眼里，或许这只是亲人之间表达爱意的一种亲昵方式，但在闵玧其这种成年人复杂的情感世界中，亲吻却是个极其要命的东西。它代表性，代表爱，代表热烈的感情。不管怎么说，亲吻都不该发生在兄弟两人之间。
一念及此，他这句嘱托在对方眼里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仔细想来，甚至还有点越描越黑的意味。
闵玧其登时被问得哑口无言，金硕珍却在看到他渐渐泛红的耳垂之后，误会了他原先窘迫的境遇，反而全当作他是在害羞了。金硕珍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的脸皮竟然比自己还要薄，一个没忍住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他像个小大人一般，轻咳一声，换上一副略带嫌弃的表情，冲着闵玧其说道：“多大的人了，亲你一口还害臊啊。”
十分钟后，卫生间里一直哗哗作响的水声戛然而止。
金硕珍裹着被子，躺在闵玧其的双人床上翻了个身，想借着从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亮观察一下对面的情况，却发现对方已经将卫生间的门锁死了。
他无奈得撇了撇嘴，把一对小脚丫从被子里伸出来透了透气，拇趾来回打架，双手揪着玩具小熊衣服上的蝴蝶结，有些百无聊赖得等着自己的哥哥从卫生间出来。
闵玧其这边整个人却不太好。
他把洗漱台前的水龙头开到最大，用冷冽的清水冲了好几把脸，胸前湿了一大片，这才把身上最后的那点微醺酒气洗净。最后他双手撑在两侧的洗漱台上，胸膛微微起伏，耷拉着头，伏在上面轻轻得喘着气。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流淌下来，落在了眼前的台子上。闵玧其眨了眨被打湿的睫毛，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但好歹也比刚才清醒了许多，于是他便开始用这短暂的几分钟思考人生。
说到刚才发生的事……妈的。闵玧其现在只想骂人，或者对着镜子扇自己两个耳光——瞧瞧他干出来的好事。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虽说也不是亲生的，但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特别是郑号锡那小子，指不定还要痛骂自己多少句**。
闵玧其胡乱抹了一把脸，把上面残留的水迹都甩干，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蒙着水雾的镜面把他的脸映得白里透红。
他酒量不好，比自己那弱鸡的老爹稍微强那么一点，喝两杯就上头，半瓶下去就能红脸。但比他的酒量更不好的就是他的胃，自己身体状况不佳，偏生还不好好保养，因此弄得脸色也常年不好看。闵玧其摸了摸自己这张因喝醉了酒而难得带了一丝血色的脸，揪起侧面的一块肉来——嗯，脸皮还是挺厚的，足够当个**。
**闵玧其思前想后一阵，最终决定把这件荒唐事彻底烂到肚子里，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反正金硕珍那小屁孩也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里，闵玧其又心情十分愉快得漱了个口，打开卫生间的门刚要走出去，结果迎面就跟黑脸的金硕珍撞上了。他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他：“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金硕珍怀中抱着自己的玩具小熊，也仰起脸来看他，当即反驳了他一句。他往卫生间里面瞅了一眼，灵敏的鼻子没有嗅到熟悉的烟草味，这才放下心来。“……我有点头疼，可能刚喝完酒，还很晕。”闵玧其随口胡诌一句，便想打发金硕珍走，“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他说罢就要重新把门关上，顺便习惯性得摸了摸裤子口袋，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金硕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闵玧其的动作，连忙撑了门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闵玧其闻言低头一看，见金硕珍正握着刚从他的书包里缴获的烟盒，拿在手里高高举起，在他面前晃了晃。闵玧其点了点头，就要伸手去拿，金硕珍却迅速得将它往身后一藏，紧紧咬着下唇，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得盯着闵玧其，看得对方有些心虚。闵玧其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视线跟金硕珍平齐，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道：“我真的不抽了，烟盒给我，我一会儿把它扔了。”金硕珍现在却没有以前那样好骗，他躲开闵玧其伸过来要抢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骗人，鬼才信你。”说着，他把那盒香烟往口袋里一塞，小脸上带了难得严肃的表情：“还是放在我这里保险一点。”闵玧其轻笑一声，他的重点没有放在戒不戒烟的问题上，因此对金硕珍的做法只是略感无奈。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行，随便你吧，小祖宗。”
金硕珍看他妥协，紧绷着的小脸也总算是放松下来，这才勉强给了对方一个好脸色。闵玧其蹲在他面前，揉搓着手指，神色却显得有些良心不安，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艰难得开了口：“还有……刚才那事儿，你别告诉其他人好不好？”意料之中，下一秒金硕珍果然眨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问他：“为什么啊？”“这个……”
闵玧其有些困扰得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舌尖慢慢在口腔中滑过，舔了一圈上唇，最后抿紧了嘴巴，心里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对金硕珍说才好。
对方年龄确实太小，还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年纪。
在外人看来，闵玧其这个做哥哥的虽然看上去整天吊儿郎当的，似乎有些太不着调，但他平日里却将金硕珍保护得很好。不该听不该看的东西，小孩儿都没有接触过。因此相对于同龄人来说，他明白得少之又少，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更加单纯。
比如拿刚才那个轻飘飘的吻来说，在金硕珍的眼里，或许这只是亲人之间表达爱意的一种亲昵方式，但在闵玧其这种成年人复杂的情感世界中，亲吻却是个极其要命的东西。它代表性，代表爱，代表热烈的感情。不管怎么说，亲吻都不该发生在兄弟两人之间。
一念及此，他这句嘱托在对方眼里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仔细想来，甚至还有点越描越黑的意味。
闵玧其登时被问得哑口无言，金硕珍却在看到他渐渐泛红的耳垂之后，误会了他原先窘迫的境遇，反而全当作他是在害羞了。金硕珍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的脸皮竟然比自己还要薄，一个没忍住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他像个小大人一般，轻咳一声，换上一副略带嫌弃的表情，冲着闵玧其说道：“多大的人了，亲你一口还害臊啊。”
闵玧其大脑当机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金硕珍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方就已经把脸凑了过来。
“那让你亲回来好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之间被金硕珍拉得非常近，近到闵玧其都可以闻到小孩儿身上清新香甜的气味。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意识时，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金硕珍比起别人家的男孩子，要爱干净得多。
平时一到夏天，其他小孩儿放学之后就会一起约着去操场踢球，踢得浑身大汗淋漓，累了便往草坪上一躺，翻滚几圈后就弄得衣服上全是脏兮兮的尘土。金硕珍却跟他们不一样，一到放学，第一件要紧事就是回家泡澡。
闵玧其才懒得跟他抢浴室，但他每次都要耍起小孩子脾气，缠着闵玧其要和他一起洗。金硕珍经常揪着闵玧其的衣服，说他因为打球所以身上全都是汗臭味，不洗就再也不跟他玩儿了。闵玧其每回都被他闹得心烦意乱，只能屈尊陪这便宜弟弟一起洗泡泡浴。偏偏金硕珍本人还嚣张跋扈得很，从来都禁止其他人使用他的专属桃子味沐浴露。因此家里也只有金硕珍一个人身上带了香甜的水蜜桃味。
那种专属于他的香味此时正萦绕在闵玧其的鼻尖。闵玧其被这香甜味道弄得一时晃了神，再反应过来时，金硕珍粉嫩的脸蛋已经凑到了自己鼻尖前一点的位置上。
金硕珍把双手背在身后，掌心里紧紧攥着那盒香烟，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克服自身所有的腼腆与羞赧，轻轻闭着眼睛，乖乖等待着闵玧其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闵玧其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神情活像一个呼吸困难患者。他能清晰得感觉到一股酥麻感顺着自己的脊柱爬了上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即将控制他的大脑。闵玧其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下一秒连忙用意念切断自己的传导神经，得以在酿成大错前抢先一步抱起金硕珍抓紧离开。
闵玧其一边慌忙抱着状况之外的金硕珍往卧室走，一边嘴上结巴道：“咱们还、还是睡觉吧。”
金硕珍安静得趴在他肩上，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闵玧其回到房间后，稍微平复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心情。但等到把金硕珍哄睡着之后，自己却失眠了。
他头疼得很，心理上的烦闷加重了他身体上的负担。闵玧其本打算从金硕珍手里把烟盒抢过来，去阳台上再抽几根解解愁，但当他把手伸向小孩儿怀里的时候却犹豫了。
闵玧其看着金硕珍熟睡的脸庞，眯起眼睛来，皱了下眉头。
他的口头承诺自然都是空话，当不得真，但一句承诺到了金硕珍这儿却很重。闵玧其咬了咬下唇，做了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躺下之后把金硕珍搂进自己温暖的怀里，伴着心头难忍的烟瘾，阖眼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闵玧其五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但醒得还是不如闵父走得早。
他起身转悠到客厅，发现被子已经整整齐齐得叠放在了沙发上，昨夜的一地狼藉也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多了两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闵玧其把那张纸条抽出来，发现上面只用两行字简单交代了一下闵父最近的行程，并说他会在闵玧其高考前一周把公司的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彻底从总部撤走。
闵玧其一边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一边端起那杯牛奶抿了一小口。他看完之后在胸中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张字条揉皱成一个纸团，朝餐桌对面抛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冷漠得看着纸团最后稳稳当当得落进垃圾桶里。
闵父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在高考之后会更多顾及家事，到时候工作上的事闲下来，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陪伴自己的两个孩子。对于闵玧其本人来说，父亲的疼爱不是必须的。他的成长中早就跨过了父母溺爱期的这一步，他早已不需要，可是金硕珍需要。小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柔软的东西，需要更多的爱来包围保护。
闵玧其想这样其实也好，等他高考结束出国以后，闵父会接替自己照顾金硕珍。他们两个人中始终能有一个陪伴在金硕珍左右，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小孩儿。
他这样想着在餐桌前坐下，刚刚切开半个煎蛋，就突然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闵玧其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抚上左边胸口，发现胸膛之下，有个地方还是莫名跳得厉害。
闵玧其也不是小孩子，该懂的，不该懂的，他自己心里都门儿清。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潜意识里，他竟然已经对他的亲弟弟下了手。
闵玧其理不清的思绪在心中打了好几个死结，无论怎样想都是别扭直极，挣脱不开。他并非完全糊涂自己对金硕珍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下意识得想逃。闵玧其这一个早晨都这样一边纠结着，一边吃饭，嘴里的煎蛋还没嚼几口就整个吞了下去。下一秒他就被噎了个半死，连忙灌了一大口牛奶才缓过劲来。
闵玧其听到金硕珍这个时候也起床了。小孩儿闹出的动静蛮大，以至于闵玧其单靠耳朵就能辨别他在哪个方位。金硕珍揉着惺忪的睡眼进了卫生间，在角落里找出一个小凳子，踩到凳子上面开始刷牙。
金硕珍已经三年级了，身体发育还是停滞不前，没有什么较大的进步。闵玧其有些担心，怕他到时候跟自己一样，个子长到一半就不长了。
“那让你亲回来好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之间被金硕珍拉得非常近，近到闵玧其都可以闻到小孩儿身上清新香甜的气味。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意识时，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金硕珍比起别人家的男孩子，要爱干净得多。
平时一到夏天，其他小孩儿放学之后就会一起约着去操场踢球，踢得浑身大汗淋漓，累了便往草坪上一躺，翻滚几圈后就弄得衣服上全是脏兮兮的尘土。金硕珍却跟他们不一样，一到放学，第一件要紧事就是回家泡澡。
闵玧其才懒得跟他抢浴室，但他每次都要耍起小孩子脾气，缠着闵玧其要和他一起洗。金硕珍经常揪着闵玧其的衣服，说他因为打球所以身上全都是汗臭味，不洗就再也不跟他玩儿了。闵玧其每回都被他闹得心烦意乱，只能屈尊陪这便宜弟弟一起洗泡泡浴。偏偏金硕珍本人还嚣张跋扈得很，从来都禁止其他人使用他的专属桃子味沐浴露。因此家里也只有金硕珍一个人身上带了香甜的水蜜桃味。
那种专属于他的香味此时正萦绕在闵玧其的鼻尖。闵玧其被这香甜味道弄得一时晃了神，再反应过来时，金硕珍粉嫩的脸蛋已经凑到了自己鼻尖前一点的位置上。
金硕珍把双手背在身后，掌心里紧紧攥着那盒香烟，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克服自身所有的腼腆与羞赧，轻轻闭着眼睛，乖乖等待着闵玧其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闵玧其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神情活像一个呼吸困难患者。他能清晰得感觉到一股酥麻感顺着自己的脊柱爬了上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即将控制他的大脑。闵玧其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下一秒连忙用意念切断自己的传导神经，得以在酿成大错前抢先一步抱起金硕珍抓紧离开。
闵玧其一边慌忙抱着状况之外的金硕珍往卧室走，一边嘴上结巴道：“咱们还、还是睡觉吧。”
金硕珍安静得趴在他肩上，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闵玧其回到房间后，稍微平复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心情。但等到把金硕珍哄睡着之后，自己却失眠了。
他头疼得很，心理上的烦闷加重了他身体上的负担。闵玧其本打算从金硕珍手里把烟盒抢过来，去阳台上再抽几根解解愁，但当他把手伸向小孩儿怀里的时候却犹豫了。
闵玧其看着金硕珍熟睡的脸庞，眯起眼睛来，皱了下眉头。
他的口头承诺自然都是空话，当不得真，但一句承诺到了金硕珍这儿却很重。闵玧其咬了咬下唇，做了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躺下之后把金硕珍搂进自己温暖的怀里，伴着心头难忍的烟瘾，阖眼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闵玧其五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但醒得还是不如闵父走得早。
他起身转悠到客厅，发现被子已经整整齐齐得叠放在了沙发上，昨夜的一地狼藉也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多了两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闵玧其把那张纸条抽出来，发现上面只用两行字简单交代了一下闵父最近的行程，并说他会在闵玧其高考前一周把公司的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彻底从总部撤走。
闵玧其一边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一边端起那杯牛奶抿了一小口。他看完之后在胸中轻轻叹了口气，将那张字条揉皱成一个纸团，朝餐桌对面抛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冷漠得看着纸团最后稳稳当当得落进垃圾桶里。
闵父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在高考之后会更多顾及家事，到时候工作上的事闲下来，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陪伴自己的两个孩子。对于闵玧其本人来说，父亲的疼爱不是必须的。他的成长中早就跨过了父母溺爱期的这一步，他早已不需要，可是金硕珍需要。小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柔软的东西，需要更多的爱来包围保护。
闵玧其想这样其实也好，等他高考结束出国以后，闵父会接替自己照顾金硕珍。他们两个人中始终能有一个陪伴在金硕珍左右，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小孩儿。
他这样想着在餐桌前坐下，刚刚切开半个煎蛋，就突然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闵玧其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抚上左边胸口，发现胸膛之下，有个地方还是莫名跳得厉害。
闵玧其也不是小孩子，该懂的，不该懂的，他自己心里都门儿清。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潜意识里，他竟然已经对他的亲弟弟下了手。
闵玧其理不清的思绪在心中打了好几个死结，无论怎样想都是别扭直极，挣脱不开。他并非完全糊涂自己对金硕珍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下意识得想逃。闵玧其这一个早晨都这样一边纠结着，一边吃饭，嘴里的煎蛋还没嚼几口就整个吞了下去。下一秒他就被噎了个半死，连忙灌了一大口牛奶才缓过劲来。
闵玧其听到金硕珍这个时候也起床了。小孩儿闹出的动静蛮大，以至于闵玧其单靠耳朵就能辨别他在哪个方位。金硕珍揉着惺忪的睡眼进了卫生间，在角落里找出一个小凳子，踩到凳子上面开始刷牙。
金硕珍已经三年级了，身体发育还是停滞不前，没有什么较大的进步。闵玧其有些担心，怕他到时候跟自己一样，个子长到一半就不长了。
虽然多年之后的金硕珍身体力行得解除了闵玧其无谓的担忧，但现在的他还是不忘嘱咐这长不大的小不点一句：“金硕珍，桌上有早餐，记得自己过来吃，牛奶一定要喝完。”闵玧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校服，“哥哥先走了。”
“玧其！等等！”
金硕珍趁着闵玧其蹲在门口系鞋带的功夫，一路从卫生间飞奔到对方眼前，拽起他的校服衣领飞快得在闵玧其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路上小心。”
闵玧其被这一下的突然袭击给搞蒙了，微微愣神之后，连忙拉过金硕珍的肩膀来，皱了皱眉头：“你还亲上瘾了？”金硕珍反而咯咯得笑了起来，顽劣得拽了拽闵玧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耳垂：“你害羞呀？”
闵玧其听了，有些不爽得咬了咬两侧的嫩肉，心里真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真的喜欢对自己这样做，还是单纯得拿自己寻开心。他两只手按了按金硕珍的肩膀，一脸严肃得对小孩儿说道：“你以后可不准对别人这么做。”
金硕珍的肩膀被他按得疼，有些不满得问道：“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谁都不行。”
金硕珍歪了歪小脑袋：“爸爸也不可以吗？”
闵玧其斩钉截铁道：“爸爸也不可以。”
“除了你？”
闵玧其闻言一愣，方才还按在金硕珍肩上的手也慢慢滑落了下来。他定了定了心神，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金硕珍的眼睛，说：“除了我。”
金硕珍也眯起眼睛来看了看他，最后“噗嗤”笑出了声。
“玧其，你可真够贪心的。”
最后闵玧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到学校的。
他从公交车上下来，花了三块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可乐，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来得太早，现在还不到早自习的时间。他一屁股坐到了学校小花园的石凳上，盘起腿来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些百无聊赖。
或许是闵玧其本人气场强大，又或许是他这个全校闻名的校霸名号太过响亮，面前经过的学生个个都怕得躲着他走，唯恐避之不及。闵玧其倒不在意这个，他心里还装着更沉重的事，没精力再去顾及其他。
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金硕珍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话。贪心？闵玧其确实贪心，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旁人谁都不曾插手管过，怎得还不容自己多占有一点？只不过他的贪心过了头，越过了最重要的那一道底线，就变得有些不像话了。他伸出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些剪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直到一辆自行车停到了他的面前，闵玧其才将头抬了起来。
“闵玧其？”
郑号锡不可思议得看了看对方，随后又仰起头来，浮夸得四处张望了一下天空。闵玧其看着他有些奇怪：“你看什么呢？”
“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能在第一节课之前到学校，稀奇呀。”闵玧其听罢踹了他的自行车一脚：“郑号锡，你再贫嘴我揍你啊。”
郑号锡也不再拿他寻开心，把自行车停到一边，在闵玧其面前绕了半圈坐下，看了一眼对方手中喝到一半的可乐，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借可乐消愁？”闵玧其白他一眼，心想你懂个屁。
郑号锡见他没心情说话，便主动询问起来：“昨天你爸回来了？”闵玧其这才从嗓子眼里慢吞吞得挤出一个“嗯”字，但也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下文。郑号锡在一旁托着下巴，出神得看着自己洁白的鞋面，半晌才小心翼翼得问道：“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你爸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闵玧其满不在意得笑了一声，“他儿子就这点出息，给他脸上争不了什么光。我想的是，反正在国内赖着也是赖着，还不如去国外待几年，长长见识，将来也能帮上我爸的忙。”
“你要出国？你爸同意了？”郑号锡吃了一惊，看对方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所以才没跟你说。”闵玧其将塑料瓶子中的最后一滴可乐一饮而尽，转动了一下空瓶，才听郑号锡在耳边轻声得问道：“那……那你弟弟呢？”
闵玧其眼眸中的光突然黯淡下来：“我走了之后，父亲会把总部迁到咱们这里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来照顾硕珍了。”
“……也好，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郑号锡替他感到如释重负，闵玧其却感觉并不轻松。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事，他就头痛得厉害，嘴上不由得抱怨道：“我要是真能放心那还好了。”
郑号锡奇怪道：“你俩又怎么了？”
闵玧其感觉太阳穴又跳痛得厉害，皱了皱眉，本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郑号锡却精得很，他根本骗不了对方，只好和盘托出：“我昨天喝了点酒，就……就不小心亲了他一口。”
“啊？！”郑号锡在闵玧其还没讲出缘由的时候，本还想做个和事佬替他们兄弟俩调解一下，谁知闵玧其一张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炸得郑号锡“腾”得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闵玧其你个**！”
“玧其！等等！”
金硕珍趁着闵玧其蹲在门口系鞋带的功夫，一路从卫生间飞奔到对方眼前，拽起他的校服衣领飞快得在闵玧其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路上小心。”
闵玧其被这一下的突然袭击给搞蒙了，微微愣神之后，连忙拉过金硕珍的肩膀来，皱了皱眉头：“你还亲上瘾了？”金硕珍反而咯咯得笑了起来，顽劣得拽了拽闵玧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耳垂：“你害羞呀？”
闵玧其听了，有些不爽得咬了咬两侧的嫩肉，心里真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真的喜欢对自己这样做，还是单纯得拿自己寻开心。他两只手按了按金硕珍的肩膀，一脸严肃得对小孩儿说道：“你以后可不准对别人这么做。”
金硕珍的肩膀被他按得疼，有些不满得问道：“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谁都不行。”
金硕珍歪了歪小脑袋：“爸爸也不可以吗？”
闵玧其斩钉截铁道：“爸爸也不可以。”
“除了你？”
闵玧其闻言一愣，方才还按在金硕珍肩上的手也慢慢滑落了下来。他定了定了心神，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金硕珍的眼睛，说：“除了我。”
金硕珍也眯起眼睛来看了看他，最后“噗嗤”笑出了声。
“玧其，你可真够贪心的。”
最后闵玧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到学校的。
他从公交车上下来，花了三块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可乐，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来得太早，现在还不到早自习的时间。他一屁股坐到了学校小花园的石凳上，盘起腿来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些百无聊赖。
或许是闵玧其本人气场强大，又或许是他这个全校闻名的校霸名号太过响亮，面前经过的学生个个都怕得躲着他走，唯恐避之不及。闵玧其倒不在意这个，他心里还装着更沉重的事，没精力再去顾及其他。
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金硕珍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话。贪心？闵玧其确实贪心，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旁人谁都不曾插手管过，怎得还不容自己多占有一点？只不过他的贪心过了头，越过了最重要的那一道底线，就变得有些不像话了。他伸出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些剪不清理还乱的事情，直到一辆自行车停到了他的面前，闵玧其才将头抬了起来。
“闵玧其？”
郑号锡不可思议得看了看对方，随后又仰起头来，浮夸得四处张望了一下天空。闵玧其看着他有些奇怪：“你看什么呢？”
“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能在第一节课之前到学校，稀奇呀。”闵玧其听罢踹了他的自行车一脚：“郑号锡，你再贫嘴我揍你啊。”
郑号锡也不再拿他寻开心，把自行车停到一边，在闵玧其面前绕了半圈坐下，看了一眼对方手中喝到一半的可乐，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借可乐消愁？”闵玧其白他一眼，心想你懂个屁。
郑号锡见他没心情说话，便主动询问起来：“昨天你爸回来了？”闵玧其这才从嗓子眼里慢吞吞得挤出一个“嗯”字，但也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下文。郑号锡在一旁托着下巴，出神得看着自己洁白的鞋面，半晌才小心翼翼得问道：“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你爸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闵玧其满不在意得笑了一声，“他儿子就这点出息，给他脸上争不了什么光。我想的是，反正在国内赖着也是赖着，还不如去国外待几年，长长见识，将来也能帮上我爸的忙。”
“你要出国？你爸同意了？”郑号锡吃了一惊，看对方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所以才没跟你说。”闵玧其将塑料瓶子中的最后一滴可乐一饮而尽，转动了一下空瓶，才听郑号锡在耳边轻声得问道：“那……那你弟弟呢？”
闵玧其眼眸中的光突然黯淡下来：“我走了之后，父亲会把总部迁到咱们这里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来照顾硕珍了。”
“……也好，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郑号锡替他感到如释重负，闵玧其却感觉并不轻松。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事，他就头痛得厉害，嘴上不由得抱怨道：“我要是真能放心那还好了。”
郑号锡奇怪道：“你俩又怎么了？”
闵玧其感觉太阳穴又跳痛得厉害，皱了皱眉，本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但郑号锡却精得很，他根本骗不了对方，只好和盘托出：“我昨天喝了点酒，就……就不小心亲了他一口。”
“啊？！”郑号锡在闵玧其还没讲出缘由的时候，本还想做个和事佬替他们兄弟俩调解一下，谁知闵玧其一张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炸得郑号锡“腾”得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闵玧其你个**！”
闵玧其推开门前挤成一团的家长，一把抱起金硕珍，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走，今天带你去游乐园玩。”金硕珍搂住他的脖子，趁闵父和周围的人不注意，轻轻得在闵玧其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开心得笑了起来：“好！”
高考结束后，闵玧其迎来了人生中最长的一段假期。他用整个暑假跟金硕珍腻在一起，陪小孩儿玩遍了他一直都想去的地方，到最后无处可去，便宅在家里。一大一小两个人盖一条被子，早上掀开被子探出头来，能嗅到窗边第一缕阳光的味道。
闵玧其在这一天照常翻身起床，盯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坐到书桌前，用红笔圈住了日历上的最后一个日子。他盯着布满了红色圆圈的日历，半晌才仰头摔倒在柔软的床里。
金硕珍起了个大早，冲进卫生间开始洗漱。今天是他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金硕珍好好打扮了一番，背上小小的书包，在门口给他和闵父道别，说自己去去就回。
闵玧其目送着他离开，也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自己该走了，而这次他却不能去去就回。
金硕珍临走时环着闵玧其的脖子，又给了他一个甜又不腻的吻。闵玧其愣神的功夫，小孩儿早就跑远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味。等到他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攥着机票坐在了等候区，看窗外的夕阳西下。
手机里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金硕珍这个时候应该早回了家，也应该早知道了自己要离开他的事实。闵玧其低头一看，发现打来的未接来电都是同样的号码，想必是小孩儿要找自己找疯了。
可闵玧其还是狠了狠心，没有接他的电话。他怕自己接通电话之后就要反悔，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要是金硕珍想让他回来，他肯定能马不停蹄得赶回去。
闵玧其真的做得出来这事儿。
等候区里开始播放登机广播，闵玧其拖着行李箱，低头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手机也老老实实得放在口袋里。但走到一半，他不知怎么，突然鬼使神差得掏出来看了一眼。
手机里再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只有微信里的两条未读信息。闵玧其划开屏幕一看，才发现是金硕珍发给他的两条语音。闵玧其盯着自己的手机呆愣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点开去听。
“哥哥，你在哪里？爸爸说你要去国外，去很远的地方，是真的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金硕珍的语气里带着哭腔，稚嫩的声音不同往常，有些沙哑，难得叫闵玧其的一声“哥哥”，在对方听来揪心又难过。还没等闵玧其缓过劲来，手机又自动播放了下一条语音。
下一条语音里的金硕珍似乎哭得更加厉害，都有些泣不成声。闵玧其听清了他说的话，忽然感觉心头上像扎了一根刺，在往外慢慢得渗血，听着金硕珍哭，似乎他心上的血都要流干。
“玧其，我……我会好好听爸爸的话，会好、好好读书，不让你替我担心，我会做一个乖孩子……”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高考结束后，闵玧其迎来了人生中最长的一段假期。他用整个暑假跟金硕珍腻在一起，陪小孩儿玩遍了他一直都想去的地方，到最后无处可去，便宅在家里。一大一小两个人盖一条被子，早上掀开被子探出头来，能嗅到窗边第一缕阳光的味道。
闵玧其在这一天照常翻身起床，盯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坐到书桌前，用红笔圈住了日历上的最后一个日子。他盯着布满了红色圆圈的日历，半晌才仰头摔倒在柔软的床里。
金硕珍起了个大早，冲进卫生间开始洗漱。今天是他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金硕珍好好打扮了一番，背上小小的书包，在门口给他和闵父道别，说自己去去就回。
闵玧其目送着他离开，也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自己该走了，而这次他却不能去去就回。
金硕珍临走时环着闵玧其的脖子，又给了他一个甜又不腻的吻。闵玧其愣神的功夫，小孩儿早就跑远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味。等到他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攥着机票坐在了等候区，看窗外的夕阳西下。
手机里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金硕珍这个时候应该早回了家，也应该早知道了自己要离开他的事实。闵玧其低头一看，发现打来的未接来电都是同样的号码，想必是小孩儿要找自己找疯了。
可闵玧其还是狠了狠心，没有接他的电话。他怕自己接通电话之后就要反悔，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要是金硕珍想让他回来，他肯定能马不停蹄得赶回去。
闵玧其真的做得出来这事儿。
等候区里开始播放登机广播，闵玧其拖着行李箱，低头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手机也老老实实得放在口袋里。但走到一半，他不知怎么，突然鬼使神差得掏出来看了一眼。
手机里再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只有微信里的两条未读信息。闵玧其划开屏幕一看，才发现是金硕珍发给他的两条语音。闵玧其盯着自己的手机呆愣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点开去听。
“哥哥，你在哪里？爸爸说你要去国外，去很远的地方，是真的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金硕珍的语气里带着哭腔，稚嫩的声音不同往常，有些沙哑，难得叫闵玧其的一声“哥哥”，在对方听来揪心又难过。还没等闵玧其缓过劲来，手机又自动播放了下一条语音。
下一条语音里的金硕珍似乎哭得更加厉害，都有些泣不成声。闵玧其听清了他说的话，忽然感觉心头上像扎了一根刺，在往外慢慢得渗血，听着金硕珍哭，似乎他心上的血都要流干。
“玧其，我……我会好好听爸爸的话，会好、好好读书，不让你替我担心，我会做一个乖孩子……”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04.
八年之后。
今天市中心医院外的阳光格外好。阴雨连绵的日子已经过去，太阳也从连片的乌云中探出小小一角，把温暖的光泽撒向这片土地。
而医院里一直被大雨困扰多日的患者们，也终于得了能走出病房散散步的机会。等到他们推开住院部的大门，走到中心医院西侧的小花园时，才发现今天医院内多了不少年轻的陌生面孔。
临近金秋九月，眨眼之间便到了即将开学的日子，各大高校也陆陆续续完成了紧张的新生录取工作。烫金的入学通知书印发到每位考生的手里，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今天是新生们来医院领取自己体检报告的日子，而对于一直位列本市省重点高中第一位的市一中学子来说，今天还是新学期开学报道的第一天。李佳佳照着通知书上写明的日期，按时来领走了自己的体检表。她一路走得非常匆忙，在被市一中录取的欣喜之余，还要连忙赶去新学校参加自己的开学典礼。
李佳佳一路低着头，飞也似得走着，也不看人，刚刚拐过一个小路口，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她脚下一个趔趄，没有抓稳，手中抱着的各种文件便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李佳佳忙不迭得道着歉，赶紧蹲下身子来捡满地的纸张。她还以为对方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自己“不长眼”，谁知那人却默不作声，没有一句抱怨，反倒也跟着蹲下来，替她捡起一张体检表。
李佳佳接过来时说了声“谢谢”，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那男生一眼。他身材修长，身上披着一件一模一样的一中校服，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的纯白衬衫和白皙的皮肤。李佳佳从他手里拿过体检表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也是非常纤长好看。男生背着阳光站起身来，李佳佳这才得以看清他的长相，不由愣在了原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
“你没事吧？”少年见她发愣，于是主动开口。李佳佳听到他干净的嗓音后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我没事。谢谢你。”她从小便性格内向，又是第一次跟如此清秀帅气的男孩子说话，因此紧张到磕磕巴巴，一句“谢谢”过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围的气氛有一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少年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实在傻得可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佳佳被他笑得有些难为情，低下头无所适从得挠了挠后脑勺，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比刚才更好看了。李佳佳心里突然想道。
“你也是一中的学生？怎么没见过你？”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崭新的校服上，恍然大悟，“哦——你是新生，对吗？”见李佳佳点了点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温柔得笑道：“那我要比你大一届。”
李佳佳这次的反应倒是快了：“学长好！”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得接上一句：“刚才走路太急，不小心撞到学长了，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你是要急着去参加开学典礼对吧？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就好。”少年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口前别着的金光灿灿的胸牌，“以后你要是在学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高二五班找我。跟他们说来找你们班的班长就可以了。”
李佳佳点头如捣蒜，觉得这位学长简直亲切又温柔得不像话，心中瞬间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胸牌上写的名字——
“金硕珍”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金硕珍走进病房，转身轻轻把门关上后，听到病床上的闵父问了这么一句。他笑了笑，把热腾腾的饭盒放在床头桌上：“路上碰到一个小学妹，说了些话。”
闵父奇怪道：“你们学校这么早就开学了？”
“没有。因为新生要军训，所以要比我们早一周开学。”金硕珍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空床位，疑道：“李老师呢？我还给他捎了午饭。”金硕珍边说边把一个饭盒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动手给他打开，“是他最喜欢吃的鱼香茄子，我让陈姨给他做的。爸你一会儿也来尝尝，特别香。”
闵父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金硕珍，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不知道，老李昨天晚上突然发病，抢救了一晚上……今天病情才有些好转，被推进了ICU。”金硕珍听了，手下动作一顿，然后悻悻得将双手垂落到身体两侧，轻轻道了一声：“哦。”
闵父叹了口气，看金硕珍脸色也不好看，心疼他最近太过劳累，又听到医院里这些不好的事，心里肯定更加不好受。他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说那些了，你过来陪我一起吃吧。”金硕珍见状，连忙在旁边扶了闵父一把，看他坐稳，自己才去打开桌上的饭盒，悄声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闵父摇了摇头：“……状况不太好。号锡最近也给我打电话，商量说要不要让玧其回来。”
金硕珍闻言一愣：“他……我哥要回来？”
“不回来不行了。”闵父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床位，“老李撑不了几天了。他是玧其的恩师，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他最后一眼。”
许是“最后一眼”四个字刺激到了金硕珍，他干脆垂下头来，不再开口，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不少。倒是闵父，在医院住得久了些，对于生老病死一类的事看淡不少，不在意般得说道：“况且，我的身体也迟迟不见好。怕是也……”
八年之后。
今天市中心医院外的阳光格外好。阴雨连绵的日子已经过去，太阳也从连片的乌云中探出小小一角，把温暖的光泽撒向这片土地。
而医院里一直被大雨困扰多日的患者们，也终于得了能走出病房散散步的机会。等到他们推开住院部的大门，走到中心医院西侧的小花园时，才发现今天医院内多了不少年轻的陌生面孔。
临近金秋九月，眨眼之间便到了即将开学的日子，各大高校也陆陆续续完成了紧张的新生录取工作。烫金的入学通知书印发到每位考生的手里，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今天是新生们来医院领取自己体检报告的日子，而对于一直位列本市省重点高中第一位的市一中学子来说，今天还是新学期开学报道的第一天。李佳佳照着通知书上写明的日期，按时来领走了自己的体检表。她一路走得非常匆忙，在被市一中录取的欣喜之余，还要连忙赶去新学校参加自己的开学典礼。
李佳佳一路低着头，飞也似得走着，也不看人，刚刚拐过一个小路口，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她脚下一个趔趄，没有抓稳，手中抱着的各种文件便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李佳佳忙不迭得道着歉，赶紧蹲下身子来捡满地的纸张。她还以为对方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自己“不长眼”，谁知那人却默不作声，没有一句抱怨，反倒也跟着蹲下来，替她捡起一张体检表。
李佳佳接过来时说了声“谢谢”，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那男生一眼。他身材修长，身上披着一件一模一样的一中校服，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的纯白衬衫和白皙的皮肤。李佳佳从他手里拿过体检表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也是非常纤长好看。男生背着阳光站起身来，李佳佳这才得以看清他的长相，不由愣在了原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
“你没事吧？”少年见她发愣，于是主动开口。李佳佳听到他干净的嗓音后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我没事。谢谢你。”她从小便性格内向，又是第一次跟如此清秀帅气的男孩子说话，因此紧张到磕磕巴巴，一句“谢谢”过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围的气氛有一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少年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实在傻得可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佳佳被他笑得有些难为情，低下头无所适从得挠了挠后脑勺，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比刚才更好看了。李佳佳心里突然想道。
“你也是一中的学生？怎么没见过你？”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崭新的校服上，恍然大悟，“哦——你是新生，对吗？”见李佳佳点了点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温柔得笑道：“那我要比你大一届。”
李佳佳这次的反应倒是快了：“学长好！”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得接上一句：“刚才走路太急，不小心撞到学长了，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你是要急着去参加开学典礼对吧？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就好。”少年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口前别着的金光灿灿的胸牌，“以后你要是在学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高二五班找我。跟他们说来找你们班的班长就可以了。”
李佳佳点头如捣蒜，觉得这位学长简直亲切又温柔得不像话，心中瞬间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胸牌上写的名字——
“金硕珍”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金硕珍走进病房，转身轻轻把门关上后，听到病床上的闵父问了这么一句。他笑了笑，把热腾腾的饭盒放在床头桌上：“路上碰到一个小学妹，说了些话。”
闵父奇怪道：“你们学校这么早就开学了？”
“没有。因为新生要军训，所以要比我们早一周开学。”金硕珍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空床位，疑道：“李老师呢？我还给他捎了午饭。”金硕珍边说边把一个饭盒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动手给他打开，“是他最喜欢吃的鱼香茄子，我让陈姨给他做的。爸你一会儿也来尝尝，特别香。”
闵父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金硕珍，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不知道，老李昨天晚上突然发病，抢救了一晚上……今天病情才有些好转，被推进了ICU。”金硕珍听了，手下动作一顿，然后悻悻得将双手垂落到身体两侧，轻轻道了一声：“哦。”
闵父叹了口气，看金硕珍脸色也不好看，心疼他最近太过劳累，又听到医院里这些不好的事，心里肯定更加不好受。他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说那些了，你过来陪我一起吃吧。”金硕珍见状，连忙在旁边扶了闵父一把，看他坐稳，自己才去打开桌上的饭盒，悄声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闵父摇了摇头：“……状况不太好。号锡最近也给我打电话，商量说要不要让玧其回来。”
金硕珍闻言一愣：“他……我哥要回来？”
“不回来不行了。”闵父说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床位，“老李撑不了几天了。他是玧其的恩师，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他最后一眼。”
许是“最后一眼”四个字刺激到了金硕珍，他干脆垂下头来，不再开口，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不少。倒是闵父，在医院住得久了些，对于生老病死一类的事看淡不少，不在意般得说道：“况且，我的身体也迟迟不见好。怕是也……”
“别乱说。”金硕珍摸出碗筷，听见闵父这话，皱着眉头嗔怪了他一句。闵父从前便偏爱自己的幼子，现在看他眉毛快要拧到一起，只好笑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他把饭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半盒丝瓜炒鸡蛋和洋葱拌木耳，桌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得米粥，都是素食，清淡得很。金硕珍在一旁说道：“医生说你还在恢复期，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等到做胃部手术的时候，术前两天也只能吃流食。”
得了胃癌这种病，就是活活遭罪。金硕珍看着父亲病怏怏的面容，倒是恨不能把山珍海味都送到对方面前让他补个够，可是现实病情确实不允许他这样做。金硕珍见李老师进了ICU，带来的饭对方也吃不了，于是他便往闵父碗里夹了些鱼香茄子：“你多吃点。”
闵父还在病中，胃口也不比往常好，他叹了口气：“我倒无所谓。你才是要多吃点东西，男孩子要长个儿，营养一定要跟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金硕珍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也还凑合：“您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闵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我记得这话你哥当年也跟我说过，小时候看不出什么，现在倒觉得你们兄弟两个真是越来越像。”金硕珍手下一顿，愣了半天神，最后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是吗？”
闵父没察觉出金硕珍感情上的异样，接着问了一句：“你们有多久没见过了？四年？六年？他上次回来，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金硕珍咬了咬口中的筷子，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的情绪：“……六年了。”
最后一次见到闵玧其本人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他飞回国内过年，大年初一的早晨就又匆匆离开了，跟没来过一样。如果连这次也不算的话，他们已经整整八年没见过面了。
“原来这么久了。”闵父也感叹道，“玧其一定很想你，他这么喜欢你。”
金硕珍听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把空饭盒收拾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闵父知道他最近还在准备开学考试的事情，忙的抽不开身，点头默许他的离开。
金硕珍临走时不经意瞥一眼李老师桌子上无人享用的饭菜，便一并拿起来走了，离开时顺手关上了病房的大门。他走到楼下，把冰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己也知道李老师的病情急速恶化，这么久以来的相伴，不过都是苟延残喘。或许他如此费力得活着，只是想等闵玧其回来。金硕珍想，如果闵玧其一回来就要面对恩师的离世，他会不会难过？
金硕珍最怕他难过，但他也确实很想闵玧其。
其实从闵玧其狠下心来离开自己的那一天起，金硕珍就经常想到他。他的名字犹如自己心头上的一块疤，是冷暖自知的秘密，不提起还好，一旦被旁人触及到，金硕珍就收不住潮涌般得思念，痛得想要逃走，比如说刚才。
他失魂一样走到一排椅子上坐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那正是金硕珍小时候从闵玧其手里没收过来的一盒。里面的香烟早被金硕珍扔掉，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纸盒，盛满着金硕珍贪婪的念想。
如果对闵玧其来说香烟是他的瘾，那么对金硕珍来说，闵玧其就是他的瘾。
没有人知道他还偷偷留着闵玧其旧时的东西，正如没人会知道他喜欢闵玧其的这个秘密。四下无人，金硕珍把那盒香烟贴近自己的鼻尖，轻轻闭着眼睛，嗅着烟盒上的味道。似乎那上面残留着闵玧其的气息，只有金硕珍能够闻到。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金硕珍。
“先生？”金硕珍猛得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年轻的护士正站在自己面前，皱眉打量着自己，“先生，这里是医院，不能吸烟。”
金硕珍冲她眨了眨眼睛，半晌才似如梦初醒，张了张嘴解释道：“啊……我不会抽烟，我就是拿出来看看。”说着，他还怕护士不相信，把空烟盒拿出来给她看了一眼，“你看，这里面是空的。而且，我连打火机也没有。”
年轻护士听了，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用一种更加复杂的眼神盯着金硕珍，看了他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推着治疗车走远了。金硕珍舒了一口气，觉得人家肯定早在心里骂自己“神经病”了，也觉得有些丢人，便连忙拎起饭盒走人了。
高一新生军训的日子里，高二高三的学生们也没有闲着。趁着这个功夫，学校组织了一场新学期的开学摸底考试。因为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几乎每个人都对这次考试非常重视，开学前的一个星期都在拼命复习，忙得焦头烂额，等到考完全部的科目，大家才终于如释重负。
晚自习之前的五分钟内，高二五班的教室内还乱哄哄的，乱成了一锅粥。大家该聊天的聊天，该打闹的打闹，甚至还有人把开学考试的卷子折成纸飞机，飞得满教室都是。等到晚自习的铃声按时响起，学生们才意犹未尽得坐回自己的座位，正准备摊开作业本时，金硕珍却突然推门而入。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盯着金硕珍，见他走到讲台上，气喘吁吁地把书包放到面前的桌上，拿起手中的几张薄纸，清了清嗓子。
“两个事情。”大家听到金硕珍开口，“第一个是，咱们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阵哀嚎，叫苦连连。
他把饭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半盒丝瓜炒鸡蛋和洋葱拌木耳，桌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得米粥，都是素食，清淡得很。金硕珍在一旁说道：“医生说你还在恢复期，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等到做胃部手术的时候，术前两天也只能吃流食。”
得了胃癌这种病，就是活活遭罪。金硕珍看着父亲病怏怏的面容，倒是恨不能把山珍海味都送到对方面前让他补个够，可是现实病情确实不允许他这样做。金硕珍见李老师进了ICU，带来的饭对方也吃不了，于是他便往闵父碗里夹了些鱼香茄子：“你多吃点。”
闵父还在病中，胃口也不比往常好，他叹了口气：“我倒无所谓。你才是要多吃点东西，男孩子要长个儿，营养一定要跟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金硕珍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也还凑合：“您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闵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我记得这话你哥当年也跟我说过，小时候看不出什么，现在倒觉得你们兄弟两个真是越来越像。”金硕珍手下一顿，愣了半天神，最后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是吗？”
闵父没察觉出金硕珍感情上的异样，接着问了一句：“你们有多久没见过了？四年？六年？他上次回来，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金硕珍咬了咬口中的筷子，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的情绪：“……六年了。”
最后一次见到闵玧其本人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他飞回国内过年，大年初一的早晨就又匆匆离开了，跟没来过一样。如果连这次也不算的话，他们已经整整八年没见过面了。
“原来这么久了。”闵父也感叹道，“玧其一定很想你，他这么喜欢你。”
金硕珍听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把空饭盒收拾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闵父知道他最近还在准备开学考试的事情，忙的抽不开身，点头默许他的离开。
金硕珍临走时不经意瞥一眼李老师桌子上无人享用的饭菜，便一并拿起来走了，离开时顺手关上了病房的大门。他走到楼下，把冰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己也知道李老师的病情急速恶化，这么久以来的相伴，不过都是苟延残喘。或许他如此费力得活着，只是想等闵玧其回来。金硕珍想，如果闵玧其一回来就要面对恩师的离世，他会不会难过？
金硕珍最怕他难过，但他也确实很想闵玧其。
其实从闵玧其狠下心来离开自己的那一天起，金硕珍就经常想到他。他的名字犹如自己心头上的一块疤，是冷暖自知的秘密，不提起还好，一旦被旁人触及到，金硕珍就收不住潮涌般得思念，痛得想要逃走，比如说刚才。
他失魂一样走到一排椅子上坐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那正是金硕珍小时候从闵玧其手里没收过来的一盒。里面的香烟早被金硕珍扔掉，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纸盒，盛满着金硕珍贪婪的念想。
如果对闵玧其来说香烟是他的瘾，那么对金硕珍来说，闵玧其就是他的瘾。
没有人知道他还偷偷留着闵玧其旧时的东西，正如没人会知道他喜欢闵玧其的这个秘密。四下无人，金硕珍把那盒香烟贴近自己的鼻尖，轻轻闭着眼睛，嗅着烟盒上的味道。似乎那上面残留着闵玧其的气息，只有金硕珍能够闻到。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金硕珍。
“先生？”金硕珍猛得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年轻的护士正站在自己面前，皱眉打量着自己，“先生，这里是医院，不能吸烟。”
金硕珍冲她眨了眨眼睛，半晌才似如梦初醒，张了张嘴解释道：“啊……我不会抽烟，我就是拿出来看看。”说着，他还怕护士不相信，把空烟盒拿出来给她看了一眼，“你看，这里面是空的。而且，我连打火机也没有。”
年轻护士听了，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用一种更加复杂的眼神盯着金硕珍，看了他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推着治疗车走远了。金硕珍舒了一口气，觉得人家肯定早在心里骂自己“神经病”了，也觉得有些丢人，便连忙拎起饭盒走人了。
高一新生军训的日子里，高二高三的学生们也没有闲着。趁着这个功夫，学校组织了一场新学期的开学摸底考试。因为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几乎每个人都对这次考试非常重视，开学前的一个星期都在拼命复习，忙得焦头烂额，等到考完全部的科目，大家才终于如释重负。
晚自习之前的五分钟内，高二五班的教室内还乱哄哄的，乱成了一锅粥。大家该聊天的聊天，该打闹的打闹，甚至还有人把开学考试的卷子折成纸飞机，飞得满教室都是。等到晚自习的铃声按时响起，学生们才意犹未尽得坐回自己的座位，正准备摊开作业本时，金硕珍却突然推门而入。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盯着金硕珍，见他走到讲台上，气喘吁吁地把书包放到面前的桌上，拿起手中的几张薄纸，清了清嗓子。
“两个事情。”大家听到金硕珍开口，“第一个是，咱们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阵哀嚎，叫苦连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