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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漠夜破晓
标题：天光
篇幅：短篇
类型：emmmm……好像算兄弟？
文段：《天光》
·甘罗
甘罗认识扶子画，是在他的九岁生辰宴会，甘老爷子甘茂请来的戏班子。
眉目清秀的少年穿着宽大的戏袍，站在台子上向他们行礼。一切礼数如行云流水般，优雅而不失分寸。
少年的左眼角有一点朱砂，用红色的眉笔延伸开来，在眉心绽放。
那是扶风楼戏班子的台柱子，扶子画。
行过礼，扶子画一行人下台换装。再上台却是一身戎装，右手虚虚拎着一柄刀，与先前的温文尔雅大不相同。虽无言语，无形中散发出的强大威压，竟让台下的甘罗都不由得愣了愣。
他们所唱的是一首自创曲目，名唤《天光》。
《天光》讲述的是一名将，赤血为国，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最终却因“功高盖主”四个字，惹得帝王猜忌，被暗中杀害。
扶子画饰演的是那名将。
“献丑了。”戎装少年低低告了一声，手中的刀凌空挽起一朵花，将空气都切割得破碎淋漓。少年的步伐很快很稳，刀划破空气只留下一抹淡淡赤色。
因为只是戏中的片段，这一段舞刀的实用价值自然是远逊于观赏价值。而台下的刀客却已经议论开了。他们很明白，这一段刀法，没有坚实的基本功，根本无法完成。
不可能是为了一段戏而去学的刀。
扶子画亦在留神台下的人。他的目光扫过一周，见没有任何反应，心底无声叹了口气。手腕一转，刀再度刺了出去。
台下的人议论还没出个结果，扶子画的舞刀已经结束。他反手执刀，开口唱道：“那年铁蹄踏过长街，谁家少年尽展惊世才学，看破这寸缕山河，此番功名史书上镌刻。”
扶子画本就是个唱戏的好料子，嗓音清亮透彻，直直穿透人的心扉。
戏中人唱尽悲欢离合，却不唱流离辗转。
戏台上的少年水袖拂过半世人间，清冷的嗓音唱尽人情冷暖。
一曲终了。扶子画及其他人在台上站定，行礼。甘罗刚回过神，却听得扶子画清亮的嗓音：“扶子画祝甘小公子生辰快乐。”
因为唱戏的缘故，扶子画的音调偏高，却依然好听得紧。甘罗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一愣，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忙回礼：“谢扶公子。”
宴席散后，甘罗被甘茂叫进书房，却意外见得扶子画也在里面。扶子画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唇角也酝了几许笑意：“甘小公子。”
“扶公子。”
甘罗在一侧坐下。他可以感觉到，虽然旁边的少年笑意温和，举止温雅有礼，却依然掩不住许些肃杀之气。
不像是戏子，倒像是……沙场出入的将军。
甘茂叹了口气，给扶子画斟了茶，问道：“近年可好？”
原来是旧相识？甘罗蹙眉。可从没听说过祖父喜欢听戏啊。
“乱世又谈何好与不好，不过是苟且活命罢了。”扶子画笑道，举起茶盏向甘茂一示意，浅浅抿了一口。
甘茂闻言也叹了口气，饮茶。甘罗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只能坐在一旁。
“风家虽然衰落，但底子仍在；又何必从事这种事情。”
听出甘茂语气中的劝勉之意，扶子画笑了笑：“不过是喜好而已。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活儿，但想来，甘大人这次听得也还满意吧？”
甘茂失笑，无奈摇了摇头。扶子画的余光落在静默的甘罗身上，道：“甘小公子聪慧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忽然听见他夸奖自己，甘罗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扶公子谬赞了。”
甘茂闻言也看向他：“不过是小聪明，不足以长久。”
“君王一点猜忌心，凉了一脉将军热血。”
扶子画的眸微微垂下，带了点冷峭寒意：“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想必甘大人也是明白的。”
猜忌？将军？甘罗隐隐感觉扶子画的身份不仅仅是戏子这么简单。
气氛陷入冷凝。
静默良久，扶子画才率先开口：“天色不早，扶子画先行告退，甘大人也早些歇息。”
甘茂不答，只是点头。直至扶子画走到了门口，才听得甘茂出言道：“风……扶子画。”
扶子画顿步，回首，静静看着他。
“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甘府自会尽力而为。”
扶子画微微一怔，旋即恢复过来，唇角笑意清浅如常：“那扶子画谢过甘大人。”语罢，最后向甘茂抬手行礼，转身离开。
甘罗不知情况，只能猜到扶子画原非戏子且决不寻常。见甘茂还在出神，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唤道:“祖父？”
甘茂回过神，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甘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把甘罗叫进来做什么。
想了想这才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甘罗一愣。
“若是得空，你可以多去扶风楼同他聊聊。”
他？扶子画么？甘罗有些疑惑，想追问看得祖父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心思回答自己的问题，识趣地应了一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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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罗本是没打算真的去扶风楼。结果甘茂隔三差五地让他给扶子画带东西，惹得他天天往扶风楼跑，跑得扶风楼小厮都认识他了，一见他就笑道:“甘公子又是来给扶公子送东西的？”
甘罗抱着东西站在那儿，点头，好不尴尬。
甘茂让甘罗带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且都是些甘罗以前没见过的，不知道祖父从哪儿翻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