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让一让，让一让！”
（若不是因着白云观庙会上的打金钱眼一项，也不会一路乘小轿至城西。只是这轿子未走出几里，便见庙会上行人熙攘，再也难抬轿前行。我听兄长道过，得是头几个打上金钱眼的人，那才是整整一年的福缘。裙上的白芍花样是绣娘几日前才绣好送至府上，早先未顾及坊间人如织，虽是往前挪动了几步，依然顾念着衣裙。）
“帮我换些铜板。”
（金色的大铜钱之下，满满铺了一层的铜钱，铜钱的颜色皆暗黄发旧，不及那镀金的大铜钱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到底是晚了些。而那边上的小贩，便是趁此机会赚上些的人，只要给他们些碎银，换的铜板都会扣上一成。人人皆是为得福气，都成了慷慨模样。待一掌心的铜钱入手，也自是一喜，今岁的打金钱眼，如何都能中上几次了。）

（身前有个奶娃娃，坐在了他爹的肩头，比人足足高出了几尺，奶娃娃手里的铜板十枚里必中五六，一时又有些游人近前。）
打金钱眼啊——喏，要掷在那方正的钱眼里，到时候铜铃也会响，为你欢庆。
（不过随口一应，前头尚有两位排着，待至了我这，估计又得两炷香的时辰。那头喝彩声起，应是有人连中金钱眼，也闻不见身旁之人又道了什么。）
姑娘，你换铜钱了么，这个可不能用碎银来打，除非是家缠万贯，那用金元宝打都无妨，只是那金银不定会落在何处了。

（方才那奶娃娃拍手相庆，自是尽兴了，庙会上各有各处的热闹，不枉此行便可。只是闻她之言，也不由侧目。）
多半是碰个运气，也没有几个人正经的去循些方法。至于那些银钱的归处——得了彩头，也尽兴了，谁又去过问呢？
（只一窥，便知她为良善之人，别人瞧打金钱眼不过是有趣，她却一字一句的正经来道，不由心念一动，也垂了眸取了些铜板与她。）
喏，我换得多了些，这些给你，你就不用去换了。
（恐她推辞，当下又补了句）就当交个朋友啦，神佛能庇佑几分也不知。

（只觉她与我年纪相仿，举手投足间却沉稳不少，若她两靥再生了笑，便更着风采。）
白云观庙会我每年都来，打金钱眼也是从不缺席，小时候是姑姑领我来，如今是我自己来，若庙会上少了这一项，总觉得庙会也并非庙会了。
（他们口中的福泽，于我瞧来只是庙会的一项游赏事。眼前前头一位大哥走了，往后便排到了我，如踢毽子踢了七八年，打金钱眼自然熟练些，十中三四，似是较去岁运气好些。侧身一让，也引她上前。）
神清气爽呀，我觉得若是有风来，也可送我飘飘成仙，到你了。

如何，可还尽兴？
（她道这些话时，有那么几分像姑姑，字字句句皆是端方，只是她眉目里有笑意，分明与我一般是个女娃娃。亦是扬了笑瞧她，而后便是让旁人继续从那金钱眼中得些福缘。）
若是你方才夸我，就真投不中了，不过确实与投壶有几分相近，每次见他们把筹投入壶中，我瞧着都着急些，本来也不难，他们怎么就投不中呢？
（恐是因未投中者需饮酒，一个个皆是酒痴，投掷可尽兴，饮酒也可尽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