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闹作一团，Ruby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嗯嘛，虽然这件事上其实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过你能心甘情愿，我也很开心。”抚弄轻捻几下女人柔顺的雪白长发，Ruby低低地呢喃着。
“哎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官腔了？”Blake好笑地拍了下Ruby的胸口，“也不知道当时是谁为这事儿紧张得像个那啥一样。”
“你是不知道啊Weiss，”提起这事，Yang就忍不住地要笑，“之前我们不是开了会统计回信标的人员嘛？然后啊，会上通过了你也要回去的提案这事儿就传到了Ironwood的耳朵里，那家伙跑来跟Oz叫唤的时候，Ruby可是第一时间就冲到办公室了呢！”
“诶？”
“Yang，别说了。”
“不止于此呢！”Blake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话题，“最精彩的还是Ruby直接就薅住了Ironwood的衣领——‘这是只有我能决定的事情，不然我可以现在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哟哟哟！那占有欲爆棚的样子……不不，这叫独霸欲！哎哟哟，想不到我们那个曾经可爱单纯的软萌小妹妹队长竟然进化成了只小狼狗呢！哈哈哈！”
“你要再敢多说一句，不，是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脑袋先拧下来！”看完了Blake刻意学自己语气神态的夸张表演，Ruby竟少有地失去了冷静，咬牙切齿的样子却因为脸上更少有的难堪和羞恼变得可爱了起来。
“Ruby，你……”听到如此趣事的Weiss不禁挺直了身子。
“闭嘴我说了你没有发言权！”Ruby高声打断了Weiss，红着耳朵根儿大步地走出了房间，出门时还差点撞到路过的搬运工，咚咚咚的脚步声也很快地消失在了长长的走廊里。
“那家伙，竟然害羞了！”
得逞的Yang和Blake捧腹大笑，得意的神色就好像她们刚刚完成了一件很不得了的恶作剧。只剩Weiss愣愣地盯着房间门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真的，这么做了么？”
“干嘛？你还怀疑起这事儿的真实性了？”Blake擦去笑出来的眼泪，说话的语调还带着大笑之后的颤意，“不然你可以去问问Jaune他们嘛，或者直接问Oz，他当时的表情也超精彩，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可无奈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Weiss收回了痴痴望着Ruby消失方向的目光，缩起来的肩膀又带上了胆怯，“我在想，她为什么这么做，她，Ruby她为什么要为了我跟Ironwood翻脸……”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爱你，不想让别人束缚你啊。”
“不！那不行！”Weiss突然激动地连连摆手摇头，幅度大得令人生怕她刚养好的脖子又被她自己皇伤，“她怎么能为了我，她、她怎么能爱我！我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我否定了她的理想，违背了她的正义，无视了她的意愿，践踏了她的尊严！我、我！”
眼泪浸湿了纱布，女人的脑中浮现出那天晚上的越矩同床。她无助地拱起了身子，从纱布里露出来兽眼中满是绝望。
“我不能被她爱，我没有资格被她爱……”
“噢，Weiss，请你不要再贬低你自己了好吗？”Blake无奈地叹气，坐在了床边轻拍着Weiss瘦弱的脊背，“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不！这不可能过去的！”Weiss大喊着反驳，哭得凶了起来，“我是万恶不赦的罪人，我伤她伤得那么深，这不可能过去的！”
“听着Weiss，”Yang开了口，探过身子扳正了她的肩膀，盯着她那藏在松散纱布后的眼睛，严肃郑重地说道，“对于很多人来说，你的确是个坏人，可是对于Ruby，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Yang……”
“你救了我们的命记得么？如果不是你去和Salem交涉，我和Blake早就变成没有人性的Grimm了，而且，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回Blake，更没法和她修成正果，”Yang柔柔地说，“最重要的是，你把Ruby，把我妹妹救活了，你让她不再是一个空壳的怪物，你复活了她。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Yang Xiaolong就觉得你是我的恩人，而那些为了苟活拿Ruby的生命做交易的人，对我来说，才是万恶不赦！”

“可是，我终究是伤害了Ruby……”
“可能确实是这样，可你看，那孩子再怎么样，其实也是生气而已，”Blake继续说道，“她当年不答应你，只是因为她怕你负了你，她想要你死，只是害怕你活下来会遭更大的罪，她永远也不会恨你的，她只是害怕，害怕不能给你最好的，害怕你受到伤害。”
“不！别安慰我了，你怎么知道Ruby是怎么想的，我还不了解她么？她一定……”
“嘿嘿！等等亲爱的，我们了解她不比你了解得少，我还是她姐姐呢！”Yang马上说道，“而且，你怎么敢说，Ruby那个时候真的就是想死的？为了大义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去死的人能有几个？虽然经历与同龄人完全不一样，可她终究是个小女孩，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时候的Ruby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呢？”
听到这话的Weiss显然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啊，那么阳光那么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女孩，那个时候真的就甘心死去吗？
那个总是为了他人勉强甚至牺牲自己的Ruby，从来不会在紧要关头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意愿，那么谁又能确定，她同意Ozpin和Ironwood的疫苗计划不是在勉强自己，压抑活下去的欲望呢？
如果当时，她选择了默许，那她的Ruby，是否就会这样，到死都压抑着真实的想法，带着所有的痛苦孤独冰冷地死去？
想到这里，Weiss突然感觉周身一阵后怕的恶寒，光是想想那种感觉她就要窒息了。

通过语言描写来刻画人物的方式唉
姐好厉害，先学学

第五十三章
好像有人说过，雪花可以反射光，有雪的地方一定很亮。
可这周围分明一片黑暗。
Neo迷茫地看着牵着自己的手，视线上移。
侧脸英俊的男人边走边向着前方目不转睛，几秒后，他转过了头，浓密的下睫毛前飘过了雪花。
当Roman用那双幽绿的眼睛投出了温柔的视线时，Neo承认她沦陷了。
再看看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Neo微微笑了起来。
多么熟悉的归宿啊。她跟着Roman继续漫步在漫天大雪的黑暗中，丝毫不在意目的地于何方。
与Roman Torchwick的相遇事件，Neo早就不记得了，不仅如此，像是非要给Roman画眼妆其实就是为了涂个鸦啊，因为被他偷袭挠痒痒而一拳揍得他直流鼻血啊什么的事情，她也没有很大印象了，一件也不记得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遇到的Roman，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着他学起了些普通小女孩不该学的东西，她从未上过一天学，懂得的东西却一点不少。不过说到拜Roman为师，Neo总会想起一部关于叛逆小萝莉与大叔杀手的电影，她一直对此很有认同感。
当然，也是有不一样地方的。Roman不像那位杀手先生一样如熊般的稳重成熟，而是只狐狸，诡计多端，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娘。
当然，也是有一样地方的。
一模一样的地方。

享受着口中冰淇淋甜滋滋的口感，Neo无意间听到了某位唯恐带偏孩子三观的妈妈对着女儿拼命解释这是一种怎样可耻的行为。
于是有的时候她也会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
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如果没有待在学校就不合理么？
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出现在黑暗之中就是在浪费反派资源么？
行走于万千平民之中时，行走于无尽黑暗之中时，她这个存在，在旁人眼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异物？
抬头看看百无聊赖搅动饮料的男人，Neo不禁好奇起他在想什么。
可男人的反应还是那样温和一笑。
怎么不皮不作死犯贱了？今天的你真是令人作呕。Neo翻翻白眼，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不论什么表情，一直保持下去就会成为独特的扑克脸。
Roman前脚教给了她这个重要法则，后脚就开始变着法地要求她笑口常开。理由无非就是“你笑起来真好看”这样的狗屁言论。
为了摆脱男人死皮赖脸的纠缠，Neo最终妥协，从一脚踹在门面上的回应变成了折中皮笑肉不笑。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很擅长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的时候，她才挫败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那个下眼睫毛男耍了。
该死的习惯，万恶的DUM-DUM.
一个傲慢的女人带着两个小毛孩来了。Roman刚才还和人家开开心心地共绘邪恶计划蓝图，回头就因为人家不告诉他屯Dust意义何在而跟她碎碎念说感觉这不是单好生意。
人前不能出人头地，背后就跟自己加戏，翻脸比女人还快的完蛋玩意儿。
回过神来，有颗导弹在身后爆炸了。
哎哎，这是她讨厌的地方，可以的话真想像滑视频一样分分钟带过再外带点个“不感兴趣”，可惜走马灯从来不是人为可控。
问为什么她说这是走马灯？
看着Roman的身影在火光中消散，Neo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因为Roman早就死了。

在被火光灼烧得滚烫的一滩血旁边捡起了那顶黑色的小礼帽戴好，看着在戮兽群里杀红眼的女孩，Neo的目光木讷而冷漠。
那时候她只是想从那群怪物里找到究竟是哪一只吃掉了男人，可以的话，她还想从怪物的肚子里寻到男人的尸体。
看着女孩跪在地上仰着头，听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绝望哀嚎，Neo背过身压低了帽檐，悄然离场。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压迫的生活让她也不怎么再能有当时的崩溃了。并不是她无情，她只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里，被黑暗逼得一点一点磨去了心底那些属于自己的私情。是的，这么混乱的时代，谁能容许她去一味沉浸在Roman的死中呢？
作为反派，向来不能有过多的情感，为了活命，为了战胜那些自诩正义要守护世界的人救自己一条命，反派绝对不能有儿女私情。
眼泪滑过嘴角滴在衣襟的某处，这次她不再笑了。
Roman的教育，永远是这么的理论化。

不再有画面了。
走马灯大概是结束了。
身处无尽的黑暗，Neo有些犯难究竟该动身何方。
又或许，她没必要动弹，这里就是目的地，无穷无尽的黑暗，说不定地狱就是如此。不会有所谓的恶鬼惩罚，也不会和想见的人重逢，死亡就是这么的有魅力。
这样也挺好，她或许早就该来这里了。
没错，她早就该死了。
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Neo蜷起双腿，仰头望着漆黑的上空，没有星星，没有萤火虫，也没有硝烟。
这平静而孤寂的地狱啊。
嗫嚅着双唇，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压抑的悲切，难受到她觉得好笑。
想什么呢？她本就是罪恶的人，哪有说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尝到过温暖善意的甜头，就能荣升天堂的？那这洗白的路未免也太好走了。
有什么脸伤心，有什么脸哭泣？
那本来就是不属于她的世界。
可是，真的好孤独好冷啊，为什么她到死都是一个人，为什么就是见不到那个男人呢？
就在她认命地埋首于双臂间时，余光似乎扫到了一片白色。

雪？
再次抬头，周围已下起了大雪。
Weiss说过，雪花可以反射光，有雪的地方一定很亮。
看着雪花打着旋在不远处汇集成型，Neo看见了身着战甲凌然冷冽的女人。
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扭头看过去，Roman正蹲在她身边，坏笑着打着招呼。
Neo有些激动地扭过身子，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大张着嘴喉咙动了好几次。
Roman，不要走，拜托……
男人摇摇头，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她头上的小礼帽，指着前方的女人。
那是一个更棒的霍乱世界的天才，跟着她一定会有很有趣的人生。
那双绿色的狐狸眼里迸发出了欣慰又期待的光芒，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是她最新的也是最后的归宿。
Neo摇摇头，可那并不是她真正的归宿。
Roman的笑意中带上了些许无奈与不舍，慢慢消散了身影，他捧起了Neo的小哭脸，像某个命运中的早上一样，轻轻吻在了她的眉心。
她懂他的意思。
生者与死者，彼此间早就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了。她不愿离开他，他也不希望她来找他，阴阳相隔就是这么残酷，每次都无情地斩断所有的羁绊，绝不藕断丝连，觉不容许反悔。

高跟鞋的铿锵响动接近到身边，Weiss在她身后停下了。
盯着那双散发可怖冷光的戮兽眼，Neo知道她一定也曾一度徘徊于此地。
可她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再怎么身陷混沌，Weiss Schnee也还是不能死去。
Weiss对她伸出了手，那是不同于Roman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牵着这只手，她能不能就此走向光明呢？
噗嗤一笑，对着女人轻蔑冷漠的面色，Neo狠狠嘲笑了一下自己这幼稚的想法。
那个女人身后分明只有无尽的灰色，既不是纯恶的黑色也不是圣洁的白色，跟着她，只会永远行走于灰色的地带，留下褒贬参差的脚印。
义无反顾地牵起Weiss的手，Neo起身利索地冲着她比了个中指。
Weiss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错，这才是她Neopolitan.
漆黑的道路上依旧下着洁白的大雪。
牵着Weiss的手，Neo的心情很好。
她曾与Roman是纯黑世界中的共犯，而Weiss曾是纯白天梯上的圣徒。
现在，她们是灰色道路下的同伙，那是异物，是不合理的存在，正是她最后的归宿。

迷糊着醒过来，Neo知道自己还活着。
“嘿，你醒了！看来疫苗起效果了！”兔耳朵的女人急急地朝她走了过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哦对了，你不能说话……”
摸摸自己胸口的绷带，Neo叹息着自己又要留一道疤。
“总之感谢Ruby吧，她为你要了一支疫苗，现在你应该就不会再被Salem侵蚀意识了。”
那个老红帽？
“她非要着急着回宅子，分明再等几秒你就醒了的。”
抓起卷轴，Neo跑到走廊里时，果然看见了那抹暗淡冷色的红。
“I won't say thanks，cuz you took my job. And I think，it was your job，too.”
机械的女声令Ruby停下了脚步，不用回头她也知道Neo正带着满脸的怨念。
“That's right，it's really my job.”
本来就是打算发个牢骚，没想到Ruby会回应的Neo有些发愣。
她下线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啥时候想明白的突然很想看看过程。
正当她十分欣慰Weiss的努力没有白费的时候，Ruby已经抬脚走人了。
“Thank you，NiNi.”
“？！Called me Neo，you bitch！”

去年画的图终于用上了，当时就说预告没想到拖这么久
Neo重新上线啦大家开不开心？现在人都到齐了是时候开始走下一个剧情点了哈哈哈。

此章灵感来源是小破站上一个RN同人手书，真心感觉做得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