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抛情费心,他无牵无挂了,做事也敢了许多。新后凌玥屡屡大动惹得父皇微词,连带着次子允杭不得青眼,又因带恙早早谢场。他借计刃一把四子允琛,四皇子便也退开争斗。幺弟墨允行一向爱风月不成大器,他眼中便只剩远处塞北的七子墨允琰。父皇年迈,许多事不知是看不透还是不愿提,就放着他摇风浪万丈,对他的偏爱日益淹盖,他却觉出一丝淡得无影的奇。是他浸在争斗皇华里太久了吧,他看什么都带疑,骋目满是污秽人间。
却怎么?墨允琰归了,凯旋长安道。春风如沸,父皇为允琰立府纳妃,府上横匾是龙笔亲就的“太子府”。他忘了,孝懿文皇后永是父皇心尖血,正如他墨允琰永远是琰玉,是命定光华。他压眉无声,想凭啮雪餐毡赌一赌,凭毓筠皇贵妃的藕丝错织搏一搏,拟图一苦尽甘来。
既望升月,他走进解红楼,点一折汉宫秋。
来人可是最最妩艳者?
七。
来者盈盈一拜,“让殿下候我,妾惶恐。”他挑眉,把盏白玉杯浇酒,“还要老折子。你会唱么?汉宫秋。”“怎么不会,殿下,”她绛唇磕碰,骨缝长满姹紫嫣红,“我登台唱的第一折就是汉宫秋。”他揽她肩骨如削,狭目流光,“那么,唱吧。唱完这一折,与本皇子回府。”
“九殿下待我如此,妾惶恐。”她滟滟沉璧,眉骨妙琢不带半分慌。“你日日道惶恐,从不见你惶恐。”他啜茶如甘春,半嘲半笑。“妾以为妾与殿下,已是同舟共渡。”“哦?”他清珠里漏光,几分他自不知的欢愉,“本皇子倒不知道如何渡你仙姿。”
她便旋步错身,倚他膝骨,“九殿下,太子近来不好么?”
他一愣,清光拢收。画烛摇红动,他浊目铺陈,“太子殿下——一直都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