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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今春的第一枝桃。
　　雕梁画柱，曙云楼阁，皆被弗浓或淡的赤色染就，连梅梢枝头也挂了红纸剪的影儿。翻过了年，便是神威元年最秾丽的春。
　　她抱着一只大笼子，哒哒哒往清光跑，越小桥，穿流水，被门槛一绊，吧唧扑到眼前人脚下去，小手紧紧攥了一片衣角，很是费劲的去探人面容。
　　她有一双骤起晶芒的眼，是活泉注下腾起的白雾，叫她看不大真切。那是她自小的毛病了。一双杏眼，扑闪一眨，将胖乎乎的小手，往他眼前伸了伸，露出两颗好看的小虎牙，软软乎乎的，唤。
　　“八哥。”
　　

【我未诵桃夭，而府中灼灼其华。】
【凛冬渐退，生意盎然，是看书的好时节。蓝布包好淮姊借与我的书，着小童提着，由清光往明殊去。中以祠堂为线，将逾，小小一团扑来。】
茶茶？
【令小童自去，蹲身揽住她，免再跌倒，一手同她伸来的小手握了握，笑意温和。】
是我。
【看着她的眼睛。】
笼子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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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扔在一旁，几要有她身量那么高的，里面一只鸟儿，像被打翻的墨盒子泼了一身的黑。她借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被圈在八哥的臂弯里，很宝贝的把笼子推过来，弯了弯眼，清脆的答。
　　“是八哥！”
　　话一出口，她便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软葱挠挠乌发，雾眸深潭，满是迷蒙的茫然。她挥着一双胳膊，一本正经的比划，奶声奶气的。
　　“不是这个八哥，是那个八哥！”
　　她的八哥最是博学，定会懂的。如是想着，她便软软的冲他笑。

【鸦石蒙翳，平生多少可惜。摸摸她的小脑袋，佯作不知。】
原来茶茶有很多“八哥”。
【将笼子提来一看，失笑。羽如泼墨，倒像只黑鸦。逗她。】
八哥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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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头，用小手遮一遮刺眼的太阳。
　　物以稀为贵，八哥好像说过的，许是八哥多了，就不稀奇了。于是她匆忙抱住他的手臂，摇摇晃晃，皱着一张小脸，像是烈日暴晒下的橘子皮。
　　“不是的！茶茶只要一个八哥！”
　　她怕八哥生气，再不理她了，便用足尖，将笼子往身后踢了踢，自欺欺人的笑。
　　“看不见了，便只有一个八哥了！”
　　

【人们对幼小的生灵大多是心存善念的。倘这生灵有别样的羸弱，则善而怜惜。如兄长们于武道荒颓的我，如我于这天生目疾的幼妹。】
【伸手捏捏她稚嫩的颊，展平皱巴巴的小脸。】
乖。
【却也不放过那只笼子。】
八哥给这鸟儿取个名字。
【弯弯眉眼。】
叫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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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鸟儿是她花了十串糖葫芦的钱从老爷爷那儿买来的，很是让她心疼了一阵，如今竟要同她叫一样的名字，她自然是不依的。脑袋拨浪鼓似的晃，想了半天，方憋出理由来。
　　“它没有茶茶值钱，不能叫茶茶！”
　　茶茶有兄长姐姐疼爱，它哪里比得上茶茶。抱着手，撅一张小嘴，道。
　　“八哥学识渊博，就只能取出茶茶这一个名字吗？”
　　

【原好整以暇等着她要说什么，却未料想是这句，一时失笑。将委屈撅嘴的小孩儿抱过来哄。】
它有价。你无价。
【蹲久了腿有些麻，松手起身，将笼子挂在祠堂门口的树上，拍了拍，那鸟儿扑腾起来。】
不如茶茶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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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叫小黑吧！”
　　她胸中的那点墨水，皆源自于八哥，自然也不敢班门弄斧，索性脱口而出的，是脑子也没过的名字。太阳晒得人骨头也酥了，她揉揉眼睛，软乎乎的趴在八哥肩上，困虫入脑，迷迷糊糊。
　　“不如叫小墨……”
　　显得她有些文化。

【“小黑”二字传入耳时，我相信那鸟儿也听到了，将将停歇的翅膀又扑腾了两下，发出嘎嘎的绝望的叫声。或许该早些教它学舌，约莫这会儿便能大叫“不要啊”。】
都好。
睡吧。
【孩童易困，煦日好眠。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待人入睡，抱回一斛珠去了。】
【鸟笼？】
【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