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道里灌满了风声。有一刻什么也听不见,耳蜗和咬肌震得发痛,有个少女持续发出惨叫,过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自己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谁都要惨叫的。五花八门的脏话在脑子里滚了一圈直接给甩出颅骨,简直意识不到自己在叫什么。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要死了要死了——
天旋地转的视野里,血红色的水珠像滚筒洗衣机里的涡流,黑色骨骼似的嶙峋的建筑简直要把人擦成肉末。
我死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延缓急坠,眼皮被吹得睁不开、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忽然间右手的手指砸到什么东西了上,我用力抓住它——下坠速度骤减,痛得好像脊椎和背部的皮肉都要从右侧方爆开、整具骨骼从爆开的缺口脱出肉层之外。就像蹦极时安全绳拉伸到极限、往上猛地弹起一样,我感到自己的方位猛地升高了。
尖叫声再度刺入耳膜,但我意识到这不是我的声音。是我抓住的东西——一只大笼子的吊顶锁链——下面传来的。仰头能看见笼子顶端的锁链直接没入一只巨大生物的腹部,大概是腹部,我不扭头的话几乎无法窥见全貌。
但说是生物,那双酷似翼龙的膜翼又有着非常明显的机械关节,扇动时还喷着蒸汽;生物身体笼罩的范围之外,还下着血雨。我因为双手紧握保持不了平衡,整个身体都是倾斜后仰的,根本低不了头、无从得知底下具体情况。但是余光瞥到铁笼里的人形,一整群都在仰头看着我的方向。
“救命!拜托帮帮我!”我向他们大喊,音量大到感觉声带要撕裂了,手臂的酸痛感越来越强,“拜托降落!降低高度!求求你们!我不想死——”
但我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少顷,有剑样锋利的东西从铁笼栏杆里刺出来,我的腹部剧痛。似乎是被刺穿了。
痛苦让我浑身痉挛。双手磨出的血珠砸在脸上,终于脱力松开了十指。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我再度下坠。
“呃!”
浑身猛地颤了一下。俨然高空着陆。
大脑认为身体机能停止,做出的刺激反应。
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隐约的鸡鸣声。
又是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