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声轻轻的叹息从黑夜中凭空而起,吓人一跳。
“元芳,你出来吧,别吵醒了她。”狄公声音响起。
“大人,我……”他轻轻掩上了门。“是卑职未曾注意。大人,如燕她还好吗?”
“我想是没有大碍了。”狄公道,“刚为这孩子把脉,脉象虽是平稳,然而极是虚弱。开的药方,也不过是起滋补顺气之用,并不能完全医好。其实……”
“大人请说。”
“如燕的病,只怕是在心里。”狄公慢慢地说,“想来她见到我们,病也就不治而愈。这个中道理,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好一会儿,元芳才淡淡答道。
“好了,我们今天才到洛阳,是该休息休息,你去睡吧。”狄公一时有些心疼,看着这个始终隐忍情绪的孩子,心中平添了几分愧疚之意。
“卑职不困。大人您先睡吧。”元芳道,狄公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屋中的如燕。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去陪陪她罢。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住了。”狄公脸露倦意。想来他也是年上花甲的老翁,连日奔波劳苦,却也是难以忍受。
“大人快去睡吧。”
“好。”狄公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元芳这才开门进房。他在床边坐下,屋中一片漆黑。元芳不敢点燃蜡烛,生怕惊醒了如燕。他轻轻地拿起如燕的手,与自己修长的手指重叠起来,紧紧地握住。仿佛这一切在梦中早已熟稔,她纤细冰凉的手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恍若梦境,是真是幻?只愿一生不醒。
“元芳,元芳!”如燕突然惊呼,瘦弱的身躯狠狠地抽动起来。元芳一惊,立刻明白过来如燕这是被噩梦所困。他按住如燕的双肩,用袖口拂去她额角的汗珠,轻道:“乖,我在这里呢,别怕……别怕。”说也奇怪,安详地叮咛中,如燕渐渐安静下来,重新沉沉睡去。
元芳长出一口气,如燕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可见一斑,而自己呢,自己对得起她吗?不多时日前,甚至将记忆忘却得一干二净,任由另一个女子在自己身边唤自己水生,如燕知道了,她会原谅自己么?如此想着,不禁松开了如燕的手。
“元芳,是你吗?”暗夜中如燕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如燕?你醒了?”元芳惊讶地道。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话语中带上了颤抖,只听扑通一声,人已从床榻上跌落。
“如燕,如燕!你没事吧?”元芳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扶起如燕。
如燕返身紧紧抱住元芳,“真的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眼泪早已扼制不住,流了满面。
“今早才到的。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吗?”本有许多话想说,谁知真见了她,反是一言道不得。
“你……你,你说话不算,说了两月见面,这都一年了,也不给我来信。你……你是不是忘了我?”
“怎么能呢?”元芳道,两人这么依偎着,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如燕,天很晚,你先睡觉,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
“嗯。”如燕见元芳这样说,也不便拒绝。“你不准走,坐在这里陪我."如燕突然霸道地说,好似恢复往日俏皮淘气的性格,褪去悲戚。
“好,我不走。”元芳顺从地道。
月儿轻上柳梢,投在水池中,静影沉璧,美轮美奂。这是个静谧甜美的夜晚。
18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