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景妍清楚地听见耳边的轻叹,尽管那声音努力被压低,可她依旧听得清楚。
再次睁眼,一张略显疲惫的脸首先进入视线。脸上,安静的双眸血丝清晰纵横,嘴角有些弯翘。那是曾经,不,是一直被景妍所喜爱着的一张嘴。就是这张嘴里,发出了景妍最挚爱的声线。
“你醒了。”如今,声线透着沙哑。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景妍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嘴瓣一张一合。
哎……
再次轻叹,景妍又听见了。身影离开窗边,走到窗户下的矮柜子前,发出一两声玻璃轻微的脆响。
“贤……”景妍的嘴唇做着这样的形状,无声而出。
圭贤走近,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将景妍的头轻轻抬起。嘴微启,水缓缓流入。轻托着景妍的手温暖而又结实,只是温度传达不到被托着的人的感觉里。
“贤。”景妍的头被轻轻放下,紧接着就感觉到了对方的指尖触着自己的唇边,轻颤的摩挲着。她不再说什么,就这么安心地闭上眼,沉沉地又睡去了。
第三天,景妍睁合眼睛的次数增多,思绪也渐渐明朗,她能清楚地知道圭贤来了又走,即使是在她闭着眼的时候。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
第六天,景妍能借助圭贤的力,半躺在床上,无神地看着他即使忙于来回,脚步也很轻,气息很安静。
第九天,景妍能支撑着坐起来,静静地喝着圭贤送来的汤水,静静地听着他并不多的言语。
第十五天。
“你的精神好了不少。”圭贤抬手,拨去她细碎的额前发丝。
“恩。”景妍眼里有了起色,“谢谢。”不仅谢谢你这么些天的陪伴。
“傻瓜。”圭贤露了很好看的微笑,景妍也扯了扯嘴角,继续看向窗外。
第二十天,景妍已能下床。
当圭贤依旧按照老时间走入病房,看见的是那个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似乎与世界隔缘的身影。
她瘦了好多。
圭贤走到矮柜前,放下盛着汤的保温瓶,熟练地打开盖子,碗里不再空荡,顿时香飘四溢。
“我要出院。”站在窗前的景妍没有回头,呐呐地吐出这四个字。
“喝点汤吧。”圭贤放下碗,朝着景妍走去。
“孩子没了。”没头没脑地,又迸出四个字,景妍的声音很温柔。将要搭上她肩的手忽得抖了一抖,在空中停顿了半秒,而后无力地下垂。
圭贤走近,与景妍并排,转头,看见阳光正洒在她安详的面容上,眼里,却一片寒凉。
“他知道了么?”许久,沉默的气氛因为圭贤的这句话,再度淀寂。
没有回应,景妍只是摇头。
“喝汤吧。”景妍出声,向床边走去。似是错觉,圭贤看见,一瞬间,阳光聚集在她的嘴角,扎眼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