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人何所去?经时无觅处。征人何所逝?杳渺无寻踪……
征人何所去?各归黄泉墓。几时知所去?几时知所逝?
她现在年纪大了。她几乎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活得久。许多都死了;友人,家人,爱过的,恨过的,甚至神明。她看上去依然年轻,但她感觉自己非常老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活过这漫漫岁月的。跨过时光的长河,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恳求着一个战士,“你要带我一起走……教给我所有你会的东西。我想要变得像你一样。”
“我现在像你一样了。”她对着沉默不言的墙壁和桅杆悄声说道。她的十手插在小腿边。她的背上还盘着那条美丽的东方龙,背着一个从遥远岛国带回来的剑鞘,里面装着一把锋剑,剑上流满了血和泪。侠客轮挂在她腰间。她曾是国王和神明的朋友,一个举世知名的吟游诗人,亚马逊王国的女王,现在,也许是当世最杰出的战士。但她的灵魂只有一半还活着。她曾经站在这个特别的墓门前,35年前,那时她给出了一个承诺,“你不会孤独一人的。”
她缓缓地迈进墓室,轻轻地用靴底磨蹭着石灰地。这双靴子丈量过已知的世界。那层薄薄的沙土拥抱着她的足迹,也拥抱着埃及的沙尘,希腊的泥土,东方的山川与北方的寒木。寂静的墓室给予她一种回家的感觉,尽管并不是她的家。最终,在最远的那道墙上,她温柔地把黑色小罐放进了石灰壁上雕出的壁龛里。结束了。
“我带你回家了,亲爱的。”她轻声道,“我信守了承诺,哪一天我就会加入你……也许在这儿,也许在荒芜人迹的某处。那时我以为离家出走就能重新开始,就像你以为回到家也能重新开始一样。我猜我们都选对了,不是吗?现在,我把你送回家了,我又要重新开始了。我会继续我们走过的日子的。我会继续为大义而战斗。那是你留下的唯一。现在是我孤独一人了。”
远远地在墓门边,一个不属于现世的微光的影子做出了轻声的承诺,“你不会孤独一人的。”
墓园何所去?经时无觅处。墓园何所逝?杳渺无寻踪……
墓园何所去?各化春芳华。几时知所去?几时知所逝?
1949年南卡罗莱纳大学和马其顿古研分社的科考队首次发掘了古城特瑞斯的村落安非珀利斯。最初的考察由Janice Covington博士和在挖掘和翻译第一部《Xena卷轴》中提供良多帮助的Melinda Pappas领导。在她们的带领下,一片居住区,包括铁匠铺、酒馆和陵墓最终浮出地表。被发现的手工制品的质地和品质远远超乎想象。虽然一开始,由于不确定挖掘的具体位置,进程十分缓慢。
两个女人肩并肩站在微风拂面的斜坡上。她们身下大约三百码处,斯特鲁玛河在岛屿的小小一角弯过去,直奔爱琴海。她们面朝西北方,在她们的左边,午后的太阳灼人地照着,烘焙着脚下的乱草。几码外,一小群孩子,当地被雇来清理砂石的平民的女孩们,欢快地玩耍着,追追赶赶,直到她们停下来采野花。山下更远一些的地方,在河岸,被战争破坏的建筑残迹依稀可见。很快她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将会被推平重建。矮个子女人用手背随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她转向她黑发的同伴。她整了整头上那顶破旧的宽檐帽,轻轻地说:
“她又在和你说话了,对吗,Mel?”这不是一个疑问。Covington博士看她伴侣的眼神已经凝固了好几分钟了,她之前看过她这副神情,最近几年里尤其常见。
“确实,Janice,她的确在说。”
“所以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往哪儿挖了?我们花了三周挖了三道沟,啥都没发现。”
“就在那,亲爱的,在那片荒地的中心。”一只手臂扬起,一只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指向那块地方,“你看到那里小小的土丘了吗?”
“哈,你指着,我看到了。那个上面长满花的?”
“那是雏菊,Jan,不过没错,Xena说我们就该挖那儿。”
“然后在那下面的某处就是战士公主被遗忘的坟墓,我们事业中最伟大的发现,也是考古界最伟大的发现之一。”
“她们都在那儿,Janice……Xena和Gabrielle,和她的母亲,弟弟,和其他几位亲人。这是家族陵墓。Eve的卷轴告诉我们了。”
“我们得在城市扩张压平这里之前带她们找到一个新家。”
“没错。安非珀利斯这地方无论是今天还是那时都是块风水宝地。在斯特鲁玛河边,高地和海洋之间的山谷口。”通过另一双眼睛,Melinda Pappas看见了在另一个时代这里的模样。
两个人沉默了。她们脚下的山地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居了,在之后的几年里,公元前6000年前的手工制品陆续地被发现。安非珀利斯城在公元前437年前被作为雅典的殖民地建立。它屹立不倒了几乎2000年直到在拜占庭时期后沦为废墟。不久这里又是一座新的城市。Janice Covington开口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那时最伟大的战士,却被遗忘了好多个世纪。生前举世闻名,死后寂寂无声。”
“在某处,总有人会记得。”黑发女人轻轻地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