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伦敦，人们都会想到它的绰号：雾都。工业格命使英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但也因此不得不付出一定代价。伦敦的空气污染史及民众对空气污染的认识变化，值得我们去了解。而作为艺术形象的“雾都”，则是许多经典作品的重要背景：比如最近热映的电影版《神探夏洛克》，就还原了柯南·道尔笔下的那个烟雾缭绕的伦敦。

　冬日伦敦阴沉沉
　　沿泰晤士河一带地区一直有雾，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在19世纪变得特别引人注目。人们开始感觉到，雾与空气污染是有联系的。与过去相比，19世纪的雾更浓厚，更经常发生，而且颜色也有所不同。
　　伦敦在17世纪晚期从德国旅行者那里得到了它作为雾都的声誉。访客开始会因为雾限制了他们观赏英国首都的景色而感到失望；但到了后来的19世纪，许多访客则会因为没有领教“伦敦特色”而感到更为失望。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如果人们没有经历雾天，他们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这种感觉就和我们到了洛杉矶但却看不到烟雾而有些失望的感觉大同小异。
　　从晚秋开始持续到入冬的雾季已经不复存在了，但人们普遍认为，11月是情况最为严重的一个月，尽管气象学家对此再次不以为然。当然，小说家们发现这个月既寒冷又多雾，而在侦探故事里让它成了主要的案发背景时间。11月如此声名卓著还不单单是因其多雾。《新森林的孩子》的作者弗里德里克·马利亚特就曾写道，11月也是厌世与自那个杀的月份。据说有一则法国谚语就曾声：
　　10月份那位英国人射杀野鸡
　　11月份他射杀他自己
　　托马斯·胡德写的一首诗就利用了困扰着这个月的麻烦：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
　　没有树叶，没有鸟，——
　　11月
　　尽管对于哪个月雾最重存在着不同意见，但阴沉沉的天气还是在冬天的几个月里笼罩着伦敦这座城市。在19世纪的进程中，连气象学家也愿意把“阴郁”这个词随着日益增加的雾天频率写在日记里。心理上的和气象学上的阴郁无疑在伦敦的初冬存在着联系，因为人们在此期间对流行的阴沉状况做过数不清的描述。一些新的术语，诸如“日间黑暗（day darkness）”与“高雾（high fog）”开始出现在伦敦的词汇中。

侦探小说“必备品”
　　从狄更斯的时代到T.S.艾略特的时代，在伦敦的文学作品中，有关雾的出现频率之高相当令人吃惊。我们现在还以自己的视野审视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生活，持续的雾气候状态为这种生活提供了背景。
　　雾似乎是发生在伦敦的侦探故事的前提，而在任何一个时代的小说里书写的侦探小说也都免不了提到雾。罗伯特·李·赫尔最近的书《夏洛克·福尔摩斯退场》描写了真正的雾和双轮双座单马车的风味。然而与维多利亚时代的人相比，这种雾气缭绕的伦敦的形象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更震撼一些。如果没有雾，我们能够想象任何一个开膛手杰克的故事吗？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时代，雾或许确实经常有，但是，如果想要让现代的模仿作品抓住它们所要描写的那个时代的大气的特质的话，或许雾在这些作品中更为重要。
　　这些有关伦敦天气的文学描述在对于雾的研究中变得非常有用，因为在19世纪的那个时候，有关雾的科学研究存在着如此之多的断层。人们确实可以从早期的气象记录中取得雾天的频率，但有关它们的分布状况却更加难以辨明，因为当时的气象站很少。例如，有些气象学家感觉，伦敦的雾来源于伦敦城外地势较低的地区，然后通过比较温和的风经平流输送进入伦敦。非气象学的来源提出一个相反的图像，认为雾通常是以伦敦为中心的。柯南·道尔的《四签名》可以证明，当夏洛克·福尔摩斯、华生和莫斯坦小姐前往上诺伍德的那个9月的晚上是个雾天，但到他们穿过诺伍德的时候，雾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雾的颜色有点怪
　　在科学文献中似乎对于雾的颜色没有令人满意的解释。在气象日记中的最早描写很模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可以看出，黄色的雾出现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
　　在19世纪开始的时候拜伦说伦敦有着“一个暗褐色的圆顶”，但直到19世纪40年代以前，浓厚的黄色伦敦雾并没有真正来临。不过，从那时起，雾的颜色似乎变得越来越令人瞩目。正像我们从E.F.本森的描述中看到的那样：
　　显然有一股气流曾经突然扫过了天空，让那里原来伸展着浑浊身影的浓厚的黑色幕布发生了变化，随之而来便是在幕布上出现的裂开的缝隙以及透过缝隙的光亮。橙色的气雾漩涡与黑色发生了暂时的混合，好像有一位天空艺术家正在按照他的天空审美观试验着颜色，想要看看某些混合会产生的效果。透过这些庞大的缝隙，对面房屋的烟囱突然像遇难的航船的帆桅一样出现了。然后，缝隙就再次被缝合了起来，而那种深色巧克力颜色的幕布则吞噬了瞬间出现的闪闪微光。但激战中的气雾的暴乱变得愈来愈猛烈：黑色退回了1/4的区域，但在另一个1/4的区域里，所有的色调，从最深的橙色到黎明的浅灰色都一个挨着一个地次序排列。
　　看起来，伦敦雾曾经有过的这些带有生动颜色的雾已经几乎消失了。很难彻底弄清这些颜色的来源，但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几种可能。可以想象得到的是，烟气在大气中的细小微粒可以以某种方式从雾层以上的日光中吸收蓝色波长的辐射，结果让地表层次的雾受到黄色光的照射。这种效应很早以前在伦敦大火期间就有人注意到了，当时空气中的烟气让日轮发红。
　　也有可能，雾的颜色是在雾滴中存在的焦油化合物造成的结果。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布鲁斯·帕丁顿计划探案》告诉我们，1895年11月伦敦曾下过一场大雾。大雾的第四天，华生通过他的中介人和文学执行人柯南·道尔写道：“我们看到了那个油腻、沉重的褐色漩涡，它还在漂移中穿过我们，并在窗玻璃上凝结成油滴。”这让人想到，这种液滴或许真的含有带颜色的物质。
　　在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读到这样的段落：
　　颜色从死气沉沉的病态黄色变成了灰色，没有多久之后，街道似乎被4月的黎明曙光照亮了；然后，越过珍珠一样的浅色，一缕日光射入，以突然的蛋白色光芒照亮了它们。接着，来自对面房屋的烟气缓缓地上升，就像一个疲倦的人在朝上爬楼梯。它被一阵微风吹走，两分钟后整个街道被一片像报春花那样淡黄颜色的日光照得通亮。
　　在更为冷静的作品中，关注点经常是忧郁造成的心理影响和在雾季里这种忧郁投射在伦敦上的那种不祥之兆的感觉。外交官费力普·冯·诺依曼于1822年到达伦敦，他在自己的新年日记中写道：“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空虚的；雾和烟气模糊了大气；一种令人伤心的悲哀气息笼罩着每一件东西，而巴黎的一切都是那么欢快、活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