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二章节
by：人格崩坏.牙仔               
一 美人图
很多年后阿尔弗雷德.F.琼斯面对王耀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个亚瑟表兄带他看水墨美人图的下午。
有红茶气味，李子蛋糕的奶油香，和柯克兰拿不出手的土豆千层饼烤焦的糊味。
实际上那个时候他和亚瑟的关系已经将近剑拔弩张，而绅士还依然肯亲自下厨献丑，也着实给了他不小的宽慰。
就像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食笑话。亚瑟转身进了书房抱出几个奇怪的卷轴。如同他曾经每一次为他打开世界地图一样乐滋滋地说：[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些有趣的东西]。
他从未到过的东方。居住在那里的神秘的美人。曾有幸得知他的人们，哪怕仅仅是道听途说，都异口同声地讲：
[那是你闻所未闻的妖娆容姿。你一定会被震撼，会为之臣服。]
阿尔弗雷德天生不相信那所谓注定的事。他的道路中不存在不能被打破的规则。
[让我来好好看看。他真是如此？这个离奇的妖魔。]
卷轴打开时好大一股植物气息。
[那是什么味道？]
[谁知道呢？]
美人的脸在愈渐缩小的滚轴后初见端倪。
后来阿尔弗雷德向王耀坦陈:[亲爱的我知道你最美丽，但我不敢恭维你家人一贯写意的绘画技巧。]
他那时感觉到好大的失望与释然。
一来，除非是他太不会欣赏，那么从这画卷看来，所绘之人绝不会是什么万世佳人；二来，他庆幸他并不是，他还年纪轻轻，不想太早将灵魂奉献给魔鬼。
两百多年后作威作福的HERO坍塌进天鹅翅膀一样的软沙发中，幽幽地叹:[这么大的噱头，我还宁愿去看你家的女王陛下。]
亚瑟.柯克兰轻咳一声：[难道弗朗西斯真的耍了我?]
旁边的人眉毛一斜——你还愿意相信那个糟糕的家伙？
但是他又看到亚瑟稍微自欺地解开了另外两个画轴的丝线:[他说，这三幅画的正确看法是这样的.....]
世界上很奇妙的一种现象就叫做类比。
而阿尔弗雷德后来的东方玫瑰家有种更文雅的说法——烘云托月。
他事后在某一年终于有机会矫情地搂着一束猩红欲滴的玫瑰在王耀家的门外大唱赞歌：
[哦亲爱的~当我看到本田菊和那个谁的那一瞬~我就为了你将自己出卖给了浮士德！]
王耀那时候早晓得周星驰，他笑吟吟地从窗户里抻出头看北京的冰天雪地中冻得鼻涕都没擦干净的HERO。
而言辞早已不是许多年前那样微言大义，他愉快地和他交谈着，就是不打开门。
[哦哦，我知道哟，我看过的，那个电影里也有这一幕。]
[什么电影？]HERO的脸被彪悍的北风吹得像个干瘪小老头，他想这一定是伊万不满于美中的和平友谊而特地从西伯利亚送来的诅咒。
[唐伯虎点秋香。]
蓝蓝路小老头泣不成声：[纵使你当初对我有过诸多成见，请早点让我进去吧~再这样下去就会是真实的罗密欧朱丽叶了.....]
你看见吗？玫瑰花瓣上的冰霜。
多么像你彼时的模样。天高鹜远，有淡漠的姝好隐藏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二 青山碧水
1972年。阿尔弗雷德跟着上司第一次正式地走进王耀家门。
他老远就看见那个小个子穿着一身靛蓝的中山装站在那里。而他前面是很多老头子，跟自己家这个类似的，一群老头子。
他看见东方美人因此格外显眼。伟大的陪衬作用又一次着重了王耀的光华。
于是已经被加冕为世界HERO的阿尔弗雷德大摇大摆地下了飞机，走到王耀身前得意透顶地拍了拍那副堪称羸弱的骨架。
他知道他一向身材维持得一丝不苟。也嫉妒过，然后没晓得竟然有这样差。随后想起家人以前从东方大陆带回的信息。他们都说，他日子过得很糟，前所未有地糟。
大抵是这个一概养尊处优的人所遇的最可怕的灭顶之灾吧。甚至还一度濒临饥饿覆顶所带来的死亡。
而那时候的阿尔弗雷德还并未掌握和王耀的相处之道。他可能是太过于忘形，一张嘴就说了错话。
 2楼

三               Gift
现今看来阿尔弗雷德不过十九岁，但是他胆敢无耻地说：[这苍天，年轻时候我真傻。]
在旁边喝茶的王耀微微一笑。一瞥寒光疾马电闪。
[什么？你刚才笑了吗？]hippop boy从椅子上弹起来哟黑哟黑地打拍子问。
王耀“啪”挥开他的手：[你正常地说话会死吗？]
琼斯先生深谙于厚黑世道，直白地露出两排稍显牙列拥挤的门牙：[我死了，你的大笔借款可就算成爱心下葬费了呀~]他把自己从来不以为丑陋的嘴脸凑到王耀跟前只差5CM。
[你原来这么爱我。]
[走开。靠近看你的雀斑很恶心。]
本田菊家的人发明了网络流行颜文字，虽然任勇洙坚持那也是从他那起源过去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Hero泪流满面了。像[TT ^ TT]这样地两行清泪逶迤脸上。
[你居然嫌弃我的雀斑……你难道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
[……]王耀看着他，[那些钱算我送给你，求求你滚。]
借出去的债泼出去的水，要是有些东西我们认为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得到，摆出一副大方的姿态自圆其说，倒算一点心理安慰。
无耻的19岁美/国青年混吃海喝足后，竟然以[我家里9点宵禁]为理由，急急忙忙地要赶回去。
他送他到机场。
[你不是重感冒了吗？]王耀突然问。
阿尔弗雷德笑起来，穿着宽松的衣服让他显得和普通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吔？临别时你想来个甜蜜的拥抱吗？]他张开双臂，[来吧。]
王耀退后两步，嫌弃地摆摆手：[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我又想泪流满面了呀~]
[那就流。]被借喻为东方玫瑰的人果然是刺的。那双眼睛暗无天日，沉睡了太多荣辱浮沉，和世间沧桑的正道。
中/国人用五千多年的时间积攒出的人性河流，这里什么都有。
上至鹊桥银河，下达奈何三川，洗练出这样一双眼睛。他直直地看着的他的眼睛。
十九岁的美/国小子笑得很尴尬：[你这样，我会觉得全被你看穿了。]
王耀垂下眼睑笑笑：[我家有句话叫人至察则无徒。]他从一直拎着的包里抽出一条围巾给阿尔弗雷德围上。
[我身体还不错，你也不用专程抽空赶来看我。家里人都会好起来，问题虽然一直存在，不过，我们习惯了。]他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专心待在家帮新上司好吗？有事打电话。]
[唔。]阿尔弗雷德擦擦鼻子。
生存中的怪圈是利用与被利用。看不透的人很喜欢钻研这个。
倘若真当不在乎，只径直点步离开便罢。
但又有谁做得到？
[你真是活该啊。]他抓着那条围巾看他走出机场大门。既而转过身，大步迈向登机口。
[真是活该。]王耀自言自语。招手叫了出租车。[我去圆明园。]
PS：楼上的同志们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么？！）
本人拖坑癖好严重= =。
而伟大的白骨本蹲瀑布组！请大家加油。

五     命
活太久有个坏处——忘事。
有一天早上王耀起床，发现自己突然记不得嬴政长什么样子了。而以往的梦中那人却总是在魑魅魍魉的浊雾中升青云而来。似有神助，无所不往。
曾经他对于他的憧憬像淬火骤冷的钢刀一般，在梦里有剜骨割心之痛叫他清醒。
然后长时叫着嬴政的名字。颂秦之昙花一现，恶魇冗长。
即使他的岁月里王侯将相如过江之鲫，他们都不过是嬴政之后的影子，他的续曲，他的遗志，他的各类姿态。
[从某种意义上，他的精神是我家里一切现象的奠基。]王耀在喝多之后如此告诉阿尔弗雷德。[就好像Washington教会了你自由……他教会了我禁锢——如何锁了自己的灵魂，在一个狭小的方圆中求自保和平衡。]
[我没有办法忘记他，如果忘了他，我也将不成立。]
他们坐在一棵根茎盘宗错杂的古榕下，那上面的枝桠绑满了红色的缎带，长长短短，摇摇扶摆。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臂，在空中僵硬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将王耀已经晕头转向的脑袋揽到了自己肩上。他听到他在耳边打了个酒嗝。
[你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地糟糕。]
[嘿嘿。]王耀在不知所以地傻笑。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再不说些什么，一定会很快睡着。阿尔弗雷德挠挠头，[不如你告诉我这个节日的来历？]
[什么？七夕吗？]那个声音渐弱，呢喃不清，[不过是三流的爱情故事……]
[嗯？]
[……]再也没有回应，旁边的这个安静的人，连睡觉都没有鼾响。似乎瞬息间就失去了生气，除了缓和的鼻息，他就像个人偶。
后来阿尔弗雷德回国之后自己翻了书。王耀家那个所谓东方瓦伦丁的来源的确如他所说，是个三流的爱情故事。但是他对着书页自得其乐。
隔着天河的神仙眷侣，不是很像隔着太平洋的人间恋人吗？
你看你看，你要找个怎样的借口，才能将找我一起过这个节日的动机自圆其说？
他乐吟吟地摘了眼镜仰倒在椅子里，幻想着王耀躲躲闪闪的眼神和羞涩愠恼的表情，突然觉得外面的加州阳光曛暖，而有些事，的确值得去期待和相信。
【番外/六合. 嬴政】
一直身处海角。这天地本来为四面八分。待看够了族民从刀耕火种中煅炼出青铜冷铁。上司对他说，是时候了。你已经成长得如此卓然傲立，总该明白人活着不光是吃饭睡觉那样简单。
他素面仰天，望着那盘虬庞然之身：“那么，我应该去懂得些什么？”
青龙游尾而去：“你看罢，叵测俱是人心。”
他于是在邯郸城靠近那少年。远远望去他和另外一个孩童携手走来，嬴政承继他母妃之色，面若净芙，凤目狭长。
相见时嬴政手中抱着一把琴，一看到他便甩开同伴的手，嬉笑奔来：“你是谁呢？高渐离并看不见你。”
见龙者即得天下。在这个时候，他的使命只是将最高的权杖交给这命数中的王者，送一切孤立和零散的势力给他——多么昂贵和残暴的见面礼物。
第一次辅佐君主，他亦感到忐忑和惶恐。
他站在少年嬴政的背后指向缭绕云端。
“看到了吗？那是一条碧色青龙。它是你的主，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那小孩并不对神灵臣服，反而面染狭促之笑，转首回望他：“你说，任何吗？”
“是的。”他点头。
“那么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耀。”
嬴政扯住他的衣摆，那上面绣满祥云瑞凤。他端着看了半晌，又抬首看看比自己略高的王耀：“我想你先待在我身边吧。”
人生不过百年。他注定且妄自地，成为了王耀的第一个同伴。
这个人开启了为自己高架王座，统治万万人的先河。
他逐渐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戾气。手指间厚茧裹绕着血气腥风，爬上王耀的脸颊。欣然地舒展开眉眼。堂皇笑意：“你看，天下人都将性命盛放在我酒觥之中，是洒是留，全在一挥之间——原来此事也不过这般轻巧。”

他抱住他，指腹压在他眉头间：“耀，不要露出难过的表情。你教我误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难道你没有吗？你双眼清明，看不到这片江山生气淡薄？！为什么只知肆意妄为？你本该让这天地在你手中河清海晏，人民共治同乐！”
嬴政放开他，仿佛开启一个陈旧密匣，一分分地抽丝剥茧，靠拢并压低声音：“那是什么？你给予朕的职责？”
他指绕青丝：“你当初并未这样跟我说，你记得你的话，你说，会给我任何想要的东西。——王耀，你眼前世界，俱是我回呈的答复——你给得起的东西，我并不稀罕。”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嬴政起身，步履虽轻却稳，他想了一会儿，随后回头来轻叹一声：“谁知道。”
开国盛典。
高渐离为嬴政谱出《秦颂》。于滔滔黄河口岸，江瀑雷鸣，山河共泣。编钟鼓缶奋力嘶鸣。王耀坐在嬴政身后。看到高渐离独人处孤舟，一把焦尾旧琴，且扶且歌。
他在为君主颂扬，谁知真情，谁晓假意。
王耀只看到嬴政一贯微笑的后侧脸，他蓄了须，将原先轻薄的嘴角掩在了细髯之后。但即使如此，长年累月，王耀也能知晓那张脸上现在是怎样一个阴戾笑容。
只听到嬴政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手下的侍卫，清清楚楚说了两个字：祭河。
一叶扁舟眨眼间覆底。余音无几，都顿失于涛声之间。
“为什么？”王耀问他。“你可知你是被他母亲哺乳养大的？！”
嬴政挥手：“乐师失律，他歌声气短韵乱，杀之不为过。”一把将王耀抱在怀中，脸俯在他肩窝里低吟：“我突然惊惶了，你总也不会老，而我却越来越频繁地回想起幼时身在赵国，我与高渐离像两只野狗崽，混迹在低贱市井中，贪饱贪暖，遭人践踏。”
“那才是你杀掉他的原因吗？你不过是怕面对自己，怕失去这一切？”
嬴政嬉笑得如他年幼时，桃之灼灼：“如果有一天我醒来看不见你，发现自己仍躺在渔网蓬壁中，繁华只是春秋大梦，那么该怎么办？”
他直视进那双妖娆凤眼：“你这一生都做这个金碧辉煌的美梦，它还叫梦吗？”
嬴政摇头：“不对的。我若做梦，梦中并没有你。”
王耀而后离开咸阳，谪居在东海之上。嬴政偶尔去看他，年华悠悠逝去，他早已不能同初见时一样跑去牵他的手。只在最后一次拜访时弹了一只童谣。
“小狗小狗，衔了骨头。”
他干咳一声，望着王耀：“你才是那个生而为王的人，我不过一直鄙弃你的施舍罢了。你的光无法给我亮和热度，所以我只是走开。”
他望望窗外海阔成漫天之相：“我想还愿。我如今想要的，不过是再回到与你相见那天。”
他渐渐走向他，慢慢倒进王耀怀中：“我盼你依旧。眉衔远黛，目似青山，谁都看不见你。只有我能和你这样近。”
“所谓见龙者得天下一定是个诅咒。”嬴政笑着：“我对那个丑陋的东西没有丝毫念头。殊不知最可怕的诅咒是，靠在一个美梦入口。一生却都在绕圈，总也进不去，够不着，得不到。”
“你在这里，你又不在这里。”
他阖上眼。这便是嬴政与王耀的告别。

此贴已经转移至米耀吧

嬴政X王耀真的是太美了~~~~
我有时候就在想这是怎样一种场景。
比想象中的更悲伤。
就这样告别了。
第一次被称为“国家”的耀或许是高兴的，但是离别它终会来临。
或许这就是身为国家所不可能拥有的善终。

米耀

楼上+1
嬴政X耀君这cp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