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利亚吧 关注:245,481贴子:6,111,437

回复:【费里个人向】 归来Buon Compleanno!!费里罗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言^言:“没说什么。雨女无瓜。”[pia]
啊终于写到这里了好感动.._:(´_`」 ∠):_ …下一章就是最终章了有点舍不得呜呜。゚(゚´Д`゚)゚。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6楼2019-07-24 21:42
收起回复
    写、写完了……[老泪纵横]
    最终章啊啊啊ヘ(;´Д`ヘ)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7楼2019-07-31 09:36
    回复
      2025-06-08 06:58:41
      广告
      Chapter 10 Venezia
      ——生命之海最终将他淹没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8楼2019-07-31 09:37
      收起回复
        [1]
        生活。
        生下来,活下去。
        这个词语可作名词也可作动词,但是它的词性却被划分为暧昧不清的中性。任何人对于生活一词的理解都是不同的,于是这个词语的含义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成了哲学上的终极问题之一。
        不过对于费里西安诺来说,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甚至,即使这个词没有任何意义也无关紧要。他现在要集中心思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够让赛波加医生接受自己很久没有复诊的解释。
        赛波加就坐在费里西安诺家里,神情严肃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费里西安诺。费里西安诺尴尬地笑着,试图解释道:“你看,我之前去了法/国,在那里停留了一个多月,回来以后又有很多事要处理,忙着忙着就忘了……”
        “这不算借口。关乎自己身心健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忘记!你现在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其他人!你要比任何人都关心自己才对!”
        “真的对不起,我、我以后一定会上心的!给你添麻烦了,还让你特意跑过来……”
        “这倒是没什么的。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这段时间的情况吧。”
        赛波加很快又进入工作状态。费里西安诺一一配合他的询问。看着认真工作的赛波加,费里西安诺一时间觉得很羡慕他。他的工作态度和热情,都是费里西安诺不曾拥有的。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赛波加察觉到了费里西安诺的目光注视着他。费里西安诺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么,你觉得现在要怎么办呢?”
        “照旧吧,现在主要是靠你自己。”赛波加完成病历本上的记录,合上笔盖,“很多时候,心态会对人的生理产生很重要的调节控制作用,如果你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你的身体自然也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费里西安诺不由自主地对此结论产生怀疑。在他那遥远而疼痛的记忆里,基尔伯特也充满着活下去的欲望,却还是被命运打败了。这让他何以相信信念的力量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赛波加看着费里西安诺。
        “不,没什么。”费里西安诺摇头,“今天谢谢你了。要不要出去吃?我请客。”
        “哦,好啊,走吧。”
        街上有很多小餐馆,售卖的食物大同小异。费里西安诺花了很长时间才改掉这个习惯:脑海里一想到餐馆,就会下意识地往当年罗维诺的店铺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赛波加都在和费里西安诺谈论他自认为有趣的事,不过费里西安诺没什么心思听。他在考虑吃什么比较合适。想了半天,他还是带着赛波加去了附近比较熟悉的餐馆。
        晚饭后,赛波加邀请费里西安诺去广场上散步。费里西安诺借口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婉拒了他的好意。两人在餐馆门口分手,各自朝着其目的地走去。费里西安诺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着。突然,他不慎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路人的肩膀。他立刻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看路!您没事吧?”
        “没关系,我也很对不起——瓦尔加斯?”
        路人半信半疑地口吻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让费里西安诺不禁直视这个人的脸。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并且随之而来的,是记忆深处的隐晦而不堪的痛苦,下意识地想要将其剔除的存在。似乎这个人一出现,就会将他重新带回那梦魇般的岁月。
        路人盯着费里西安诺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不好意思,你是瓦尔加斯,对吧?”
        “是的,请问——”
        “真的是你啊!天哪,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你了!我是查尔斯啊!”
        “查尔斯……查尔斯?!”费里西安诺终于想起来了这张脸的主人:在集中营临近解放的最后的时日里,和他相依为命的法/国同伴查尔斯。那时的他还和其他囚犯一样骨瘦如柴面无血色,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精神饱满的成年男性,带着健康人的神色,容光焕发。费里西安诺一时间难以将眼前这个看上去神清气爽的人和十多年前集中营里那个了无生机的囚犯联系在一起。查尔斯看着目瞪口呆的费里西安诺大笑起来:“又不是见到诈尸了,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不,我真的没有认出你来……你跟我印象里的那个查尔斯完全判若两人……”
        “是吗?没办法,谁叫那鬼地方会把人摧残成那样呢。我倒是觉得你一点都没变啊!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还觉得会不会是我认错了呢!哈哈哈!”
        “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哦,有朋友住在这里,他生病了,过来探望一下,明天回去。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威/尼/斯人对吧?那应该就住在这一片啊!居然今天才遇到你!”查尔斯似乎很激动,非要拉着费里西安诺找个地方聚一聚。尽管费里西安诺再三拒绝,但还是耐不住他的热情,只好给他带路。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9楼2019-07-31 09:37
        回复
          (①特雷布林卡和索比布尔:两处均为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分营,主要负责焚尸,曾发生过小规模的反抗纳粹的活动,均以失败告终。)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1楼2019-07-31 09:38
          回复
            [2]
            和查尔斯的重逢虽然出乎意料并且让人感动,却并不能改变什么。生活还是一样的乏善可陈,是处于平和状态之下的麻木。就算地区性的局部冲突有加剧的趋势,但并不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费里西安诺,以及其他平凡的人们,都依旧处在上班、回家、上班、回家的循环中。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止,1960的冬天在不断重复的生活中悄悄到来。
            距离偶遇查尔斯的那天又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天气早已变得寒冷。有一天下午,费里西安诺在整理资料。突然有同事叫他:“瓦尔加斯,有人找你,在会客厅。”
            费里西安诺闻言,放下手里的资料往会客厅走去。推开门,他便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男子见他过来,站起身来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您好,瓦尔加斯先生!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您了,我是《意/大/利人民日报》的乔治。您还记得我吗?”
            “是您啊,我记得!”费里西安诺带着一丝惊讶地同他握手,“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是啊,一转眼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您还是老样子啊!”
            “您的变化也不大,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帮个忙。”乔治示意费里西安诺坐下,“我们报社最近和一位作家有约稿,他看了很久以前那篇采访您的报道后对那个话题很感兴趣,想让我们联系一下您,看看能不能帮忙收集一些相关资料。照片、日记、人证,什么都可以。您是当事人,出于这样的考虑,我就找上门来了。当然,您完全可以拒绝。我知道,要求别人把不好的回忆挖掘出来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您愿意,那自然是感激不尽了!是那位先生,真的一直没有联系到其他幸存者,迫不得已只能再来麻烦您一次了……”
            “你都已经表态到了这种程度,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费里西安诺说,“并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不如说,能够借助舆论影响力更大的人,我才应该感谢你们啊。我会尽可能地收集有用的东西的,到时候再联系你。截止到什么时候?”
            “真是太感谢了!如果不麻烦的话,一个月以后的今天,可以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乔治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费里西安诺,“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请联系!以及,这是作家先生想要询问您的问题,如果方便的话请回答一下。真的非常谢谢!”
            和名片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张纸条。送走乔治后,费里西安诺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打开纸条一看,只有一句话:请问你是否会憎恨那段经历?
            只是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让费里西安诺思如泉涌。那些沉睡已久的记忆霎时间如潮水般涌来。相信对于任何一位幸存者来说,在集中营里的或长或短的时光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对于集中营里的囚犯来说,有两种心态是相对常见的:有的人将它看做是天罚,这些人通常是虔诚的教徒,他们都对自己的信仰所拥有的拯救力量深信不疑,因而对于他们来说,再煎熬的苦难都变得更加易于解释和接受;而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他们是无神论者,面对这超出常理的苦难,他们会更加蔑视信仰的存在,他们会试图思考这一切的缘由却得不到答案,由此,痛苦被无限放大,一直到他们不能承受之时,等待着他们的便是带电的铁丝网或焚尸炉。
            虽然对于这样的请求,费里西安诺多少怀抱着抵触的情绪。那一段往事,他不太愿意再次想起。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拒绝其他无知的人渴望从他这里获取事实的求知欲。如果真的试着回忆,那么想要写下来告诉别人的东西太多了。费里西安诺立刻找来信笺纸和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他的人生,被他自己有意无意地划分为三部分,以集中营为界,现在的他处于“从集中营获救之后”的状态,换句话说,“从纳/粹赎回”。在德语中,这是个惯用语,写作“Bewältgung der Vergangenheit”,这个复杂的词组同时也可以意指“克服过去”。他顺手把这个词写在了纸上。可是下一秒,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想法:“wält”这个词根,同时也出现在“暴力”和“强暴”这样的词语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克服过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可以理解为“对过去的暴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2楼2019-07-31 09:40
            回复
              费里西安诺的动作停下了。对于过去,他自己又是怎样看待的?他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能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看待已发生的一切,却尚未意识到自己同样是被囚禁在狭窄现实中的一个普通人。过去,那些再也无法回溯的每分每秒,构成了唯一的当下。克服过去,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是做不到的吧。克服了过去,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的否定过去;否定过去,也就同时否定了现在。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是什么?仔细一想,他既没有虔诚的信仰,又没有科学的头脑,唯有平庸而脆弱的常人的思维能力。所以他想不通这些问题是很正常的吧,是可以理解的吧?但是为什么,回想起过去,他依旧不能以平和的心态来面对?费里西安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他撩起左手边的衣袖,十多年前刻下的青蓝色的数字已经逐渐褪色,但还是能够一眼就辨认出上面的“170317”。费里西安诺突然感觉头疼,过了一会儿甚至还晕乎乎的。好在也快要下班了,他给同事打了声招呼就提起离开了。
              好像是有点感冒,费里西安诺到最近的药店里去买了些药,然后乘公交回家。冬天在逐渐接近,白昼也越来越短,这时候的天空已经不是很明亮了。到了自家楼下,费里西安诺发现邮箱里有好几封信。回到家,费里西安诺把信件一一拆开,有罗维诺寄过来的,告诉他三周以后他会过来一趟;有亚瑟寄过来的,说自己已经安全回家,恢复的也很好,不必担心;还有一封,是来自查尔斯的。
              其余两封都是闲话家常的信件,费里西安诺看过也就放下了。但是查尔斯的来信却是深深触动了费里西安诺。除了简单问候一下,查尔斯还在信中写到:我们这些没有沉没至最底端的人有着超人的幸运,并没有通过什么不法的手段争取生存的权利。所以,不需要对任何人感到愧疚。那不是我们应该承担的罪责。我们的责任是铭记和讲述,而不是因为与自己无关的罪恶而感到羞愧。
              费里西安诺盯着查尔斯的信看了很久,想要给他回信,却不知从何落笔。一股无力感袭来,仿佛在嘲笑他为什么没有查尔斯这样的勇气,去直面现实,去克服过去。这大概是后遗症吧,费里西安诺自嘲般地想,裹挟着罪之记忆铺天盖地袭来的,是妄图逃避过去的软弱无能。
              但是,根本就逃不掉。他这一生,都被打上了那样的烙印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3楼2019-07-31 09:40
              回复
                [3]
                随着时间推移,记忆是会逐渐衰退的。有些曾深信不疑会铭记一生的事情,也在一点点褪色。正如现在的费里西安诺,已经需要借助自己在1949年的那部回忆录来唤起某些模糊的记忆。这就是试图“克服过去”留下的后遗症吗?
                如今的世界是越来越和平的,关于战争以及战争所带来的伤痛,人们在反思的同时更倾向于回避。毕竟,不断提醒人们回忆起一个时代的痛楚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回忆录里,费里西安诺看到了很多自己差不多都快要忘记了的事情。每当他陷入回忆,手上的工作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往往一停就是几个小时。为了不拖延和不影响日常生活,他把这件事放到了周末。他还给查尔斯和亚瑟写信,请他们帮忙回忆他们自己的经历:除此之外,他在本地走访了很多他记忆里是犹/太人的家庭,虽然有将近百分之九十的人已经死去,但剩下的人当年受到各种各样的人的帮助,成功地幸存下来,并且仍有一部分依然居住在这里。而关于那段残酷记忆的持有者,一些冒着生命危险救助过犹/太人的意/大/利人也是一个重要群体。比如基诺·巴特利,那位著名的自行车运动员,人们常说他在战争期间不与法/西/斯政府合作,在暗地里帮助犹/太人,但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呢?
                真正静下心来回想,可以叙述的事情太多了,应该叙述的事情也太多了。一份记忆的传承,往往是对一段生命意义的探寻。费里西安诺有时会想,幸亏他是在1943年年底才被逮捕押至奥/斯/维/辛的,那时战争的局势已逐渐明晰,对他最终幸存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集中营的日子,毫无疑问是最黑暗的。暗无天日的生活,如一片汪洋大海吞没了所有人。而在这片深海中,绝大多数人沉没了,只有极为少数的部分人不断地挣扎或是侥幸获救,最终脱离了那片海。不过就算离开了冰冷深邃的海,被水淹没的痛苦依然会成为一个心理阴影。有的人会由此学会游泳,学会在水中自救;有的人由此畏惧深水,选择敬而远之。不能责备任何获救之人,他们不过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命需求而拼尽全力。
                满是沙粒和木屑的面包,一周一次25克的香肠,如白水一般的菜汤,寡淡无味的咖啡……这些食物加起来所提供的热量只有500千卡左右,永远不可能妄图饱餐一顿,却是那将近一年的日子里唯一的食物来源。只有一次,1944年三月的某一天,干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卡波”命令囚犯们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重新开工。费里西安诺躲进了一根直径一米多的管道里,遇到了一位同样来避雨的难友。难友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很小的苹果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他。那苹果很酸,口感也不好,却是费里西安诺一年中唯一一次尝到水果的滋味,而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总有无数工作等待着囚犯们。或是每两个人抬一根几十千克的木材,或是用独轮车来回地运送沙土,或是钻进肮脏的管道里除去铁锈,不一而足。只有中午十二点到十三点可以休息,休息的时光总是短暂地难以置信。除却下雨天和大雾天,因为这样的天气非常适合逃跑。
                各种疾病都在这里找到了栖身之所,并且可以肆无忌惮地传播。疟疾,伤寒,猩红热,白喉,丹毒,痢疾……反正没有足够的药物能够彻底治这些要命的疾病,最治标治本的方法就是把病患通通送进焚尸炉烧成灰。每天都有人患病,每天都有人死去。费里西安诺庆幸自己是直到最后、在那帝国行将就木时才被送到病房里去的。尽管并没有被治愈,但至少赢得了一线生机,最终被留下,并获得了解放。
                有一个普遍的梦,是很多囚犯经常会做的梦。梦里,他们向亲爱之人讲述他们的经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可对方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转身离去;或是他们获救回家,而亲人对他们的遭遇不给予信任。而这痛苦,无人可以倾诉的痛苦,不断回返并折磨着他们。梦境延续,直至那异国的号令将这梦境搅碎。那是夜间看守棚屋的士兵,以和缓的语气说出的残酷词汇:“Wstawàch(起床)”。
                写写停停,总是会弄到很晚。费里西安诺常常需要一杯咖啡陪伴着他梳理思绪,有时候甚至会熬到凌晨两三点。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点微薄的努力,是否能够成为唤起人们意识的助力。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4楼2019-07-31 09:43
                回复
                  2025-06-08 06:52:41
                  广告
                  而对于作家的问题,费里西安诺也许暂时不能给出非常完美的答案——或者说,完美的答案本身就不存在。他本身并不倾向于仇恨,这与一味的宽恕或选择回避的软弱不尽相同。憎恨这个词,感情色彩太重,可不能轻易使用。自然,如果能够不经历被投入集中营的那段时光,无疑是一件万幸之事。可是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之前的情感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变化。纵使当年有再多的恨意、有再多的痛苦,现在回首,没有什么比活着回来更重要。这世间并非所有事都可以使用简单的二分法来判断:黑与白,善与恶,对与错。一旦走入这样的极端,喜悦和苦痛都会被过分放大。事实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通过两个极端的标准来评价的:黑与白之间有灰色,善与恶之间有混沌,对与错之间有半对。所以,对于集中营的情感,费里西安诺不能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描述,也许他可以说,集中营是他真正的大学,他在其中感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不会感受到的人性的无比复杂。
                  新年刚过去不久。费里西安诺看了看日历,离路德维希出狱的日子也不远了。他计划尽快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乔治,然后提前一点去往纽/伦/堡。他赶在1月15日完成了所有资料的收集。准备联系乔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东西可以一并交给他,于是把日期延迟到了后一天。
                  完成工作的时候已是傍晚。费里西安诺离开书房,走到门外绕到后院。他家有一层阁楼,需要从一个安装在屋外的楼梯上去,楼梯口在后院里。这个楼梯在房屋刚建成时就已经安装上去了,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雨淋导致铁质的楼梯和扶手都有些生锈,走上去摇摇晃晃的。费里西安诺慢慢地走上去,打开阁楼的门,一股灰尘味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里面也堆了很多杂物。费里西安诺提着一盏灯,把灯放在阁楼里的一张椅子上,走到里面去找他想要的东西。
                  费里西安诺想找的是他的条纹囚服,那件他从奥/斯/维/辛一直穿回家的条纹囚服。当年刚回来的时候,他把这件囚服洗干净后存放在衣柜里。但是罗维诺说这衣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可能会时常让费里西安诺想起在集中营里的生活,于是就把它转移到了阁楼里。时间一长,阁楼成了杂物间,费里西安诺也就几乎忘记了条纹囚服的存在。如果没有这一次机缘巧合,他也许就再也不会重新把它找出来了。
                  费里西安诺在阁楼里翻找了一会儿,在一个存放衣物的木箱里找到了它。它已经被压皱了,费里西安诺准备把它洗一洗再交给乔治,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物证。
                  看到这条纹囚服,费里西安诺一时感慨良多。除却手臂上的纹身,这是他关于那个世界的唯一留存的证据。它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记忆。真正静下心来想想,完全幸运的人生是不存在的,但完全不幸的人生也是不存在的,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源于人类自身的局限性,这乃是一切时空之敌。它常会导致人类对未来有不完整的认识,要么是对未来寄予厚望,要么是对未来感到无望。一时间,费里西安诺竟感到眼眶有些湿润。他对未来不曾抱有希望,却也不至绝望。这是人生,如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而他只是行驶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只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汹涌的潮水吞没殆尽。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5楼2019-07-31 09:44
                  回复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费里西安诺拿起条纹囚服,提着灯走出了阁楼。天已经黑了,一阵风吹来,裹挟着冬季的寒冷。费里西安诺把阁楼的门关上,走下楼梯。他有些恍惚。忽然,他的脚踩到了一个不太牢固的地方。螺丝钉受力一下子飞了出去,整个楼梯,连同扶手一起,一瞬间就散架了。费里西安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有那么一瞬间是腾空的。原来不接触地面的感觉是这样的啊,真是毫无安全感——这是费里西安诺的第一反应。随后,重力就迅速把他向下拽,血肉之躯重重地砸向地面。和他一起的,还有生锈的楼梯和扶手。
                    从阁楼到地面不过十米的距离,可偏偏,那地上有块不大的石头,棱角分明。随即,后院里发出一声巨响。
                    疼。疼得快要失去知觉。费里西安诺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然后是身上的另一阵痛楚——坠落下来的楼梯和扶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身上。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他的囚服,灯已经落在一旁摔碎了。他想要起身,但是楼梯很重,根本没有办法推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后脑流出来,费里西安诺两眼发黑,意识越来越模糊。
                    “……有,人……吗……”
                    费里西安诺试着呼唤了一声,但是没有人能听到他微弱的声音。费里西安诺很害怕,但是无法动弹。为什么会这样?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啊,费里西安诺想。他还要把收集的资料和囚服交给乔治,他还要给查尔斯回信,他还要准备接待过两天要来看他的罗维诺,他还要找赛波加复诊,他还要问问弗朗西斯和亚瑟近况如何,他……他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啊。
                    费里西安诺从未如此畏惧过疼痛所带来的无力感,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生命和时间的流逝。在集中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在疼痛中度过的。可是那时的疼痛,是有实感的疼痛,是能让人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疼痛。而现在,随着这份疼痛的消失,生命力也在逐渐被带走。他曾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每一次都心有余悸。现在,不需要再拼命逃离了,在生命的洪流前,他已经无处可逃——对,无处可逃。如果这就是最后,那就这样吧。畏惧逐渐变成了无所谓,费里西安诺放弃了挣扎,任凭四肢无力。天空如此遥远,眼前的事物不知怎的泛起了黑点。这样也挺好的,他不需要再受任何事情的打扰了。无论是孤寂还是悲伤,从此都与自己毫无关联。
                    ……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了。疼痛也好,寒冷也罢。好像开始下雪了。费里西安诺感觉自己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反正意识已经不清楚了。手脚冰凉,从后脑流出的东西似乎也在低温中凝固了。他能感觉到呼吸也在逐渐变得微弱。根本就没有出现什么走马灯似的回忆,也没有断断续续的艰难的独白,只有自己快要闭上的双眼。最后,他想起,他还要去纽/伦/堡,迎接即将出狱的路德维希。
                    洁白无瑕的雪花开始从空中坠落,像是飞舞的精灵,回归大地后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寂静无声。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6楼2019-07-31 09:44
                    回复
                      “不、不……要去确认一下……必须去确认!”
                      路德维希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买了最早的火车票。但即使是这样,五百多公里的路程,要跨越这段距离实在是过于漫长。第二天晚上火车到站,路德维希迅速下了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威/尼/斯。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到了他们家,在楼下隐约能看到屋里微弱的灯光。路德维希的脑子里很混乱。他慌乱地敲门,不间断地敲门,一直到有人来开门。来开门的是一位他不认识的女性,有些憔悴。路德维希看到她,愣了一下,而对方似乎也对这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感到奇怪。路德维希先对她说:“您好,请问罗维诺先生和费里西安诺先生在吗?我是他们的朋友。”
                      “……是这样啊,他在的,请稍等。”女性转身回到屋里。大概一分钟后,女性带着罗维诺回来了,但是身后并没有费里西安诺。
                      “是你啊。终于出来了吗。”罗维诺看到慌张的路德维希,表情淡漠,“进来吧。”
                      路德维希跟着两人进了屋里。他质问道:“我刚到家就看到那封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费里西安诺在哪里?快让我见他!”
                      “伊莎贝拉,你先去休息吧。”罗维诺对女性说。名叫伊莎贝拉的女性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但还是离开了。罗维诺示意路德维希在沙发上坐下,但路德维希没有反应。罗维诺找来杯子,给路德维希倒了杯水递给他,却被他一巴掌拍开,水洒了一地。
                      “罗维诺,费里西安诺在哪里?那是个玩笑对吧?就是为了让我刚出狱就受到惊吓所以开的恶劣的玩笑对吧?!求求你了!让我见他!”
                      “……如你所见,就是那样。如果是玩笑,你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了……要是你再早一点出来,也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罗维诺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无力和痛苦。他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面色苍白,黑眼圈很重。甚至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路德维希看着他,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感到窒息般的痛苦。心里像是被钝器重重地敲击一般。路德维希开始浑身发抖,缓缓地蹲下,双手抱头,逐渐地发出呜咽声。那是痛苦的呜咽,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一样不能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困难。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同时模糊了他的双眼。路德维希再一次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比上一次接到基尔伯特的死讯时还要痛苦?这不是单纯的因为失去至亲之人的伤痛,除了悲痛以外,还有其他的情感在折磨着路德维希,可他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无法思考。他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悲伤、痛苦和悔恨像涨潮的海一样淹没了他,他连呼救都做不到就已溺亡其中。
                      罗维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路德维希抱头痛哭,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也不禁红了眼眶。他没有精力去安慰路德维希了,这悲伤来得太过突然,击碎了他所有关于对生活的美好幻想。在路德维希来之前,他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所以现在要比路德维希冷静得多。他只能对路德维希深陷悲痛采取旁观。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想必路德维希一定是抱着渺茫的希望赶过来的吧,可是最终迎接他的却是深沉的绝望,和我所品尝到的一样的绝望。罗维诺心想。
                      路德维希哭了很久,久到他的面部肌肉开始僵硬发麻,他的双腿无法站立,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他试图起身,却因双腿发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罗维诺见状,走过去把他拽起来,然后扶着他坐到沙发上,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一次,他没有拒绝,而是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冷静下来没有?”罗维诺问。
                      “……现在好多了。”路德维希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无力。
                      “是住在对面的邻居发现的。听他们说,那天晚上听到一声巨响,是从这家传出来的。一位老太太觉得奇怪,过来敲门,一直没有人回应。老太太心细,感觉情况不对劲,绕到后院一看,就看到了费里西安诺。”罗维诺说到这里,很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才继续说,“最先看到的是落下来的阁楼的楼梯扶手,压在他身上。然后看到他的头部那里有一滩血。老太太赶紧叫人来救人,把他抬起来才发现那里有块石头,把他的头……救起来的时候已经……”
                      罗维诺低垂着头,再难言语。路德维希听完,说:“那个时候,你在哪?”
                      “那/不/勒/斯。我接到邻居的电话以后立刻赶过——”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和他待在一起!你明明知道他是一个马虎容易出岔子的家伙,竟然还放他一个人?!”
                      路德维希突然怒不可遏地冲罗维诺大吼道。罗维诺被吓了一跳,随即驳斥到:“你以为我愿意经历这些?!我早就搬到那/不/勒/斯去了,费里西安诺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路德维希茫然地看着罗维诺,“搬到那/不/勒/斯?!”
                      “我差不多十一年以前就搬过去了,和我的妻子一起——你不知道?费里西安诺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
                      “没有,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些事。你刚才说的,我全都是第一次听到。”
                      这下轮到罗维诺感到困惑了。很显然,路德维希没有为这种事撒谎的必要。“为什么……那他去探监的时候都跟你说什么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9楼2019-07-31 09:50
                      回复
                        路德维希不勉强罗维诺,自己一个人进了墓地。周围很安静,看起来前几天下过雪,墓碑上都有积雪。他继续走,看到罗维诺所指示的方向处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正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表情很复杂。路德维希走过去,而男子也发现了他。男子看到路德维希,仿佛认识路德维希似的,绿色的眼瞳里露出了些许惊讶。路德维希并不认识他,但他看了一眼墓碑,确认过这里就是费里西安诺所长眠的地方。眩晕感又一次袭来。他定了定神,对眼前的男子说:“您好,请问是费里西安诺的朋友吗?”
                        男子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用英语反问到:“你也是他的朋友吗?”
                        路德维希怔了怔,然后点头,也开始用英语和他交谈:“您是来自哪里的?”
                        “英/国,”男子打量着路德维希,“你是德/国人吧。”
                        “是的。我叫路德维希,很高兴见到你。”路德维希觉得浑身不自在。男子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一般尖锐。“我是亚瑟·柯克兰。费里西安诺的——应该说是难友吧。”
                        “难友?”
                        “啊,难友。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今年是1961年——刚好十五年,不多不少。”
                        名叫亚瑟·柯克兰的男子微微发出一声叹息。路德维希瞪大眼睛看着他,努力思索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
                        “不用再想了,你不认识我。如果不是费里西安诺,我也不会认识你。1946年,我作为证人出席了那次审判。费里西安诺也和我提起过你。”
                        “是这样啊……”
                        “你不是来这里发呆的吧。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就请吧。”亚瑟侧身站到一旁,把墓碑前的位置让出来。路德维希有些尴尬地走上前,把买来的花放在墓碑上,可是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亚瑟见状说:“是不是觉得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有些话不太好说出来?那么我就先走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德维希连忙制止住准备离开的亚瑟,“既然你是费里西安诺的……难友,请留下吧。我想有些话,也是应该对你说的。”
                        亚瑟闻言,停下脚步站在路德维希身后。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费里西安诺,对不起……我来晚了!不止这一件事,我亏欠你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我的罪过。可是,你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不是这样。费里西安诺他告诉过我,他其实并不希望你经历这些事。他从来没有怪罪于你。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想到对别人施予惩罚呢,”亚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悲伤,“在我看来,他做的一切都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泪水积蓄在眼眶里。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说,“那么,他不是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吗?”
                        “那种事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他是能够理解的。即使他真的那样想,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的想法还没有转变过来。我不相信过了那么久,你还像原来一样执迷不悟。”
                        路德维希苦笑了一声。他是执迷不悟啊,一直都是如此。他一直愚蠢地以为自己也是法/西/斯主义的受害者,他的思想被禁锢,行为被控制。那么为什么,基尔伯特不是这样?他曾经嘲笑过基尔伯特不识时务,当时基尔伯特回答他:“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在我看来,你们试图毁灭一个民族的做法是错误的,我自然不会追随。”
                        后来,路德维希意识到了自己只是单纯的加害者,于是又固执地以为他可以补偿,至少是补偿费里西安诺。结果却是,基尔伯特和费里西安诺,都抛下他走了。
                        “等我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时,都已经晚了。但我其实是有能力救他的,而我却没有那么做。这是我最大的过错。”
                        “你觉得费里西安诺是个怎样的人?他不懂得记恨,也不懂得迁怒。他清楚你有难言之隐,所以他选择了原谅。或者,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你,所以他选择了宽恕。说实话,我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费里西安诺的痛苦,但是,如果让我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很会开导人。费里西安诺应该很喜欢你吧。”
                        “但愿如此。”亚瑟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91楼2019-07-31 09:51
                        回复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路德维希又说:“我得承认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事情的意义何在。没有意义不是吗?我因此失去了我的好友,也间接地失去了我的哥哥。如果能重来,我宁肯在当时锒铛入狱也绝不会成为他们的帮凶。柯克兰先生,既然你也是奥/斯/维/辛的幸存者,能否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代替费里西安诺?”
                          “不,”路德维希躬下身子,“不全是。”
                          亚瑟看着躬身的路德维希,眨了眨眼,轻声叹息道:“请不要这样。虽然我觉得你能有这样的意识是很好的,但是抱歉,我没有资格代替那无数死难者表达他们的意见。我不是沉没到最底端的人,那些真正沉没至底的受害者都没能回来。就这一点来说,费里西安诺也和我一样。”亚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有点重,等路德维希重新起身,他看到后者的表情是不自然的。不过他还是要说清楚:“我们不过是被拯救的极少数,我们所见证的也只有我们所经历过的。如果你想要道歉,也请针对你所做的。就算你是帮凶,也不要自以为是地承担全部。就像这个笨蛋一样。”亚瑟转过头去看着灰黑色的墓碑,长出一口气,“费里西安诺这个笨蛋,明明都不断地告诉他他没有任何错……”
                          “谢谢你,柯克兰先生。你能一直陪在费里西安诺身边,真的很感谢。”
                          “不,不是我在他身边,而是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仰仗自己在他面前的强势傲慢地挥霍他的宽容和善良罢了。到头来,我还是差了他一大截。我很差劲,我……我不是一个好朋友。费里西安诺……”
                          四下里风声大作,狂风卷起枯叶向天空中飞去。天空中的云层厚重而昏暗,也许很快就要下雨了。路德维希看到亚瑟的大衣被猛烈的风吹得没了形状。他隐约听见亚瑟在说话,但是都被大风吹散了,零落在空气里。只有最后一句,真切地、清楚地被他听到了。
                          “……费里西安诺,你最终没有回来啊。还是于十七年后,死在了奥/斯/维/辛。”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92楼2019-07-31 09:51
                          回复
                            【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93楼2019-07-31 09:51
                            回复
                              2025-06-08 06:46:41
                              广告
                              其实最后一节在写的时候写哭了[卑微]好歹是写完了,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脑子一片空白m(._.)m
                              总之完结撒花!从去年十月到昨天,终于完成了拙作∠(`ω´*)感谢每一位点进来的读者姥爷,不论是戳进来看了一眼就走的还是一直看到最后的都是天使!非常感谢各位(并没有几位)的支持!
                              在此还要特别感谢一下两位小天使
                              @折耳耳不折Ω
                              @韩开心1314
                              谢谢两位的配图!真的超级喜欢也超级感动!大佬受我一拜m(._.)m
                              由于能力和知识方面的限制,只能呈现出这样一篇拙作。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阅读到这里的各位小天使再往下刷刷,耽搁几分钟看看划水楼主的一些话好吗[卑微请求]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94楼2019-07-31 10:04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