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半醉半醒半思君
邓尹
“砰！”
短时间内，这好像是皇甫昊第二次踹开这处房门了。
不过这一次，再不会像上次那样，是杨雨烟受詹台凝欺负，皇甫昊恰巧出现，英雄救美。
“昊，昊哥哥。”杨雨烟有些手足无措，皇甫昊这拎着剑是怎么回事？怒气冲冲是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可听到自己跟小蝶的谈话了？不，就算听到了也没关系，她只是说要做掉古丘望嘛，又没说理由！无措的神色一转，立马变成泪眼汪汪的样子。“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嘛！你这样子，会吓到臣妾的。”
“杨雨烟，你当真不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杨雨烟扑闪着眼眸，很是无辜。“人家知道错啦了！我不该私下找人去，去教训古丘望，可是他当年对臣妾，对臣妾图谋不轨，臣妾就是想出出这口恶气嘛！之所以瞒着你，只是怕你担心啊！”
“可是，我已经见过他了。”
“昊哥哥，你说，说什么？”杨雨烟连哭都忘了，眼睛有一瞬失焦。“不，不对，古丘望，他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怕他说什么？”
“不，不是的，昊哥哥，古丘望他恨我，他恨我当年没让他得逞，他，他也怕我，他怕我把事情告诉你。”杨雨烟上前，想像往常那样牵住皇甫昊衣袖，向他撒娇，可是皇甫昊往后退开一步，让她抓了个空。“昊哥哥，你别吓臣妾啊，是古丘望，真的是古丘望怕我把事情告诉你，他知道你对我好，真的。”
皇甫昊都还没说什么，杨雨烟却已经涕泪纵横。
他看着她，直到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杨雨烟因为始终没听到安慰声而停止了哭泣。小心翼翼看向皇甫昊时，他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坐在桌边，脚下跪了一排的宫女婆子。
都是她宫里的。
也都在自顾不暇时，顺带看她的笑话！
“昊哥哥——”
“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跪下吧。”皇甫昊剑尖点地，指着自己身前的一块位置。杨雨烟咽了下口水，想求情，但看到皇甫昊的表情后，还是乖乖的过去跪下。
“把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前三个说的，虽然仍旧逃不过一死，但家人的命，可以保住。”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却彼此交换过。
王上不是最宠自家娘娘的吗？这是怎么了？
不过不管怎样，也就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皇甫昊唇角微勾，显然是知道明白这些下人的想法，冷冷开口，是对杨雨烟说。“如果真如古丘望所言，那么杨雨烟，我会让你为凝儿陪葬。”
明明是对杨雨烟说，却在每个人头上都悬了把利剑。
王上对自家娘娘，是动正格了。
“王——王上，您是想知道娘娘的什么事？”当即就有宫女小声开口，有了一，自然也就有二，有了二，那仅剩下的，便只一个名额机会了，如水入油锅，沸成了一团。

杨雨烟跟詹台凝之间的旧事自然不可能随便告诉手下人，所以她们知道的不过是凤毛麟角，但杨雨烟勾结朝臣，出卖皇甫昊的信息，迫害其他靠近皇甫昊的女子、杨雨烟给自己下毒、杨雨烟欺辱詹台凝却反咬一口，杨雨烟要杀了古丘望等事，却都摆上了明面。
“不，不是的。昊哥哥，是她们诬陷臣妾！”杨雨烟跪行到皇甫昊脚边，扯着他的裤脚哭诉道：“这些贱婢背叛污蔑主人，该死！她们都该死！”
“王上——”这一次开口的是小蝶。“奴婢在值守时，不只一次听娘娘在梦中呢喃，说，说詹姑娘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说詹姑娘真是——该死。”
“你胡说！”杨雨烟回身，狠狠地抽了小蝶一巴掌。
小蝶捂着脸，眼泪掉下来的同时语气反倒更加坚定了。“娘娘，这些年小蝶跟着你坏事做尽，也不奢求能活命了，但你一直拿奴婢的家人做威胁，现在还不许奴婢为自己的家人，说这点实话吗？”
“卖主求荣的贱东西！”杨雨烟怒极，想扑过去掐小蝶的脖子，但皇甫昊先一步挥手，立马有赶来的侍卫将小蝶等宫婢带走。
“全部杖杀了。”皇甫昊指节叩着桌面，交代道。
杨雨烟一惊，可旋即又欢喜起来。“昊哥哥，昊哥哥，你还是信臣妾的对不对，她们这些贱婢卖主求荣，你在为我清理门户，对不对？”
“杨雨烟。”皇甫昊嘴角勾着笑，笑意却进到眼睛里。“跟本王说实话，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本王会念在这数年的相处上，给你个痛快。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昊哥哥，你，你这是说什么？”
“嗯？”
杨雨烟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出了胸腔，强行镇定后，说道：“十五年前，臣妾还只十一岁时，在凌水城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臣妾受大人们撺掇，跑到驿馆里想给南越军下毒，但是被发现了，慌不择路的时候，是昊哥哥你救了臣妾。从那时候起，臣妾便喜欢上了你，为了离你近一点，臣妾一路去到了熙安——”
杨雨烟小心的看皇甫昊一眼，看他神色未变，就打算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情虽然不是她亲身经历，但詹台凝都跟她说过的，她记得清楚，不会出错。
“在去熙安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小乞丐，她——”
“杨雨烟，你说，当年是本王救了你，那你可还记得，本王住在驿站的哪间房吗？”
“啊——这，这过去太多年，臣妾记不清了。”该死！这样的小事，詹台凝怎么会跟她说呢！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在意啊！
“记不清？那本王告诉你吧，那时候的南越将军为了羞辱本王，并没有给我安排房间，而是住在柴房里。那时候，虽然是我救了你，可是你小小年纪就拥有的勇气跟胆量，何尝不也鼓舞着我？”
“对对对，当时臣妾就是在柴房遇到的王上。”杨雨烟如蒙大赦，小鸡啄米般点头。“事后王上还赠了臣妾一块玉佩呢，那玉佩臣妾舍不得变卖，在熙安，我们相认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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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烟，这是本王，第一次骗你呢。”皇甫昊苦笑，看来真如古丘望所言，十五前的那个小女孩，也是凝儿啊。他说，凝儿曾与自己相认过，可是自己全然不在意，当是忘了，现在想来，必定是某次醉酒偏巧错过。而杨雨烟，盗了詹台凝的玉佩身份，还骗得詹台凝跟自己分别七年，
再见时，还偏听偏信误会于她，让她，含恨而终。
“好歹是一国王世子呢，怎么会住柴房呢？”
皇甫昊用剑身拍了拍杨雨烟的脸，语气平和。“本王不会再这么冲动了，今天并不会杀你，本王要在凝儿的墓前，用你献祭，用你的死，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杨雨烟终于体会到了一点，詹台凝的绝望。
北燕的太史令选定的，向詹台凝祭祀的日期，是在半个月后。原本这一次，朝臣们仍旧反对，但皇甫昊一意孤行的同时，还终日酗酒，只有詹台凝的事情能令他上心。为了不掀掉屋顶，朝臣就只能让步，给开了窗。
红颜祸水，或许从一开始，没能劝住皇甫昊攻打南越，就已经错了。
环山傍水，道路两旁的桃树也开了一两朵桃花，这是詹台凝下葬后，他第一次来看她。
先前倒不是不想，只不过每次往这边走来，还有一定距离就又折返了回去。上一回詹台凝堕胎后，自己没能敲响她的房门，是他一身的遗憾，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来看她再多次，她也已经死了。不过最重要的是：皇甫昊不敢。
说的那些理由，不过是**自己的借口。
他对不起詹台凝，是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焚香、诵经，杨雨烟被拖上了祭台。
“昊哥哥，臣妾是真心爱你啊！詹台凝死了又怎么样，你还有臣妾，就让臣妾陪着你好不好？”才过去半个月，杨雨烟就瘦得不成了人形，她向皇甫昊苦苦哀求着。“昊哥哥，您就饶了臣妾吧，臣妾当牛做马，一定会好好服侍你的。”
然而皇甫昊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皇甫昊！你以为詹台凝是我害死的吗？不，是你，是你自己！是你害死了她！”既知逃不过一死，杨雨烟话头一转，她要让皇甫昊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如果不是你，她会含恨而死吗？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呢！我掐着她的脖子，骂她**，我抽她，拿针扎她，可是她居然连哭都不会了呢！你猜猜，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啊？你猜啊!”
有侍卫想塞住杨雨烟的嘴，但被皇甫昊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