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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TOP生贺[葬寒的钟声]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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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爱他的又一年。
这里倾谙,一只咕咕了很久的,还是最后一天来拉低全体生贺质量了。
原著背景,有私设和时间线微调。预计是一篇半全员向长文,这里抽取部分内容导致剧情切换可能过快见谅,ooc和雷见谅。
会有后续,已写内容也会修改扩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4-04 22:31回复
    棒呆了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9-04-0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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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葬寒路
      没有谁是真正有光环眷顾的主角,人们为种种纷繁复杂的信仰和欲望,突破或者坚守,最终都是被大势推着向前。而要做公平的评判,变革的帷幕拉开时,没有几个人的所得能够真正大于其失,没有谁能做到从未后悔。
        留埋葬寒冷的钟声,悼念流散的记忆,和不知因何而执著的勇气。但回应它的,更多是叹息。
        黎明属于人们口中的时间,人们在等待中老去,而时间本身却又一无所有。
        我曾经想过很久,黎明究竟属于谁?
         ——引
      在西部偏南的纳束山脉后平原,人们遗留下了一些略为久远的风俗,譬如他们常在隆冬近大寒几日,将存放的在当年死去亲人的骨头,放入火中焚烧,其意谓之为送终、“葬寒”。
        常常是弥漫着寒雾又散了雪的清晨里,打扫干净的小镇道路两旁会因焚烧升起呛人的烟,大雾和烟气混杂在一起,揭走一个寒冬的帷幕。
        对于西之水源亚斯蓝帝国的魂术界,宫廷魂术师以上级别的人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潺潺流淌的水凝结成冰,用于攻击或者防御;再将坚冰粉碎,融化。但冬季对普通百姓而言,仍旧是漫长而严酷的象征,大雪封山,草木枯败,海港停运。
        白银祭司的高大雕像下放满了贡品,人们除了日常的劳作维持生计,短暂的闲暇之余便向镇中心望去,向他们眼里至高的天神祈祷。
      时任一度王爵恩利特,在时间之神黄金瞳孔的影响下,含有与时间有关的天赋会对身体产生[刻延],魂术师的生命力本身会强于普通人,而他会比其他的王爵活得更加长久。时任三度王爵是天束家族最年轻的家主天束恪,永生天赋带来的长寿和强大自愈力将使他长期居此,上位王爵的魂术格局总体趋于稳定。
      不知从何时开始,熔炼不再是上位王爵之间的秘密,它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渗透进除天束家族以外的领主贵族。简单粗暴但有效的方式,使魂力一时成为除了权力地位外的另一大追求。
        但由于技术上的不完善,很多下层附庸成为这次更替的“牺牲者”,他们并未死去,只是存在许多缺陷。
        也正因为他们仍为“生者”,原有的守恒遭到打破。
        当熵变在普通人中产生骚动甚至导致暴乱时,白银祭司只宣称是某种疫病,并指定人选进行公开祭祀。
      “四度王爵威兰图,下月首日准备春祭。”
        “白银祭司大人,我想斗胆问一问,如果只是安抚民心,任选一人即可,为何一定要……牺牲一度使徒呢?”威兰图措辞了半天,还是问出口。
        整个房间都立时陷入了死寂,意识到自己很明显触碰了禁区,置于地上的右手小指微微有些颤抖,但仍是压下紧张等待着回应。就在以为那水晶之中坚硬的面容不会给予任何解答,甚至可能提出严厉警告时,清冷的女声打破寂静。
        “自然不是这么简单,那是时间之神负责掌控的,通过某种媒介获取固有时间位面之外的神谕。”
        “时间位面……?”
        “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是。”
        威兰图刚充满疑虑地离开房间,就见恩利特迎面走来,不太自然地点头行礼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瞟了几眼那人的背影,目光颇为复杂。
        威兰图第一次见到他时,并没有从他身上觉察到传说中一度王爵应有的强大气场,或是不怒自威的王者气质。那个人左右转动着的眼珠显得犀利又精明,倒有点像是游走在雷恩城之间的大商人。不过,魂力雄厚,深不可测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但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惜命,甚至软弱。
        “一度王爵恩利特,你即刻前往风源因德,代表我们签署一份合约。”
        一旁的白银使者走上前,双手递上一只纯黑色却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盒子。
        恩利特接过盒子只是捧着,看也不看一眼,而是面带崇敬地将所有目光都投向巨大水晶中的身影。
        “这次任务极为重要,务必一切小心,在风水边境约瑟芬会有风源的人接应你。”
        “是,白银祭司大人。”
        若说最合适的心腹或者走狗,怕是非恩利特莫属,负责讯的威兰图倒显得不太合格。
      “那不就是去送死么,这回又轮到谁了。”
        “地使,海使都死了,恩利特不还有一个大天使活着。”威兰图端过茶来自顾自地满饮一杯。
        “一个使徒都不剩下,恩利特竟然也能同意?”
        “那有什么不能同意的,而且我听说,”威兰图突然站起身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圈,用魂力感应周遭并无人在,仍是稍稍压低了声音,“白银祭司早已许诺会继续给恩利特新的使徒,赐印后稍加培养就可以接着祭祀,一直延续到这次熵变找到新的办法之前。”
        “不是说要从时间位面外得到神谕么?这样匆忙的祭祀又怎么可能成功。”
        “对外界说是祭祀,骗骗那些什么也不清楚的百姓,对我们说是寻找神谕,谁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威兰图摇了摇头,“这种事,我们还是少打听的好。”
        回应的是一声淡淡的叹息,“他的天之使徒是谁?”
        “似乎刚刚成年,名叫漆拉。”
        对面的人微微一愣,他想起几天前在外城遇见的青年,当时春祭的白讯应该已经下达到他身上了,可青年的目光沉静得让人心里一惊。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4-0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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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径直穿过层层严密把守的侍卫和排列整齐的宫廷魂术师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他们用一种看热闹的目光,再加上点缀性的悲悯,注视着这个少年独自一人走上耸立的高塔。
          艾希塔,同心脏地宫宏伟的建筑和水晶一样,塔身黑曜石浑然一体,仿佛是创世的巨斧或者惊雷,从天而降将它塑成一座塔,而上面又充满了奇异的花纹雕刻。能达到这种程度,自然只有这个世界的神——白银祭司能够创造。更有据说,雷恩港、艾希塔和心脏三点完全连成一线,不知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塔内的小道倒是后来修建的,修建的时候塔底没少埋尸体。
          至上吟咏神祗的慈悲,至下响彻亡灵的哀嚎。
        空间被撕开一条裂缝,裂缝内是幽深的黑暗,所有事物在那肃穆的漆黑里,都渺小得可怜。漆拉站在塔顶,正对着天际裂开的缝隙,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孤单而坚硬地站在虚无的中央。
          之后,黑暗中有一颗星星在不断靠近,并逐渐展现出它的全貌——深蓝的中部是一片大陆,光芒从外界接连坠落到此,一点一点将沉寂的大陆照亮。不知不觉,它已经近在咫尺,像是拼命要从裂隙中挤进来,整体犹如一只倒立的“眼睛”。
          不再发生细微的变化,星星和裂缝反复僵持着,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漆拉的头上不断地流下汗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内魂力已经消耗殆尽,魂路开始出现爆裂般的痛苦。
          这时他猛地垂下双手,转身——
          身后似是突然有人走来……
        源源不断的魂雾被席卷进来,谁也不知道它们来源于何处,漆拉处在这金色漩涡的正中心,瘦弱的身体几乎像是要被这可怕的风暴搅碎。
          站在下面的威兰图暗暗蹙眉,他们在下面什么也无法看清,魂力所能感应之处皆是紊乱,再加大感应甚至会迷失其中,使自身产生眩晕。
          肉眼可见的黄金魂雾,与之前两次的状况却是无异。很快便会结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环抱双臂静静地等着,这次祭祀的结果依旧是注定的。
          想法直到金色散去被彻底改变。
          他本来应该在自身魂力枯竭后,爵印受到巨大冲击破碎而死,可如今一切都在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新生,增长叠合的魂路准确地接纳着狂暴的魂雾,就像是来自于遥远时间之外的馈赠。
          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拥抱,裹挟,最后渗入每一寸灵魂,烙刻下永久的印痕。
          恩利特死了。
          那个魂术界私下里以为,至少能再盘踞这个位置少说也要十几年的一度王爵,就如此突如其来地死去了,三位白银祭司对此保持了一致的沉默,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少有人再去纠结于此,因为新的一度王爵诞生,新的状况和麻烦也将随之到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4-04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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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拂晓之冬
          水晶烛台被一处处点亮,贵族少女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在下人的搀扶下随着他们的父亲或是丈夫陆续进场。
            漆拉很早就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手拄着膝盖沉默地目送着眼前一片片蹁跹的厚重裙摆一闪而过,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远远看去,倒有点像个走失了却不愿说、固执地坐着不知在等谁的孩子。
            有一片淡金色的衣摆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过了片刻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漆拉暗暗蹙了蹙眉,有些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而那人一手执了个长颈玻璃杯,目光也刚好在注视着他。
            “漆拉王爵……?”
            “你好,有事么?”他还是礼貌地站起身。
            “我听说,魂术界现任一度王爵年纪教小,还以为是他们那些老头永生一类的天赋保持的年轻外貌。现在看来,倒真的是个小家伙儿,”那人不顾对方似乎渐渐黑了下去的脸色,又优雅地补充了一句,“而且长得很好看。”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保持容貌的几百岁的老头子?”漆拉淡淡打量了一眼这个看上去似乎跟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人,神色还是变得有些特别。亚斯蓝的王公贵族中,有一瀑金色发丝的人并不在少数,就像商人手中旋转的圆金币堆砌的色调,稍显雍容或者油腻,更有甚者则是马车搬运着的成捆枯草丝微黄的底色。
            而他披在身上的发丝,就该是人们口中在传说里沐浴着天国日光精心染好的颜色,这么柔顺,又这么自然而然。
            金发的人莞尔一笑,纤长的眼睫毛轻眨了眨,宛如在水面上点起一圈圈涟漪:“我是吉尔伽美什,你可以称呼我吉尔。”
            “吉尔……”
            名字和这个人一样,都很特殊。能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并不厌烦的人着实不多,如果可以,倒不介意与他多寒暄闲谈几句,好过单调地目送着那些贵族进进出出。
            突然有人影闪动,巧妙地避开众人的视线,几步的距离已在眼前。
            白银使者……?怎么在这个时候……
            漆拉本来略有放松的表情立时变得凝重。
            “失陪。”
            没想到,这只是面前那人出现在生命中,一个小小的,回忆起来都没什么味道的开始,也是唯一单纯的开始。
            那之后能慢慢数捻的光阴里,翻阅古籍时忽然肩膀一沉,一个睡得正甜的人刚好靠了上来,发丝在黑衣和卷轴间翩然散开;被吉尔伽美什硬拉着去尤图尔最大的藏书阁,去闲谈音乐、艺术和红葡萄酒的采集发酵;还有口中品着他酿的酒,违心地称赞对方的园艺水平勉强能看。然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确实有种独特的个人魅力。他就像过去真正的贵族,远离对魂力争夺,而是用博学和品味为自己披上一身华贵的丝绸,以及给人的亲和与热情,就像他的外表年龄一样可信。
            漆拉把仅剩的柔软都放到了他那里——确实需要一个地方安放,不能融化凛冬,就让自己在大寒之前凝结成冰;却不会多贪恋对方带来的的温柔一分——他不会把心随便交给谁,更何况……对于一个不明不白出入王庭的人和身后数不清的眼睛。
            有的事情不需言说,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4-04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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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威兰图,这次你是不是要离开尤图尔执行任务?”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空中闪过,伴随几片叶子飒飒作响,一双华美的长靴稳稳地踩在树枝上。
              “即使你是杀戮王爵,我的任务也没必要向你汇报吧?”威兰图,他自认为目前为止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算是二度王爵寒歌,也没必要表现出畏惧来。
              “你是要去风源对上次的事进行善后。”下一句话寒歌就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准确的信息。
              威兰图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变得犀利又危险:“如果是其他任务倒没什么,上次的事……你不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吗?”
              “我是告诉你,晚点回来。”
            “您该是知道的,我曾经的王爵恩利特格外惜命,要不是他刚好在祭祀时死掉,我怎么有机会活到现在。所谓的骄傲和荣耀,都是骗骗世人的可笑童话罢了。对于一个有时间天赋的人来说,自然是活着最重要。”
            “大人,真的没问题?”
              “即使有问题,我也控制得了。”坐在黑暗中的人影一动不动,捋了捋嘴边几缕上翘的棕褐色小胡子,他的手泛着不正常的血红色,血管一根根狰狞地凸起。
              “之前他身边那个人……”
              “那个人……不要管他,他不会妨碍我们。”人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中有些许的忌惮,手攥拳捏紧,血管便愈发像即将破皮而出的红蛇。
              “恩利特怎么就死了,害得我们很多合作的事都得重新考虑。”一旁的人小声嘀咕着。
              对方冷笑一声,对人的发言表示出轻蔑之意:“天真,你真以为那是合作么。”
              那人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默默退到门边。
              “我和那个老家伙周旋太久,已经很累了。”
            他的手放在街道的橱窗上,哈气留下朦胧的水雾,紧接着在那里印下一个小小的指印,像是任何一个刚刚成年的青年,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无限憧憬。
              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尤图尔城的冬日,冬天对于这个年纪,本该是代表洁白和浪漫的。
              除了这几日,血水代替雪花铺满了街道,家族联合纳束尔平原的某个领主发动政变,起先是军队包围了外城,很快战斗在城区内也频繁打响。即使当时威尔兰达皇室软弱腐败到了一定程度,但为了及时压制事态,白银祭司还是派出二度,五度王爵控制局面。
              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他们不仅是目睹着激烈的战斗,随时可能失去性命;更是眼看那些士兵,侍从,在上一秒还是和自己一模一样,不过多披戴了甲胄、手执兵刃的人,下一秒褪去了人皮,露出狰狞的面孔,身上是野兽的利爪、双翼、皮毛……甚至是一节节令人作呕的触手。
            “熔炼的事在贵族之间传播有一定时间了,但都是畸形品,就没有进行统一清理。但为什么家族会有人接近完美形态?即使我们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
              “也许,现在‘生命’可以让人做到了,谁曾和风源私下里有来往?”
              “……不太可能,”海洋之神伽维西否决道,“‘生命’不会随便给他,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活着回到边境。”
              “当务之急是立刻让这个完美形态从尤图尔消失。”另一位白银祭司出言打断。
              “自然是让我们新的一度王爵去,他不是已经筹划很久了么,”正中间的水晶房间里传出悠长又带着磁性的男音,他的语气极为耐人寻味,“同时……”
            “魂术界,可以就此与政界分离了。”
              既然掌权,就不要再去染指于力,孤单的勇士至死也未必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可是当贪婪以家族、党派的名义聚集时,就会敢视禁忌于不顾,而代价必然也会万劫不复。
              银发的人信步前行,皮靴在粘稠的血里印刻下一个个瑰丽的花纹,而飘扬的大雪又很快将血迹和图纹一起掩盖。少年抬起头,晶莹的雪花飘落到发梢上,肩膀上,甚至悠悠转转地飞进了眼睛里,远远看去颇为浪漫,可他的表情却始终淡漠平静。
              小小的黑色影子,像是迷失在茫茫雪雾中孤单的孩子,又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似是风雪中渐行渐远了的隐士。
            “……可是我,离不开这儿了,”漆拉负手而立,他上扬着嘴角把头偏了偏,对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个像是满足的微笑,“即使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离开的……”
              他感觉不到有尖锐或钝重的痛苦,连同寒冬的冰冷和鲜血的炙烫。
              他看不见有刀锋从后贯穿了身躯,带着华丽的弧线和耀眼的闪光。
              因为火焰冷却的时候,黑夜沉了下来。
              神所赐世间的寒冬,会与阳光一样珍贵。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4-04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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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泥沼中的引渡人
              “吉尔……你现在走吧……”
                纱灯早已发不出任何光亮,那是最后的棋子,漆拉自信它的目的地不会出现任何偏差,即便通向的位置已经超出了亚斯蓝的国境,离此地何止千万里之遥。
                他几乎是带着刚才快速奔跑的余劲儿,踉跄着将吉尔推向墙角。暗色布料的衣纹很快融在一层薄薄的光芒中。
                “漆拉——”
                吉尔的衣角还没有完全消失,纱灯却被一阵巨大的魂力冲击,震得粉碎,无论是精致的宝石镶嵌还是高贵的丝绸工艺,都没能等到下一个触碰的瞬间。
                漆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本来应该跟随魂力调动闪耀的黄金魂路,此刻却是依着筋路脉络分布的位置,泛着血红色诡异地凸起着,像是在下个瞬间就要爆裂开。
                “应该是离开了吧……”
                他低声呢喃着,血液就直接从嘴角淌了下来。
              ——你终究要远行至这四方之地。那时,你看着脚下的路,心中或许会有与现在完全不同的选择。
                即便……这选择,可能是我所不愿得见。
                而我将永远被这里所禁锢,与这个国家一同光明一同黑暗,昼夜交替无息无止。这不是这场浩劫的恶果,而是早被划定好了的,每一寸时间永生的界厘。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潜意识里还想着要让这个人走呢?就好像我在冥冥之中,看到了你所有想做的、能做的、会做的事,内心深处积压着、蛰伏着的情感,都在偷偷地指向一个禁忌的边缘。
                祭祀并不全是表演和遮掩,我看见了未来。
                但当时我还不那么想,或者说根本无法解读。
              ——我的手握住铂金色的剑柄,鲜血溅进眼眶中模糊了边际,下面的东西却如烟雾缥缈流逝,不剩下任何痕迹。
                后来不知道多久,十二把剑剑尖相对,剑柄集成一个完整的轮形旋转于空,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震动和呐喊中。它们带来所有,又霎那间带走所有。
              因为时间的[刻延],那个时候的漆拉理论上年纪确实不大,之于他后来漫长的一生来讲。说不上偏激,当然更无法和纯真挂钩。但后来的他一定后悔过这样的举动,虽然并不存在什么更好的选择,一切更多实属无奈之举。
                他要去试着判断这个世界,就像曾经每一颗在黑夜中睁开的瞳孔去寻找林木中摇曳的火光,带着人性时有的残忍、时无的怜悯,即便是有些徒劳或可笑的。
                而并非审判,即使它是“神”旨和“智慧”的决定。
                这之间间隔的,是一份眼里看得明明白白、心中却格外复杂地翻滚涌动着的情感,一如聆听到那人熟悉的呼唤。
                那是无论所见何景,所涉何地,所经何事,大凡人性中都会残存的,对这个世界的温柔与爱。
                如同绵延的火种。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无法给予成全。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4-04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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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拉,漆拉……”
                  那个人消失之前只来得及喊一遍他的名字,可现在这个名字像是被录制了千百遍,不断地在四面八方重播,将带了点伤感的别离,嘈杂成回忆的蜂窝。
                  头痛欲裂,亡灵的尖啸和哀嚎连辍成一片巨网,从天而降,将人瞬时包裹得无处可逃。
                  也不一定要逃离不是么……这片黑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再安静一些就行……再安静一些……就可以好好地睡在这里面了。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也不再感觉周围是声音交织编成的森罗密网,反而冷清、寂寥得瘆人。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愚蠢,恩利特,他成功骗过了伽维西,但他本该相信我的。”在黑暗的幽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絮语。
                  “你是……”
                  “黑暗的尽头应该是什么呢……”
                  伴随着那句不知在对自己还是对漆拉发出的疑问,从空气中缥缥缈缈地传来,铂金色的身影在视线消失的黑色地平线处,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缓缓升起并站立。
                  “我们见过的,我的一度王爵。”
                  正中间水晶房间,以光阴为刻痕,以时间为序列自称的,所谓神明。
                  “这是哪里?”
                  “就是你仅存的意识中,最后倒下的地方。”
                  见漆拉环视四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缓缓开口:“尤图尔没有生者了,成为了遗迹。”
                  “什么?”
                  “火源在这个时候入侵,我强制启动了正在实验中的幽灵防御计划。”
                  “……你们连普通百姓都没有放过?”
                  “你难道是想让我一一判断一番,谁命不该绝,谁死有余辜么 ,”难得沃莱尔那张仿佛已雕刻成形的面容上,露出很是为难的表情,“如果你和我一样隔着水晶凝视着漫长的光阴,永远也不会更不能亲自伸出手来,你便会知道,他们只是数字而已,不管是普通人,帝王,王爵使徒。”
                  漆拉没有回应,他低头牙根紧紧地咬了咬,尽管在竭力控制,手指还是极细微地颤抖着。
                  “可是天束恪当时已率人前往萨卡进行防御。”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得多呢,内乱持续了那么久,皇宫的大理石和橡木都被血沾染,天束恪的实力确实应该达到了一个巅峰。可惜,还是不够,”沃莱尔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不能只是防御,我们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是亚斯蓝的内乱还未完全结束,没有多余的力量,为何要在这时拼个鱼死网破?”
                  对方却在这时面带神秘地笑了:“你猜呢?”
                  受到对面人明显冷漠的注视后,时间之神也自感无趣,他耸了耸肩。
                  “因为火源在熔炼时代中明显越界,火元素的形成和施展过程本就狂暴,造成的失衡远比水源严重得多。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同意入侵水源。并且更糟的是,‘火焰’弗雷姆为代表的火源白银祭司任其发展不加以控制,”沃莱尔停顿了几秒,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语调带着些不自觉的惋惜,“或者可能,他们干预失败了,那就只能由我们帮忙解决。”
                  “这么看,火源的人倒不怎么尊敬你们这些天神啊。”
                  “我相信你隐约猜到了什么,现在问的话我会有兴趣回答喔。”
                  ……
                  “啧……沃莱尔也真直接,把我和他的精神联系切断了。”脑内无法传递回画面,伽维西的口气不怎么淡定。
                  “他用那种状态前往尤图尔,本来也维持不了多久,统计一下结果,我们的魂术界将迎来第一次换代了。”
                  ……
                  “黄金瞳孔并非真正的来源,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凭空带来‘改变’的力量,却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的东西存在?”
                  “即便是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你们,也不会拥有?”即使在脑海中有料想到这一点,但漆拉还是忍不住发问。
                  时间之神摇了摇头:“即便是那个所谓的另一个世界本身,也不能拥有,这不符合‘规’,我们只是顺带做了凝聚你们某些无处安放的信仰的一个寄托罢了。”
                  “那黄金魂雾,最初来源于何处?”
                  “很快你就会发现,出卖肉体靠熔炼换取的力量,远不及出卖精神换取到的强大。璀璨的颜色诞生之前,来自于积聚的怨恨、悲痛、绝望……种种人性最底层的淤泥。它们经过瞳孔,成为黄金魂雾,受到歌颂和狂热的追逐,最终自魂路流淌进你的全身。”
                  被这样的东西捧到至高点的,即为王爵。
                  沃莱尔在讲述时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如出一辙的场景,只是换了对象。
                  ——他们,为什么会允许你们带走这个?
                  ——这种媒介对于那个世界不值一提,却是当初维固我们灵魂的根源。
                  而只有它,能有资格称之为世界的‘眼’,从始至终,都是生命和火焰的腥红。
                “虽然它是经由我促成的,却也只是印证时间的第一个预兆而已。尤图尔的毁灭够黄金瞳孔散发魂雾很久,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如果我不配合呢?”漆拉挑眉。
                  “没这个必要,”沃莱尔丝毫不为所动,“无论是成为这些亡灵的收割者还是遗迹维持的核心,你都无法离开了,对我而言区别不大。”
                  “在审判之前,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有些东西,你该亲自经历,亲眼见证。”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4-0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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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着铂金色的光芒逐渐消退,沃莱尔的身体融化了一般汩汩流淌,滴落下来的竟是和地面同样漆黑,又浓稠的液体。但此刻,漆拉似乎已然惊讶不起来了,他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打算什么。
                    “你很在意是否‘亲自’...…其实能选择‘舍弃’的吧?灵魂无法被这个世界的躯壳所承载,但意志可以,只要……”
                    “……还不到时候,”身影最后转身看了他一眼,随即在扭曲中完全消失。
                    “但会有那一天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4-04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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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眠于钟声之前
                    你会选择满足一切的梦境,还是永久清醒的时间?
                      巨大的水晶仿佛上插天穹,而底部没在无尽的海里。神明的圣音和亡灵的絮语遥遥相对,中间浮空的镜面上是唱诗的呢喃,它把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编织进和美靡丽的乐章里,在大寒的钟声敲响之前……
                    “把他的记忆抹去吧。”
                      “不必如此,他知道的全部已经成为‘过去’。
                      “全部?”海洋之神摇了摇头,“未必,他还看见了他不该看见的东西。”
                      “伽维西……在时间里,没有什么是真正该见或者不该见的,”即使他们只是在水晶中身体一动不动地交谈,但时间之神说这句话时仿佛在认真地看着她,“会发生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不会发生的,不归属此时间位面来保管。”
                      “而且,如果不建立新的记忆,他醒来也只是一个不完善的战争机器,而非魂术界的领袖,”沃莱尔接着补充道,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再去和‘生命’协商,我们受制于他们的已经太多了。”
                      力量之神默克多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直到两人安静下来,他严肃地开口提醒:“空间方面你自己处理;时间方面仅限于他个人的速度,不能让他再开启时间之阵。”
                      “当然。”沃莱尔示意他自有分寸,不必提醒。
                    而在遗迹漆黑的夜里,一道道铂金色的光束射出,它们向着空中燃烧,将沉寂染成瑰丽的白夜。无数早已没有心脏跳动却仍笃笃向前的躯体抬起头来,光辉在他们空荡荡的的眼眶绽放,犹如越城节的烟火绚烂。
                      “其名为‘恋人的蜜语’,你将与它一起,缓慢地沉溺在时间尽头。”
                      “这把剑的意志在终结之前,无人可以超越,它代表不可逆转的未来和一一刻好的命轨。”
                      用生命换取神赐的死亡,从此永不畏惧馈赠的遗失。
                      “如此,他应该醒了。”
                      先是低沉的,梦里呢喃般飘飘悠悠的呼唤,紧接着连缀的是震得人头皮发麻的鼓点声。在泥沼中迂回折转的身影也抬起了头,目光如炬。
                    “一度王爵漆拉,你来了。”
                      像是回应着心脏中高贵又清冷的女音,靴底落地清脆的声音从通道尽头响起,披着黑羽披风,身着绣有金线纹路黑色长衣的人走进了心脏。
                      在中央潺潺的黑色水面上为他构筑悠长的通道,在两侧白袍的白银使者向他微微躬身致意。
                      若隐若现的铂金光辉,与银色长发的色调相互晕染。
                      ——那不是未来,只是神的一厢情愿。
                      ——我不会让它成为未来。
                    “魂术界和政界,不可相互干涉。”
                      “这个孩子如无意外会继承帝位,你们确定由我来教?”漆拉微微蹙眉,再一次进行确认。
                      “当初是借由你的手分开,现在自然也只有你能做这个例外。而且我认为你把握得了这个度。”
                      “你们做事总是在自相矛盾。”漆拉坦言。
                      “是,”沃莱尔回答干脆得令人意外,“因为如今的情况变得很快。”
                      “这对恒久的时间而言,可不像什么好的理由。”
                      “确实。不过,在一切完全更替之前,你就是位于中心唯一不变的‘点’。”
                      亚斯蓝洪流中的高塔,只在最后的土地也被湮没时坍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04-04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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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数来这要算是漆拉第一次需要“正经”地“带孩子”。
                        在这之前他已经有了藏河、束海两名使徒,但除了基本的魂术教学和下达训练任务外,他一直在避免着和这两小只过多的接触。只会在关键时刻做棋子出现,帮助他们脱离险境。
                        一度使徒意味着什么,他明白;自己前方的路又是怎样,漆拉心里更是明镜一般的清楚。
                        好在他们本就是一对兄弟,彼此依靠互相保护,同时又听话懂事,勤奋好学,不断努力练习魂术。这让漆拉想起来时或多或少多了几丝安慰,但心里压着的巨石却愈加沉下去了几分。
                        不过,眼前这个一头清爽金色碎发的小冰帝,倒好像和懂事刻苦一类的不大沾边。
                        后背靠在门旁华贵金松石筑成的内墙上,默默听着房间内那独属孩子的、一声比一声高亢尖利的喊叫。只是一会的功夫,两个侍女有些狼狈地提着围裙匆匆走了出来,雪白的衣裙上沾了些食物的污渍。她们一边走着,一边彼此小声嚼着耳朵忿忿不平,猛一抬头撞见漆拉抱臂站在面前,忙不迭地拎裙行礼,在对方摆了摆手后,立刻如释重负地快步在拐角处消失。
                        漆拉抬起胳膊,垂眸在眉心处揉了几下,最终将房门轻轻叩开。
                        “艾欧斯,我是漆拉。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会是你的老师。”
                        “老师?唔......你能教我魂术嘛?”艾欧斯挠了挠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人。
                        “现在不能,你现在没有基础,会有人根据你的天赋和身体特质,给你安排合适的魂术师。那之后我才可以,不过也仅限于指点一二。”
                        “那你要教我什么?”
                        “文化,政治。当然,还有基本的礼仪。”漆拉斜眸淡淡瞥了一眼打翻在橘黄色地毯上的盘子。
                        “我才不学那些,”艾欧斯撇嘴,语气有点凶狠起来,“我只要魂术,好杀掉那些毁了我家的人!”
                        “你不学,怎么知道你该找谁报仇,谁是策划者,谁是工具?”漆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并透露着严肃,锐利的目光打在他肩上,让艾欧斯一时间不再敢回嘴,“处事观念都没有形成,谈什么杀人。”
                        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个深夜和清晨,从最初小艾欧斯牢骚满满的“漆拉好晚了我要睡觉”、“这些我听不懂”、“好困啊我再等等再起……”,到开始尝试各种耍小聪明“突然想起来今晚要练魂术”、“这个我忘记怎么弄了再给我示范一下吧……”
                        等到有一天尚显青涩的面孔,终于能说出:“漆拉,去休息吧,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明天验收,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好了。”
                        “不用,你既然有了想法和自信,就顺着去做就好。将来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权衡,然后坚守。”漆拉站在窗边,外面栽种的樱花正在盛放,有的枝头歪歪斜斜钻进了屋子里,他有几分欣慰地笑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就这么甩手他实际上还是不能立刻放心,仍旧是反复检查、斟酌,和无声的善后。
                        直到成年加冕礼的那一日,漆拉远远望着个子窜的飞快,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冰帝,在众人的簇拥和欢呼之下举起镶着蔚蓝宝石和珍珠的冠冕,无声地轻叹。
                        ——对于你,是快帮不上什么了。毕竟,这个年龄后的我,走的究竟算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啊……
                        难得的抽空出游,还是掺杂着公事的成分,令人多少有点丧失兴致。在途径格兰尔特东面第一军事重镇萨多时,艾欧斯提出不用棋子,而是随便走一走。大部分地方再一次被积雪覆盖,银装素裹的景致着实引人遐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时不时路两旁升腾起的烟雾。
                      沉重而又悠长的钟声在寂静中轰然响起,惊起一只只在树枝上栖息的寒鸦,它们不甘示弱般凄哑地尖叫着,“扑棱扑棱”地扇动着翅膀纷纷飞离,叫声和黑色的羽翼就一起消弭在钟声里。
                        “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敲钟?……”艾欧斯一愣。
                        “每十二年一次,纪念很久以前火源和水源的一次战争。”
                        “这是第多少次了?”
                        “……记不清了。”
                        艾欧斯愣了一下,他以为漆拉是在古籍上看到的,或是之前有谁告诉过他,可对方的语气倒像是在心里一一列数了一遍。如果他亲身经历了的话,应该只是个位数字才对。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艾欧斯在不断成长的同时,也大概感觉到,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漆拉的年龄不会和他的表面容貌完全匹配。无论是柔和还是严厉,精致又充满中性之美的脸上,总带有一种沉重到压抑的黯然,是一蹴而就的觉醒和故作玄虚的姿态所永没有的。
                        同样,不管是曾经天真的模样,还是略显成熟的举止,自己偶尔能让对方展开笑颜,却无法真的抚平他蹙起的眉头。
                        人和人之间总差那么一点点距离,触不到灵魂。
                        “我没听说亚斯蓝哪里被火源侵占过,那至少我们是获胜了?”
                        “也许可以这么说……”漆拉唇瓣拉开一条缝,话在嘴边斟酌了很久,最终他抬手拍了拍稚嫩却在渐渐挺直的肩膀,“敌人覆没,国土未失,然战争没有赢家,明白吗?”
                        “知道了,”沉默了一阵儿,艾欧斯抬起头来静静聆听着钟声,没过多久只留下游荡的余音,静谧重新主宰了这里。他的眼瞳中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被另一种东西所替换,“是悼逝者,为了守护这里甘愿牺牲的勇士。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04-04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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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冰帝艾欧斯加冕之前,天之使徒鹿觉的出现,漆拉也不是特别的抗拒,甚至因为一些经历,还萌发了幻想般的希冀。
                          毕竟,传承和更迭一样,都是随时间的转变,蕴藏着某种独特的魅力,令人想要不断为之执著的东西。
                          可是有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只靠努力就可以决定。
                          “王爵,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距离在不断地拉开,但是一直在逃避的东西却很快要追上了,如蛆附骨,如影随形。幼鹿一般温驯的目光,就是在那时深深扎进了本也不怎么坚硬的心里,留下一道不大明朗的疤痕。
                          ——抱歉,你可能要对一度王爵失望了,这个名义上魂术界的统率,连同暂居于此的我……我当初的要求,你有拼尽全力;我当初的构画,却还是那个“意外”成了真。
                          后来的他独自站在永生岛岸边的礁石上,任海风吹透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的衣料使人的身躯棱角分明,发丝一缕一缕地粘在嫩滑的肌肤上。
                          “你还有一个使徒没有死,那个实力可以堪称怪物一样的女人,她用我的血熔炼了他,并将他带走了。”
                          “……谢谢,我知道了。”
                          “我的女儿,她还好吗……”
                          “她……前一阵曾和她的表哥艾欧斯一起在雷恩过越城节,她玩得很开心。”漆拉实在没法说出她很好,让一个无父无母,天赋残缺的小女孩处在天束世家,即便有做冰帝的哥哥,即便有郡主的名号和府邸,她也很难真正过得好。
                          一阵的沉默,坚硬的岩石兀自屹立,只余下血红的心脏在一起一伏,血液连通各地。
                          “你退位了,可怕的怪物在接二连三地出现,亚斯蓝的魂术界,很快要变天了。”
                          头顶阴云密布,海风愈加肆意,离永生岛最近的雷恩城,不论是运输还是捕鱼的船队,都在加速归岸收帆,拆卸物资,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
                          “可能是整个大陆。”
                          离去时,漆拉再度环视了一圈这个放眼望去很是荒凉的小岛,没有什么繁盛的植物,更多的是粗犷的顽石和刚岩,可又没有一处不是生命。
                          包围这座孤岛的是无边无际的海洋,自人类出现漫长的文明以来,幽邃的深海一直代表着太多东西,譬如悸动,新生和未知。而此刻漆拉却觉得,岛屿的下面是更深层的恐怖,一些本不相关的事物,在其下一环扣着一环层层叠叠,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有的一切,从十几年前……不,应该说是更早,已经被设计得精密到可怕的地步。
                          而这风暴之上的另一座岛,宁静得更加可怕。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4-04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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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交合的命轨
                          “漆拉,有时间你需要去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叫旧约祭坛。”
                            “位于亚斯蓝国境之内?”漆拉不禁有些疑惑,他在任一度王爵期间曾在大陆四处游走,对于本国国内的各个区域几乎是了如指掌,更何况通往魂冢、凝腥洞穴等极机密地区的棋子还要他负责构建。但对于这个名字,却是格外陌生。
                            “是的,”沃莱尔似乎料到了他的疑问,“那是从前的名字了,它位于深渊回廊的尽头,与黄金湖泊不同的一条路。那里在当初是亚斯蓝国土的中心,同时也是尤图尔城的一部分。”
                            “它曾是尤图尔遗迹旧城外的那个魂力空洞地带么……”漆拉像是想起了什么。
                            沃莱尔点了点头:“之所以没有人发现过它,是因为很早之前周边被设下了全面的棋子和叠加的空间屏障,凡是经过的魂术师或者魂兽都会在没有任何感知的情况下被转移出去,使那个地方彻底被隔绝。”
                            “没有任何感知……”漆拉忍不住蹙了蹙眉,设置棋子改变原有定向空间,将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倒不是很难,但若是想让通过的王爵级别的人物,完全察觉不到有棋子和大面积的空间阵法存在,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沃莱尔似乎并不想回答有关设阵者及其他的问题。
                            “要我去那里做什么?”
                            “几日之前,周边的禁制似乎被人动过……我怀疑有人已经发现甚至进入了祭坛,所以,要你去察看一下。”
                            “我该如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并进入?”
                            “被动后原有的禁制应该已经遭到一定破坏,你在深渊回廊深处应该能够感应得到,”沃莱尔顿了顿补充,“当然,找不到最好。”
                            “是,我知道了。”
                            沃莱尔目光十分微妙地注视了他片刻,淡淡地说道:“注意行踪,里面还是有伽维西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这道命令,只属于沃莱尔,而不属于伽维西或者白银祭司,为了保密甚至让自己前往而非最机密的白银使者?里面到底有什么,如此大费周折地独立出来……漆拉对着沃莱尔刚刚出现的方向垂眸思索。
                          光点闪烁着聚为门形浮现在深渊回廊一处略为高大的悬崖上,黑衣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伫立在风中俯视着这片充斥满血腥味的魂兽禁地。
                            手臂抬在半空,金色的魂路自爵印汇集于掌心,即而向周围不断扩散,在禁地深处居住着种种大型的魂兽,有的集合成群,凶险程度甚至可能仅次于上古四大魂兽。汹涌的魂力和躁动的生命交杂着,但空间却并未出现什么特殊迹象。
                            毕竟魂力感知实在不是强项,看来找到地方还得费番功夫。
                            黑色的身影在密林深处飞速穿梭,有时短暂停留观望的片刻,有魂兽冲来连衣角都触碰不到便再度无影无踪。转悠了一阵,再度看到之前某只大型魂兽倒插在崖边的翼骨,漆拉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绕了一个圈,而这中心么……
                            他全身的灵魂回路闪烁着炫目的光彩,所有魂力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有意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4-04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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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场景入眼都模糊起来。漆拉任由着魂力从身体中溢出,伸向这一片片空荡荡的场所进行感知。它们渐渐飘远,消失,就像被不知什么给无声无息地吃掉了。
                              世界上仅以维系意识的坐标,只剩下祭坛正中央高耸的塔。
                              “唔……”
                              紧接着,早早埋葬在了记忆深处,席卷的风暴和撕裂的痛苦,来自梦境的底端所有糟糕的景象接踵而至,如同落叶一片片被风吹起,在空中打旋飞舞。
                              是在什么时候,看见飓风成为了单调的布景,身着厚重丝绸长袍,却步履轻盈的人从不知明的地方缓缓走来。他身后疾速转动的巨轮,竟然是由一把把长剑组合而成的;他抬起手臂,风暴同时褪了下去,只留下满天星斗明明灭灭,扑朔迷离。
                              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本来应该从自己身边走过,却突然回过身来。他的另一只手臂也张开,那像是对着自己,张开了一个礼貌而热情的拥抱。
                              温热的鼻息,柔软的皮毛,真实的触感……等等,那些竟然不是幻象……?!
                              漆拉登时恢复了清醒,他迅速站直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与来人保持开距离。
                              “什么人?”
                              已经达到了肢体上的接触,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察觉,刚刚整个人仿佛都深陷幻境之中。漆拉暗暗在嘴边“啧”了一声,暗恼竟会发生如此大意的事情……而更令人在意的是,身影似乎在某个瞬间叠和如一,出现了潜意识里前所未有的状况。而原来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再无从回忆。
                              “并非擅闯,是白银祭司让我来的。”那人礼貌地向后退了一步。
                              “吉尔伽美什。”漆拉不留痕迹地蹙紧了眉,本该试探性的语气不知为何压出了肯定,甚至敌意。他无法判断这话的真假,毕竟伽维西和默克多可能也已经有所察觉,而且,他从来不认为沃莱尔会告诉他百分之百的真话。
                              “漆拉。”简洁而略带亲切的回应,仿佛是阔别以久。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拦着一度王爵,请自便。”敌意再下一瞬已消失殆尽,一度王爵几个字却咬得很实。漆拉淡淡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掠过,同时微侧了过身。
                              “漆拉王爵来这里做什么,可方便透露?”
                              “有人破坏了这里的空间屏障,不知吉尔伽美什王爵可否了解一二?”漆拉在等对方的表情。
                              “这样啊,那也许我们的目标一致,”吉尔伽美什并未直接回答 ,也像是在认真思虑这一问题,半晌转而问道,“你认为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当初举办祭礼的遗址。”漆拉沉吟了片刻,敷衍地给出一个没有任何含金量的答案。
                              “这里,举办过一个很有趣的祭祀,”吉尔伽美什的手指了指塔身与人差不多高处的雕刻,微小的气流环绕着他的指间,一点一点拭去石墙上的灰土,露出上面斑驳的图纹。
                              两个人凑近了观察,即使早就清醒过来,这里的每一处景观、气息,都使漆拉感到来自心底的不适。
                              “所有这些画,似乎都在围绕着这个,”吉尔伽美什眉头轻挑,向中间一指,“眼睛?”
                              “黄金瞳孔?”
                              “也许。”
                              “看来这次白银祭司的感应出错了,”吉尔伽美什摊了摊手,“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动用两个上位王爵来察看,有点大材小用啊。”
                              “确实奇怪。”
                            “我感觉得到,你忍耐很久了,”吉尔伽美什转过身,面朝着他淡淡一笑,语气中尽是了然,“我也想知道上任一度王爵实力如何。”
                              漆拉心里暗暗闪过一丝惊讶,但同时唇角满意地轻勾——很好。除了乍一相遇不可缺少地要流露警惕外,他一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深,这人观察的细致程度可见一斑。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把话挑明,那么也没必要再另寻机会了。
                              在漆拉脚下顿时出现一个金色的阵,整个人悬在空中。两个人登时拉开一定距离,而吉尔伽美什不需要任何凭借,他的身后展开透明的双翼,仿佛降临人间的神祗。他们先后在空中追逐,手中的魂力不断累积。
                              这片区域没有河流湖泊,能够使用的水元素不是很多,漆拉需要一个更适合自己行动的场地,比如分布在空间中不知何处的棋子和位面。可当金色流转到指尖蓄势欲出时,却明显地停滞住了,他眼眸里的讶异一闪即逝。
                              空间是无形的,但对他而言,每一个细微的距离,都是多重精密计算和掌控的结果。可这里的空间却像是哪里有了深深的伤口,他的速度不受到影响,但无法在祭坛周围形成棋子。这也就代表,这个地方沃莱尔似乎只想让他来一次。
                              “别分神。”吉尔伽美什温和地出言提醒,与话语同时响在耳膜的,是利箭般撕破长空的冰锥。
                              “原话还你。”漆拉敏捷地闪身,冰锥从腰侧飞过,也几乎是闪身的同时,空气中形成了多道黑色的身影,原地早已空无一人。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他一直是饶有兴味的目光,抬手打了一个潇洒的响指。不是水元素,而是无处不在的气流,扭曲了原本高速留下的残影。
                              漆拉俊美的眉毛仅是微蹙一下,他本也没指望这种障眼法式的把戏能够成功,但此刻除了残影,连自身也几乎同时消失在空中。吉尔伽美什轻勾唇角,手中一道长弧形的光带开始闪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4-04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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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黑色身影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身后,这次他没有凝结出一道冰刃来,而是抽出随身的长剑,直接刺向吉尔伽美什的后颈。
                                对方却也及时回过身,手中挥起的剑恰好挡住漆拉的攻势,两金属正面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来回角力的摩擦迸射出点点火星。
                                漆拉脚下旋转的阵图纹愈发复杂,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扭曲着像上空延伸,更大的阵在形成。而吉尔伽美什的阵是幽邃的深蓝色,浮现在两人头顶。
                                就在它们带起的巨大魂力要交互碰撞,一分高下之时,在塔的周围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强劲的魂力变动惊醒了,整个空间都受到扰动产生激烈的爆破。
                                感受到身后的震动,漆拉将剑撤到身体一侧,手经过下腹部爵印处在那里停顿了一秒——是否要动用魂器?
                                许是犹豫错失了先机,许是最终手从边缘掠过,还是放弃了。冲击波先一步抵达撞在脊背上,他没有站稳,身体被震得向前倾去,然后就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吉尔伽美什转了个方向挡在漆拉面前,抱得很紧,他宽大的衣摆被气浪掀起,连同随风飞扬的金色发丝,恰巧在那个瞬间遮蔽了漆拉的视野。
                                他没看见吉尔伽美什身后,如古画如梦境,天际被撕裂开一道巨口的惨烈图景,只有古旧家具,更准确地说是皇家橡木的香气刺进了鼻腔。
                                吉尔伽美什如金色翎羽的眼睫毛低垂着,
                                “……”
                                “乱了。”
                                “什么?”正在漆拉思考眼前被冲击毁得一片狼藉的场景并顺带反应一下什么乱了时,吉尔伽美什指尖伸进漆拉额前的碎发里,认真地扒拉了几下。
                                漆拉身体微微一僵,旋即站稳与对方的身体拉开一段距离。一次任务被人不明不白抱了两次,他开始深深怀疑沃莱尔这个“有时间去”,到底是不是自己没选对时间。
                                “搞成这个样子,白银祭司会不会责罚我们?”漆拉的手抚在石壁上,抬眸环视着四周,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有担心的意思。
                                “若是责罚,我给你担着。”吉尔伽美什抿唇,回答得更是随意。
                                “用不着。”
                                “嗯……其实说不定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呢。”他抬起手,掌心处光芒四溢,一面面环形墙壁的裂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愈合,大块的石材移到空中后大致三三两两回归原位,并且像植物一样“长”了回去。但与原本近乎神迹的高塔相比做不到完全的还原,最多是拼拼补补。
                                “四象极限……”漆拉低声自语,只有亲眼目睹亲身体会了的人,才能感受到这种“极限”带来的震撼。除了不同国家的人,在元素克制极强的地方进行战斗外,更多时候决定战局的,主要是天赋,搭配与之协调的魂力、速度和感知等,魂兽魂器更是至关重要。
                                而元素控制经常被人所忽视,却关系着大陆本身的基底。
                                “你知道这儿,不是意外吧?”
                                “是唯一的意外。”
                                “或许,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会更好的。”吉尔伽美什停下手,他从态度上似乎就没想重新搭好,但仍简单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多谢好意。”漆拉冷淡地回应,大概是保持基本的礼貌没有说出“与你何干”,但语气也相差无几。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开始扭曲的空间屏障中走出,经过之前进来时的清理,屏障附近的深渊回廊安静了许多。漆拉回想了一下自己多半是抄近路沿途一路感应,并没有杀多少魂兽,尤其是这般硕大又接连的骨架,看来,是这位的手笔了。不过,是在什么时候……
                                “吉尔伽美什王爵,我们之间的决斗还没有结束。”这回的语调里终于带了点情绪,认真地正视着对方。
                                “当然了,你若喜欢,随时恭候。你应该知道我住的地方。”
                                “……”
                                吉尔伽美什看着人在光门处眨眼间消失,表情一僵颇有点哭笑不得——唉,都不说带上我一起走么……或者至少留个棋子也行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04-04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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