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会为朋友的逝去悲哀,为的是多少年的不相见,为的是当他们的身体被敌人武器刺穿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有些事结果并不重要,反倒是结果以前的过程会让人揪心。
另我无法释然的是身旁的阿尔文。看不到她的眼睛,我却能感到生命在她身上一点点干涸。她是永远无法回到曼多斯的精灵,因为她做出了与蒂努维尔一样的决定。但是,蒂努维尔不也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吗?
“阿尔文,与我们一起西渡吧,梵拉会宽容的!”
“莱格拉斯,”阿尔文缓缓转过身,我看见了她那不再闪烁的双眼。“我不会生活在没有他的地方。这片土地是他一生所爱的,这儿有他的足迹,他的热血。他的气息不曾远离我……”
“阿尔文……”
“我不像你,我的爱在中州。”
我还想说什么,可我最终只能看着她朝墓园深处走去。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阿尔文黑色的背影就像死去的梅隆,就算有春风拂过,也不会再焕发生命的光彩了……
“吉穆利,我们上路吧。”我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我的爱,在瓦利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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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对于它们,惟有承认和接受才是解脱。但你却能改变那些未曾发生的。我的同胞们开始造船了。大家都不再悲哀,欢乐的歌声又回到我们中间。因为,这次真的要回家了。
离开中州的这天,没人为我们送行。远离人类居住使得我们这个种族渐渐与神话融为一体。在人类的史书里,精灵留下辉煌的城市,然后消失在山林中。起初还有好奇的孩子们在林间寻找我们,后来,他们便换予我们宁静。精灵族似乎早已离开了中州。神话时代结束了。
今天,它真正结束了。
船静静地驶出,沿着200年前同一条航线向西。海水是夺目的金黄,夕阳沉下一半,仿佛整片海都是它熔化了的液体,粼粼闪耀,此起彼伏。
我和吉穆利坐在船头,腿搭在外面悠荡着,脸贴在护栏上。我们两个就像暴雨过后坐在屋檐下等着看彩虹的孩子。
处在生活的接口处,时间显得分外空旷,一切平静得让人安心。过往的事件,或是未来的事件,似乎都不重要了。只有当前的最为真实,而且被真实刷上了更为浓重的色彩,从而更加突出了。正如现在,中土或是瓦利诺已经无关乎怀念与憧憬。我只对眼前的落日感到亲切。而这落日的余晖也向我的心中投来一束暖暖的平和。
不知不觉,海水被无尽的深蓝覆盖。
“我还是第一次在海上等待星星的出现呢!”
第一颗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人类给它起了两个名字,早上叫它“启明”,因为它的光芒暗淡了,太阳就会出来了;晚上,它被叫做长庚,因为它是太阳隐去后第一颗发光的天体。这颗星就像一位使者,告知人们光明和黑暗的到来。
又一颗星星出现了。接着又是一颗。我留意着它们,生怕哪颗星的现身被我漏掉。事实上,一会就数不过来了。它们并非一下子跳到你的视线中,而是静静的点亮。当你在心里嘀咕“下一颗会在哪里出现”的走神的一刹那,下一刻,你就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的天空一角多出一个小亮点。当你为刚发现的这个小星星惊叹时,又有好多好多在其他地方出现了。所有星星都是这样挂到天上去的。它们眨着眼睛,注视着我们这艘大海上的孤船。哦,爱尔贝蕾斯,感谢你为我们送上这温柔的目光……
“我们还要走多久?”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吉穆利这句其实不太大声的话吓了我一跳。而且受到惊吓的还有整个甲板上的精灵……
“不知道啊,不过会到的……你,你晕船?”
“当然没有!!我在想,万一你们的梵拉不让我上岸,我还得自己滑着回去。”
“哈哈哈哈……”这样的笨念头恐怕只有矮人才想得出。“你可是盖拉德丽尔夫人邀请的呀!”
“但是我该怎么过活呢?铁锤和斧子再也派不上用场,连个能说话的同类也没有,我要闷死啦!”
这怎么可能?!在精灵的聚居地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家伙,大家一定开心得不行呢,吉穆利又怎么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