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迷迷糊糊之间,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始,十六个年轻的少年,他们意气风发,他们惺惺相惜,他们肆情笑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和人能难倒他们,仿佛他们就应该那样永远没心没肺而地笑着……
梦尾,还是那六个少年,只是环境变了,气氛变了。环境是凛冽的山风,气氛,是肃杀的死寂……有人在笑,笑声疯狂凄厉,有人在哭,哭声安静无声……
都说梦醒之后,便记不住梦里的是是非非。然,当展令扬醒来的时候,那些梦里的情景却仍是无比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是刻骨的铭记。因为,那不是他的梦,而是他的记忆……
他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就想突然失忆一样,当他回来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突然。
“终于醒了……”一个声音喃喃自语般响起。眼珠子一转,展令扬便看到了靠坐在床边的秦铮。他正看着自己欣慰地笑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秦铮微微俯下身轻轻地问道。
展令扬朝屋子里其它地方看看了,又转回来答非所问道:“我昏迷了多久?君凡呢?他有没有受伤?”
听了他的话,秦铮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缓声道:“你已经昏迷了十来天了,他没事。你……都想起来了?”
展令扬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那君凡他人呢?”
秦铮眯了眯眼,站起身背着他道:“他走了。”
身后一阵沉默,又过了会,秦铮又道:“怕连累你。”
身后还是沉默,秦铮忍不住转身,却看到展令扬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弯腰套鞋子。秦铮快步走过去板正他的身体不高兴的说道:“你干什么,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展令扬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人家想喝水,嘴好渴……”
“那你和我说就是了,乱动什么,外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伤口正好刺在以前的旧伤上一个不好很容易留下病根的?”
听了秦铮的话,展令扬更是万分委屈的说道:“可是你刚才没和我说,而且人家有给你眼神暗示的是你自己转过身去了没看到,而人家又太累了没力气说话。”
听了他的话,秦铮不语,然后沉默着拉过被子将展令扬重新塞进被窝里,再去倒了杯水过来喂他喝了。
看着秦铮来回走动的身影,展令扬轻声说道:“小铮铮,谢谢你。”
秦铮的身影顿了半晌才淡淡道:“不用。”
“那人家困了要睡觉了,小铮铮晚安!”说完,抱着被子翻个身,睡觉。
秦铮看着床上那蜷缩着的侧影良久,才慢慢转头看了看外面碧蓝碧蓝的天空,沉默着走出了展令扬的房间。
第二天,阳光依旧明媚,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纸窗照在精致小屋内的床上,温暖舒适得让人只想赖床。然而,平时最会赖床的人此时却不在床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连床单也抚得没有一丝皱褶。
秦铮环视了一圈屋子,除了那干净整洁得离谱的床被外,其他都一如往昔。
只是在秦铮看来,那整洁的床被却是分外刺眼。
“宫主……”跟在秦铮身后的许唯看了无人的房间一眼,心里了然。忍不住开口道,“宫主,要不要属下……”
秦铮抬手制止了许唯继续说下去:“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坐坐。”
这一坐,便是月上柳梢。
秦铮走出房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经允许谁也不准踏进这屋子半步。违者,杀无赦!”
杭州西子湖畔
虽已入夜,但对于一向热闹繁华的西子湖来说,此时才是它最具魅力人潮最是涌动的时刻。
展令扬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偶尔抬头看看夜空。已经离开圣宫一天了……君凡到底会在哪里?如果再找不到他,又如何保护他呢?
之所以会来杭州西子湖畔,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一户姓李的江湖世家。不知道跟君凡被刺是否有关?既然暂时找不到君凡不如先去那李府上查查情况。如果这李家真与那件事有关那君凡肯定也会找过来。
既然打定主意,展令扬便不再犹豫。边问边走,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李府朱漆大门前。
“啪啪啪——”展令扬走上台阶,扯住门环用力拍打。
“谁啊?来了来了别拍了!”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屋内终于有人声传出。
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穿一件褐色袍子,黑暗中也依稀可以辨得出那布料也是上乘。那人看了看门前的展令扬又朝外探了探头,确定门外只有这么一个人后才迟疑着问道,“刚才是你在拍门么?”
“嗯,我要见你家少爷。”展令扬看着他肯定的说道。
“去去去,我们家少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人吗?还是快回去睡觉少在这里吵人。”
“大伯,你家少爷长得很丑吗,不然为什么不能见人啊……”
“来叔,什么事情要在大门口吵闹。”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展令扬身后传来。飞快地转身,只见有两个人正在走上台阶,其中一人跟在另一人身后,手中提着个打灯笼。借着灯笼里发出的烛光,展令扬清晰地砍到了走在前面那人的容貌,不是雷军凡是谁?!
“小凡凡!”在看到雷君凡安全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展令扬只觉得心里猛然松了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跑过去就先给了雷君凡一个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