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先容我废话一下。
首先这篇文也是一波三折，这已经是我第三次修改并重发了。
因为是有生之年系列，所以我是真的很想把它写完来着。之前的确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更新慢最后也坑了好几年（。）但是时至今日我依然还是觉得有码字的动力啊，毕竟这篇文的设定我自己也很喜欢。
因为完善了某些背景设定的原因，所以之前的人设我可能在原有基础上都有改动，希望你们看的时候不要太介意吧qwq
最后送上主题曲张信哲的焚情给你们，因为不能插入歌曲的关系有兴趣你们可以百度听一下。很早之前我就觉得焚情很适合这篇文，所以很喜欢里面的歌词。张信哲也是年少男神，他的声音是真的很适合把这种歌唱出侠骨柔情的感觉。
最后的最后，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依然可以向我提问x
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这篇文，但是我真的会努力坚持把它写完的（别信x
以上，食用愉快:)

月杀风成说
文／阿苏

— 序章.
季月城耷拉着脸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处理刚验完的尸首。
方才跨进门来，他便捂住口鼻躲到了柱梁旁边。
“我越发觉得它恶心了。”
“它”自是指被我摆在堂厅中央的尸首。
“这越说明它可疑。”
才死不到两天的尸体，却散发着一股子恶心的腐烂味儿。
季月城翻了翻白眼，有点不耐我这性子。
“苏靥，刚听说西郊又死人了。”
“哦？”我下意识挑了挑眉，“走罢。过去看看。”
我将玉箫别回腰间，径直出了衙门府。
身后的季月城却突然上前用脚踹了下尸身。
“尸身表面有毒，可莫蚀坏了鞋。”我忍不住提醒道。
季月城有洁癖。我自是深知这点的。
“毒也只停留在表面罢了。”
半晌，他这才对着横在堂厅中央的尸首道了句。

卷一·行路难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 卷一/壹.
我同季月城乃不过几日前才至此柳州。
不日前我为探查私事，特向师傅请示辞别想出谷查访一段时间，师傅准我以游历之名入世，却要我与季月城同行。美其名曰好互相照应，实则是怕我胡乱作为，好不安生，便叫师哥盯着我些罢了。
我本想只身前往，未曾想师傅交待完后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字条说他云游去了，还说我心境不平，遇事只会莽撞，叫我务必与师哥同行。
无奈这季月城也是个死缠烂打的主，我只能带着他一同蹚这趟浑水。一路上他倒也安安分分，没少帮衬我，可没曾想我俩才刚至这柳州，消息便断了下落。
我俩本意先在城郊附近寻家客栈暂歇一晚，翌日再去城中落脚，以便打探消息，可偏生当晚又好死不死地发生了命案。
当日我俩寻的那家客栈就在西郊，住客不多，倒也寻得个清静，如今却已是人去楼空。
依稀记得当晚隔壁的季月城早早入睡，我却因心有烦闷而难以入眠。到了后半夜，楼上房间传来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
我本无意放在心上，便也不曾理会，只是稍有反感地拢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阖眼强行睡了过去。
此番尚还未睡熟，就闻得外面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死人啦―――”
闻之已是睡意全无。
待我出了房间之时，季月城已在我门外恭候多时。
“如何？”
“已打发客栈小二去衙门报官了，其他住客我也教老板娘安排好了。”
我自顾自地往楼上而去，凭着刚才听到的声音而分辨有死人的房间。
进去之后我又转身合上了房门。
尸首就横躺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面部朝下趴在地板上，黑紫色的血水在他身下漫成一幅图。
整具尸身呈现着深黑的紫色，毋庸置疑的是中了毒。
我从旁边碎裂的桌椅板凳里拾了根断掉的椅子腿，拨弄着将整个尸身翻了过来。
在见到尸首正面的那一瞬，我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
那人的面部早已是千疮百孔，辨不清原本的面目。血肉触目惊心地往外翻着，用它狰狞的面孔发出诡异的笑容。

— 卷一/贰.
“如何，可有甚发现？”
见我出来，守在房门前的季月城忙迎上来问道。
我只伸手合上了房门。
见我只字不语，季月城便作势要进去察看，我抬手拉住他，挑了挑眉道:“等你把胆汁都给吐出来，可有你受的。”
“亏你还面不改色果然和老头子一个德性。”
虽是嘴上这般说着，人却早已挪到了我身边。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怪癖？”
我抬腿对着他便是一脚，却被他笑眯眯地躲开。
“接下来怎的办？”
我没理会他，径直下楼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替自己湛了杯茶。
“接下来的事儿就请交由本府来处理吧，有劳两位少侠费心了。”
门口突然传来低沉而稳重的声音，而后便约莫有十来个衙役将客栈围了起来。
我仍是坐着，不动声色地啜了口茶。
不想这柳州官府办事效率挺麻儿溜的。
“本意无心掺和，知府大人尽管放心接手。”我放下茶杯，起身便朝门口走去，“师哥，走了。”
“且慢――”
我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抬眸望向拦在我身前用深紫色锦缎织成的官服袖下之手。
“姑娘可是长风炽莲？”
我轻笑:“知府大人说笑了。”
“姑娘手上拿的是玲珑白玉箫吧。”他朝我凛眉而望，声音字字铿锵有力，“炽莲之名，早已耳闻。”
“小女惶恐，知府大人还是唤我苏靥吧。”我依旧淡定自若地回答着。
“早就听闻无尘谷中威名四海的净尘老人门下仅有两名少徒。一名乃年纪轻轻便在半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一举拿下第二的上月公子，素来以他江湖上无人可及的轻功闻名。一名便是以长风之名而被江湖众人所常谈论的长风炽莲。传闻因喜着一袭红杉，除恶杀人之时宛若焰火中嗜血盛放的红莲，故有炽莲一名，而你手上的玲珑白玉箫，便是炽莲从不离手的武器。若这都认不出，那倒是本官眼拙了。”
身旁的季月城挑了挑眉，我明显听见他嘲讽般轻笑了一声，似是有点好笑于这位知府大人的阿谀奉承，态度未免转变之快。
我垂眸，轻笑道：“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它只会带给我更多痛苦的东西，即使我从不曾有过记忆。
“苏姑娘，”徐山白忽的皱起了眉头，面露为难之色，“虽说江湖上的事，我们官府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过多掺和，但这毕竟是在本官管辖的地界。今晚的事，你也见到了，知晓的百姓这么多，明日便会传遍全城，若是本官就这样放任不管，传到朝廷上，上头也会怪罪下来，你看......”
“大人的意思，今晚我二人走不了了？”我扬眉问道。
“倒不是本府怀疑两位少侠，只是...这店内住的无外乎过往游人及城中百姓，二位又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事情查出结果之前难免落人口舌，这......”他捋捋胡子，望着我很是为难的样子。
“在下懂大人的意思了。”
我端起茶杯，杯中茶水早已凉透，茶叶也尽沉入杯底。我轻啜一口，舌尖传来的尽是苦涩的味道。
“知府大人，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 卷一/叁.
我同季月城赶到西郊之时，周围早已绕满许多看热闹的镇民，指指点点无非是在谣传两起命案的诡异之处。
我叫季月城去打发走这些镇民，自己则先去察看尸首，他虽有些不大情愿，却也依旧照做。
尸首是被衙门的人从河里捞上来的，眼下却只有两人留守在此。见我来了，那二人冲我拱拱手道：“苏姑娘，大人交代不让碰这尸首，还得等您来了再行察看。有劳姑娘了。”
“徐知府来过了？”
我蹙了蹙眉，略微有些敏感地问道。
“没有，不过大人一听说就派我俩过来了。”
我没再作声，内心却在冷笑。
徐山白不是甚好高鹜远之人，行事如此低调，摆明了不想让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可他的情报却比我还要快。
我不动声色地对着其中一名衙役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尸首是谁发现的，且将他带到府衙内来见我。”
那名衙役闻言便按我说的去办了，我则俯身蹲在尸首旁边察看起来。
尸首显然是很久之前便在了，经过河水的浸泡之后已变得浮肿，早已辩不清五官。我只能凭穿着断定死者不过是户寻常人家的百姓。
不过......
我挽挽袖口伸出手来，掰开了死者的嘴。
再侧目去看他的双手。亦是如此。
我蹙了蹙眉，抬头向留下的那名衙役问道:“最近镇上可有甚人走失？”
他思索片刻，向我摇了摇头。
“先将尸首抬回府衙吧。”
待人四下全都散去，我这才松懈般长叹了口气。
季月城注意到我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伸手替我捋了捋搭在眼睑上的碎发。
“是不是发现甚了。”
我摇了摇头，沉默半晌这才缓缓开口。
“他不是淹死的。”

— 卷一/肆.
三月的清晨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顺着屋檐滴落在地。又许是顺着伸在檐旁的树梢滑过枝丫，沾湿了青嫩的幼芽。
我端着尚才沏好的茶水屹身在窗旁之时，小雨早已停一会儿了。
微微颔首小啜了一口，顿时便有股淡淡的茶香随着小雨过后的朦胧雾气在我鼻尖萦绕开来。
我不由得轻笑，而后转了转手里的茶杯。
徐山白这几年的官儿可谓是没白做，连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是上好的毛尖。
窗外绿意盎然皆被掩盖在薄雾之下，我扣住茶杯，眼角瞥过顺丛穿行而过的那抹白色。
“其实我并不急。”
不过对于此，已然是习惯了。
“大清早的不容易被人发现。”
身后传来轻微的掩门声，季月城的声音比平日都要小心。
“你也觉得...？”
我抬手将茶杯凑到唇边，抿抿杯沿又啜了口茶，视线却仍是胶着窗外。
“还是说从未信过。”
“小师妹，你可真当师哥傻呢？”季月城好笑般执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湛了杯茶，“倒是你，竟有这等闲心喝茶。”
“我算准了你这会儿子要过来。”
见窗外弥雾朦胧再无其它异动，我便伸出空着的左手拉上了窗户，顺带用木栓拴好。而后垂手将手中饮尽了一半的茶杯贴着窗沿放下。
雨方停。
月将现。

— 卷一/伍.
树尖儿上最后一滴雨露滑落之时，暗色笼罩了柳州城的整片天。
暗空下略有稀疏浮云掠过，玉轮如镜在云间穿行而过，清隽如梭向尘土洒下遍地斑驳。
西郊的春柳客栈早于入夜时分便打了烊。自前几日的命案过后，客栈生意便一度冷清到不行。
荒烟之外尽显凄凉，门前仅存的一盏微弱烛火也被忽至的寒风掠灭。
沉寂过后是吱呀声起的推门声，虽轻微却在这一方小小的房间内分外清晰。
窗外月色透过细缝映在寒刃之上，折射出凌冽的寒光。来者高抬举腕狠厉朝下刺去。
叮——啪——
手中之剑在受到反撞之后顿时脱手而出，掉落在地被甩出几丈之远。右手竟因受到猛烈的冲击而震得一阵酥麻。
趁这会儿功夫人已推窗而跑。他下意识的咒骂了一声，秉着本能快速拾起地上的剑便追了出去。
两股身影在林间穿行而过，如风般掠过棵棵青木，煽落了枝间的绿叶。
眼看快要追赶不及，几乎使出半数内力竟也触不到眼前之人分毫。
他咬紧牙关将内力全数逼到剑锋之上，抬腕狠狠朝前掷去。
不料剑却在离他身后半寸远的地方被挑开，而后便落到另一人手里。
广袖红衫，手执玉箫。
“你以为你会追得过轻功第一的上月公子吗。”
来者嘴噙笑意，话语轻佻。
音落间方才还跑得不见踪影的白衫男子已跃然在她身边。
“下次再有这等苦差事，在下可不做诱饵了。”
季月城“唰”的一下展开了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了起来。
“根本就没有下次了。”
说罢我将手里的剑朝他掷了回去，足尖轻点上前便要擒他。
男子旋身一避反手握住剑柄，剑尖划过地面惹得尘土飞扬。他就势抬剑抵住迎面划来的玉箫，侧身闪过待她落地之时狠劲朝她后背劈去。
但见她突然俯身去攻他下盘，收剑不及只能连退数步，险些没能站稳脚跟。
顷刻间那支雕花玉箫已被她脱手甩出，翻转旋轮毫不留情地朝他攻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不料小估了这支玉箫的灵气，握在手中一阵剧烈颤抖后飞脱而出，还未来得及躲闪已然贴着他的耳根直擦而过。
他愣了愣，抬手去摸自己的左耳，却触摸到一片温热粘稠。
右肩突然受到猛烈的拍击，手里的剑也被震得掉落在地。他顿时反应了过来，弯腰去拾地下的剑，却被对方一脚踢开。
“你不该分心。”
话音落地，脖颈处已是冰凉。
我手执玉箫抵在他脖间，居高临下地将目光注在他身上。
“好久不见。暮鸣。”

— 卷一/柒.
“徐山白...？”
陈羽清蔚蓝如水的眸子里显然掠过一丝错愕。
“柳州现任知府徐山白...？”
“亏得了他，否则你也不会被我擒住。”
“我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他作势咳嗽几声，耳根子开始微微泛红。
我悠然自得地啜了口茶，这才缓缓开口。
“徐山白这老头子..城府极深。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直把人逼往死路进退不得。我只能选择往下跳，然后任凭宰割。
“这老头子一言一行都像是给人设套儿似的，明里暗里的话里带话。他府衙里的珍品摆设好东西可不少，招待客人都是用的上好的毛尖，可不知背地里究竟是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季月城呶呶嘴，愤愤的翻着白眼说道。
其实说到底，我根本是从未信过徐山白。
当日在客栈，眼下我坐着的地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从未信过。
他身上没有丝毫能让我感受到的身为父母官的正直和善，反而那笑容莫名的瘆人。
“你就不怕我抖出去...？”
陈羽清忽然双手环胸，眯起墨蓝色的眸子笑了。
我动作轻缓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以免磕出细碎的声响。而后便低头盯在杯内尚未饮尽的茶水面上，不再望他。
“你不会的。”
良久，我又重执起茶杯，抬手反扣将杯内剩下的茶水尽数倒在了地上，湿了一片混沌。
“因为你怕死。”

— 卷一/捌.
“...你说的没错。”陈羽清稍微愣了愣，而后弯弯唇角淡然微笑，“我知道你也一样。”
和我一样的怕死。
他在心里默默道完后半句话，方才缄口细细打量起对面之人来。
明明不管如何看都不过是个正值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身上却偏偏有股狠劲儿。
他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炙焰红衫似要灼烧他双眼。
只是这团火熄陨得太快了而已。
“半月前，我接了这单生意。”陈羽清望着我，悠悠然开口，“那日我夜里醒来，窗前已放着半袋金叶子，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只说要我半月后于柳州西郊的客栈内刺杀一名叫胡止的人，至于其它，却什么也未留下。原本我前几日就要动手，但接连几天小雨，直至今日才停，没曾想被你设了套去。”
我轻笑道：“看来若不是因为下雨无月，这胡止怕是还活不到昨日。”
我将茶杯反扣回桌面，盯着杯身上圈圈瓷纹缠绕相连，娇娆得不成样子。
可惜再好看也不过是瓷中花，始终开不出最妖冶的模样。
“他是针对我的。”
我盯着茶杯一动不动，视线像是被胶住般移不开半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甚，只觉得那一朵朵青白瓷花映入瞳中便再也褪不去。伸手想要去触碰指尖却只一片冰凉。
自何时我竟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抑或是我一直以来都过于小心。
小心得不成样子。
“你不想死，你也不该死。暮鸣。”
我终于抬头，再一次望向他湛如明水的墨蓝色双眸。
那双满是温和笑意却时刻至人于死地的眸子。
“来做交易吧，我想是笔划算的买卖。”
陈羽清取过搁在右手肘旁的两把细剑，指腹轻柔而细缓抚娑着剑鞘上复杂的暗青色纹路。
他缓缓抽出其中一把剑来，但见寒光自剑刃上一闪而过凌冽而决绝。
他突然笑出声来。
“老伙计，你累了吗。”
怎么会。
累了就只能等死了啊。

— 卷一/玖.
“难得孤身出来，怎的你还死缠着我不放。”
子时冷风瑟瑟贴着江水而过划动波波涟漪，缱绻而绵延。江面泊着几只渔船浮着微弱的灯火点缀出碎碎如焰般炽热却残缺的光芒。
岸上依旧灯火如初。一改白日里安和平静的模样柳州夜市向来人多热闹，街道两旁的小贩吆喝声全然淹没在拥攘人群发出的嘈杂声里，只偶尔听得见一两声卖力的喊话却又很快被吵吵闹闹的声音掩盖。
季月城站在江岸边上远眺着黑黝黝的江面。他右手执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左手手心里而后不自觉地抚上扇骨。那袭绣着花边的白衫在这不太明亮的夜里实在扎眼。
“方才追我还不够累的？这会儿子还要跟来做甚。”
“怕是季兄忘了要紧事儿，放心不下这才跟来看看。”
一旁说话的是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背后背着两把细纹花路的长剑。有着褐色的碎长发被扎成一束垂在背后，整个儿人如若同夜融为一色令人难以看透琢磨。他说话的时候弯着嘴角温温和和地笑，湛蓝色的眸子仿佛若要溢出水来。
“想来是她教得你这般说的吧？”
“季兄果然聪明——放心不下的是她而不是在下，只是怕招来猜忌便先回去了。”
“我就只过来待那么会儿子。”季月城摸了摸耳朵，回过头来面朝男子弯着眉眼地笑，“街上人多有点吵。我不怎的太好热闹。”
“在下想着约莫不是这么回事儿吧...？熟闻上月公子风流成性，怕是巴不得这等锦雀笙歌。按季兄的性子不应独自在此才是。可是遇到了甚难事？能否说来与在下听听。”
“只是胡乱想些事情罢了，倒也懒得给陈兄添堵。”
季月城依旧笑得毫无破绽，令陈羽清也猜不透他心思。
“如此，来都来了，陈兄是否介意与在下一道...？”
“既然苏姑娘有托于我，季兄又这么说了，那在下即是无妨的。”
陈羽清褪下褐色外套，将原本背着的剑取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握在手里。他笑了笑对季月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回到街上去。
季月城理理衫子迈步离开了河道，边走还不忘展开扇子来一副惬意模样。他用余光最后瞥了眼湖面，浓重夜色下的微弱渔火渐渐从视线里淡了出去。

“我说。”折回人群拥攘的街上，季月城小心地贴着人流而过，“方才在下不在之时，她究竟和你说了些甚，竟让你就乖乖信服了...？”
“在下只是和苏姑娘做了笔买卖而已。这倒是说来话长，季兄要是想听不妨听在下慢慢道来。不过在下还是觉得眼前的事要紧些——”
“打住——”
季月城倏地转过身来用折扇抵在他唇上，故作抱怨地摸摸了耳朵。
“再听你念叨下去在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您老可还是闭嘴吧我不听便是了。”
陈羽清扬了扬嘴角地笑：“看来季兄还是值得苏姑娘宽心的。”
季月城翻了翻白眼打定主意不要再搭理他了。
他稍稍侧身避开周围的百姓，复又伸手拍拍前面人的肩头，打手势示意自己要过去。见前人缩了缩头让出路来，他便弧了弧嘴角抱以一笑，而后穿过嘈杂的人群，直往夜街旁的楼坻而去。
雅芝居位于江流对岸，穿过人潮汹涌的街岸，朝右侧街旁方向往前数步便正中阁前。
斜岸花柳楼不遮，红妆轻绾尽春风。
陈羽清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胭脂粉露的味道闻来有些刺鼻，令他稍有不适地皱起了眉头。此等花天酒地之处实在不是他之所好。他扯扯季月城的袖子，对方却丝毫不予理会。
“季兄......”
“陈兄莫要多说。”季月城轻摇折扇尽显轻佻模样，暗下却用只有他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嘱咐，“你在这儿待着，在下去去就来。”
“那你便快去快回。”
他实在受不了被一大群胭脂俗粉包围的感觉和四周尽是烂醉如泥的酒鬼。

不着痕迹地与陈羽清分开了来，季月城装作不经意地撞到角落一位身着栀色萝裙的姑娘，忙回过身来道歉。
“公子不必自疚。”
被撞的那名女子掩嘴轻笑了笑，双目紧盯着季月城，面上不由得浮现几丝涩涩的红晕。
“小女阿玉，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季，两字月城。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阿玉姑娘谅解。”
“无碍，倒是小女扰了公子雅兴，可莫要见怪。”
“没有没有，是在下冒犯了。不瞒姑娘，在下还是初次来此柳州。早闻‘红袖暗藏雅芝里’，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来此长些见识。原本在下与另一友人一同前来，结果不日前在街上走散了，回去客栈又不见其人回来。在下想着他约莫是先我一步来这儿了，便斗胆独自过来打听。哪晓得只顾着寻人却没怎的看路这才冒犯了姑娘。”
“原来如此。公子若是信得过小女，不妨告诉小女您那位友人的名字，小女也好帮您打听打听。”
“实在劳烦姑娘了。”季月城顿时喜出望外，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在下那位友人姓胡名止，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不过他这人平日里豪爽惯了不拘小节，这等事儿也不是一两次了，好在在下已然习惯了他。”
“胡止..嗯...。”
名叫阿玉的女子开始细细回想起来，印象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了水面。
“我想起来了——公子说的应该是不日前来这儿喝花酒的那位持双刀的官人吧...？”
双刀...？
季月城猛然想起甚来，转而又笑吟吟地道:“正是正是。没想到他竟瞒着我先行来此了。不知阿玉姑娘可晓得他去向...？”
“这个小女倒是不知..只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人来过罢了。当时招呼他的是婉姐姐，他二人上楼之时正巧从我身旁经过，我还听见他对婉姐姐说甚嗯..‘胡大爷我最近手头宽绰得很，不愁赎不出小娘子’之类的话。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不过那人花钱豪爽得很，又实在特别，公子方才这么一提我便记起来了。”
阿玉细细回想着那日的所见所闻，将其一五一十全数说给了季月城听。
季月城往掌心里拍着折扇，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稍稍低头沉思起来。待他再抬头时又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想来是他没错，只怕是又上哪儿晃荡去了。今日多谢姑娘了，在下便先告辞到别处寻寻去。下次再来一定请姑娘喝上一杯道谢。”
阿玉闻之不由得又掩面轻笑，只腆着脸向其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