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档01

第六章07的小标题是毒唯和路人粉

七
01
管理员得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她费了很大的功夫,但她做到了。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它们送出去了。
她有一些硬盘。体积小，容量大,质地强韧,都是高档货。以前她都想留着,现在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其实她应该在要走的时候带上它们的,这是最省事的方法，也是卡修斯他们和她本来计划的。可是现在她不想这么做了。为了武器部分,她强行突破了好几层加密，她这是在玩命。她以前从没这么做过，因为她很清楚一个精灵在一个主要由机器人组成的组织面前玩电脑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她还会被追踪到的，但现在她不用担心暴露了。卡修斯需要这个,联盟需要这个,她自己也需要这个。这算不算一种殉道者情结呢？管理员甚至开起了自己的玩笑，你瞧,你瞧,你这不正是在做雷伊他们设法想阻止你的事，你在迁回、愚蠢、扭曲地找死。幽默细胞中自娱自乐的那部分在十年里飞速增长。
她不顾后果地去完成任务,她对黑暗之水有不亚于联盟的迫切。十年前，A17-3和D12，她最在乎的两人的死都与黑暗之水有关,这个害人的东西随即也改变了她的一生。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它又不怀好意地出现了,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阴测测地露出细细尖尖的白牙齿笑着。她觉得自己不能放过它了。
我和联盟里的那些令人向往的精灵们有着同一个目标。她想,当然他们的内在更高尚,更伟大，而我相较而言显然要更私人，更自私一些,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两者有着相同的渴望。或许这么一来，她真的离想要的生活更近一步了。这值得她付出代价。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空间站精灵,管理员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海盗的习性。一切都明码标价,在盘子上转着，一切都可以得到,只要你付出的代价足够。黑暗之水是值得用命来换的情报。它对联盟很重要，而我的小命不起眼，管理员想来想去，怎么看都是自己赚了。
可惜随后麻烦就到了。主机很决就能恢复并找到入侵者，也就是管理员自己,而后者所要的时间甚至不到前者的一半。她随时都可能暴露。这都是她自找的。她三天后能不能安全离开谁也说不准,她得把情报另想办法送出去。
她选的磁盘很硬，非常硬，可以在很大的冲击中保存下来。
联盟距这里最近的哨站在可视范围内，是很好的瞄准方何。
有一种加速器，能把子弹在一天之内从蓝星狙到月亮上。手枪上可以安加速器。
子弹在太空里不会偏移、也不会减速。
防护罩每天都会关闭二十秒。
管理员是一个好射手。
这意味着她自己找到了方法。
02
D12-1双手持枪。
一分钟射击。
右手扣动扳机七十一下,换枪十二只。左手扣动板机六十三下，换枪十只。
都在八环以内，确切地说，只有四发在八环。
指导员很高兴。
“快速射击，你是最好的。”
“我一直都是。”
“我很想现在就给你持枪证，技术方面你无懈可击。跟据你平时的表现来看，最后一项考核也一定能过的。”
“可我还是得参加。”
“是的。这是规定，心理测评是每个人都要过的。”
“真的不能告诉我考题是什么吗?”
“没有人提前知道，那是心理测评。不过别担心，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开枪的勇气而已。”
密闭的玻璃房间，上方群鸟飞舞。
麻雀燕子猫头鹰知更鸟乌鸦啄木鸟喜鹊鸫鸟杜鹃走鸦百灵鸟黄雀鹞鹰青鸟戴胜鸟夜莺鹦鹉鹭鸶
屋顶上的的鸟类风暴。
灰翅膀白翅膀黑翅膀褐色翅膀带斑点红胸红腹蓝羽尖尾巴黄嘴褐嘴围在脖子上的装饰羽白冠赤爪
“射一只下来。”外面的命令传进来。
他们要我射一只鸟。这算哪门子心理测评？D12-1举枪透过瞄准镜锁定目标。我随时都可以开枪，这***太容易了吧，真应该给他们说，让我直接过关的。
瞄淮镜看东西一清二楚，你能看见羽毛相接的细缝、眼眶周围的那圈裸露的皮肤褶皱还有它们的眼睛。瞄淮头部，总是瞄维头部。D12看见了一只啄木鸟的眼睛，长而弯的啄，褐色的大眼睛。鸟也在看着D12-1.
D12-现在应该开枪了,将弹道精稍向前偏移,为了射击运动的目标。如果那只啄木鸟没有看向D12-1。那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可鸟在看着D12-1。
我为什么要射它啊？DI2-1这时候想。把枪口对准一只鸟，这很蠢。为了一个蠢透了的心理测评，要做到什么地步？枪口应该对准敌人。
如果我开枪了,结果会怎样?
这只啄木鸟再也不能回家找它的宝宝了。
***。
她扣动了板机。
她对着那面单向镜打完了所有的子弹。然后拆了枪，部件七零八落地摔到地上。
“操。操！我不干了！这***变态考核谁爱来谁来！射个鸟算毛本事！我要出去！让子弹和证书都见鬼去吧！”

03
“是的，你感觉怎么样。觉得缺乏开枪的勇气？”站上的医生说。“明白了，你太仁慈了，当然，仁慈。别担心，我们有药来治。是新药，专门为你们这样的精灵准备的。”
“饭后和着水吞一粒，每天吃三粒。”
“效果呢？”
“你会变得像野兽一样。”
A17-3知道的当天就没收了D12-1的药，D12-1提出抗议，A17-3坚定不移。
“保留一点点可怜的小良心对你这小祸害是很有必要的。你已经够心狠手辣的了。上次不就顺了你两根薯条吗，你踹的那脚的力度还真是令人难忘。再说了，傻姑娘。”他以心累不堪的口吻叹了口气，把举着装药丸的瓶子的手抬得更高了。“这药一听就是降智的啊。”
D12-1踮起脚来也够不到，于是开始觉得他说的很对，很快就把这药抛在脑后了。当晚在队长一再许诺说在她的成年礼清单中再加上一把到时最新的枪后，D12-1才心满意足地窝在队长的怀里合眼。从此他们中再没有人提过这事了。
04
管理员需要一把枪。
时间如同一只觅食的狼。
空间站一如既往的忙碌，人们谈论着一些关于逃债、战事、恩仇和更多的八卦。然而管理员几乎听不见——她就像《花生漫画》里史努比和查理··布朗中的一个听大人说话，耳边一片叽里呱啦。
她一路上尽力维持往日那种别来惹我否则我一脚踹爆你的输油管的气场，但这并不容易。说真的，就没有人告诉过她像她这样的身高和她心心念念的气场组合起来就像巧克力炖香蕉吗——那道一言难尽的炖菜。
起码在她遇见手拉着手的比比鼠情侣时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点点头挥挥手然后错身而过。她拉过他们的手臂旋转，在走廊的人流里踏出轨迹欢快曲折的三人圆转舞，将他们多么令人喜欢的是是一股脑地倒出来。她说了两遍三遍。她想抓住什么，又想高举双臂。于是她同时都做了，抓起面前两人的手举到头顶——比比鼠青年的胸口——低声欢呼他们协会的口号（不成文的那个）“雷伊万岁！”。在离开前还偷亲了一口比比鼠的女朋友。
“你看到了？”比比鼠对他的女朋友说。
“看到了。”
“她疯了吗？”
“很可能。”
“那真是太糟糕了。下个月的今天就是‘年度雷伊研究成果反馈大会’。她在雷伊三围这一项上蝉联了两年的冠军了，本来指望她今年能卫冕的。”
“真可惜。”
“她刚刚是不是亲了你？”
“不碍事。”女朋友抹了抹嘴。
“事儿大着呢！我也想要。”比比鼠青年提出了期望。

野渡回来了。

05
那前不久才将精元领到的队长终于回到了他的舱室。在他一脚踏入舱门前，一切都再好不过了——下一秒他就绊在了某个软且矮的东西上面。这个刚进门就倒霉的队长在狼狈跌倒的过程中倒是歪打正着地打开了灯,于是直在他趴在地板上的同时,拦路的东西的模样一览无余。红头发的草系精灵正捶着地板为他那180°四体着地表演笑得前俯后仰。
管理员在宵禁前摸进了那个刚刚才摔了一跌的队长的舱室里。
看在精灵王的份上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动作——谁也不知道被发现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因为在舰上.还没有人被发现这么做过。当然，管理员也可以狡辩一番：“你们可没人说过这不能做。”可这番解释会对她的智力造成侮辱,难道要靠人告诉她：不可以在宵禁后串门；不可以篡改监控室的视频；不可以在吃冰淇凌时吧唧嘴；喂.你——不可以在空间站上做战神联盟的探子,尤其是在你还拿着欧比发的工资的时候。****工资。管理员差点把自己笑死。
那个可怜的队长平时就是个指哪打哪的苦通工薪阶层,几时见过这幅架势的女病子。疯掉的还是档案室主任兼职军医。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当然,主要还是兼职的头衔重要一些。在船上混的只要还有点脑子或CPU和内存,都不会去惹军医。而且这位大夫还是出了名的脾气坏。
怎么办,他见到了大夫疯掉的样子,不会被清醒后的大夫灭口吧？病急乱投医的队长决定自救一下。要自救的队长想了想,也不知是运行了哪门子算法，戳了戳趴地板上抽笑的大夫,中气十足地关心道:
“大夫您笑得都破音了,我去给您倒杯水来您润润嗓子再接着笑?”
行，这算法还自动忽略了大夫违纪夜闯民宿的事实，直接进行人文关怀了。
管理员本就不大的笑声戛然而止。
管理员：“……”
她算是明白了,欧比组织给流水线上加情感模块，就是专门来亵渎“情商”这两个字的。
亵渎情商的队长觉得不疯的大夫比疯的大夫更可怕，气场有两个她那么高。他倾刻就感到后挡板不保，保不准就会被大夫拆下来焊到自己的头雕上。
就在这时,管理员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声张“我是偷溜进来的。”她笑道，她这张脸极有迷惑性，话从她这里说出来好似这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小胡闹——青少年的不羁日常。说罢还眨了眨眼睛。“来找你打听件东西。”
“哦、哦、好。”不被允许声张的队长正在思考自己是会被先得后拆还是先拆后焊,听了这话就像是菜市场上绞索都套在脖子上了,奔来的马车伸出了只手晃动着白手绢——赦免令来了。谁还顾得上去管这是不是糖衣炮弹, 他只顾忙不迭地点头了。
“你知不知道哪里能给女孩搞到加速器?能打星星的那种”管理员说着伸手比了个大小,好让描述能更具体一点。
“你是说超离子涡轮加速器？那是有限制令的外勤配给，你要那个干嘛？”
“秘密。”管理员的谎话简直是张口就来，她早就发现自己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她精于此道,而且相当高明。
她自认为不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实际上这话说得太好听了，她少有能遵守承诺的时候。她通常会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答应的事，或者干脆就存心撒谎。这最终导致的是她的信用度一扣再扣，本人却毫不愧疚，甚至还为自己有这项天赋而沾沾自喜。哪怕是在卡修斯面前，管理员也不收敛。
她自称骗子，守着一个对于小骗子来说最大的秘密,大到她必须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将本就为数不多的忠诚全部奉上。
“事实上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我请到年假了，明天就赶星际轨道去别的星系猎狮子！”她的手指在半空中划出几道轨迹。
“狮子座的流星雨知道吗？明天有一场小型的——这里——离这颗星的上空最近了。都在射程范围里。怎么能允许一个女孩没有自己的星星？所以我当然要给自己搞一个下来。我连年假都请好了，结果你猜？偏偏忘了加速器——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去超市买吗？明天他们又不开。当然只有寄希望与你啦，你们这些经常摸枪杆子的，总能有点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