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暖- 开吃，还是你开

（灶已烧好，饼已揉好，万事俱备，只差煎饼。我见过街边的小摊贩煎饼，不外乎是热锅下饼，煎个焦黄再捞出，总该比和面简单些吧？）
（油下锅，像模像样地伸手探了探温度，至手心微暖，一翻瓷盘，下了饼去。许是带入了盘上的水星子，饼一下锅，油便飞溅起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将我吓得一声惊叫，握着锅铲便退到了三尺开外去）
:卫……
（我此刻是极想喊他过来救我的，可又着实难以为颜。忍下救助的冲动，如临大敌，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回灶台边。我闻到了锅里隐隐约约的焦味，连忙拿锅铲去翻饼）

（小厨房与会客厅颇有一段距离，桌边置阳羡茶，浅饮静思，等人而来。想她技艺不熟，估摸着需较寻常久些。待不少时过，忽不知从何处，蹿出一股奇异的味道——熟悉的很，是糊锅的味道。）
（顾念她信心满满不想让人帮忙的志气，唤立侯一边的侍女，温言嘱咐道。）
：你去看看，问问她，需不需要我去帮忙？

（侍女匆匆而来，却叫这满屋油烟呛在屋外，她素日跟在我身边，对庖厨之事怕也是一窍不通的，索性喝她在外侯着，自己专心致志翻起饼来）
（本就油放得少了，这般耽搁一番，饼与锅便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任我如何铲，都安然不动。待我费劲将饼扒拉出来时，已是状如黑炭，面目全非。这么一盘称不上饼的饼，怕不是要道谢，是要害命。我捧着盘子，哭丧着脸，一筹莫展）

（等候多时，她才姗姗来迟。不见盘子，只见她两手背在身后，扭扭捏捏，极不情愿地，一步堆一步，慢慢挪了进来。初学者会经历的庖厨之苦，可想而知。）
（招招手，引她近前来坐。惯是实话实说，想了片刻，才道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安慰。）
：第一次能做熟的话，就很好了。

（虽说这样的结果大约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眼前这盘饼依旧让我挫败感满满，将盘子搁在桌上，一股焦味混着小炉熏香，那气味简直一言难尽，索性叫人撤了小炉，拿筷子小心翼翼将那焦皮扒去，勉强露出一片白净面皮来）
:那…尝尝
（不待他答，又忙添一句）
:不尝也行，我还是请你去樊楼吃吧

：好。
（不待人撤去盘碟，将整盘若无提示绝无人看得出这是一道稻香饼。使人送来小银刃，动手将糊黑的部分剔除。手上一边动作，一边道。）
：初习厨艺之时，头几遭的情形，共你眼下差的，也不远。
（将可食用部分一分为二，将一半置入她的盘子里。）
：勇于尝试自己的手艺，以后才会进步。

:说起来，我倒没想到你竟会下厨
（今日虽只见他和面生火，瞧架势，却是个行家里手，我将萌生的尝尝他手艺的想法按下，转视眼前剔去了焦黑的饼，拿筷子剪了一小块，送到口中去，稻是好稻，即便焦味浓郁，入口仍有淡淡稻香，可惜在我手中，着实暴殄天物。我托腮看他，认真地发问）
:你觉得，我还有进步的可能吗？
（虽说身处谷中才易上攀，可如我这般置身谷底的，怕是原地躺下最为实在。认了命的招来小侍，使人去重去做一桌菜来）

（将小饼夹入口中，虽说焦糊味浓重，却也能分辨出，若不是火势过大，这稻香饼本来的味道，应当还不错。眉毛几不可闻的动了动，咽下后，缓缓开口。）
：调味很有天赋，火候掌握上，太差。
（对于头一回下厨的，总是要有些鼓励的。斟酌片刻，道。）
：厨艺本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遇上战场上缺乏军资的时候，这也算得上是抗辽将士的一顿美味。
（算了，这话自己说了都不信。听她后面问话，道。）
：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

:噗——
（我没忍住，被他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夸奖逗得笑出了声。就连所谓调味的天赋，也是在他的帮忙下才调出来的，祸害他也就算了，要是拿去祸害抗辽将士，影响了战局，我便是大宋的罪人了。领下他安慰我的好意，偏首，眸里含着使坏的笑，逗他）
:既如此，下回我下厨练手还是邀你来尝？糯米球还是玉糁羹？

：下回吗？
（多少有那么些意外。她动手下厨怎么看都更似一番心血来潮，想着精进的话，也算一番好事。食尽干巴巴的稻香饼，搁下碗筷，眉毛动了动。）
：也好。对用食之人的愧疚，也会成为动力的。
（抬眼，看向人，略得几分郑重。）
：下回提前知会，凡公务有隙，皆能一往。
（说不清这事对二人而言算不算得皆是自掘坟墓，因尚有旁事，浅言几句，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