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塔矢老师第七次名人卫冕成功。”古濑村向塔矢道喜。
“谢谢。”镁光灯定格的瞬间,塔矢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鲜花和掌声已经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但荣誉越多越是孤独。
“塔矢老师对今天的对弈有何看法?”古濑村不失时机的对塔矢进行独家专访。
“非常激烈的一场对局,浅川君将星•小目布局运用的炉火纯青,前半段我下的很艰苦,七十九手黑棋走出秀策的小角,让我有机可乘,占领中央的地,一直拿下整盘。”
“感谢塔矢老师精彩的点评。”
走出死一般凝重的幽玄,塔矢长呼一口气,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走廊,让人看了心里暖意融融。浅川刚刚走的小角,在当时的局势下任谁看来都是一步妙棋,可是唯独对自己丝毫不起作用。十二岁相遇时的第一局棋,他用的就是小角,此后十多年的纠缠,十九年的等待,自己早已将秀策每一步棋的破解方法研究的透透彻彻。
进藤在家里已经呆了将近一周,与和谷伊角他们聚过两次,大多时间是和自己下棋,秀一有时会缠着他打游戏,纯子比赛完会同他检讨棋局,而他心血来潮也会做一顿倒人胃口的饭。这种安详的生活让塔矢感到甜蜜,但一切来的太突然,超乎预料的幸福又让他不安,塔矢对生活一直有计划有目标,得过且过他做不来,当年的覆辙不能重蹈。
十九年前,进藤和塔矢的相恋被冠上畸形之爱,棋士间的流言蜚语,父母的压力,他们的围棋事业也跌入低谷。塔矢夫妇给儿子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具体多少回对象是谁,塔矢全都记不得,夫妻俩看儿子主动喜欢上哪个姑娘无望,就开始撮合儿子和梨美。梨美的父母是大学教授,与塔矢家门第相当,当时本人正在东京大学读中文,塔矢行洋安排梨美给塔矢辅导中文,一来二往两人成了朋友。梨美对塔矢很钟情,而塔矢对梨美不冷不热,他们的关系始终维系在朋友的水平。那段时间塔矢的心情很抑郁,有次和绪方出去吃饭,喝了几杯,结果醉的连直线都走不了,印象中绪方是要开车载他回家,可等塔矢酒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宾馆的床上,少女盈润的酮体展露无遗,梨美漆黑的秀发贴在塔矢胸前,睡梦中露出满足的笑容。
塔矢又一次陷入到巨大的涡旋中,阴暗的记忆好似蔓藤爬满全身,让他窒息。蓦地前面的房门打开,一抹熟悉的金黄跃入眼中,塔矢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
“你怎么会来棋院?”
“当然是来看你对弈。”
塔矢无法容忍进藤睁眼说瞎话:“观看比赛的房间是在那边吧。”说着指指反方向。
“嘿嘿,咱们回去吧,搭你的专车,省掉去挤地铁。”进藤也自知理亏,赶忙岔开话题。
“棋院已经同意我重新回来下棋。”
“哎?”停稳车子的塔矢扭过头来看进藤。
“你一路上都不不吭声,我只好主动坦白了。”进藤不由想起一年前自己在车里对小纯的逼问,这父女俩真是一个脾气。
“重新回来下棋是什么意思?”塔矢一时没缓过神来。
“就是这个意思,日本棋坛的头衔和奖金被你占去大半,我看得很不痛快,又不比你差凭什么白白让人。”尽管一副吹眉毛瞪眼睛的态度,进藤的眼底已经泛起点点笑意。
“你,你真的决定了么?”塔矢的声音里带着迟疑。
“亮,你对自己太狠,总是给别人做出你认为的最佳选择,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感受考虑进去,但凡你自私一点我们现在也不会是这样。”
塔矢一阵哑然。
进藤见塔矢不答话接着说:“都怪你平日太诚实,即使撒谎我也信以为真,害我在中国孤苦伶仃十几年。”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又突然跑回来。”
“因为我上个月在中国见到了佐藤,她告诉我即便是自己喝醉了,你都不肯说句喜欢来哄她。”塔矢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佐藤还让我转告你,其实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该说抱歉的人是她。”
“我知道。”塔矢转过头来,望着进藤淡淡的说到。“那晚我喝的有点多,手脚不听使唤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所以做过什么心里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