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思之巧妙，时时令我感到惊奇。他们可以有千百般的主意去窃取最大的利益，不顾后果，也从来不将律法放在眼里。领了旨意，径直往工部来，砝码出了问题，总要寻做砝码的人，转入千步廊，恰见二十四弟，扬声儿。】
：二十四！今儿你在值？
【工部那些官吏，混迹时候长了，个个都成了精，谁晓得有没有在里头插一脚。这事儿已经有些年头，彼时兄弟们还都没出生，必无关隘。】
：刚好，有事寻你帮忙。

标记一下

【近些时日工部又忙碌了起来，案子固然一如往常，却也不敢生出差池，我虽向来不主动教人打听些什么，却也将这几日看的紧些，翻阅几下，只这其中几笔我觉疑问，欲去寻大人问上一二，刚拐过一长廊，便遇人唤我，抬首看去原来是十七哥。】
十七哥，今日你怎的有空来这儿。
【将手中拿着的账簿合上，见他神色倏忽又转，并不似平日兄弟间玩闹模样，这也才正经起来，廊中人来人往，并非是个说话的地。揽他肩向内里走去，而后才开口。】
说吧，什么事儿。

【这事儿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消拿银子化成水，什么样的硬骨头都泡软了，工部出些罔顾君恩铁律的蠹虫，也没什么新奇。】
：你也知道，前头两淮盐运使的那道折子，绍贞元年工部派往各地的砝码，江淮处的出了些问题——
【汉武之煌煌功业，声威文教远播西域南夷，连战逐匈奴于漠北而财力不匮，皆赖桑弘羊盐铁归公，其中的利益，可见一斑。江淮盐商本已富甲天下，犹且借此得利，实在是，人心不足。】
：汗父将担子甩给刑部，这不得来问问，当初的砝码，出自哪个之手？

【两淮盐运使的那道折子我也有所闻，自进了工部之后，莫说旁人，就算是我这个局中人，也有许多看不清，说不明的地方。布之一局向来千丝万缕，只这砝码一事其中工部又参了多少，指腹微蜷，闻他后话略一考量，再才开口。】
此事我倒知晓一二，只不过你如今问来我还需得去看一看卷宗确认一下。
【话不宜迟，这才缓缓对他谈及后话，与他一道向着内里走去。】
十七哥随我来吧。

【工部人员往来复杂，尤其营造司那处，莫说归置在外的，便是直属的也不可胜数，如今贸贸然的问一个元年的工匠，找不找得到都还是个问题。】
：只盼经手的工匠还好好的，不然，线索可算是全断了。
【跟着他往存放卷宗的库里去，一边审视木架上层层叠叠的标记，一边同他闲话。】
：这回江淮出了问题，汗父多半也要派人去其他盐场看看，还有砝码重铸，都是眼下排的上该提前预备的差事。

【一璧听着他后话，一璧也只能随着他祈祷能如他所愿才好。将手中账簿搁至一旁桌上，拿起另一卷翻阅起来，眸光一行行看去，待再翻一页后，不禁皱着眉头，反复再确认上一遍，这才抬首看他，抿唇。】
只是这——
【声线略顿，而后才接着说道。】
十七哥，这当年铸砝码的工匠都已经退离返乡了。
【他前话“线索都断”还在耳畔，只如今事实却是不尽人意。静默也是一瞬，只得再问他。】
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工部的存档他自然比我熟悉，极快的寻到了正确的地方。听得退离返乡四个字，眉头下意识便是一皱，好在返乡总比人没了强许多，点了点他手中卷宗，复添一问。】
：那这上头可记载了这个工匠的详细信息，譬如姓名住址之类？
【这个案子不小，若是要奔波周旋，也是在情理之中。若是能寻到这个关键人物，折腾些也只能认了。】
：他是最要紧的环节，若不是当真山穷水尽，还得尽力而为。工部的匠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变更砝码重量，背后必定有故事。

【他的顾虑我明白，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在此时我也不怕与他再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嗟叹一声，这才徐徐。】
不瞒十七哥，这账簿上记的工匠本就不占多数，有些时候手下的人偷懒些，便也就糊弄过去，更何况这些退离的工匠，详细的住址什么的也未记录在案。
【这话出口，倒是让他此法失了效，细细聆他后话，虽未明说来，只这其中错综复杂只怕是比我们所见还要掩埋的再深一些。】
我向来也不相信巧合之说，我再替十七哥留意着，兴许还能有些意外发现。

【工部匠人众多，不能一一详细记录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隐约记得能插手砝码铸造的，此人在营造司的地位也必定不低。资料上不曾记载，或者其他地方，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若是方便，这卷宗可否遣书吏誊录一份由我带回刑部去，仓促之间的看不出端倪，可以仔细研究试试。
【此类卷宗并不涉及什么秘密，自然顺遂，未几便拿到誊本，起身同二十四告辞。】
：那我就先走了，回头你这里有了什么消息，记得捎个信儿。
【离。】

@爱新觉罗同暨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