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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隔壁的兄弟脸好臭,每次倒垃圾都被他惊吓到,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明明上次洗衣房漏水淹的是楼下啊,难道也淹到他家了吗?
张颜齐拖长调子懒洋洋地抱怨,姚琛看着他那张丧脸,气得想冲人吐口水,一边骂他“你也配嫌人脸臭?你才是又丧又臭”一边又气急败坏地跳起来问“张颜齐你嘞个**是不是又在屋头耍洗衣机”。
被吼的人摆摆手,嘴角一撇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窝瓜,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上次我看他背着贝斯出去了,你说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还没等到好友的回答,张颜齐便自顾自地说:“嗯,艺术家。艺术家都这样,每天都很不开心,好的艺术家都是臭脸怪。”
住那栋楼的不是名人就是富家子弟好吧?姚琛被他生硬转移话题的能力气得失语,最后只有妥协地问:“洗衣机还好吗?”
“....六百六。”修理工说看我是回头客给打了个折,当然这后半句张颜齐也没敢说。
成,上个月修马桶花了八百八呢,不扰民就行了。姚琛微笑。
要按理说,房子是张颜齐的,家电是张颜齐的,他就是在家里搞一.出悲惨世界都不关姚琛屁事。这事儿坏就坏在张颜齐是个怪咖,是个智能手机低率使用者。他可以出远门不带手机,因为酒店里自带闹钟,只要Pad在身边就足够。当初交房物管登记住户信息的时候,正是他上,上只报废手机的头七,这个败家狗崽子灵光一闪,就填了挚友的手机号码。
要说张颜齐把姚琛的手机号背得多熟啊,就跟万千华夏儿女记忆火警电话一样一样的。
从大学上课没带Paper到领毕业证忘带四级通过证明,再到现在的天花板漏水半夜扰民....姚琛觉得自己像张颜齐的爹,不,姚琛觉得自己就是张颜齐的爹,对!
“要不是看阿姨的面子,你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我锤死了。”这是姚琛说得最多的话。
“哎呀,这不是没有捶死嘛?"这是张颜齐的标准回答。
姚琛拿他没办法,只当自己英年得子,从包里掏出CD和硬盘开始和张颜齐聊正事:“这是乐队贝斯手的重录版本,才出道的小孩,真的很努力了。你要是觉得合适的话,明天就回去继续开工。”
“他努力他的,我又不是慈善家。”张颜齐抱着手臂。
“那当初干嘛要接这个工作?'
“不是卖你面子吗?”张颜齐念念叨叨地把CD和硬盘扫到自己面前,敞开棉服往里层的兜里随意一塞,“好啦好啦,我回去就听。对,你开车来了吗?”
姚琛嘴角一抽:“我急着回公司,你自己坐公交回去。
“行,走了!”张颜齐起身手一挥,潇洒离场
版权费制作费拿到手软,一.上公车却发现没零钱坐车的情况,像是会很无厘头地发生在张颜齐身上。整台车的乘客加.上司机就这样盯着他自摸了两分钟也没摸出两张一块钱,有人开始抱怨了。司机先生是个和蔼的大伯,让他先坐好,车要启动了。
“万万使不得。”
张颜齐那双眼睛似乎永远睡眼惺忪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五十块就要往投币箱里扔。另一只雪白的手抢了先,它捏成粉拳头从张颜齐手臂之下穿过,停在投币口上方,慢慢松开。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小手完全展开,关节上缠着深色的绷带,强烈的视觉反差。张颜齐呆呆地回头去看这位救世主,却是住在隔壁的,熟悉的,总是脸臭臭的先生。近距离看让不如称作为小朋友,那张白团团的脸可太幼太可爱了,那双眼睛如果是自上而下地看过去,眼白似乎多得很不友好,却让张颜齐突然想到了家里养的那只小鱼。
他有一整个的大鱼缸,却只养着“礼物"这一只鱼,其实是因为这整批宠物里只有他英勇地活了下来。张颜齐声称这是他全世界最喜欢的一-只动物,虽然他经常忘记给投食换水。总而言之,这一突如其来的灵感让他瞬间对隔壁的臭脸先生来了好感一一更何况人家还请自己坐公交呢。
周震南踹了踹面前人的后脚跟,示意他该挪步了,这傻大个儿丧着一双眼,头发乱糟糟的,睡眼迷离盯着你的样子还怪吓人。见他没动静,周震南干脆弯着腰从人手臂下钻过去,自顾自地往最后排的空位走,哪知道身后的人立马像只气势汹汹的斗牛犬一般追上来,最后贴着他坐下。
好想让他走远点。周震南心想,可这是公共交通,人家坐哪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我怎么还你这两块钱啊?”
“不用还。”声音意外的,并不像奶乎乎的小男孩。
“这不行啊,我得报答你,你希望我怎么做?”
青年小狗般的下垂眼怎么看怎么一股丧劲儿,说这话时好像还很不情愿似的。周震南心想,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说:“我希望你走。”
张颜齐立马一副被惊醒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可我就住你隔壁啊,走不远。”
这个愿望可真是没办法了。
“.....那,你随便抽个空还我就行。”现在也是随便搪塞一下。
张颜齐认可地一边点头一边转过去目视前方,他挣扎许久,还是转回头一字一句地对身边的臭脸小男孩说:“你真的好像我的礼物哦。”
这算骚扰吗?周震南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