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今晚有空喝一杯吗?”
“好啊!~要晚一些。”
——
回答完微信,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吴冰一叫,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仿佛就是一个魔术师,而我像着了魔。
见面了,是一家KFC。
跟上次见面一样,吴冰没特别事找我。找我就是一起买东西吃,聊天。
看着他排队买餐的背影,好像在梦里,我偷偷的拍了他照片。端详着手机里的照片,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曾经那么疯狂的单恋过的男人,他可以穿得这么随意地踏着一双人字拖鞋便来与我见面。
吴冰要了一个套餐,而我只要了套餐中的可乐。相对而坐,听他说话,聊着很普通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叫作朋友的聚会,我有点适应障碍却又拒绝不了这种约会。
我提议出去走走。在这附近有一个传闻中的分手广场,那里有美丽的人工湖,有梦幻的灯光,传闻,有好感的一方带意味不明的另一方来走过这里,不久就会再不联络。我一直不相信这个传闻。
我挺喜欢这个广场,曾三次和不同身份的人来过这里,奇怪的是,每次我们所看到的风景都是不同的。最初是导演带我们来踩点,听见广场在播《走进新时代》,广场上没有人,却有音乐,那种感觉挺鬼魅;我带蓝颜朋友过来的时候,看见了机器人一样的霓虹灯和它的倒影,像来自未来,风景是最美的;我带家人来的时候,景色是最差的,什么漂亮的灯都没有亮。这一次,我和我曾经的最爱来这里,想像中的罗漫蒂克没看到,最最糟糕的,居然发现有很多组大妈在跳广场舞。=。=
“这就是你想带我看的美景?”
吴冰哑然失笑。
“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了这样。”我很遗憾的解释。
顾旭凯说过,我紧张的样子最可爱,脸红的样子让人特别心动。此刻我在吴冰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很女儿态的倒影。
“那我就要夺回主导权了。”
吴冰不经意地牵起我的手,没走向传说中的分手广场,中途拐了一个方向,穿过了幽静的遂道,从广场一边走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辨明方向,我立即抽回手,往前面方向一指:“前面就是巴士站了!学长,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前面有巴士站吗?走,我吃得太饱了,正需要多走走,帮助消化。”吴冰说着,径自往前面走去。
我拗不过他,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紧紧跟上。
到了巴士站,吴冰没有找理由留下来,跟我很正常的说过再见,便没有停留地一个人孤单的走向黑暗里。
我在身后看着他。
想起了英剧《南方北方》里经典的一幕,玛格丽特要走的时候,桑顿先生站在窗台上目送着马车离去,台词一直在重复着桑顿先生心里的呐喊:look back,look back at me.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我曾经的最爱。理智在告诉我,我必须要制止自己,不能再去“喝一杯”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单独的约会。
曾经我一直期盼他能给我机会,我会用行动和人格向他证明,不能成为情侣,我们仍然是朋友,我不会给他造成困挠。没想到在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后,居然实现了最初的梦想。
吴冰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而我目光还在无意识的追随着。忽然,目光对焦,我看见了在对面马路站着的一个人,顾旭凯。我停住了。他也停住了。路面不是很宽,夜色虽然有点浓,但依然看得真切,露出脸罩外面的那双眼睛就跟这夜色一般的寒。
坐在巴士站的长椅上,今夜在等巴士的人只剩下最后的我们俩。
顾旭凯给我开了一瓶水,他自己也开了一瓶,骨咕骨咕喝了一大口:“我都看见了。祈梦妍和有妇之夫约会。”
我吃了一惊,忙否认:“没,没这回事!不过就是和普通朋友喝杯茶,见个面,聊了几句而已。”
顾旭凯有些失望的看着我:“你这么紧张还不是心虚吗?本来我只是试探,但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了,你喜欢那个人。我认得他,金融圈的才子吴冰,半年前结婚了。”
我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头,竟失去了辩白的心思:“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可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它就像拿刀子刻在你的心上,让你不会刻意的想起,却总是一直忘不掉。”
顾旭凯没有接话,脸色不太好的听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自然的就跟他说起这个秘密,“中学开始,我喜欢这个人已经十年了,一直在等他回头看我一眼。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丑小鸭。去海外参加练习生面试前,我向他告白,他却告诉我,他已经很苦恼了,我还给他添堵。。。”
“被人拒绝了,还没死心啊?”
顾旭凯的不爽透过字句行间喷射出来。
“心若不死,我能奈何。”
我抬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对面的霓虹灯在闪烁,语气平淡得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忘不了,就是忘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没发生过什么交集,顶多也就是上学和放学的巴士上,总能相遇。他对我而言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遥远而完美。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书,是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他总是很真实的对待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拒绝也毫不留情。而我,连他的拒绝都觉得很着迷。”
顾旭凯自嘲地冷哼了一下,不知他哼什么。
我继续诉说自己的梦想,目光有点迷漓:“我一直都在努力,想要变美丽,变完美,在重遇他之前。重遇之时让他后悔,他曾拒绝了这样优秀的我。十年之后再遇,他给我发来了结婚的请柬。我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去参加他的婚礼,亲眼见证他幸福的开始。”
“别再去见他了,为他背上小三的罪名,不值得。”
顾旭凯终于说出他的不满。用了一种很压抑的语调,唯恐刺激到我。
我低垂着眼帘,有点抑制不住的悲伤:“没想过还会联络。最近忽然收到他的微信,他想见见我,我也觉得很意外。我无法抗拒邀请,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跟结了婚的人见面。。。。。。。”
夜风吹动我的长假发,我看见地上的影子瘦长而楚楚可怜。
顾旭凯没有预兆地忽然抱住我。
我心脏停顿了一下。
“我反悔了。”
顾旭凯在我耳边呢喃,像个撒娇的小孩,“祈梦妍,你睡了我,我要你对我负责。”
“什么年代了?还。。。。。。”我想挣脱他,他愈发揽得紧。
“做我女朋友,和我在一起。”
“姐弟怎么可以在一起?”
“什么姐弟?我们是亲生的吗?你又大我多少?别说只大六个月,就算是大六年,我也不介意!你抱我的时候,亲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吗?”顾旭凯近乎悲哀的低语。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工作,那些都是工作。这样说会有些残酷,但是我不想骗你。最近的爱恋就是十年前那一场,至今,我没有想过要去爱谁。”
顾旭凯比我想像中还要固执:“那睡我吧,我不许你再去见他!他有的,我也有,我会满足你所有的需要。”
这什么跟什么?无理取闹。
我气愤的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空气突然地变得郁闷,让我窒息的没法再停留,我转身欲走。顾旭凯拉住我:“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他。”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发打算发生什么。他和他老婆相处不痛快,郁闷,找我见一面,叙叙旧、聊聊天,像朋友那样。”甩开顾旭凯的手,我很有骨气的走进夜色中。
顾旭凯在身后喊:“祈梦妍,你个大笨蛋!你以为男人都是很善良的动物吗?有钱有老婆还频频找你的男人,难道就只满足和你见见面,聊聊天吗?你觉得男人看到你只想和你聊天吗?!!!”
不想听,我捂着耳朵,不回头。
顾旭凯好生气,但又不敢对我发脾气,憋了半天,憋出内伤的挤出一句:“。。。。抑或,你对他。。。。。。还心存幻想?”
真是的,这是什么脑回路?我怎么会?!我被刺激到了,开始跑了起来!
顾旭凯一见情况不对,立即说:“收回最后一句!”拔腿从后面追来。
我不想面对他,他追得紧,我跑得急。
这时,不远处有五、六个粉丝模样的女孩子提着礼物袋、花束之类的步行过来,她们好像在抱怨着等了一天没等到那个谁。走近了,望见她们的衣服上都印着顾旭凯的卡通形象。
是顾旭凯的粉丝,得救了!
我用手一指,故意朝着顾旭凯的方向喊:“诶!~前面那个好像是顾旭凯耶!”
“顾旭凯?!”
粉丝的视力是2.0乘以1000,迎面那几个女孩子立即认出顾旭凯,一边欢呼,一边一窝蜂似的涌过去。
看着顾旭凯转眼间被粉丝们包围得寸步难行,我在前面幸灾乐祸的对他扮鬼脸,挥手:沙哟哪啦!~(日语“再见”)
顾旭凯眼睁睁的看着我离去,很生气,但要保持微笑,粉丝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