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零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穿梭,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唯一迫切的就是能和过去深深恨过的那个纯血种重逢。出现这个怪念头的缘由他不明白,他有点鄙视自己,在经历了漫长岁月后,过去的执着居然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时间过去了那麽久,直到今天,他依然清楚记得在五百年前分别时他曾自信满满地对那个傲慢的纯血种发誓,他说下次重逢的时候就是取他性命时候。然后现在,一切的坚强和誓言都化为虚有,他不仅不想取玖兰枢的命,反而期待和他重逢,甚至为他和自己是同类而感到庆幸。
零这才发觉一直以来的他实在太孤独了,身边的朋友一批换一批,可他们都是过客,在他的生命中转瞬既逝,而他们之间永远有道沟壑,它向前延伸,直至零内心的秘密。
他是吸血鬼。这个秘密是永远不能和人类述说,也正因如此永远都不会有和人类交心的机会。起初零并不介意,那麽久他都是这麽过来的,以后当然也会按那种方式活下去,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发现身处一个完全陌生,无人理解的世界,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锥生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过度自信自己拥有抵抗寂寞的耐心,却忽视了时间的威力。所有的感情在时间的无情冲刷下,都是那麽地苍白无力。
就算那个人过去和自己有过节也好,有代沟也好,但他是唯一走进自己心里,知道自己一切秘密的人,所以必须找到他。零这麽想着,忽然一个踉呛,差点摔倒,这时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在人群中大海捞针根本毫无用处,更何况枢那次偶尔出现在Top Man是几年前的事情,或许他现在早已离开东京了。零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里又是一阵失望。
到底该怎麽做才好。现在的他多想要一个了解自己过去的人在身边,哪怕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只要知道有那麽一个人,他的心也能找到倚靠。
明明如此憎恨吸血鬼,现在却想依靠他。零无法继续怨恨这类夜性生物,唯一埋怨的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快到他无法接受。
直到清晨的时候,零才回答和修二合住的公寓。一开门,便看见了板着脸的修二。零想装着没看见他,直接回房,却被对方叫住。
“房租的事情该怎麽解决。锥生君,我已经帮你预支了两个月的钱了,你也得想想我的难处吧。”
“吵死了。”零几乎是向着他吼去,顿时他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分了,“对不起。”
“算了,我也知道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心里很郁闷,但别忘了我的心也是很郁闷的。”他拍拍自己胸口,丢给零这句类似警告的话后抓起包出门上班去了。
零又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一整天,他想了很多,觉得纵使自己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他依旧得生活,生活不会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眼下钱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受累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会连带着身边的人。左思右想,最后零还是决定先解决目前的生活问题是关键。
他在傍晚的时候再一次走进了Top Man新宿分店。
“我是锥生零,想要见Lisa.”零对门卫说,又加上一句,“我是来应聘的。”
对方去通告了之后,带零走进了店里。Lisa的表情没有因为昨天零的失礼而显得不悦,相反还是是热情地接待了他。她拿出了厚厚一叠资料,简单地向零介绍了作为男公关的责任,最后将合同摆在他面前。
“这是合同,合约期为一年。第一个月是试用期,只能给你的最低工资,在这个月里你要学习男公关的技巧,并做些杂务。过了第一个月后你就能拿到额外的奖金了。”
零接过合同,将上面的字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