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快走到车库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被炸了，瞬间脚步都迟滞起来，面对芥川真诚疑惑的目光他又有点无法解释。他要怎么说，你敬爱的老师把我的车炸了所以我们只能步行？芥川消沉的原因不正是被太宰刻意地忽视，此时任何形式的提及都只会让他痛苦。
　　他只好装傻，在车库百叶闸门缓缓升起、芥川惊异地看过来时摆出“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茫然表情。车被炸得差不多，华丽的流线型跑车此时剩半截车门，焦黑的底盘和破碎的轮胎，看起来是无论如何启动不了了。“中也先生，这是被仇家找上门来了吗？”愣神时间可以忽略不计，芥川迅速进入戒备进攻的状态四周环视，腰带在空中凶狠地甩，伺机而动。能够摸到港口黑手党的基地并且精准地爆破车辆，敌人对己方的了解实在透彻得可怕。中原中也无力地摆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可能是梶井的柠檬炸弹”试图混过去，弯腰拍了拍炸得只剩橡胶皮的轮胎，回头看芥川还没有放松下来不由得苦笑，“好了好了我保证没问题的！就是个小事故！”
　　太不会说谎了啊中也先生，芥川收起枪想，掩饰得也很烂，做这些不过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他承这份情，没再提出任何异议，这让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破烂底盘离开地面飘浮起来，闪烁着重力异能独有的猩红光芒。他轻轻巧巧跳到引擎盖上，向在原地发愣的芥川伸出手，漆黑的丝绸手套，泛一点冷艳光泽。
　　“车破了点，但是还是上来吧，我没别的交通工具啦。”
　　芥川龙之介生平第一次站着坐车——虽然这个表述委实有点奇怪。他此时和中原中也一起站在报废的跑车引擎盖上以80公里的时速冲向横滨的海边，熟悉的景色以奇妙的角度在眼前飞驰而过，给他一种神明俯瞰世间的错乱感。他看向旁边的前辈，外套在风里猎猎作响，帽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纹丝不动，表情不太常见的轻松柔和，显然是非常习惯眼下的状况。
　　车在海面上停下。
　　没有月亮，也没什么星星，大厦的斑斓灯光在海面上倒映，是波纹里抖动的光谱，扭曲的对称宇宙。四下里很安静，深夜城市的喧嚣被海域吞没在远处，只有海水一波一波缓慢涌动，触手可及的海的心跳。中原中也随意在焦黑的引擎盖上拍了拍，然后一屁股坐在车灯上，伸出一只黑皮鞋去踢水面。一串晶亮的水花，升空时透明的载体反射着五光十色。芥川发现中也和车灯之间微妙的一点距离，他没法操控重力又不愿意真的坐下，只好慢慢蹲下来，和中原中也一起凝视楼宇间残破的地平线。
　　“我不开心的时候会这样来看看海。”中原中也摸了摸发尾，在发愁怎样开口，说教从来不是他擅长的事。小孩小声地“嗯”了一句，表示在认真听，等了一会儿却再没了下文。他扭头看向中原中也，年轻的前辈正苦恼地捻着亮橙色的头发，双腿来回地晃，水花不规律的响声暴露了他此刻烦躁的内心。那是漆黑夜里此刻最明亮的颜色，随着手的动作头发一跳一跳，燃烧的火焰从肩膀一路蜿蜒至胸口，正撕裂黑暗。他想中也先生真是很温柔的人啊，不应该是火焰，倒更像是路灯一类颜色温暖、又在努力指引他人的正直存在。
　　“在下没有不开心。在下只是……”芥川认真地想要解释，“不开心”这个词太自我了，讲出来是被宠爱的人才拥有的特权，撒娇一样期待着谁用珍贵的感情来驱散这小小的阴霾。他有什么资格不开心呢？不如说这一年多以来早就习惯了被忽视，被冷漠对待，这并不是他难过的真正原因。他还没有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他的扭曲的自卑中生长出来的磅礴的自傲不允许他就这样失败，但他没有机会了。
　　“得了吧，”中原中也翻个白眼，似乎认定了这是句口是心非的反驳，“你不要告诉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喝闷酒是高兴的表现啊，你又不是我。”他拍拍芥川的肩膀，被风吹得纷乱的鬓发扫过他裸露的手腕，“有些人你是不能向他期待什么的，没有规定讲付出情感就会得到回应，他不一定会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却也未必真的放在心上。”
　　你的挣扎、你的敬仰、你拼死的追逐，我的信任、我的配合、我交出的后背。他轻易拥有了，抛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所以看开点，芥川，你远比他鄙夷口吻里的形容要优秀得多，也真的可以不用拼命仰望再也不会到来的流星。
　　看见芥川露出真心实意的悲伤表情，中原中也叹了口气，他有点数不清这是今晚叹的第几口气，“很难过对吧，但是的的确确是事实，我们都不是他心里天平上重要的砝码，早点认清会好得多。而且，虽然我猜你不想从我这里听到，”他踩着海面跳回引擎盖，破车可敬地保持纹丝不动，“但太宰其实早就认可你了。”
　　小孩噌地站起来，眼里带着不可置信，此时自卑发作他下意识想否认，但中也先生是不会骗他的——“真的吗？”他最后傻兮兮地问，看见中原中也天空样澄澈的眼睛里露出点笑意，然后猝不及防一个暴栗敲在额头上。
　　“所以你要先活到听那**亲口讲的那天才行啊！”芥川捂着额头痛出了点眼泪，模模糊糊的视野里中也先生帅气地扶了扶帽子，废弃跑车开始转弯，“走，去吃夜宵，我请你喝红豆汤。”

03.
　　“芥川君。”森鸥外托着腮看向门口静静站立的青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身旁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抱着毛绒兔子哒哒哒向房间另一端跑去。芥川龙之介踩着厚实的地毯走进房间，巨大的落地窗里是渐渐暗淡的横滨市，夕阳是冰块跳进金红色鸡尾酒，泼溅出来的灿烂液体迤逦淌过大厦的楼顶，将他的影子拖得长。
　　“这个给你，没试验过，不保证有效。”中年的医生手指捏着一管针剂像夹着一支烟，神情却远没有那么轻松，“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用到它。”
　　芥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有很多疑问，但在首领的凝视下放弃了提问，恭敬地接过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的东西。以一己之力定他人生死，曾经的太宰先生会想什么呢？
　　他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在港口黑手党里他远算不上和中原中也联系最多。两年前那个看海吃宵夜的晚上过去后他们平时的交集极少，一个慢慢升成五大干部，一个做了游击队队长，工作上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说起来也就是送喝醉的前辈回家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事情，某次因为白天的工作联系他成了中也手机上通话记录第一条，酒保在中也出现发酒疯前兆的时候哆哆嗦嗦地给他打电话，人是被罗生门直接捆回去的。后来酒吧那边就从善如流一直打他的电话——所有来接过中原中也的人里芥川到得最快，战斗力最强，实在是送人回家的不二人选。
　　但芥川已经很久没有接到电话了，直到那次大战后。
　　整个横滨再度陷入了无尽硝烟的战争中，外来的异能力组织为着虚无缥缈的书，又或者只是屠戮欲望本身来到这座沿海城市，出手便是毁灭一切的姿态。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废墟，血液汩汩地渗入沙石瓦砾里，一片干涸的、枯萎的玫瑰在残破断肢下残忍盛开。里面不乏他的部下的尸体，可能很快也要有他自己的——芥川剧烈地咳嗽起来，罗生门的启动迟了片刻，便被飞速而来的血色旋风狠狠地扎进小腿。他被迫解除了天魔缠铠状态，黑色布刃仍在背后蜘蛛骨架样牢牢地支撑着身形，这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五大干部全都被逼出来迎战，他越过衣袂飘飘的御风者能看到金色夜叉袍袖翻飞挥舞着利刃向前斩杀，重力操控者被蜂拥而上的死士淹没，过一会儿可以看到又一批人倒下，尸体堆成一座小山。
　　中原中也少见地感到力不从心，他甚至数不清这是自己清掉的第几波人，没有异能的、抱着必死决心的人类一个接一个地冲上来以性命来消耗他，外来的始作俑者漂浮在空中俯瞰着，笑得玩味像看蝼蚁的挣扎。他不喜欢被人这样注视，很不喜欢，但此刻愤怒无法转化为更强大的战斗力——太宰治不在旁边，他不能使用污浊，而对方吃准了这一点，一点不在意牺牲的人数每秒都在往上蹿几个数字。
　　得再拖延一点时间，给武装侦探社那帮家伙争取到潜入海下潜艇的时间，得快点了结这群疯子，让险些断臂的红叶姐能尽早得到治疗，得看住芥川不能让他咳死在战场上……稍一分神的功夫中原中也就没能躲过密集弹雨里的一发，一朵血花飚了他半面，兰堂的礼帽溅到半边猩红，湿漉漉的。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纷乱喧嚣的战场上耳膜马上被连续的枪声无尽覆盖，轻微得仿佛幻听。他矮身躲过几梭追身而来的子弹，一个翻滚靠在炸翻的汽车掩体后，向令人在意的声源看去：受伤的芥川被异能者的风刃割去了半边大衣，狼狈地借着残存的罗生门勉强站立和游刃有余的敌人对峙，一副快到极限的样子，仍然对那些轻蔑的讥讽充耳不闻。他再向另一边看去，夜叉的身影消失了，红叶姐的华丽和服已经不见踪影，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装模作样地吹吹枪口的烟，就要向这里走来。
　　港黑总部大楼的半边炸得剩一点焦黑残骸，想必梶井那边也快要守不住，森鸥外又被调虎离山到千里之外的欧洲和对方首领没完没了地谈判，港口黑手党似乎没有任何的底牌了，除了他。除了敌人笃定了他无法使用的，最后的杀手锏。
　　太宰治，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骂，他讨厌极了这个人，也讨厌极了没了他就无法发挥出真正战斗力的自己。没有人间失格保驾护航的污浊，真的会像堕入悬崖、沉入海底、陷入什么不可知不可追的永恒地狱一样，成为非人的怪物，被梦魇驱使着肆意毁灭，失去千辛万苦得来的作为人类的，他仅有的一切。
　　要为了胜利开启封印吗……如果在打败敌人之后被干脆利落杀死的话，我就不会做出我宁死也不愿看到的事了吧？中原中也忍不住庆幸，港口黑手党除他以外战斗力最强的芥川龙之介并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可以成为在最后关头了结他的人选。***的吧，他恨恨地想，老子今天就轰轰烈烈地死在这儿了！
　　他伸向自己的黑绸手套。已经许久许久不曾摘下它了，两年的时间里他忘记了支配与被绝对的力量支配，独自一人不断奋斗前行着，他想没有太宰治这个狗屎搭档他仍旧可以独当一面，芥川也是，他们都慢慢摆脱了这个男人的阴影，在港口黑手党还有无数个明天可以并肩作战。但就要结束了，我作为人的一生，有点短暂，有点遗憾，有点……可还是开心的，中原中也想，我不会后悔。
　　“中也先生——！！！”
　　他从未听过芥川龙之介那般凄厉的吼叫，近乎不顾一切的、将要失去重要事物时绝望的吼声，残破的罗生门以从未有过的迅捷速度飞过来拽开他的手，缠紧手腕并用力向天空一甩。中原中也腾空的瞬间脚下爆炸应声而起，巨大拉力和爆炸的冲击波一同作用将他猛然弹至高空，在他最熟悉的、神明俯视世间的高度，芥川龙之介昏倒在被爆炸夷为平地的废墟坑洞前，尸体一般，只有黑色的外套仍在顽强地支撑半空中的自己，另一片纤细的布刃悄无声息地爬过地面，在飘浮者毫无防备之时猛地从背后插入心脏。赤色的喷泉在横滨上空短暂地降雨，诅咒又像是赎罪，扭曲而恐怖的美丽，于一方是丧钟，于保卫所爱之地的人们是黎明前最后一只夜枭的长嚎。
　　万物静止。芥川再也支持不住，昏迷前的模糊视线颤抖着抬向半空，狼狈地飘浮着的家伙腕上依稀是黑的，看来手套还好好地套在手上。这就够了，他攥紧手心里的针剂，意识与傍晚的天光一同消散。
　　　　

04.
　　芥川龙之介再度醒来是在港黑小诊所的病床上，输液袋鼓鼓的，在缓慢地滴落着营养液体，半透明的椭圆形底部正好笼住黯淡的日光灯泡，惨白的畸形太阳。很安静，昏迷前的激战和此刻虚幻的和平不知哪个才是真实。光线很暗，他慢慢看向被半挡住的自然光源，拄着拐杖打了半身绷带的人黑檐帽下露出一缕亮橙色的卷发，细长指间夹一只雪茄，对着敞开的窗户在发呆，烟灰蓄了长长一截再整段掉在楼下。中原中也把烟按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回头看见小屁孩醒了，睁着黑亮的眼睛看他。也不是小屁孩了，中也想，这孩子也十八了，和自己当时一本正经说教他时一个年纪。但还是小孩，他在心里骂，天真又愚蠢，为了别人命都不要，似乎没注意到自己也连带着被骂了进去。
　　“醒了啊，你昏迷了一个月。”中原中也走过来，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伸手扭亮床头灯，眼睛不看他。芥川知道这人在愧疚，他愧疚的时候不喜欢看别人的眼睛。“很明显我们赢了，也许你想听听后续，”中也摸摸鼻子，“你昏过去之后我朝那个飞来飞去的家伙扔了一栋楼，”轻描淡写的解释，语气轻快地说着可怕事实，“红叶姐没事，樋口没事，我也没事。”少年的目光挪到他的绷带和拐杖上，这让年轻的干部一下子涨红了脸，“一点小伤！我没开污浊。”
　　他看向芥川的仍然下意识紧握成拳的右手，后者后知后觉地张开已经僵硬的手指，昏迷的这一个月以来，没有人能从他的手心掰出那管药。
　　“芥川，我知道首领给了你污浊的解药。你为什么不用？”
　　芥川沉默。病房里很久没人讲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这沉默持续到中原中也认为自己问了一个糟糕至极的问题。大概芥川不愿意讲，中原中也痛苦地想，本来该是我保护他、保护整个黑手党的，一瞬间无穷无尽的悔恨情绪上涌，就像他下床后开始照顾伤号的每一天，就像他当时看见瘦弱的少年拼尽全力燃烧殆尽时一样。他有点想临阵脱逃了，远离这愧悔交织的刑场，好歹给颜面无存的自己和不愿说话的芥川一点遮挡。
　　然后生病的少年开口，声音比以往都要嘶哑，也异常坚定：“那样中也先生可能会死。”
　　我永远不会用到它，这不确定的可能无效的，有概率会杀灭一个人的针剂，剧毒的解药，我绝不做审判者，谁又能真正精确估中一场战争的所有走向和最后结局？使用的那一瞬间只有百分百的绝对，神明亦无法逆转与更改。中也先生……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绝不。
　　为了彻底掐死这种可能性，做什么都行。
　　中原中也什么也没说，近乎落荒而逃地转身出了房间。二十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被人如此热忱对待。
　　芥川龙之介在接近午夜时接到了久违的酒吧电话，他赶到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瘫在Lupin的吧台上，乱七八糟的瓶子几乎将他淹没，只露出一圈黑色的帽檐。这回倒是难得的没有发酒疯，芥川冷静地想，熟练地抓过战战兢兢怕形势不对准备跑路的酒保善后酒钱一条龙，走过去开始收拾碍事的酒瓶腾出空地让他能扛前辈回去。
　　即使芥川再小心，玻璃瓶间还是轻微地碰撞出声，这让中原中也有苏醒的趋势，眼珠不安地转动时睫毛在轻轻抖动。他眼睛睁开一线，倒得七零八落的酒瓶被小孩整整齐齐地码成一个矩阵，渐变成白色的鬓发发尾在他鼻尖扫来扫去，有点痒，他想打喷嚏。
　　“中也先生，您醒了？在下带您回去。”芥川将中也一只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颤颤巍巍站起来，半醉的家伙眼神迷离，好在还算配合地跟着站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讲什么。作为黑手党最强的体术家，中原中也看着瘦削，实际体重可并不算轻，至少对于大病初愈身体不好的芥川来说是这样。囿于身高差距，这个架肩膀的姿势让芥川不得不难受地弯着腰，他想了想，罗生门伸出纯黑的无刺荆棘小心地缠住中也的腰，他们就以一种诡异的半搀半背的姿势踉跄着走出酒吧，走进横滨的深夜里。
　　已经是后半夜，路边早就打不到车，好在中原中也的家里酒吧不远，步行回去不是太过不可能的事。风不算小，芥川的风衣带子被吹得高高飘在身后。背着中也走了半路他出了一点汗，此时被冷风一激寒意上涌，极力忍耐的咳嗽终于还是爆发出来。中原中也被这一阵地动山摇震醒，后知后觉地看向腰上缠绕的罗生门，和芥川蹙紧淡色眉毛的侧脸，一滴汗悬在太阳穴上将落未落。又给后辈添麻烦了啊，他模模糊糊地想，黑绸手套覆上芥川瘦削的、骨头形状清晰的肩膀，温热的，让他感到他们确实仍真实地活着。
　　芥川龙之介感觉身体忽然轻起来，飘浮起来，背上的中也像一片温暖的羽毛。“不要……太勉强……自己……”断断续续的、醉酒后的话语，意识不太清醒的人仍在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别人啊……”
　　像此刻我付予你的完全信任，相信这一条灰色的、无边无际的长路会迎来下一个光线微弱的路灯，相信我们会在黎明前到达温暖被窝和踏实的梦境，此后还会有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明天。这个对你而言过于奢侈的词汇，确实是存在的啊。
　　芥川看向稍稍离地的自己身上那一点隐约闪烁的红光，轻轻笑了。很久以来都未有过的，如释重负的少年的微笑。
　　然后他们一起踩着风大踏步前行，向着朝阳升起的方向，把夜晚丢在身后。
END.

补充：题目来自Orangestar同名歌曲《Daybreak Front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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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催更都22年了，你还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