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里就是名为永恒冷场的异空间

刚刚从小村镇的南部开进来，还没走多远，车子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
“干得好，你再刹急一点，我肯定能从挡风玻璃飞那儿出去。”趴在副驾驶座前面的置物箱上，白发男子尼禄抱怨道。
“要不我换个防弹挡风玻璃，要不你把安全带系上，小子。”拉上手刹，黑人女子妮可坐在驾驶室里，朝前抬了抬手，“我猜到我们到站了，你确定不下去看看？”
车窗外，小镇中央开阔的十字路口区域内，到处都有战斗破损的痕迹，可是不见太多的恶魔骸骨。某个恶魔的尸体相当显眼，那是一只巨大的褐色蝎子...或是什么蝎子和蜘蛛的混合物种。看上去有着坚硬的外部甲壳，和甲壳上匕首般的短毛。
不过此时，它的左半边肚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腐蚀掉了，从那里，被插了一根工字钢进去，把这蝎子恶魔给定死在了地上。工字钢的顶端，还被强大的怪力打了个结。
“喔噢，很厉害嘛~”
两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恶魔的面前，妮可率先发出了声音，“小心点，这家伙还没死呢。”
话还没说完，蝎子恶魔立刻有了反应。它虚弱地动了动钳子，然后又没了气息。
“嗯，对，也许你说对了，我们的确到站了。”朝自己的车子点了点大拇指，示意搭档退后，尼禄抽出了挂在背上名叫绯红女皇的大剑，“这个地方有点诡异，我需要检查一下。”
小村镇的十字路口，四个角落分别是酒吧、超市、家庭饭店和居民楼，没什么特别的。大蝎子就被钉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破损的车辆到处翻倒在街边的人行道上，有几辆还仍然在燃烧。
继续向前走，尼禄看见地上有更多的腐蚀痕迹，但却看不到什么液体。同时，他也察觉到，地上有快要干掉的人血印记。
这里发生过战斗，而且就是在几个小时以前。
越想越奇怪，白发青年尼禄抬起头，四处环顾。
面前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赤脚穿连衣裙的银发女子，距离尼禄大约30步的距离，不近不远。
“嗯？”看见对方的样貌，尼禄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暗暗吃惊，赶忙从兜里掏出信纸，一边抬头看着少女的外观，一边低头检查信上写的内容，“不会这么巧合碰到了吧，让我看看啊。白发，检查ok。赤红的瞳孔，没问题。红色鳞片...哦，在那，没问题。身高，检查。瘦弱身材，检查。”
“你是...阿里克...西斯科技公司的人么？”对面好像说了什么，但这对尼禄都不重要。
“好走运啊~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嬉皮笑脸地将信纸装起来，白发青年抬头望向对方，“而你显然没我这么幸运了~”
“不，你不是。”眼看白发青年答非所问，少女也便懒得继续多说些什么，转身走了。
‘嘭！’爆发出一声枪响，在十字路口上空回荡。
将手中抓着的子弹丢在地上，少女重新面对对手，脸上没有敌意，只有疑惑。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受别人委托来‘照顾’你的保姆而已~”尼禄举起枪，对准了克洛娜的胸口，“另外，如果你死了，重新回到地狱，记得给那两个臭老头带个信，就说你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说着，两只由能量组成的蓝色翅膀，从他的背后伸出，缓慢地扣在肩膀上。见明显的恶魔特征，克洛娜架势微微改变，刚才的疑惑，转变成了杀意。抬起手臂，缓慢握拳，红色的刀刃从小臂的位置弹了出来。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对视僵持。因为不了解，所以谁都没有立刻发难。
夹杂着焦味的凉风拂过，扬起青年的大衣与少女的裙摆，街边某个店面的金属招牌或许是因为腐蚀的过于严重，终于从上方掉了下来。这块由铝合金与霓虹灯组成的招牌，不偏不齐地落在了两人的正中间。
如同擂台敲响的边钟声，在寂静的小镇内回荡。
双管转轮手枪湛蓝玫瑰疯狂咆哮，六发子弹连续射出，击穿遮挡视线的招牌，飞翔后边。然而下一个瞬间，尼禄头顶重压袭来。只见白色的连衣裙在空中遮住了天空投下的阳光，克洛娜全身向后舒展，带着翻滚的速度，红色的刀锋急速落下。
“嗯啊！”蓝色能量组成的鬼手从尼禄的背后冒出，从下方做出上钩的动作，直接迎了上去。
蓝红两种颜色撞击在一起。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强大力量，直接将少女的两个手震开，攻势也被粉碎，使她不得不向后空翻，重新调整姿态。
“哼！”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只可怕的鬼手已经拽住了她的脖子，不断向尼禄的方向拖拽。然后，是迎面袭来炽热火焰，与绯红女王的刀锋。
‘噹！’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这个时机，少女眨眼间完成了姿态的调整，像一只蜥蜴那样趴在地上，用自己的手刀，从侧面砸开了对方凛冽的斩击。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这位白发青年的力量，绝非普通恶魔可以匹敌，即使招架了斩击，克洛娜同样也被震的手臂发麻，被撞击的惯性带着后退。
“唔啊！”貌似很喜欢在进攻的时候大呼小叫，尼禄呼喊着重新冲了过去，借用绯红女王的推进力，猛地横扫，整个人转了一大圈。
“...”只见少女这时改变了战术，采取全防守的状态，用护盾护住了周身的每个角度，同时做出招架的姿态。对手的横斩，撞在护盾上，并没有使魔力碎裂，反而泛起了奇怪的暗红色波纹。
第二刀，是从肩膀位置挥落的斜向斩击。少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招架的同时，看准了尼禄的空档，拖出一道橘红色的魔力光辉，猛地单拳前冲。
“呼！”几乎是在同时消失不见，白发青年如同鬼魄那般闪出了两步。接后撤步，最后前冲，同时将大剑像轮棒球棍那样砸向少女的后背。
反击的收招尚未结束，银发少女背后鲜血崩裂，从尾椎骨到肩头，多出一道可怕的伤口。她继续向前飞去，狠狠滴撞在一辆破烂小轿车上，然后摔在尘土中。
刚刚获得的连衣裙，也被连续的撞击挂成了碎布。

然后，还没等尼禄反应过来，克洛娜又不见了。脚下传来异响，白发男子立刻向侧面翻滚。只见少女模仿某种（Fury）恶魔的姿态，从阴影里发动攻击。
不会像蜥蜴智商那么低，克洛娜发动攻击的位置显然是经过修正的。她攻击的位置正好是尼禄翻滚落地的位置，横扫的刀锋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白发青年的面门。
肌肉撕裂，鲜血飞溅。
“Don’t FXck with me！！”
湛蓝色的光芒突然爆发，强大的气浪从青年周身爆发而出。银发少女自然也没能反应过来，便被冲击波带入了半空中。
“嗯啊！！”
接着，一只更加强壮的鬼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脖子，那力量是如此强大，几乎无法挣脱。克洛娜被这只鬼手拽着，重重地撞在十字路口旁的建筑物墙壁上。
“咳...”接着，绯红女王的剑身，从她的胸口穿入，将那瘦小的身体钉在了建筑物的外墙上。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抵挡的强大力量，凭借现在银发少女的状态，几乎毫无胜算。
“嗯嗯！！”
由湛蓝色光芒组成的拳头，向着克洛娜的面门袭来。后者举起双手，交叉防御，小臂的红色刀刃连同骨头一起被这重拳所砸碎。
第二拳，击打在少女的鼻梁骨上。伴着令人恐惧的碎裂声，她的鼻梁骨连同面骨一起微微陷进了脑袋里。鲜血迸射，到处飞溅。
第三拳，命中了胸口，胸腔彻底塌了下去。第四拳，打中太阳穴。
第五拳...第六拳...第...
接下来，则是如同雨点般的拳轰，像死亡的暴雨，落向这个面目全非，双手骨折，胸口被刺穿的银发少女。
...
然后，在冥冥中，她听见了一个遥远的呼唤。一个模糊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声音，正在呼唤她的名字。
“what the——！！”
一只长满暗红色鳞片的爪子，死死地抓住了尼禄的拳头。钉在墙上的东西，不再是少女，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暗红恶魔。那双散发出亮橘色光芒的眼睛，正充满邪恶的杀气，瞪着魔化尼禄。
只见这恶魔将尼禄向前猛地一扯，接着借助上半身的力量，用脑袋撞击在对方的鼻梁上。在尼禄那鼻梁上，刚才偷袭造成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唔！”恶魔克洛娜的力量的确没有尼禄那么强，但却也绝对不小。尼禄向后退了好几步，勉强挺住。
可以预料，暗红恶魔带着插在她胸口的绯红女王，猛地冲了出去，弹出红色刀锋的左勾拳，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对手的横膈膜。紧接着右手刺拳，瞄准了蓝色恶魔的眼睛，刀尖直接扎入了眼眶，刃口伸长，从后脑勺穿了出来。
提腿直踹，魔化尼禄翻滚着摔在街道的对面。克洛娜的魔化状态只持续了两三秒中，便无法再继续维持。她艰难地抽出胸口插着的大剑，跪倒下来。头颅和手臂已经恢复，但后背与前胸的伤，却没法治愈的这么快。
“咳！”吐出一口血液，银发少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刚才的几秒钟，她将给对手的伤害做到了最大，估计短时间内尼禄是站不起来了。撑这个时间，少女必须赶快离开。
“站住...”然而尼禄比想象中恢复的更快，他的双眼已经恢复，正捂着肚子，挪到了街上挡住了去路，“我们还没结束...”
虽然这么说，白发青年的状态也算不上好，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当。
就在此时，枪响了，是半自动步枪的声音。

信件内容：
Dear Nero：
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和身份给你写信，最近还好么。我和但丁仍在魔境，近期应该不会回到人间界。给你写这份信，是因为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协助。前些日，我们遇到了一只强大的恶魔，从红墓市周边闯入了人间界。这只恶魔与但丁有很深的渊源，如果你有空闲，希望能去红墓市替我们照顾这只恶魔。
这只恶魔具有人类女性的形态，白色长发，红色的瞳孔，身上一部分区域应该带有鳞片，在遇到她时请小心，她可能会对你产生敌意，祝好运。
最后，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读一读那本书。
你的朋友 ‘V’
（下面画着格里芬的画像）
信封内侧用炭笔潦草地写着：She is Dante’s daughter!

虚荣心之上钩踢。

与千百年前不同，人类发展出的现代武器，已经有能力同恶魔在正面战场平分秋色。局部范围恶魔有优势，但在除了巷战以外的大规模正规战斗中，人类的重型武器装备同样有一定的优势。
如果以步兵为主要战斗单元的话，常规陆军的确没有什么非常好的办法，来对抗拥有魔法和超自然运动能力，并且很难杀死的恶魔。而恶魔在大规模战斗中，面对人类的主战坦克、野战火炮集群、联装火箭炮，空地对导弹，地对地导弹等超视距打击的强大近现代热兵器时，也显的有些乏力。
不过恶魔的优势条件并不仅在于此。绝大多数恶魔拥有在虚空中穿行的能力，可以毫无防备从异空间中爬行而出，出现在距离人类百米范围以内。
这使得在物理层面的完全防御变得相当困难，因为无论你筑起多么高的墙壁，恶魔都有可能直接穿过去，向后方渗透。
这就是为什么，炮轰市区对恶魔的打击力度非常有限。强大如战略核武器，也必须在某种特殊的条件下，才能对恶魔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可是另一方面，大多数恶魔都没有识别人类防御意识的智力，也就是说，低等恶魔没有辨别或判断的智商，它们会对任何人类产生反应。针对这个特性，人类所组成的防线，是一道纯粹意义上的血肉长城。用驻扎的方式，在红墓市外围组成了一道两层厚的‘人墙’。
用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自我牺牲的悲情方式，人类军队在第一道防线前引诱恶魔群现身，借助中距离的火力压制和远程的超视距精确打击来消灭恶魔。又或者，同归于尽。
如果恶魔从没有人的城墙处穿过第一道防线，那么驻扎在红墓市外围的军营，将会成为第二道防线，吸引恶魔出现，并竭尽全力消灭。
据初步统计，即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每一消灭一只恶魔，平均会有25人受伤，并有超过7人的伤亡。
从红墓市外围防线建设开始，直至今日，已经产生了近万伤亡人员。
即便如此，仍没人能保证红墓市的防线可以阻止每一只恶魔穿过。
不过，为了不让恶魔出现在妻子分娩的产房中，为了不让恶魔出现在童声郎朗的学校里，为了不让恶魔出现在父母安静的病榻前，为了不让恶魔出现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上，为了不让恶魔出现在任何一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至少，为了不让红墓市惨绝人寰的悲剧再次上演。
牺牲自己的血肉之躯，已经是人类军队的英雄们，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和最后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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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向南到达红墓市正南部的军事防线，然后沿着防线，向西北方向移动。
下面，一些人类军队正在高墙附近同零散的恶魔进行战斗，火炮从远处投射来的炮弹，呼啸着落在高墙前三五百米的位置，爆发出巨大的土花和烟尘。如果被炮弹直击，就算是强悍如恶魔，估计也会瞬间变成碎片。
一部分临时基地，就成片地设立在距离高墙近两、三公里的位置。各种营房帐篷和建筑物，旁边停着一列列的车辆载具。运输用的装甲车、卡车、吉普车，像蚂蚁那样在临时公路上来来往往。
侦察机从上空呼啸而过，来回巡视着恶魔的动向。更遥远的平原上，成扇形分布的炮兵阵地，成波状开火，防线前一公里内的零散战斗区域，均被炮弹和火箭弹溅起的尘土与破片所覆盖。
防线被打破的外围，大量人类装甲车、主战坦克与武装直升机组成的混编部队，正在同小股恶魔来回纠缠。
毫无疑问的战区，到处都是火药味，到处都是焦味，到处都是血的味道。
穿过战区，继续向后方移动，坐落在红墓市正西面的防线后方，大约30~40公里，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军事基地。中央是一座用成型钢筋混凝土块搭建而成的大碉堡，正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一部分作为装甲部队的停放点，另一部则支满了营房，中间是运输补给物资的通道。基地后方，是用于飞机起降的跑道、简易停机坪。基地西侧的院墙外，摆满了不知道从哪拖来的油罐。
另两架直升飞机开始降低高度，向军事基地内降落。而克洛娜所乘坐的这一架，仍然在继续前进。
很快，这架直升飞机也开始下降高度。距离军事基地大约10公里处的一个小山窝内，里面的一部分地面开始下沉，并分成左右两半移动收纳，露出下方的巨大人造空洞。直升机从这空洞向下降落。
内部是一个直筒型的深坑，有约15米深。坑底是一个钢制网状结构的平台，平台上分散排布着三个井，每个井口3~5米宽，盖着厚钢制的盖子。
直升机轻盈地降落，引擎的轰鸣也开始减弱。灯光亮起，地下昏暗的空间内有了亮光。
第一个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是睡了一路的克洛娜，她的手腕、脖颈和脚踝上，还挂着沉重的镣铐，只不过这些镣铐之间的铁链都已经断裂，完全失去了束缚的作用。站在冰冷的钢结构地板上，少女貌似对周围的人造建筑物相当感兴趣，东张西望，到处查看。
两个军人，摘下了头盔，脸色铁青地跟着少女下了飞机。
然后，直升飞机重新开始增加升力，螺旋桨发出的声响更加强烈。只见飞机脱离地面，快速提升高度，消失在了井口外。上方的天顶传来轴承转动的刺耳摩擦声，左右两半装甲板，开始重新向中央闭合，遮蔽了井外的天空。
“小姐，这边...”来到克洛娜身边，被称作少尉的军人，显得有些紧张。
“这是...哪里...”身上仍然挂着连衣裙残存的布片，勉强还能称得上穿着衣服，克洛娜望着面前的陌生男子，问道。
“对不起，小姐，我没有权限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请随我来。”
说着，他走向坑洞的边缘，那里的墙壁上镶着一个沉重的金属大门。男子用力拧开了门上的旋转锁，打开舱门，回过头。
克洛娜并没有多问什么，好像对这些人并没有太大的戒心，径直走了进去。她的背后，另一个军人端着枪，一言不发地跟着。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通道与通道尽头的电梯。乘坐电梯，继续向地下深入了约50米，穿过另一扇舱门，三人来到了深坑真正的底部。
这是一个由金属结构建成地下空间，直径同上方差不多，大约20米宽，顶部有4~5米高。周围的墙壁，全部安装着防火和抗冲击的装甲板。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了的导弹发射井。
“长官，我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两个军人分左右站在少女身边，带头的男子拿起挂在他肩头的对讲机，朝内说道。
很快，天花板的边缘处传来响动，几个闭路监控摄像头，对准了克洛娜所在的位置。
“这位...确定是目标人员么？”突然，空洞内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的，长官。”军人朗声回答。
“辛苦了，少尉，稍息。”两位军人得到命令，退到了空地的边缘。
那个声音迟疑了一小会，说道，“你好，女士，我是联邦陆军第三野战军团的戴森·温特斯少校，请问你的姓名是什么？”
虽然修辞比较生硬，但语气却并很柔和。
“克洛娜...”站在地下空洞的中央，少女抬头望着正面一台对着她的监控器，说道。
“雇佣兵洛克的报告中，提到了你是一只恶魔，这个情况属实么？”
“...”没有回答，克洛娜点了点头。
“对不起，女士，我们需要你回答，是或不是。”
“是...”
“感谢你的配合，这份报告中还提到，你为了回到魔境，会保护并帮助其他人类，请问是这样么？”
“你...愿意帮助我...么？”
“回答是或不是，女士。”
“不是...”
“请进行说明。”
“我...愿意...帮助人类。但我...需要...回到魔境。”
“...”那个声音也停顿了，好像没办法完全理解少女的意思。片刻之后，他重新问道，“女士，你愿意无偿帮助人类，同时你作为恶魔想要返回魔境，这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是这样么？”
“是...”
“可以告诉我，你帮助人类的理由么？”
“因为...我曾...作为...人类在‘这里’生活...人类...弱小...需要保护。”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帮助人类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也曾是一个...人类...”
“我无法理解你的回答，女士，请——”
“够了，温特斯少校。”同样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打断了正在讲话的名叫戴森的男子，“这里不是联邦情报局，我们没时间搞审问。打开舱门，我需要见一见她。”

“可是，长官——”
“打开舱门，少校。”
“是，长官。”
扩音器里一唱一和的对话终于结束，空洞左侧的装甲板开始向后收缩，并收入了墙壁，露出一个舱门。伴随着电机沉重的运作声，金属大门打开了。
接着，杂乱的脚步声涌入了地下的空洞内。只见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军人手持武器冲了进来，将中央的恶魔团团围住。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摆出了戒备的状态，但却没有用枪指着克洛娜。
拨开人群，三位军官模样的男子，走到了少女面前。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女士，我是联邦陆军第三野战军团的总指挥官，你可以叫我泰勒。”
为首的，是一个发髻斑白的苍老男人，脸上满是皱纹，胡子却刮得非常干净。那人走了过来，朝克洛娜伸出右手。同时，他微微眯起的瞳孔中，投射出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你好...先生。”不太理解握手的意思，少女只是点了点头。
“嗯，我发现你已经挣脱了拘束器，令人印象深刻。长话短说，女士，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老者的脸色微微沉下了一点，换上了略有些严肃的表情，“你愿意帮助我们么？”
“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简单来讲，需要你保护我们的军人，进入红墓市进行搜救任务。”说着，将军模样的老者朝旁边勾了勾手指，最早坐在直升机上，那个被称作少尉的军人立刻小跑了过来，“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这边的亨特少尉会告诉你所有的细节。”
“保护？那么...我可以帮助你...”
“我必须强调，女士，你帮助我们后，我们可能也没法将你送回魔境，这样你也同意么？”
“嗯...”点头，少女简单地点了点头。
“感谢，不管怎么样，你会得到我由衷的感谢，女士。”接着，老者专项那名亨特少尉，说道，“少尉，帮她解开...剩余的拘束器。”
手铐和脖颈的枷锁被解下，落在地板上。
“女士，请允许我再重新问一次刚才的问题。”依然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泰勒的视线一直盯着少女。他缓慢地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你，一只恶魔，会帮助人类。”
“因为我喜欢人类...和人类的世界，这里...是家。”
操着一口生硬的人类语言，少女望着老者的双眼，这样回答道。
“...”愣在当场，老者紧接着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啊哈哈哈，我欣赏你的回答。希望你不是把这里当成吸食人血的‘家’，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倒可以分你些，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老血。”
“我...不吸人血，我需要...恶魔的。”
“哈哈，那我们肯定能合作的很愉快，女士。”笑吟吟地对少女道，然后他便收起了笑意。老者沉下脸转向亨特少尉，指了指上方，“少尉，照顾好这个亲切的女士，找些衣服和装备给她，顺便带她和弟兄们一起去食堂，如果...她有这方面需求的话。”
“是，长官。”
“另外，今天14点30分在军团基地的司令部集合。”
“是，长官。”
“最后，帮我照顾好你自己和弟兄们。”不知道为什么加了后面这一句，老者意味深长地对亨特说道，“带他们...多吃点好的...”
“是...长官。”
“再见，女士，希望...希望我们能再见面。”用奇怪的语气对少女道别，泰勒将军伸出手，握了握克洛娜的肩膀，然后背转身，带着他的人马走入了通道内。
“再见...先生。”少女朝老者离去的背影招手道别。
金属大门，重重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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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长官，我们不该...”
“我明白，戴森，但眼下不是分辨的时候。”
“但我们不能相信那个恶魔，她肯定在隐瞒什么，我敢肯定。”
“你总是欠缺辨别的能力，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问题，绝不会毫不伪装。”
“毫不伪装？可她明明是人类的外表，还用那种奇怪的方法和我们说话。”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恶魔。”
“我不明白，长官。”
“真正会伪装的恶魔，即使站在你面前，你也分辨不出来。这小姑娘，已经是表里如一了。”
“可是...”
“她是真的，纯粹的，无条件的，打算帮助我们。”
“将军...您应该知道...”
“是的，我知道，不要再说了。”
坐在位于碉堡内的陆军司令部中，老者吹出一口烟气，淡淡地叹道。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孩子。”
T·b·c

章一 Human
Part 1.5
人类的饱和火力压制，对于克洛娜来讲，是相当新鲜的东西。
气流尖锐的呼啸声，从高空不断逼近，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不远处的焦黄土地，彻底炸开了。扬起的碎石与烟尘，几乎完全盖过了倒塌的民房。
“9点钟方向！”被称为亨特少尉的男子，从重型装甲车顶端露出头，撕扯着嗓子大声吼叫，“清障！赶快清障！！”
周围，是如同海啸一般扑面而来的恶魔。
蚂蚁般的恶魔挥舞着镰爪，带着吱吱呀呀的声响不断逼近。蜥蜴般的恶魔，快速旋转，一边粉碎水泥地面，一边向车队冲来。像犀牛一样的恶魔，迈着沉重的脚步，拖着锁链，在周围徘徊。像亡灵一样的恶魔成群结队，镰刀拖在地上，传来刺耳的噪音。像蝙蝠一样的恶魔，从上空急速掠过，撒下如同岩浆般沸腾的火焰，传来惊人的热量。
这里，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2号车！3号车！开过去！到侧翼挡住它们！所有人员集中火力！保护车队侧翼！”或许已经被这幅情景所逼疯，亨特少尉对着对讲机，用完全失真的嗓音，大声嘶吼，“小姑娘！正面！快去正面！”
“...”将手中的蝙蝠恶魔轻巧地扯成了两截，此时身穿陆军作战服的少女听到指令，消失在地上。接着，她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将从车队正面翻滚扑来的一只蜥蜴恶魔硬生生地撞了回去。
这是一支由3辆坦克，4辆装甲车组成的营救车队，并配有3架武装直升机护送。克洛娜虽然不懂军事理论，但同样会感觉到疑惑。因为车队的人数实在是太多，足足有40人组成。这么大的目标，估计会将大半个城市的恶魔都吸引到这里来。
送死，简直就是愚蠢的送死行为。
和她预想的完全一致，车队刚刚穿过战区，就遇到了困难。首先是突然倒塌的建筑物阻挡了主路口，车队必须进行清障作业，然后又是大批的恶魔来袭。
几乎所有的人都躲在车辆里，没人敢将身体完全暴露出来，只能通过装甲车的射击孔和坦克搭载的大孔径机枪，向外射击。
将从恶魔祭祀那里缴获来的骨刃双刀拿出来，银发少女直接冲入了倒塌建筑物后。她横躺在低空中，抓着锁链将两把武器甩开，就像一个疯狂旋转的死亡陀螺，重重地砸落在恶魔正面主力的阵列里。
顷刻间，成片的低等恶魔被震飞到了半空中。
而在她身后，恶魔队列的前沿，还有两三个工兵正在安装爆炸物，为清障做准备。
后方，坦克车从侧面冲了出来，将一只恶魔直接撞开碾到了履带底下，并用沉重的车体堵住了车队左右的小路。主炮开火，侧翼的恶魔群立刻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修正！X加13！Y加7！目标在主要道路上！杀伤有效！杀伤有效！”
“额啊啊啊！”就在亨特为炮兵修正目标位置时，左侧掩护的坦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连同装甲车一起，被推向右边的另一辆坦克。车顶抓着机枪的士兵躲闪不及，也被撞飞到空中，接着被蝙蝠恶魔抓住，肉体瞬间被烈焰所融化。
那是一个壮如犀牛的恶魔，有着一张可怕的血盆大口，从嘴里还伸出两根怪肢。它挤过坦克与墙壁的缝隙，冲向阵列中央的装甲车。
“小姑娘！！克洛娜——！！”
红色的刀刃如鬼魄般回到装甲车旁，出现在恶魔面前，从下向上一记勾拳，将那张大嘴打的仰了过去。接着，少女向前跨步，气定神闲，微微旋转躯干，将右拳收到背后。下一个瞬间，铆足力量的直‘升龙拳’带着刀锋，不但将壮硕的恶魔砸到了半空中，更是把这硕大的脑袋直接削成了两半。
橘色的光芒覆盖尸体，将其转化为能量，流入少女的身体。
“正面！回去正面！2号车！堵住那个缺口！”
坦克车的左侧的履带已经断了，但还是靠着另外半边，调整位置，用车体塞住路口。
接着，远程支援的炮弹来了。十几发155mm口径榴弹炮的炮弹几乎是垂直向下坠落在建筑物之间的公路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炸响。密集的破片在空间内四处溅射，弱小的低级恶魔一扫而空，残肢断臂到处洒落。
武装直升机出现在街道的上方近100m的半空中，25mm口径机炮喷射出的火舌，如同狂风暴雨那样射向下方的敌人。大群蝙蝠恶魔迎头向上，朝空中部队袭来。一时间，空对空导弹和恶魔火焰交错爆炸的光芒，覆盖了天空。
“...”被友军的机炮子弹击中了肩头，少女的动作一沉，身上立刻多出了一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扭动身体，用骨刃将身侧的几只蜥蜴向前吹飞，接着从额头爆发出一道莹绿色的射线，横扫过敌人的身躯。
腐蚀性的粘液立刻开始腐蚀其血肉，蜥蜴恶魔滚落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成群的恶魔，仍然有数不清的恶魔从虚空中爬行而出，不断加入战斗。
身后传来整天的炸响，工兵终于完成了炸弹的安装。阻挡道路的废墟部分眨眼间，变成了漫天的碎片。
“2号车！全员弃车！全员弃车！到我们这边来！其余车辆前进！前进！”从少女肩膀上绑着的对讲机里，传出了亨特少尉的声音，“克洛娜！在前面开路！”
“...”身上的作战服已经破破烂烂，肩膀、小腹和大腿上被炮弹的破片与友军的子弹击中，银发少女深吸了一口气，从碎石地上站起来。振作精神，伤口逐渐愈合，些许暗红色鳞片开始出现在她的眼眶周围。克洛娜的瞳孔内，魔力闪烁。
尸体，恶魔残破的尸体一个一个地被亮橘色的光芒吞没，化作流淌的力量，涌入少女的体内。
履带缓慢地转动，车队再次开始前进。人类武器的质量动能弹丸疯狂地向前射出，在那钢铁与死亡的暴风雨中，印着少女厮杀的身影。
车队后面，一架直升机被烈焰吞噬，从空中直直坠落，爆发出巨大的火球。
距离目标地点，还有15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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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陆军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主动进入市区。”
坐在军事基地外派人员专用的驻扎营地边缘，妮可端着望远镜，皱起了眉头。
聪明如她，都无法理解当前的情况，因为这个行动完全不符合常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车队对于侧后方包抄过来的恶魔群完全放任不管，就像是主动陷入包围圈那样。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的。
“我们真应该去帮忙。”双手抱胸站在一边，背着找回来的绯红女王，尼禄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焦急地用脚跟摩擦着地面，“他们简直就是坐上了通往地狱的单程列车，不可能回来的那种。”
“别做梦了，小子，那种状况就是你去了，也没法保护所有人。”
“我明白，这些阿兵哥总是急着去...唉...”没把‘送死’两个字讲出来，白发青年摇了摇头，转身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然后，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驻扎地的帐篷中间冲了出来，冲到营地边缘，焦急地遥望车队。
“不...不...”那是个强壮的黑人，正是之前被银发少女从市区中救出的黑人洛克。只见他那张娃娃脸已经急成了一团褶皱，好像忍不住打算冲出去那样。
“嘿！”尼禄首先看见了黑人，他立刻抬起手，指着对方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那个女孩呢！”
“是你！”黑人洛克看见白发青年本来下意识想跑，可是却又放不下什么，做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朝尼禄吼道，“滚开恶魔！我没空理你！”
“我问你那个女孩在哪！”
“滚开！”不多废话，黑人朝尼禄的面门猛地挥出一拳。
“哼！”低头闪过对方的攻击，白发青年一拳锤在洛克的肚子上，当然并没用力。
“嗯啊！”可哪知强壮的人类也不是吃素的，黑人拽住了尼禄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推了出去。
“嘿！嘿！嘿！先生们！别闹了好么！”急忙跑到中间，妮可用双手撑开两人。好在这两个大男人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只是互相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说话！用谈话的方式可以么！”
“这位老大，我们是那个女孩的家人，之...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好么，都是误会，我们需要知道她在哪，好去找她。”接着，妮可转身，用略带口吃的急促语气说道。
“我不相信你！滚开！”
“你这傻瓜！我们是她的家人！必须去保护她！”忍不住又冲了过来，尼禄大声喊到。
“耶！不错的借口！如果我当时没看见你伤害她的话！”
“那是个误会！我发誓我没打算伤害她！”
“是吗！没打算伤害她然后用你背上那个‘大家伙’把她扎了个透心凉吗！这就是你保护别人的方式吗！”
“先生们！停一停！停一停！慢慢说！”夹在两人中间，妮可对于这充满火药味的空气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我没什么好说的！滚远点！”猛地甩开妮可的手，黑人洛克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嘿！你去哪！站住！”压住将黑人打倒在地的冲动，尼禄急急忙忙冲了过去。
“哦，天呐...”皱着眉头叹气，妮可摇着头跟上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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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的街道上，满是涌动的恶魔。
除了一台抛锚的坦克外，其余车辆的状况都还算良好。车队按照计划的路线，从市区的西北侧沿着山脉旁的公路进入红墓市内。并在市区内部从北向南，顺着湖岸的方向行进半圈，将三个救援点内的滞留人员分批送往防线外围。
只要不遇到大型的恶魔或者道路被堵塞的情况，装甲部队就能够顺利前进，普通的低等恶魔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车前面挂着的尖刺和加厚的履带，足够对付它们。出发一个小时后，下午15:40左右，银发少女所在的军方车队到达了第一个指定地点——红墓市西北侧街区的坎林顿广场。
满是脏污的主战坦克第一个冲入了广场内，碾着履带下面的骷髅恶魔开到了场地中央。装甲车接着跟上，整个车队共剩余6辆车首尾相连，很快组成了一个密集的环形，面朝广场东侧的大楼位置，留出了撤退口。
残余的武装直升机盘旋在上空，用火神炮配合车队装备的大口径机枪清扫下面的恶魔群。当然，纯粹的动能武器实质只能延缓它们的移动速度，杀伤效果非常有限。
从天而降，银发少女重重地落在车队中央，将环形内残存的几个骷髅恶魔吹飞到半空中。缓慢地站起来，此时此刻的克洛娜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耳根到后劲的部分，满是暗红色的鳞片。瞳孔如同一颗燃烧的太阳，散发着橘黄色的亮光。
两根手指长的黑色倒刺，从她的发际线处长了出来，组成典型的恶魔尖角形状。
“...”少女吐出的气息，灼热滚烫，夹杂着些许灰烬。
“车队组成防御阵型！救援队出动！！快！快！快！”亨特从装甲车里跳出来，落在车队中央大概大概10米宽的环形安全区里不停地拍打着其他的车辆，然后面朝已经半魔化的少女喊道，“克洛娜！去守住撤离点！不能让它们把我们围住！”
然而少女根本没在听，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瞬间闪现到了装甲车前，徒手抓住了从恶魔群中射向车顶机枪手的骨刃，往前狠狠地一拽。恶魔祭祀立刻被拖了出来，摔在车旁边的地面上。
克洛娜飞起一脚，踢在祭祀的面门上。然后甩出同样的骨刃，巨力上扬，使它被吹飞浮空。少女轻轻跃起，拖拽锁链抓住刃柄，在半空中铆足力量，空翻下劈。只见亮橘色的魔力将武器完全包裹，画出明亮的弧线，重重砸落在恶魔祭祀的胸口上。
仿佛重炮的炮弹，她落地的位置彻底炸开了。强劲的冲击波夹杂着魔力，席卷向前，在恶魔的队列中撕开一个大口子，狠狠撞击入边缘的二层砖房内，爆发出震天的轰鸣。
几个年轻的战士从摇晃的装甲车内跳出来，清一色反坦克装备，冲入广场东侧的老式大楼内。
“琼你傻在那干什么！开火！快开火！！”
“找到自己的位置！！随意开火！！”
另一边，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克洛娜的体力仍然非常充沛。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的力量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移动的范围也不断扩大。就好像周围死亡的恶魔数量越多，她的魔化程度就越深那样。
少女手臂上弹出的红色刀刃击中了空中袭来的蝙蝠恶魔，那黑色的恶心玩意被削成了好几块，撞在装甲车的顶部，粘液四溅。
布满红色鳞片的手爪，死死拽住了一只想要从车间缝隙里钻进去的大蜥蜴，克洛娜扭转身体，将它重重地摔在地上，跨步猛地踩踏，粉碎其颅骨。吸取能量，一条纤细的尾巴，从她的后腰处刺穿外衣长了出来。
很快，一群灰头土脸的人类抬着几个伤员，在军队的带领下，从大楼内逃了出来。殿后的小伙子转身，对准出**出一枚肩抗式火箭弹，爆发出震响，大楼一层的天花板塌陷，直接掩埋了出口。
“上车！快！”

第二辆装甲车侧门打开，里面原本装着的武器弹药已经消耗殆尽，现在是一辆空车。待撤离的人员全部挤上车，亨特少尉重重地扣上了车门。
“全员车队阵型——！”
榴弹炮落在广场的边缘，炸开一朵巨大的土花，整个地面都被震的弹了起来。刚才还在落点中央战斗的银发少女，被榴弹炮的冲击震飞，狠狠撞在一辆坦克的装甲板上。接着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冲了回去。
“车队阵型！车队阵型！”钻入装甲车，亨特少尉大声下令道，“小姑娘！左边的街道口！去开路！”
然而，少女此时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刚才炮弹的冲击已经将对讲机完全震碎。
“该死！全员原地坚守！掩护我！掩护我！！”从观察孔看见了克洛娜此时的样子，亨特立刻明白了过来。他一脚蹬开装甲车的后盖，从里面跳了出来，也不顾周围冲向装甲车的恶魔和到处弹射的子弹，和发了疯一样冲向少女，“克洛娜！！”
不知道是听见了呼唤，还是处于保护同伴的行为，银发少女从战线的边缘飞速移动到了男子身旁，她扬起手中缴获的镰刀，刺穿企图从背后袭击少尉的恶魔，接着旋转半圈，震开一片空间。
“拿着这个别掉了！！去那边开路！快去！”伸手将少女肩头挂着的塑料壳丢掉，亨特少尉将自己的对讲机硬塞进克洛娜的战术马甲里。
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又一轮远处支援的高爆榴弹炮落在广场外的街道上。银发少女则挥舞着镰刀和骨刃，从恶魔群的另一头轰开血路，向撤退点前进。
“前进！所有车辆前进！6号车按指定计划撤退！红海大街！右转！”跳进自己的装甲车里，亨特少尉重新拾起一个对讲机，大声下令。
钢铁的履带向前推进，车队解除环形队列，组成一字阵型，碾过恶魔的尸体离开广场。
几乎是同时，战斗机编队从上空呼啸着掠过，数十枚空对地高爆弹一齐发射，广场上的恶魔瞬间被火海与冲击波所吞没。
“快！快！前进！”
车队前进方向的恶魔数量并不太多，克洛娜在车队的最前方，负责将这些恶魔击倒，后面的装甲车会径直碾上去。
很快，离开广场约1~2km处时，车队中段那辆装满了撤退人员的装甲车，突然右转脱离队伍，向着军方的防线方向驶去。
不一会，远处传来了枪炮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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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下午15:51，红墓市外联邦陆军第三野战军团司令部。
“这里是军团司令部，汇报情况，亨特少尉。”
揉了揉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戴森少校对着面前的话筒说道。
“1人阵亡！1人受重伤！4人受轻伤！长官！我们正在从坎林顿广场通往皇家医院的路上！前方道路通畅！敌人数量较少！克洛娜小姐正在前方开路！车队移动速度约45码！后方红海大街附近聚集大量敌人！正按计划尾随我们！”
“亨特少尉，观察站汇报有小股敌人正在掉队，降低车速，重复，降低车速，让它们跟上你。”
“长官！敌人追的很紧！我们无法降低车速！”
“观察站已经确认路线通畅，将坦克派到车队前列开路，把克洛娜小姐调去殿后，少尉，你必须降低车速。”
“长官！如果降低车速我们很可能没法在指定时间赶到第三个撤离点！”
“执行命令少尉，我们会根据你们的状况调整任务时间。现在请指挥车队降低速度。”
“收到...长官！全车辆降低车速至35码！克洛娜！到后面来！”
“任务继续，司令部结束通话。”
切断话筒的开关，戴森少校旋转座椅，望向指挥台上的泰勒将军。
“长官，行动状态正常，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中。”
“其他观察站的汇报情况如何？”呆滞地看着司令部主窗口外蔚蓝的天空，老者用手指扶着人中，点了点头，问道。
“根据高地观察站的报告，市区北部已经看不见游荡的敌人，预计坎林顿广场以北90%以上的敌人正在对我们的车队进行追击。现阶段，车队没有被包围的危险。”
“第一辆车回来了么？”
“报告长官，6号车已经穿过防线的检查站。现在检查站守军正在同敌人交战中。”
“嗯...任务进行了这么长时间...只有1人阵亡...1人重伤...”听见汇报，泰勒点燃自己的烟斗，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恶魔小姑娘，比预料中的更有价值...”
“长官，我为之前的武断道歉，您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要通知亨特少尉，在到达Z地点时将克洛娜小姐送出来么...”
“...”吹了一口烟气，老者沉默了。
“长官？”
“不用，让她陪少尉走到最后吧。”
将烟斗中的灰烬弹到旁边一个玻璃皿中，泰勒将军沉吟道。
“戴森少校，联络陆军总参谋部，一切按照计划执行中。”
“红墓市的围城，终于快要结束了。”
T·b·c

章一 Human
Part 1.6 副标题：‘00:00’
红墓市南部某郊区小镇，当日下午17:40
耳朵，已经对炮弹落地的轰鸣，感到麻木。
她握着手中的剑，面无表情地站在车顶上，银色的长发随着战场上的气流狂乱飞舞。体内充盈的力量仍在不断增长，但不知道为何，内心的深处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痛苦。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少尉因为疲倦而显得僵硬的面孔。

这里是第三个援救的撤退点，撤离点内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损失掉最后一辆坦克和救援车外，他们一无所获。此时此刻，残破的红墓市废墟内，只剩下了二十几个军人和最后一辆破破烂烂的装甲车，在街道上飞驰。
两边的街道并不陌生，这正是克洛娜带着洛克和嘉薇走过的道路。从南部的小镇，通过大片的旷野地，然后到达火电厂生活区的小路。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方向是相反的。
装甲车的速度不快，前方也没有恶魔，少女很清楚。
装甲车的后方，早已是人间地狱。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就好像整个世界里所有的恶魔都在追赶他们那样，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说起来也滑稽，他们所追赶的这两破烂车子里，满打满算只有二十来个人，就算全部都撕成牛排尺寸，也不够这些恶魔分食的。
它们踩过焦土，踏平废墟，甚至互相踩踏，在街道上疯狂地奔驰，追赶着前面的装甲车。
撑着剑，银发少女双腿并拢坐了下来，获得了些许休息的时间。她腰间长出的尾巴，在车顶上甩来甩去，看起来好像很焦躁。
穿过小镇北部的中心主干道，背对着摇曳下坠的夕阳，背对着军方的防线，克洛娜回过头，远远地看见了盐湖边缘那模糊的轮廓。

“少尉先生...”张开嘴，少女唤道。
“怎么了，小姑娘。”手指夹着一根歪歪扭扭的烟卷，男子靠着装甲车的舱盖，侧了侧身。
“你们...不想...活下去么...”银发飘扬，少女平静道。
“...”楞了一下，亨特少尉停下动作，看着克洛娜。接着，他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好的...预感...”用布满红色鳞片的尾巴轻轻拍打着车顶，银发少女淡淡道，“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没想到恶魔还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啊。”
“少尉先生...不想活下去...”望着扬起滚滚浓烟，疯狂追来的‘恶魔之海’，克洛娜道，“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点着火，将手中的烟卷丢给车内的人，亨特少尉吹出一口烟气，“说了，恶魔可能也不明白吧。”
“嗯嗯...”银发少女轻轻点头。
“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可以理解。”
“...”
“我女儿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已经懂很多事了。当然，她没你这么文静，总是像个野马一样安静不下来。可惜了，如果...”
“什么...”
“如果你早来几个月，就能见到她了。”
“她...死了么...”
“嗯，几十万死亡名单中的一个。”
吹出一口烟，亨特少尉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眼角，吸了吸鼻子。
“怎么说呢，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男子的言辞，充满了痛苦，却异常的平静，丝毫没有感情的波动，只是用叹息的语气，慢慢说道。
“所以..你选择...复仇...”
“不光是我。”眼睛撇过车厢内的小伙子们，少尉笑着回答，“我们...只是一小部分，有能力选择复仇的受害者罢了。”
“我明白了...”
撑着长剑，从车顶上站起来，已经变成碎步的陆军作战服，同银色的长发一起随风飘舞。克洛娜淡淡地说道。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