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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暮冬抄 (深夜放毒系列,倒幕运动架空背景,短篇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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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放一个和文章一点关系都么有的镇楼图【单纯喜欢而已】
深夜放毒系列,短篇已完,倒幕运动时期架空背景,藩主佐X家臣(?)樱。多年不写文,咸鱼的桃真放毒系列,很喜欢这个故事只可惜笔力不够。感谢长夏浅冬太太多年前为这篇文取的名【对就是咸鱼桃填平了一个许多年的坑】以及太太拯救脑洞灵感的歌单,感谢我透大半夜辛苦工作后给我提意见TAT爱你们么么哒!最后虽然文章很烂,文笔很废,但还是默默求个文评,真的好想要哦TAT此文配合火影BGM五月雨食用更佳,有机会的妹子希望可以边听边看啦,虽然很想附上歌曲链接。。。但研究了半天就是弄不出来_(:з」∠)_那么以上!希望妹子们能喜欢吧=V=


1楼2019-05-25 00:57回复
    -上-
    「春日里樱花恬淡的芬芳,穿过指间缝隙的凉风,樱树下三个人的笑颜……这些时光,像是阳光底下晶莹的冰雪,美好的、珍贵的……还有,脆弱的……」
    1867年,初春。
    出羽藩的清晨是一片安详宁和,透着金红色泽的晨曦微光笼罩着出羽藩正中心宇智波家族,这块土地的主人的宅院。在宇智波宅院隔接对望的另一边,是世世代代侍奉宇智波家族的武臣们的附属小院。
    房间外的回廊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惊起停在窗台上的一群雀鸟,扰乱了出羽藩清晨的宁和。
    “等等!鸣人大人,你不能进去!”
    “让开!”
    来人粗鲁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侍女,大力地打开格子门,巨响扰醒了房里正熟睡的男子。
    被打扰的男子很是不悦,他在被窝里稍稍支起身,瞪着来人。
    “鸣人你一大早在吵闹什么?”男子喝道。
    鸣人冷哼一声,面色不愉地大步冲到男子面前,双手拽住他的月白里衣,大吼:“宇智波佐助*****!你居然敢做出这么**的事!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也没法原谅你!”
    “所以,你到底在吵什么?”佐助峰眉挑起,一边不耐烦地瞥着冲他大喊大叫的鸣人,一边作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侍女们都离开。
    鸣人咬牙切齿地按捺下一拳揍在佐助脸上的冲动,说:“你和樱的婚事难道不是你强娶的杰作吗?”
    佐助怔了怔神,漆黑的眼睛冷峻地盯着鸣人,淡漠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哈?你说什么?和我没关系?”鸣人被气得不轻,眼睛鼓得巨大,怒斥道,“佐助你这臭小子居然说和我没关系?樱可是我们从小到大的伙伴,伙伴!不是你随随便便可以占有的对象!”
    佐助挣开鸣人的束缚,面无表情地说:“这件事,樱的父母已经答应了。”
    “可是……我……”鸣人握紧拳头,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一把女声冷不防地插了进来。
    “诶?嗳——!小樱,你怎么会在这里?”鸣人回身,只见一个衣着秀梅暗纹的桃色小袖和服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的门口,双手叉腰,眉目清秀的脸庞露出嗔怒的神态。
    女子细眉扬起,呵斥道:“我若不在这里,你岂不是要把佐助大人的房间拆了?”
    “我是在帮你讨回公道,佐助实在太过分了!”
    “那真是不劳鸣人大人费心了,您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樱故作风轻云淡地瞥了一眼吃瘪的鸣人,语气温凉道,“好啦,不要在这吵了,我和佐助大人的婚事已经定下,怎么吵都改变不了的。”
    “话不是这么说,只要佐助这家伙想,有什么办不到的?强娶自己的童年伙伴为妻,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做出来和那些专门压迫下人的**贵族们有什么区别?”
    “你又知道是强娶?”樱用手指戳鸣人的额头,“你这个笨脑子呀别想这些复杂的事了,今天不是要赏樱吗?你快去收拾,等会太拖拉不要又叫我们等你。”
    樱推搡着还在骂骂咧咧的鸣人出门,见佐助起身了,拿起桌上的和服,伺候佐助更衣。
    “对了,”樱为佐助穿上羽织,说道,“恭喜佐助大人当上家主大人了。”
    佐助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窗台上偶然落进来的几片樱花花瓣上,眼底似浮过几缕带有温度的微光。
    “已经,是樱花开放的时节了吗……”佐助轻轻低喃。
    樱笑着说:“是呢,今年的樱花开的很茂盛,佐助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说起来,也是这个时节呢,佐助大人第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樱看着窗外的樱花,突然说道。
    “这个,送给你。”
    女孩站在木箱上,踮起脚才勉强露出一颗脑袋,她一手扒着窗台的边沿,一手抓着樱花怒放的树枝,费力地向前伸,小脸涨得通红。
    房里,男孩睁着乌黑的眼睛,明晃晃地流露出冷漠和疏离,盯着女孩手中的樱花,抿紧了嘴唇。
    “为什么?”毫无起伏的声音,男孩平静地问。
    女孩却因这短短的一句话兴奋地扬起灿烂的笑容,“因为,你不是很喜欢樱花吗?这个,送给你。”
    “那个时候,无论我怎么和佐助大人说话,佐助大人都不搭理,直到那一次。”
    樱梳理着佐助长长的黑发,佐助透过镜子,看见她露出怀念的笑容,雨丝般细润的温柔。
    “樱……”
    “嗯?”
    佐助握了握拳,“婚约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樱梳头发的动作顿了下,困惑地说:“佐助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政治婚姻是贵族都逃脱不掉的命运,鸣人那家伙会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强行把你卷了进来吧。”
    “我并不觉得我被卷进去了。”樱轻声反驳,看着镜中佐助漆黑冷漠的眼神,心底叹息了一声。
    她放下梳子,走到佐助身旁,稽首跪拜。
    “春野家世世代代侍奉宇智波家族,这已是我一族铭刻在祖宗石碑上的铁律,终其一生服侍佐助大人,为大人您赴汤蹈火,从我懂事开始,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
    “现今局势混乱,各地纷争不断,幕府政权临近垂暮,我藩四面楚歌。虽然我只有微薄之力,但是若能助佐助大人度过此次难关,我愿意做任何事,这是我的决心。”
    佐助半垂眼睑,看着伏跪在地上的樱,陷入沉默。
    幕府末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和西方文明的传入,幕府体制濒临崩溃,反幕府志士揭竿而起,以“尊王攘夷”为口号,打算建造以天皇为中心的国家。自德川出逃江户,被幕府利用开战的、宇智波氏族管理的出羽藩,失去了它的主人,如今落得了贼军的骂名。
    现今之际,战事一触即发,为了维护出羽藩的政权和保护宇智波氏族一族的荣耀,对于佐助来说,春野家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尽管联姻只是结盟的借口,但也是此时必要的手段——漩涡鸣人不明白这点,但宇智波佐助深知暗晓,春野樱也一样。
    “我知道了。”佐助抬起眼睛,郑重地说,“但是,我承诺你,我们只需要做虚假的夫妻,待战事结束,国家安定后,我会还你自由。”
    “佐助大人,我不需要……”
    “无论你需不需要,你都拥有这个权利。”佐助打断樱的话,语气决绝的不容拒绝。
    樱微微苦笑,她低下头,恭敬地说:“是,谢谢佐助大人。”
    佐助站起身,打开房门,庭院里樱花落红成阵,枝头上花团锦簇,花心晕染着温柔的淡粉,花瓣的尖端却在阳光照射下呈几近透明的白,仿若女子白净的手指上,绯色的指尖,惹人怜爱。
    “喂——你们好慢啊!”鸣人坐在一颗樱花树下,挥舞胳膊,吆喝道。
    “我们现在就过去,鸣人你别把糕点都吃光了!”樱走到佐助身边,对已经在大吃大喝的鸣人发出警告。
    鸣人拈起一块羊羹,得意地说:“谁要等你们啊,是你们太慢了。”
    “真是的,鸣人你和小孩子一样。”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八了!”
    “但是鸣人的心智和三岁小孩的没什么区别。”
    “小樱,你这么说好过分!”
    面对鸣人幼稚的闹腾,樱无奈地摇头叹气,转头看向佐助欲和他说话,却被对方眼中的深邃怔住了。
    那双深黑的眼睛,好似暗沉的深海,迷蒙着清冷的雾气,朦胧的看不穿。
    樱禁不住伸手拉住佐助的手指,紧紧地握住。
    指尖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佐助怔了神,他惊讶地回头,身旁的樱紧张地立刻埋下头躲避佐助的视线,佐助只能看到她的耳朵染成了桃色。
    佐助正困惑,樱又抓紧了些他的手指,轻声说:“走吧,佐助大人,一起去赏樱吧。”
    佐助动了动被握紧的手指,说了声“好。”。
    这时的他们还未完全受到外面战事的影响,尽情享受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在那之后的不久,樱和佐助完婚,成为宇智波家的女主人,鸣人也接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佐助麾下一名骁勇善战的武士,三人一起为守卫出羽藩而努力着。
    樱后来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些往事。
    春日里樱花恬淡的芬芳,穿过指间缝隙的凉风,樱树下三个人的笑颜……这些时光,像是阳光底下晶莹的冰雪,美好的、珍贵的……还有,脆弱的……
    鸣人气冲冲地闯进樱的屋子。
    “气死我了!”鸣人一边愤怒地说道,一边猛地推开纸门,巨大的动静教樱屋子里的侍女们被吓得愣神。
    樱已经见怪不怪,专注忙碌手头上的事——为自己养的菊花换盆,她眼皮也不抬一下,慢悠悠地问:“你又和佐助君吵架了?”
    “是那家伙太过分了!”鸣人大步走到樱身旁,“德川都已经舍弃我们逃跑了,为什么佐助还要替幕府卖命,幕府就有这么好吗?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没人性的**!啊啊啊——太气人了!”
    “对了!”鸣人突然神情严肃地紧紧盯着樱,“小樱你老实告诉我,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你和佐助那家伙结婚以来,他没有一晚在你这安歇,还夜夜流连于吉原,这事是真的吗?”
    樱握着铁铲的手顿了一下,“已经有这种传闻了吗?”
    “什么叫已经?早就有了好吗?最近传闻越说越离谱,他们都说……说……呿!”鸣人懊恼地一拳砸在地板上,看着樱素净美好的脸,他不忍心把那些难听的话说与她听。
    樱不在意地笑笑,接着用小铁铲铲土,“你不用在意那些传闻啦,佐助君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要支持他就好了。”
    “是樱你太不在意了!”鸣人恨铁不成钢地大叫,“佐助怎么可以对你做出这种事,还一点歉意都没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应该对你们两的婚事坚持反对到底。”
    “鸣人你反应过度了。”
    “才没有!小樱你也给我点反应啊,不要再总是闷在屋子里种花了,说到底呆在这种牢狱一样的地方有什么好的,小樱,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吧!”
    看着鸣人倔强坚持的表情,樱叹了口气,她放下铁铲,转身面向他,“不要随随便便就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我没有,我是很认真的!”
    “你是很认真的,要抛下佐助君一个人吗?”樱一字一字,认真地问。
    鸣人被樱的问话噎住了,他想要反驳她却又找不到适合的话来,最后索性赌气地扭过头不愿回答。
    樱无奈地笑,道:“鸣人还记得我们十二岁的时候,我们三人一起去山里冒险的事吗?”
    “嗯?……啊……那次啊……”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鸣人困窘地摸了摸鼻子,神情尴尬。
    “那个时候我们在山林里迷了路,鸣人还从山坡上掉下来失去了意识……是佐助君一个人背起你,拉住害怕得哭出来的我,带着我们两个寻找回家的路。”
    “喂,别哭了啊,吵死了!”佐助用一只手、费力地固定住背上昏迷的鸣人,另一只手不温柔地拽住跟在身后不停哭泣的樱,不耐烦地喝道。
    樱努力止住哭声,但是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冒出来,她委屈地捏住和服的袖子,细声细气地、小心地说:“但是……但是,我好害怕。”
    “女生真麻烦。”佐助皱起眉,手却更加握紧樱的手腕,“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松手的。”
    “嗳?”樱惊讶地抬头,愣愣地瞪着佐助。
    只见少年别扭地背过身去,徒留下一道瘦小的背影,背负着鸣人仿佛随时要摔倒一样,但是少年的声音却十分坚定地传来——
    “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所以,不要哭了。”


    2楼2019-05-25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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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一路上都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但是佐助君的手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一直拉着我,带我们走出了山林。”
      樱顿了顿,拿起一边的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去坏掉的腐叶,语调轻柔地似春风在耳畔呢喃,“鸣人,花啊,和人一样,是一种很神奇的事物,你用什么心情栽培它,它便会开出怎样的花……佐助君对我们,我不敢说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在他心里一直都占据着不小的位置,以前是,现在依旧是。”
      “所以……”樱抬起头,真挚地、笔直地看向鸣人的眼睛,说道,“鸣人也对佐助君多点信心吧。”
      鸣人沉默地低下头,额边的碎发错落在眼眸边,许久,鸣人的声音闷闷地从阴影里传来:“小樱……你一直都很相信佐助那家伙。”
      “那是当然的吧,我们三个人可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呀。而且我很清楚,佐助君对我们也是一直保持着信任的。”
      樱挽起元气十足的笑容,阳光透过纸窗在眼睛里晕开朦胧的涟漪,秋水盈盈的,可爱又动人。
      鸣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看着樱绚烂的笑颜,被打败了似地跟着微笑,“嗯,小樱说的没错呢。”
      “对了!”樱突然兴奋地坐直身子,“明年我们三人再一起去赏樱吧,前段时间母亲大人教了我做樱花饼的诀窍,到时候我做给你们吃。”
      “嗳,樱亲手做的话我一定要全部吃光,一个都不留给佐助那个**。”
      “……鸣人你真是幼稚呢。”
      “才没有呢!好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养花了。”鸣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双手交叉在脑后,朝樱做了一个不稳重的鬼脸后,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纸拉门,却被门外突然出现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怔住。
      樱奇怪地朝门外看去,才发现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的佐助。后者披着深蓝色、背后印着宇智波族徽团扇的羽织,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门口,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地自他身上散发而出,教人望而生惧。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佐助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梳理冷漠,樱还是从这个从不爱显露表情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揪心的难过——佐助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樱没由来的肯定。
      所以在佐助转身的瞬间,樱立时上前抓住了男人和服的袖子。后者惊讶地回头,在看到樱笑眯眯的脸时,一时有些尴尬。
      说到底,毕竟是武将的女儿,想要挣脱开樱的束缚一时半会是没那么容易的。
      “佐助你在干啥?”鸣人纳闷地挠头,“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见到我们了又立刻掉头走掉,你今天吃错东西了?”
      “吊车尾你别多管闲事。”佐助瞪了一眼鸣人。
      “喂!你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好了好了。”樱无奈地分开两个又要吵起来的男人,叹了口气,“鸣人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在这里磨磨蹭蹭真的没问题吗?”
      “至于佐助大人,”樱挑了挑眉眼,不顾阻挠地就揪着佐助的和服往自己房里走,“既然来了,总该喝杯热茶再走吧?”
      “不用。”佐助拒绝道。
      “那就帮我一起给花换盆吧。”樱迅速提出另一个建议堵住了佐助试图找理由的口,“需要换的花太多了,侍女们又笨手笨脚的,我正愁没人帮我。”
      “啊,小樱我可以帮忙!”鸣人在一旁举起手。
      樱看了一眼雀跃的鸣人,凉凉地拒绝:“鸣人的手比侍女还笨,我还想我的那些花花草草再多活几年呐。”
      “小樱,你不要说这么绝情的话嘛。”
      “但事实就是如此,那我慢走不送了。”樱快速地关上门,逐客令下得不言而喻。
      关上门后,本因为有个热闹人物在而有些喧闹的屋子立时安静了下来。佐助和樱两人面面相觑,前者掩饰般地抵拳咳嗽几声,问:“所以......要我做什么?”
      “唔......在这之前,还是先喝杯茶吧,是我自己做的茶哦,鸣人那家伙刚刚尝了说很好喝,佐助大人也尝尝吧。”
      “嗯......”
      佐助跪坐在一方小桌子边上,一杯画着典雅的兰花图案的茶杯推至他的面前,杯中是呈清澈淡绿色的茶水,扑面而来的湿润的白气中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佐助拿起茶杯轻啄一口,入口是浓郁的芳香,香味退去后是余留在舌尖的花蜜般的甘甜,倒的确是樱这个人的口味,只是——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佐助问。
      樱吐了吐舌头,却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一边用香取火,点燃手边的香炉,带着香气的白烟如云雾般袅袅升起,然后慢慢蔓延开来。
      “只是一点点安神的东西,放心对佐助大人的身体造成负担的。”
      “你放这个做什么?”
      樱走到佐助的身边,扶着后者让其慢慢躺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知是安神药的药效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佐助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随着樱的动作躺下,自然得仿佛已经这么做过上千次。
      “佐助大人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哼,又做这些擅作主张的事。”佐助的精神已经有些困顿,但还是强撑着眼皮,看着上方樱温柔的笑脸呵斥道。
      樱笑笑,伸手覆在佐助的眼皮上,不大的手带着沾有花香的温热,佐助瞬时觉得似乎有一股微风在自己耳畔吹过,将所有一切烦忧的事情都暂时吹散了。
      “樱......”手心下,樱能感觉到佐助的眼皮轻颤,向来做事果决的宇智波家主似在艰难地抉择什么,难得的有些吞吐,“鸣人刚刚说的那些事......”
      “嘘——”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佐助的手,道,“佐助大人您太累了,快休息吧。”
      说完樱低声哼起了歌,意识混沌的佐助并不能分清她喝的歌是什么,只是在那悠扬的歌声中渐渐松懈了对困顿的挣扎,然后黑暗似悄然而至的春意,温柔地包裹住他。
      1867年,深秋。
      倒幕运动逐渐白热化。
      前线的战况不断传来,不安与恐惧像是悬在心口的一块巨石,而那些悠闲养花、喝茶,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争论的无忧的时光如脱缰的快马,一头扎进历史的涌流而一去不复返。幕府派的人们,愤懑逐渐消磨成幽怨,希望逐渐化作绝望,谁都不敢去想象之后将要面对的未来,只是在沉重又残忍的生活中,麻木地祈祷着他们自己也不知为何物的光明。
      樱便在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迎来了她人生中最难忘的秋季。
      这年的秋季,出羽藩意外的冷,光是听到屋外呼呼作响的风声,身体都会哆嗦地发冷,若是下雨天,就算屋子里点了火盆,还是觉得骨子里都透着凉气。
      而那天,却恰恰下了一整天的雨,雨水打落了无数枯叶,佐助就是踩着那片片枯黄的樱叶来到樱的面前。
      雨幕绵绵,空气里的水汽氤氲的视线都是模糊的,樱看不清佐助的神情,见他静静地站在樱房间通往庭院的阶梯上,上方的屋檐堪堪为他遮去雨水,但还是有几颗豆大的雨珠打落在他黑色的羽织上,衣袖边缘染开了一块比黑色还要深沉的颜色。
      “鸣人走了,他加入倒幕派,叛逃我军了。”佐助平静地说出令樱震惊不已的消息,语气如在说“今天是雨天”一般沉静。
      “您……说什么?”樱讷讷地问,她紧紧地盯着佐助,期望能在他的表情里看出开玩笑的痕迹,却失望地发现佐助是认真的。
      鸣人真的离开了。
      不是没有看到征兆,这段时间,佐助和鸣人之间政见不同发生的争执樱一直都很清楚,只是她太过天真,总以为他们的羁绊是能够超越一切的存在。
      她很想问佐助为什么不挽留?为什么这么平静?鸣人于他来说意义真的这么轻吗?如此的话,那么她呢?
      诸多疑问堵在喉口,沉闷的痛感教她说不出话。
      黑瞳似隔着一层清冷的雾气,看向听闻消息后面色煞白的樱,佐助说:“你和鸣人一起走吧。”
      “您说什么?”樱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急急地走到佐助身前,不敢置信地反问,“佐助大人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是在怂恿您的妻子一起叛逃吗?”
      佐助短促且决绝地应道:“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走,我是您的妻子啊,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您这是要世人都来看您的笑话吗?!”
      佐助没有回答,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令牌塞进樱的手里,“你拿着这个离开,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金属做的令牌透着砭骨寒意,樱不禁抖了一下,冻红的手指用力地抓着令牌,上面繁复的花纹深深地陷入她的手心,冰冷的刺痛。
      “这种东西,我不需要。”樱大力一抛,令牌被扔出院中,重重地砸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一声“砰。”
      “我是不会离开的。”
      佐助眯起眼睛,“你知道留在这意味着什么吗?”不等樱回答,佐助便背过身去,望着回廊外连绵不断的细雨,声音低沉地传来,“幕府大势已去,我为保护出羽藩已经竭尽全力,没有功夫也没有精力再保护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你,你留在这,只是拖累我,看在我们儿时的情谊份上,我放你自由,你带着那块令牌,今天就……”
      “就算佐助大人不愿意再保护我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寻求庇护才呆在佐助大人身边的。”
      樱突然出声截断佐助的话,平日里不算温柔的嗓音此时忽然充满了力量,她上前一步,把头靠在佐助挺直地脊背上,感受着这伟岸的身影下寂寞又悲凉的灵魂,愈加坚定地说道:
      “如果佐助大人一定要赶我走,我就一直站在宇智波大宅的门口,哪里也不去,敌人来了我就用我的身体,用我的血,我微薄之力保护我最想要保护的人!”
      “这辈子您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已经嫁作您的妻子,您永远别想甩开我。冠上您的姓氏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如果您注定逃不出身世的牢笼,那我就是死,也要和您死在同一个牢笼里!”
      “你是疯了吗?!”佐助猛地回过身,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不知何时已变得面目狰狞。
      樱抬起头,看向那双薄凉的眼睛,平静地说:“我的生命,自遇见您的那一刻,早就疯狂不堪了。”
      “你知道,你呆在这,很可能会死吗?”佐助一字一字地问道。
      “我知道。”
      “……为什么?”佐助轻声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您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角落里的燃了一半的蜡烛涓涓落下一颗乳白色的蜡泪,跌入映着火光呈亮黄色的蜡油中,发出微弱的“滋滋”声。也许是快要燃尽了的缘故,火光渐渐有些暗沉,照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朦胧的,看不真切。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动作,扭曲的影子隐隐约约似有人伸出了手,然后肃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窸窣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凉意,发潮的衣服黏在肌肤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两个人的身体都被冻得不轻,就算紧紧依靠在一起都无法获得多少温暖,却还是很努力地拥抱在一起。鸣人离开留下来的孤独感教他们对温暖的渴望变得愈加饮鸩止渴,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害怕着,害怕一旦松开,就真的变成独自一人了。
      樱紧闭着双眼,双手无力地环抱住身上略显冰凉的身体,染着蔻丹的十指陷入带有水汽的衣服中。她轻轻发出一声喘息,承受着来自一头疯癫的怪物的掠夺,身体因毫不怜惜的动作、亦或是那温度过高的火热而感到疼痛。
      婚礼的那天,樱曾幻想过有关于他们的无数个结局,她想了很多,有欢快的,也有最糟糕的,但也就是那一天,樱知道无论最后是哪种结局,她都不后悔。
      现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也唯有他们两个,她突然无比庆幸她的不后悔。
      就算从今以后她的记忆都是冰冷的,就算是只能悲哀的死去,樱想——她甘之如饴。


      3楼2019-05-25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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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吶,给你。”
        小小的掌心里躺着一块樱花状的点心。
        佐助放下手中的书本,墨色的眼眸里似下着细雨,氤氲着清冷的雾气。他没有伸手接过,只是静静地望着窗边只露出一颗粉色脑袋的女孩。
        女孩见佐助不应答也不气馁,更加努力地踮起脚,想让自己的手能伸得更长,无比认真地说:“这个樱花糕,是我母亲大人亲手做的,很好吃的哦。”
        “为什么?”佐助蹙着眉。
        自从上次接过她送来的樱花枝后,她便每天每天都要跑来一趟,有时候是送来一块点心,有时候是给他说一段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无聊的笑话,有时候则是趴在窗台上缠着他聊天。他几乎都不回应,她却也没觉得厌烦,锲而不舍地每天坚持跑来,佐助不知她是傻,还是缺了某根神经。
        从小受到严格教育的佐助不能随便出院子,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课业,娱乐的时间少得可怜,当看到每日都可以在庭院里嬉戏的、下人的小孩恬不知耻地跑来缠着自己,佐助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他很讨厌她为什么她就看不出来呢?还天天跑过来烦他,这么没眼力的女人以后肯定不会有男人要的。
        “什么为什么?”女孩费力地用两只胳膊撑住窗台,好不容易露出一双明亮的、带着疑惑的翠色的眼睛,“难道你不喜欢樱花糕吗?唔,那你喜欢什么,我......”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佐助抿了抿嘴,不耐烦地打断女孩的话。
        “啊......”女孩发出一声轻叹,“因为你一个人看起来很寂寞啊。”
        “喂,谁说我寂寞的?”佐助面无表情地冷呵道。
        “因为——”女孩慢悠悠地爬上窗台,佐助终于见到了她那张蹭了不少墙灰的脏兮兮的小脸,她眨了眨那双没有半点杂质的眼睛,在之中,佐助清晰地看到了以前不曾看到过的、纯粹的情感。
        “因为你一直都不笑啊。”
        说着,那个女孩缓缓地、向他伸来了小小的、软软的、温暖的手。
        1867年,冬。
        佐助睁开眼,还有些困倦的神经让他一时无法辨清此刻身在何处。外面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似是雨声,又似风刮落了什么。
        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佐助大人,要起来了吗?”是侍女的声音。
        佐助的意识逐渐回笼,才想起自己昨晚歇在了自己的书房里,因为无法面对那个在卧室里为他彻夜掌灯等候的人。
        一个月前,那场荒唐的床事,让默契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尴尬。佐助捏紧拳头,不知第几次懊悔那晚的冲动。他早就预料到鸣人的离开,只是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樱会留下来。
        在听到那些动人的话语,佐助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发生了动摇,那些一直隐藏在心底阴暗深处的欲望似月光下忽然拔长的阴影,一下子覆盖吞噬了所有的冷静自持,又或许是在严冬中待太久的人,下意识的对身边唯一的温暖生出歇斯底里的渴望,当手触摸到樱身体的那一刻,佐助知道自己再也停不下来拥抱的动作——但这么做,怎样都是错误的。
        佐助披上羽织,手里抱着一个小巧的暖炉,缓缓走出房间,在溢满白色水汽的惊叹中,银装素裹的世界像画作一样铺陈在眼前——原来清晨时听到的声音,竟是下雪了。
        佐助裹紧了些身上略有点单薄的外套,像是起了散步打发时间的心思,踱步着走向庭院。
        宇智波家宅的庭院中心种着一颗巨大的樱花树,说是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是宇智波家第一任家主亲手种下的,在一场大雪后,不出意外的,干枯的枝头上沉甸甸地挂着盈亮的积雪。
        但又是那么意外的,在这片死寂的白色之中,一抹清淡的粉色如神灵挥墨时不小心粘在袖子边上的颜料,似一个玩笑,但又因为出现在这片如此荒凉之地,让人牵动不起冻僵的嘴角。
        而与那抹粉色融为一体的,是在那之下,单薄的红色身影,身影的主人抬起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拍去那抹粉色上堆积的雪花,让那粉色愈加完全地展露出来,然后那人再无更多的动作,只是轻仰着头,似在观赏这一簇难得的丽色。
        庭院的设计,是传统古典的方圆形状,本是讲究和谐对称,高雅简朴。可此刻,佐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院中的景色,没由来地觉得眼前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它虽无形,却又不知何时生出冰冷的锁链,牢牢地锁住了住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
        可他们不是笼中鸟,他们只是可悲可笑的、自己甘愿陷入这囹圄的、荣誉下的阶下囚罢了。
        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红色倩影似乎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来人是佐助,不由露出惊喜的笑容,“佐助大人您看,居然开花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真的很不容易呢。”
        佐助在距离樱还有一步的地方停下,抬头看向那株迎着寒风努力伸展开身体的樱花,眼底里似有近似怜爱的温柔,但又因想起刚刚的景象,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在这种时节开花,很快就会死了吧。”
        突然脸边一阵刺痛,佐助木然地偏过头,只见樱伸手掐了下他的脸颊,作出“生气”的表情,“佐助大人怎么能说这些丧气的话呢,一定会顺利活下去的,这可是一簇很坚强的樱花哦。”
        “嗤。”佐助冷笑,“你还是那么喜欢说这些天真的话。”
        樱并没有被佐助冒犯的话激到,只是偏头笑了笑,复又抬头看向头顶的樱花,“因为佐助大人很喜欢樱花啊,花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就像是人类的一面镜子,倒映出主人所有的模样,有着佐助大人的坚强和喜欢,它一定会勇敢且努力活下去的。”
        “无聊。”佐助转身,抬腿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樱叫住了。
        “佐助大人,”樱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袖子下的手用力地握成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这株樱花活下来了,佐助大人能不能考虑着相信我刚刚说的话......”
        “......”
        樱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佐助被乳白色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的深色背影,眼睛不禁也被熏得有些湿润。
        “我会努力的,努力让这樱花活下去的,所以......所以......”
        “你真的......很烦人。”
        佐助转过身,一双深色的眼眸冷漠地瞥着对面那个已经红了眼眶、名义上的“妻子”,顿时好似这冬日里的寒气渗入了体内,在胸口凝结成一团冰冷的霾,每一秒的呼吸都不得不吸入一些霾中的阴冷,整个人也就越发的冷了。
        “别再来烦我了。”
        佐助别过头,无论樱在后面说些什么,他都不打算再停下来了,尽管这次樱没再说任何话。苍茫的雪地里,木屐踩在雪上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一切的声息,佐助听不到——听不到她是不是离开了,也或者是,哭了。
        手心一阵冰凉的刺痛,佐助茫然地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被自己抓破、冒出几个月牙状的血珠子,他呼出一片长长的白气。
        今年的冬天真的太冷了,但——
        很快就结束了。
        当庭院满地的雪被樱花替代的时候,战争的消息再次毫不意外地传来了。
        倒幕派——或者该说是天皇军大举出征东部,意图进一步瓦解德川的势力,要其交出江户,戊辰战争就此开始,而日本近代史上的这场极其重要的革命运动,也终于要走向了尾声。
        作为幕府派现存的重要势力之一,佐助不得不顺应德川应招,带兵迎战。
        出发那日的清晨,佐助身披战甲,额头带着白色的发带,樱蹲在一旁,替他将佩剑系在腰间。
        烛火在前一晚早已燃尽,唯有几缕漏进来的晨光微微照亮了半间屋子。佐助漠然地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低下头,看见樱那张被他身影完全笼罩住的、苍白的脸,他不由地蹙紧眉心,不禁伸手停下她为他绑绳结的动作。
        樱愣了下,却又仿佛是了解他所有所思所想一般,露出安宁的笑容,“我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佐助大人回来。”
        佐助半垂下眼睑,掩去眼底黯淡的郁色,“你......为什么?”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啊......就当是我都已经呆了这么久了,再呆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吧。”
        佐助别过脸,自顾自地将佩剑的绳结系紧,错开樱的身体大步向前方走去。一双温凉的手突然抓住他的右手,然后一团带着类似体温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带着它好吗?”在他身后,樱带着点鼻音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佐助摊开手心,只见上面躺在一个小巧的、粉色的香包,上面绣满了象征吉利的花纹,做工很是精致。他收紧五指,将香包紧紧地裹进自己的手心里。
        “走了。”
        “佐助大人!”佐助走到纸拉门边,忽地听到樱在身后大喊,“明年春来时,我们再一起去赏樱吧,所以——”
        “所以,请您一定要活着回来。”
        佐助推开门,金色刺眼的阳光似流水瀑布般倾泻入房中,将偌大的房间硬生生地分割成两半,一瞬间阴与阳,生与死如一场毫无声息的默剧在此处静静开演。
        佐助不禁回头,看着站在原地已经泪流满面的樱,缓缓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光明也好,黑暗也好,生死也好,心悸也好——全部的,通通的,都关入这间屋子中。


        4楼2019-05-25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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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7年,秋。
          在佐助小的时候,父亲一直很严格地锻炼他的剑术。父亲说,因为终有一天他需要肩负起家主的责任,传承宇智波家的荣耀。但父亲从来没告诉他——因为战争是残酷的。
          当第一束火光亮起时,明明是炙热的火焰却照得人的脸一片惨白,万千幽魂仿佛寻到了方向,在哀鸣恸哭中被指引着踏上那条没有回头的路。
          佐助用手合上副将的双眼,他的瞳孔还定格着他生命最后的瞬间——痛苦地看着他的主人。佐助取下副将挂在腰间染血的名牌,仔细地收入怀里。
          火光在他身后生生不息,光影在他脸上摇曳,佐助抿紧嘴,佩剑深插入地面,以此支撑他勉强地站起来,身上的每一处刀口都随着他的动作撕扯着,痛楚好似被人用铁锥死死地钻入了骨子里。
          佐助只得咬紧牙关,硬生咽下所有的呻吟,然后强迫自己摇摇晃晃地向不远的刀光剑影处走去。
          他不能停在这,至少,不是这。
          “呆在这里比较好哦少年,去到那,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一把浑厚的中年男音突然响起,佐助侧脸看去,只见一个满头乱糟糟白发的男人一手握着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水,一手扣着腰间的佩剑,一副随时准备拔剑出鞘的姿势。
          “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去。”漆黑的双眼透出凌厉的光,佐助举起剑直指男人的喉口,“为不辱宇智波之氏。”
          “你果然就是那位年纪轻轻就战功声名显赫在外,德川手下最好用的恶犬——宇智波啊。”男人收起酒葫芦,双手抱肩,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呐,少年告诉我,德川那家伙是怎么收买你的?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甘愿呆在德川麾下,供他驱使?”
          佐助冷哼一声,“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造化弄人啊......”男人低头啧啧两声,似惋惜又似戏谑地睥睨着佐助,“说出这种话,我都舍不得杀你了,但是没有办法啊——”
          男人伸了个懒腰,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剑,“你的人头,现在真的太值钱了。”
          佐助向后退一步,摆好剑招的姿势,冷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冷呵道“那你尽管来试试吧!”
          “锵——”
          剑刃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孤鸣。
          熊熊烈火似乎燃穿了大半的天,乌黑刺鼻的烟火笼罩着天地,教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唯有时不时几道凛冽的冷光如闪电一般耀眼且快速地穿透这密不透风的烟云。
          佐助与男人拼剑了十几个来回,在一次重击后不住地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伤势的疼痛逐渐啃食尽他所剩无多的体力,佐助抵拳咳嗽了数十声,身形都开始微微摇摇欲坠。
          男人穿过黑烟慢慢向他走来,手中的佩剑泛着冷光。
          “投降吧,宇智波。”男人说,“若在你身体完好之时,尚能与我一搏,但现在的你,是不可能打得过我的。”
          佐助冷冷地笑出声,“我说,倒幕派的人,都是你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吗?”
          “那幕府派的人,是不是也都是你这样冥顽不化?”男人偏头嘲讽地笑,“还是说,这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代代应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吗?”
          “武士者,须一生悬命于武士道。”男人举起剑,剑尖刺目阴冷的光映在佐助的瞳孔中,“呐,宇智波,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死?
          佐助握紧沾满血液的剑柄,拼劲全力向前挥去。
          空气里忽然传来“唰”的一声,血红的珠子汹涌地冲撒向灰沉沉的天空。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闷响。
          佐助倒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半空中滚动着的灰色烟云,和不知何时下起的红色的雨,淅淅沥沥落在脸上是温热的,落入嘴中是甜腥的。
          男人走到佐助的面前,怜悯地看着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少年,血似失去了控制,漫无边际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染红了月白的里衣和光秃裸露的地面。
          “你不怕死吗?”佐助听到男人又问了一遍。
          佐助合上眼,无力地冷笑。
          ——当然是怕的啊。
          伴随黑暗而来的,是他再也无法压制的呻吟,颤抖的手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也不知何时裂开一道血口子的香包,带着血的樱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轻柔地擦过他的脸颊,就好像是那个人温热的手心覆在他的脸上。
          佐助忍不住勾起嘴角,吃力地去够淌在血泊中的花瓣,冰凉柔软的,仿佛在触摸冬天里的细雪——想不到樱终究是养活了那株樱花。
          黑暗中,佐助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日的光景——黑夜里,只点着一只烛火的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的火光照着樱略显单薄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消瘦的影子。
          其实他都看见了,出征前的一晚,他藏在房门外,尽管理智地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地离开,可是冰冷的地面似乎凝结出了冰雪,冻着他的腿动弹不得,而视线忍不住频频偷觑向房里。
          樱坐在烛火边,火光照亮的半边脸上,是满满虔诚的温柔。她一只手拿着香包,另一只手拿着细长的银针,银针带着泛着金光的丝线,一针一针仔细地落在香宝上,一边嘴里低声一直念叨着什么,佐助侧耳倾听了一会,才发现樱念着的,是祈福的经文。
          佐助站在门口,迟迟徘徊不去,他想进去和樱说点什么,又深知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只能和从前好几个夜晚一般,倚在墙上,自虐似地等待,等着房中烛火熄灭的那一刻。
          说起来,那晚上樱在熄火前对着香包说了什么呢?佐助皱着眉苦思冥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直到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佐助依旧没想起来,那晚上樱最后说的话。
          1868年,冬。
          佐助从很久以前开始,一直就思考一个问题——人类生命的终点,究竟是什么呢?是一片永恒的混沌,还是人们口中被形容得天花乱坠的极乐园。
          而当佐助甫一睁眼,看到鸣人的时候,他不禁思考了一瞬这究竟是极乐之地还是地狱的愚蠢的问题,只是下一秒周身蚀骨的疼痛和几乎缠满了全身的绷带让他不得不意识到他还活着的这一事实。
          他困惑地瞪着坐在角落处的鸣人,后者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清了清嗓子,道:“不用太感动,的确是我救了你。”
          佐助皱皱眉,咬着牙忍着痛楚坐起身,忍不住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再一次意外的,屋子内的陈设和格局,他居然觉得熟识,就好像他此刻他就在——
          “没错,这里是宇智波的府邸。”鸣人道,“我救下你之后,你一直昏迷不醒,在此期间,我顺手把你送回到这。”
          “那战争——”
          “结束了,在半个月前。”鸣人打断了佐助的发问,他侧过头看向佐助,湛蓝的眼睛平波无纹地直视着佐助,“德川他投降了。”
          佐助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嗤笑。这个结局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了。
          抓着棉被的手紧了紧,佐助用一只手撑着有些发沉的脑袋,一边看着神情莫名凝重的鸣人,一边思绪万千。
          鸣人送他回宇智波大宅并不只是顺手而已,战役结束了,但是战争真正的目的才从结束的那一刻正式开始,发动战争的人想的从不是简单的嗜血与暴力,在这之后不过是最讽刺可笑的权利倾轧罢了。所以战争结束了,那么接下来——
          “天皇陛下对我的惩罚是什么?”黑色的碎发下,一对乌黑清冷的眼睛带着嘲讽斜睨着他主人昔日的挚友,“是死刑吧?所以鸣人你真的很爱做这些多余的事啊,让我死在战场上不就好了?”
          “不是死刑。”鸣人神情漠然地说道。
          “你说什么?”佐助怔了一下,“吊车尾你在开玩笑吗?作为‘反贼军队’的上级将领,旧时代的贵族,不处以极刑能安抚住天皇殿下手下那群贪婪的新兴贵族吗?”
          鸣人忽地站起身,走到佐助的跟前,他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有人替你揽了所有的罪。”
          “什么?谁?”
          “那个在你香包里下毒,迫使你重伤后昏迷一个月的人。”
          “你说什么?那个香包是——”佐助神色一凌,然后倏地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佐助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猛地起身扑向鸣人,狠狠揪住他的衣领,面目是从未有过的狰狞,“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受尽我冷落,被我百般嫌弃的女人,就算她是我的妻子,至多是被发配当奴役,她凭什么替我揽罪?”
          “凭她和你那些忠心的手下证词!”鸣人克制不住地大吼道,他咬着牙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是泪水还是从他的眼角溢满而出。
          “半个月前,殿下对你下了极刑的宣判,樱她带着你的那群手下冲到殿下的面前,说你只是受了她的胁迫,不得不屈服于德川。她在你身上下了一味慢性毒,只有她有解药,强迫你必须听命于德川。”
          “然后医者在我身上......”
          “对,太医们承上报告,说你的确中了毒,虽然毒性不强。”
          “但就算是这样天皇居然就信了吗?”佐助哑着嗓子怒吼,“这么蹩脚的谎言,天皇是三岁小孩吗?”
          “殿下当然没有信,”鸣人挣开佐助的桎梏,后退几步,神色悲悯地苦笑,“但樱那家伙用德川的下落和殿下做了一笔交易。”
          半个与前。
          坐在幕帘后的天皇殿下托着腮,睥睨着跪在躺下衣着素衣的女子。据说她是宇智波家主的夫人,一个不受宠爱,只能关在房里种花花草草的夫人。只是——天皇坐直身子,认真地打量樱——这人脸上的表情竟看不出半点怨怼。
          “的确,德川现今的下落对朕来说很重要,但朕手下将士万千,找到德川是迟早的事,朕看不出需要和你交易的理由。”
          樱伏跪在地上,闻言低了低身子,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的确,以殿下的能力,不出一个月就能找到德川大人的下落。但德川大人一日不找到,这场战役便一日无法彻底结束。”
          “所以呢?”
          “如果妾身将德川大人的下落告知殿下,殿下势必三日内便可擒到德川,战争也可尽快结束。妾身无德无才,无权无力,无法拿出更多的东西与殿下交换,只是妾身却知道一个道理——一将功成万骨枯。殿下,这场战打得太久了,殿下有千万兵力可以找出德川的下落,但这当中又有多少人会牺牲,殿下心怀天下,救世爱民,难道不想让那些为殿下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早早解甲归田,与亲人们团聚吗?”
          “好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天皇称赞道,“好,宇智波樱,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只要你如实告知德川的下落,朕可以与你做一个交易。”
          “谢谢殿下!”樱欣喜地磕头。
          “只不过——”天皇顿了顿,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加清楚地看到樱脸上的表情,“宇智波毕竟是氏族大家,在这场战役里也的确出力不少,不对宇智波一族作出惩罚,势必会让旁人不服。你既愿为你夫君顶罪,朕可以成全你,让你替他服罪饮毒酒自尽,你可愿?”
          “妾身愿意,只要殿下愿意放过佐助大人,让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你倒是痴情,只可惜朕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天皇打开折扇,掩去嘴边凉薄的笑意。
          “什......”
          “只能换一个。”天皇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德川的下落和你的命一起,只能换一样东西——你夫君的性命,或是宇智波一族荣耀长存。”
          樱怔怔地睁大眼睛,干裂的嘴唇霎时没了颜色。
          “你若不愿意,那也可以,吾也只好他日亲上祭坛祭祀那些牺牲的将领了。”
          “殿下,我求求您!”樱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瘦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死死咬着唇,极力忍耐涌上胸口的绝望。
          “不要求朕,宇智波樱你做为宇智波佐助做了那么多,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试图和朕谈条件。”那根手指晃了晃,天皇残忍地看着地上的女人,露出恶劣的冷笑,“所以宇智波樱,你,打算选哪一个呢?”
          “......”
          “**!”佐助再也按捺不住地挥拳重重砸在鸣人的脸上,后者猝不及防地被打倒在地,佐助趁机扑上前,用身体压住鸣人限制他的动作,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握拳威胁性地举起,“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在那不好吗?!”
          “因为那是樱的请求啊!”鸣人抬手捂住眼睛,已经红肿起来的半边脸让他哭得更加难看,“樱对我说,那是她一生一次的请求,你说我怎么能不答应......”
          一阵长得教人快要窒息的沉默后,握紧的拳头突然失了力气,佐助松开鸣人,颓然地坐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许久,才声音喑哑地问:“行刑的时间是几时?”
          鸣人哽咽了一下,他双手捂着脸,艰难地说——
          “已经开始了。”


          5楼2019-05-25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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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门的侍卫们乍一眼看到佐助的时候,还以为是战场死不瞑目的幽魂,神色肃然可怖,摇摇晃晃地朝他们飘来。
            侍卫们被吓得哆嗦,在看清来人是已经沦为阶下囚等待重新发配的宇智波佐助时,才醒悟过来伸手拦住他的去向。
            “别管他!”跟着佐助前来的鸣人命令道。
            “可是鸣人大人......”
            “我说了,别管他。”
            侍卫们面面相觑,佐助冷冷地扫视了一周把守地侍卫,从其让开的缝隙中穿过,一步步在踏上前方的阶梯,然后抬起手,推开透出黄色暖光的纸拉门——
            第一眼对上的是那双他熟悉的、此刻充满惶然的碧玉色的眼睛。
            樱惊讶地抬头,瞪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佐助大人.......您......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您的伤怎样了?”
            佐助抿了抿唇,沉默地走进房内,关上了身后的推门。
            室内还是只点染了一根烛火,这好像是樱的习惯,偌大的屋子里仅凭一根小小的蜡烛照不亮全部,除了烛火旁边的一小块是亮黄色,其他大多数的地方都是介于亮与暗之间的昏暗。佐助和樱恰恰站在昏暗的边界,透过烛火边缘微弱的光线,佐助只能隐约看见樱苍白的脸似乎又瘦了一些,本来有点圆润的下巴现在变得尖尖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佐助看了樱一会,淡淡道。
            “是吗?那就好。”樱松了口气,然后又挽起笑容,“真的太好了,佐助大人可以活着回来。”
            佐助冷冷地盯着樱的笑脸,抿紧的嘴张开了却又发不出声音,他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可是当面对樱的时候,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樱似乎没有察觉到佐助的怪异,继续说道:“佐助大人您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一堆东西要托付给您,唔......就是那些我养的花草,我知道佐助大人不耐烦弄这些,所以只需吩咐下人帮我每日浇浇水就好了,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命吧。”
            “那你呢?”
            “我?”樱愣了一下,“唔......大概是自己潇洒出走,然后周游列国吧。”
            “骗人。”佐助抬脚一步步走近樱,直至走到她的面前,双眼直直看向樱翠色的眼睛,“鸣人全都告诉我了。”
            “鸣人真是个大嘴巴啊。”樱无奈地苦笑,借着将碎发别至尔后的动作侧过头,躲开佐助似会看穿心底的目光,“像我这种平凡的人,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我活着和没活着好像对世人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佐助大人不一样。”
            樱抬起头,露出一如既往恬淡温柔的笑容,“佐助大人身上还肩负着重振宇智波家族的使命,所以您不能死。”
            袖子下的手因为抑制什么而用力收紧成拳,佐助眉头紧蹙,双眼被笼罩在碎发的阴影中,樱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胸口不由紧张地攥紧了。
            “你以为......做这些事,我就会感激你了吗?”佐助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樱轻轻地摇头,“这些事,我都不在意了。”
            “啊......因为到最后,捞走所有好处的,只有你一个人啊。”
            听到佐助近似刻薄的发言,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佐助大人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佐助微扬起头颅,阴冷的目光在阴影处泛起一片冷光,“用自己的生命委屈求全,未来我们宇智波一族都得感谢你吧,把你的名字恭敬地刻在族碑上,用世世代代来缅怀你,你心里面是不是很得意?”
            ——不是的。
            “佐助大人!”樱着急地想要解释,“您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您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
            “我不知道。”佐助打断樱的话,冷漠的声线里终于按压不住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平稳,“我只知道你很烦人,总是擅自做一堆没用的事,然后又擅自自己一个人死掉。你嘴里笑着说什么我的命更加重要,但又自私地把所有的烂摊子和那堆无聊的花花草草扔给我一个人。”
            佐助顿了顿,继而语气愈加冷漠地说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想要肩负这些吗?”
            ——他想说的,不是这些。
            佐助冷酷残忍的话语教樱怔愣地后退一步,她双手揪着胸前的衣服,艰难地呼吸。但是佐助似是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立刻又逼近一步,一手抓住樱一只手的手腕,气力之大要樱禁不住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佐助大人,请您放手!”
            “放手?”佐助冷笑,“凭什么?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吗?”
            “够了!”樱咬着唇,不知何时升腾起一片泪光的绿眼悲恸地凝视着佐助,“佐助大人我不指望您感激我,但麻烦您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难听的话了。”
            佐助听罢却是更加用力地捏住樱窄细的手腕,冷声道:“难听?春野樱你到底知不知道,死了的人就是一抔尘土,没有任何念想,而痛苦的都是那些苟活下来的人。”
            “就算光阴过隙,物是人非又怎样,那些留在记忆里的东西永远都会在那里。你说得那么风轻云淡的样子,实际上完全不明白,带着你这种麻烦人物的记忆活下去对我来说有多困扰。”
            ——他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春野樱,你既然这么想死,为什么不把我的记忆挖走了再死?”
            昏暗的屋子里,隐约地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樱捂住嘴,像是想要压抑住满腔的悲伤,泪水却从眼角边如骤雨般倾洒而下,她将头无力地抵在佐助的臂膀上,流泻不止的眼泪落在佐助深色的和服上,形成一块黑色的印记。
            樱大哭着,近乎失控地说:“为什么......从小到大,佐助大人您一直嫌我麻烦,觉得我讨厌......为什么明明这么厌烦我,忘记我不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为什么......唔......”
            一个蛮横的力道紧紧箍住樱的腰,将她重重摔进一个冰凉的怀抱中,樱被冻得周身打颤,可唇边却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类似于疼痛的火热。
            佐助皱着眉,低头近似啃咬地吻住樱的唇。他已不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锁着樱的腰的手上,伤口因过度用劲而崩裂,血水渗透了绷带,但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汇聚在了与樱的相连的地方。
            佐助用劲勾结着樱的舌头,吮尽了两人胸腔里的空气,直到窒息感逼得脑袋发昏,要他不得不松开樱的唇。
            两人气喘吁吁地将额头静静地相抵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扑撒在彼此的脸颊上。佐助看着樱敛着水光的眼睛,手情不自禁抚上樱的脸庞,大拇指擦过对方红肿湿润的嘴角。
            “春野樱,你知道你有多烦人吗?”佐助低声问道。
            樱咬了咬嘴唇,眼睛似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已变得脆弱的通红,汹涌的哭意堵得她说不出话,只是一边哭着,一边点头。
            “我真的很讨厌你春野樱,很讨厌。”佐助收紧了樱腰上的手,头搁在那瘦细的肩膀上,肩上的那一小块衣物不知怎么就湿润了。
            “啊.......我知道。”樱扑进佐助的怀里,粘稠的声音里带着她惯有的温柔,“佐助大人的心情,我都知道。”
            “......”
            樱抽了抽通红的鼻子,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樱树上干枯的枝桠。
            “好可惜啊......明明,还差一点点就是春天了。”
            房屋外,鸣人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清亮的月光照着他无悲无喜的脸。
            侍卫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思量了半响,当中的一人鼓起勇气,上前问道:“鸣人大人,就这么放宇智波进去好吗?虽然说受了重伤,但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德川手下的恶犬,真要闹出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人到穷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不小心让他和他夫人跑了......”
            “不会的。”鸣人双手抱头,在阶梯上躺下,“你们都不了解佐助这个人,再多的不甘愿和愤怒,佐助都不会轻易干出傻事的,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冷静理智得过分的男人。”
            鸣人长叹一口气,霜白的雾气迷蒙了视线,“况且他的牢笼还在这里......”
            “只要他一天还姓着宇智波,他就只能呆在这个牢笼里。”
            那一晚,佐助和樱两人终于像一对夫妻一样相拥而眠。
            冷色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悄然落在两人的发梢上,远着看,似上面凝结着一绺绺白色的霜。佐助的耳畔边是樱轻轻的呼吸声,她娇小的脚丫抵着他的,怀里是满满的一整个人的重量,就好像一对这么抱在一起安歇已经有很长时间了的普通的夫妻。
            燃尽的烛火忽然没了光亮,只剩下一地的月色。月光凉凉地洒在樱的脸上、身上,如覆着一层白雪,樱的身体渐渐发冷,佐助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一只手包裹住她的双手放在胸口上,为她取暖。
            心里面有什么东西随着温度一点点流失了,但佐助也只是木然地望着地上的月色,就好似这是一个每一日里稀松平常的夜晚,明天太阳照旧会升起,他也会和往常一样,投入到一如既往的生活里。
            只是——
            佐助将樱的头按进自己的脖颈间,怀里樱的手依旧是小小的、软软的——但却不复从前般温暖。
            只是直到天亮。
            这双手再也没有暖起来过。
            1868年,冬。
            宽敞亮堂的大殿上,天皇坐在殿堂正中央的高位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跪在地上的男人,宇智波家的现任家主。
            今早听到婢女们的闲言碎语,昨晚宇智波佐助擅自闯了“刑场”,天皇撑着脑袋的手点了点脸颊,想起婢女们转述那些侍卫的形容——就像是地狱来的罗刹。
            此刻,殿堂里跪着的宇智波佐助是人是鬼天皇不知道,只是远远地打量,倒是比鬼看起来还要恐怖,虽说即便是沦为阶下囚,宇智波佐助还保持着世家大族的傲气,除了那一夜冒出的细小的胡渣因被囚禁没有工具可以清理,纯黑的和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没有一丝折痕,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得很是齐整,只是那张俊逸的脸百得吓人,一对毫无杂色的乌黑的眼睛犹如两个空荡荡的、望不穿黑洞,眼睛底下是一叠积郁的青色——看起来是一夜没睡。
            天皇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热茶,问:“听说你一大早就拜托鸣人托话给朕,想要见朕,所为何事?如果是为了你的夫人求情,我没记错的话,尊夫人昨夜应该走了。”
            佐助摇头,“罪臣有一事不明,为何殿下要赦免臣。”
            “赦免你?”天皇好笑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宇智波你的口气也太大了吧?朕和尊夫人有过一场约定,你的命,是你夫人留下的。”
            佐助却是再次摇头,道:“殿下莫要诓骗臣了,当初殿下开出的选项里,樱会选的只有保宇智波之族荣耀长存。”
            天皇听罢突然大笑起来,“有趣,你怎么知道尊夫人选的是保宇智波之族的荣耀,而不是留下你的命?这项约定的结果只有我和你夫人知道,鸣人我都不曾提起过。”
            佐助轻声叹息,看着昨夜崩裂伤口而染血的绷带,幽幽道:“因为我了解她,樱......她知道我此生为何而生,为何而死,无论她有多么的不愿意,都不会选择留下臣的性命。”
            “那可真的......太有趣了。”天皇垂下半边眼睑,思绪不由飞回到与樱约定的那日。
            那日,樱也是跪在同一个地方,在听到他给出的选项后,挣扎了许久,然后像是心里的一根弦被人猛地扯断了,明明痛苦得不行,她还是一边崩溃地大哭,一边给出抱宇智波之族荣耀的答案。
            他好奇地问她为什么,甚至坏心眼的诱惑她可以给她第二次机会。但樱还是摇头拒绝了,她哭着对他说:“如果我今日选择留下佐助大人的性命,佐助大人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悔恨和愤怒中,然后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天皇觉得眼前的女人可笑极了,一直佐助大人、佐助大人地叫着,哭得这么肝肠寸断,心底一松,不小心赦免的话就溜出了口,毕竟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他是再也收不回的。
            天皇收回思绪,懒洋洋地换了另一边手托腮,“其实没有大么大不了的原因,朕只不过发现,让你活着比让你死了还难受,还有比这更残酷的处罚吗?”
            佐助不解地看向天皇,后者突然露出戏谑的冷笑,道:“你说不是吗宇智波,一辈子带着最重要之人的记忆苟活下去,生不如死,却不能死,宇智波,这可是朕亲手种在你身上的诅咒。”
            佐助抿紧嘴,他面无表情地弯腰跪拜,“谨遵天命。”
            天皇坐在高椅上,面色冷漠地看着佐助离去的身影,无聊地撇了撇嘴。
            还以为会给出什么激烈的反应,结果却是如此冷淡。天皇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室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蓝天,金属色泽的眼瞳里流露过仿佛历经了万千岁月的、缱绻的情感。
            很久以前,他也曾有过这么一个人,掏空心思地一个劲地对他好,就算知道因为他这可悲的宿命和不同的阶层,他永远不会接受她的感情,甚至只是一直利用她,但是她还是装作无知的模样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哪怕到头来被他利用致死,临死前在听到他说“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她也只是笑着,忍耐地、温柔地看着他。
            对他说:“没关系,我都知道。”
            天皇禁不住大笑出声,笑得喘不过气而不得不弯下身子,笑得眼角边沁出眼泪。
            为什么赦免宇智波?
            也许就是嫉妒吧。嫉妒世上居然还有一模一样的人居然出现在了宇智波的身边,孤苦空洞多年的心头一次生出类似情绪一样的东西,教他忍不住报复他——
            要他尝尝这无边悔恨和寂寞的滋味。


            6楼2019-05-25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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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1873年,冬。
              衣着绮丽和服的游女拖着烟枪风情万种地斜躺在软塌上,她一手搭在软枕上微微撑起上半身,和服顺势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游女毫不在意,却是满脸媚意的容,熟练地吸了一口烟枪,优雅地吐出一团带着香气的烟雾。
              烟草里的尼古丁唤醒了游女有些混沌的记忆,她慵懒地说道:“宇智波大人啊......记忆里好像的确是当过一段时间奴家的熟客呢。”
              游女对面的男人——鸣人因不适宜游郭里旖旎的氛围而有些拘谨地正襟危坐,听到游女的回答不禁前倾身子,急切地追问:“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奴家怎么会知道。”游女好笑地瞅着鸣人,“宇智波大人可是尊贵的上流,像奴家这些地底里的下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但我听人说佐助以前很宠幸你,嗯......就是天天来找你......”说起旧友的房中密事,鸣人尴尬地红了脸。
              “话是这么没错啦......”游女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旧日里的回忆,“但是宇智波大人到奴家这不过是单纯睡一觉罢了。”
              “......”
              “哎哟,不是大人您想的那种睡觉啦。”游女笑眯眯地说,“是字面意义上真正的睡觉,宇智波大人可是从来没碰过奴家一下呢。”
              “嗳?”
              “奴家没有撒谎哦,宇智波大人来到奴家这只是静静地喝闷酒睡觉,谁也不搭理呢。大人与其在奴家这白费力气,不如去找宇智波大人的心上人问问看。”
              “心上人?你说佐助那家伙的?”鸣人不敢置信地瞪着游女。
              “唔......具体奴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若是宇智波大人喝醉的晚上,一整晚都会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呢。”
              五年后,历经了明治维新的日本逐渐从长期腐败的封建统治和多年战乱的阴影下复苏,宇智波一族也成为了天皇君主立宪制政权下最坚实的力量,再也没有人去探究这一族过去的是是非非,但也不妨碍人们津津乐道地谈论宇智波家最新的家主不过是年纪轻轻的十六岁。
              时光流逝,所有的一切都仿似被风连同尘土吹向再也够不着的过往,而宇智波佐助的一生的传奇也随着新家主的继位再无任何人问津,偶尔有人提起时,也不过寥寥几句,最后用“到最后都没人知道这位大人去了哪里呢。”作为结局。
              在日本一座偏僻的小村落,鸣人弓着腰气喘吁吁,嘴里骂骂咧咧:“佐助这家伙也太会藏了吧,等我见到那家伙一定要他请我十碗拉面。”
              又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走了几十里路,鸣人终于来到一栋小木屋前。也许是近乡情怯,鸣人站在木屋门口前,举起手半响迟迟没有落下。呆呆站了十余分钟,终于鼓起勇气的鸣人正待敲门,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门里的男人穿着朴素的深蓝色和服,披着一件简单的天蓝色羽织,一头黑发不长不短,恰恰遮住了左半边的脸,只露出另半天刻着许许岁月痕迹,有些疲态的右脸。
              男人见到来人仅仅是惊讶一瞬,然后双手抱肩,身子倚在门框上,淡然道:“是鸣人啊。”
              “佐助你这家伙这些年都去哪了?”见到多年不见的故友,鸣人感动有之,更多的是迟来的对对方不告而别的怨念,“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两年前突然留下一张传位纸条,撂下一大担子事一走了之,大家初始还不敢相信这是事事都必亲力亲为的宇智波佐助会干出来的事,但你还真的干出来了,甩下所有的责任,偷偷地躲起来,佐助你是疯了吗?”
              “我没有不负责任。”男人偏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走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新的家主也选好了,说起来,没有什么所谓的‘一大担子事’吧?”
              “唔......”直接被佐助戳破事实的鸣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至于我躲起来的事,如果我不躲起来鸣人你一定会每天都来我家里闹,闹得我不得安宁吧?”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现在不就在我家门前大闹吗?”
              “**!我是担心你没钱又没生活技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饿死了发臭都没人知道,不然你以为本鸣人大爷会这么闲着地没事满世界到处找你吗?”
              “那如你所见,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可以走了。”
              “喂!”鸣人气地跳脚,“宇智波佐助你个**!”
              最终鸣人还是厚脸皮地蹭进佐助的屋子讨了一杯茶喝。
              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不过是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灶台,和两把椅子,硬要说什么精致的物件,大概就是这鸣人手中土黄色的陶瓷杯,只是这杯子比起佐助之前在宇智波家里用的,也不过是摔在地上下人都不会多看一样的低廉货吧。
              灶台上水壶的壶口喷出白色的雾气,时不时可以听见里面水沸腾发出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佐助拿起水壶,熟练地为自己和鸣人各倒了一杯茶。
              鸣人默默看着茶杯里冒出的渺渺白雾,又大量了一圈室内简陋的环境,最后视线落回在佐助的脸上——实在无法想象,曾经养尊处优的宇智波家主,如今会住在这种地方。
              “这地方没什么不好的。”似看破了鸣人的心事,佐助喝了一口热茶,自顾自地说道。
              “唔......但我还是不明白啊,佐助你为什么要离开?”鸣人双手握着茶杯,十只刚刚在外面被冻坏的手指渐渐找回了温度,“这么做,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啊。”
              佐助沉默了许久没说话,像是找不到合理的答案,他托着腮,头微微偏过看向窗外庭院里,一株不过成年男人一般高的樱树。
              “也许是......腻了吧......”良久,佐助缓缓说道。
              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俊不禁地说:“这还真是难得啊,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佐助又喝了一口茶没有搭腔,盯着杯中飘浮的深绿色茶叶片刻,才低声喃喃道:“这种将全部人生都奉献给别人的生活,没有人可以过一辈子吧。”
              “啊,的确。”鸣人将茶杯搁在桌子上,“除了樱那个家伙,没人受得了。”
              佐助握茶杯的手一顿,然后如掩饰一般低头喝茶。
              鸣人顺着刚刚佐助的视线发现了庭院里的樱树,他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佐助,手摩挲着茶杯粗糙的边缘,道:“佐助过去的,总是要让它过去的。”
              佐助听罢,“噗嗤”地笑出声,“吊车尾你以为我还对樱念念不忘吗?别傻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纠结那些过往了。”
              鸣人只是担忧地看着佐助,没有说话。
              “喂,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佐助无奈道,“五年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两年也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所以吊车尾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喝完茶就赶紧走吧。”
              见佐助如此,鸣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转而提出另个话题,至于那个叫两人都心头一紧的名字,直到鸣人道别离开,都没人再提出来过。
              夜里,突然又下起了大雪,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佐助不知缘由的这么也睡不着,遂起身披着羽织,抱起暖炉去院子里看雪。
              大雪纷纷扬扬地,如鹅毛般簌簌落下。佐助抬头望着黑夜中星星点点的落雪,禁不住发出感念的长叹。
              他其实没有骗鸣人,五年前的事他的确忘得差不多了,包括樱的样子,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印子。有时候佐助不禁想,也许“遗忘”才是神明送给人类最好的礼物,就像是融化在手心里的雪,无论原先的它有多么的冰冷,时间久了,终有一天都会在阳光下挥发,消失不见,全部通通的。
              佐助抖了抖羽织,扫去肩上的落雪,眼见着雪越下越大,寻思着还是赶快回屋暖和下身子。正这么想着,佐助不经意一瞥,却被这深冬中不该有的颜色屏住了呼吸。
              夜色中,那颗本该在在这个季节里干枯裸露的樱树不知在何时冒出点点娇俏可怜的粉色,明明雪下的那么大,落在枝桠上的冰晶都迎着月色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可是它却倔强地展露出枝叶,小心爱怜地包裹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骨朵,在冬日里,染出春天的颜色。
              佐助怔怔地走上前,轻轻碰触枝头上冰凉的花团,忽然脑子里回响起一把令人怀念的女声——
              “花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就像是人类的一面镜子,倒映出主人所有的模样......”
              “有着佐助大人的坚强和喜欢,它一定会勇敢且努力活下去的。”
              所以这一次,他对这颗樱树又倾注了什么,它又映照出自己什么样的感情。
              从眼眶里突然滚落出滚烫的液体,佐助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艰难地压抑着堵在喉口处酸涩的哽咽。
              “春野樱你骗人。”他轻声地自言自语,“什么花就是人类的镜子,那你......你为什么没有活下来......”
              “为什么......”
              佐助没人骗鸣人,他真的记不清五年前的事了。
              徒留下的,不过是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以及那诞生在暮冬里、再也说不出口的......爱恋。
              无论过去多少年,多少年,这份扎根在记忆里、脑子里、心口里的情感就像是寄生虫一般一直蚕食着他的生命而鲜活地存活下去。
              而他除了供给养分,再多的再也做不到了。
              黑夜里,在一偏僻的小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恸哭,住在村子里的村民不知道男人为何要哭,只是哭声里的悲苦让他们不禁猜测——也许是男人失去了他最重要之物吧。
              “你知道他嘴里念着的名字是谁吗?”鸣人问游女。
              “唔......让奴家想想......好像是......樱吧。”
              后记:
              时隔多年再次提笔又写佐樱真的感慨万千,曾经为这对CP付出多少心爱,现在就是一种极其怀念的感觉,尤其是上班无聊时打开以前写了一半的坑,突然萌生出想要填平它的冲动,于是我就这么做了,虽然因为多年不动笔,再提笔的时候真的十分痛苦,还是挑战我一点都不擅长的悲剧,但我还是磕磕巴巴坚持写完了,写完之后= =果然烂到令人发指,在一圈好友的建议和讨论下,今天又下笔大改了一天,终于把这篇文改完了,虽然因为我笔力不够的缘故,很多美好的意见和想法不能达成。
              总之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妹子,能忍受我这从未好过的文笔,第一次写悲剧真的有很多不足,但我本人是十分喜欢这个故事的,所以还是希望有人能喜欢它吧。
              就像佐助把樱树当做一样倾注了所有平时不能倾注的情感,我对佐樱大概也是倾注了很多爱吧。今天和当年一起做本子的妹子聊天,突然发现今年是花时的五周年啊,那么这篇历经了多年的文就当做五周年的礼物吧~【有谁想要一篇这么虐的礼物啊!】。
              总之总之,感谢昔**子们对我的文的喜爱,这篇类似康复一样的东西,还请不要嫌弃,可以的话,还是弱弱想求个文感的【对,虽然它烂!但我还是想要文感TAT】
              那么,再次感谢看到这的妹子们,我们有缘再见呐


              7楼2019-05-25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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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浪客剑心,是类似的结局,只不过剑心是亲手杀死了妻子,之后浪迹天涯。唉,之前在看到樱给佐助香包要他好好活下来那一段就猜测到,樱后面可能会死了……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5-25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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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看完了文不过贴吧发了也要支持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5-25 05:06
                  回复
                    又看哭了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5-25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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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无私的爱看得真揪心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9-05-25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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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深夜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IP属地:福建12楼2019-05-26 00:14
                        收起回复
                          看哭我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5-26 08:50
                          回复
                            呜呜呜(┯_┯)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5-26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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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大半夜看会哭的稀里哗啦的(•̩̩̩̩_•̩̩̩̩)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5-27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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