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挹翠对饮】【原创】前堂外传·巧字番外系列【永燕吧】

02 巧父难为
“永琪，你能行吗？”
小燕子跟着永琪从屋里走到了屋外，见他将行装放上马车，忽地拦住了他的手臂，急道：“不然，我还是别去了吧！” 永琪好笑地盯着眉头打结的妻子，双手捧起她的脸：“苏夫人都亲自来接你了，你好意思临阵退缩？”
“可是……”
“别可是了！”
永琪轻捏她鼻尖，柔声安慰:“你就和苏夫人好好去玩吧！家里有我呢，担心什么？”小燕子瞪了他，再将目光移向靠着门扉打呵欠的两个孩子，低声回答：“当然是担心你搞不定他们啊……”
她没说白，自己担心的其实是永琪，而不是孩子。有孩子亲爹在，还是个靠谱的主，难道还会委屈了他们？
可怕就怕，这个亲爹太上心，被女儿耍得团团转。
永琪却误会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挑眉，反驳道：“我平时可没少带孩子，把他们俩单独交给你，才让人不安呢！” 换做平时，小燕子听了这话准要生气，今天却只是一拳槌在他肩上，忧心忡忡地说：“可你也没独自带过他们好几天呀！”
小燕子说罢一顿，眼珠子转了转，改正道：“不对，是连单独带着一整天都没有！”
“那就让我试试，嗯？”
永琪知道小燕子是服软的，垂眸看着她，声音又柔了几分：“你不是常说，即便嫁给我、生了孩子，你还是小燕子吗？怎么不敢飞了呢？” 语音未落，苏雪的娘也从马车里探出身来，笑言道：“小燕子，要是为难也不打紧，我还是自己去吧！” 她娘家人丁单薄，于是自婚后每年都会抽空回去一趟，今年正巧与小燕子提及，见她感兴趣便邀约同行。
苏雪的娘也想带着女儿或丈夫一起，可偏偏她娘家离得稍远，小的那个身子不好，大的那个又有生意走不开，于是独自回去也是常有的事。她丈夫还说，权当给她一段时间好好休息，继续当个大小姐，不必为孩子或家事操心。
小燕子便是被这个给说动的，听苏夫人要“抛弃”她，忙回话：“不为难，我去、我去！” 她埋藏已久的玩心早被唤醒，一咬牙，对永琪最后叮咛道：“那我走了！你记住，不用对姐姐太心软，到点必须盯着瑞儿休息，别光听他说‘好’，还有别忘了吃饭。”
永琪点点头，催促着她上了马车，就停在自家院门外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马车离了视线范围，永琪才收回目光，转身没见刚刚倚在门扉的孩子，不由得加紧脚步回屋。
厅里摆着个方形桌，是一家人吃饭用的，永琪一进门就见云瑞趴着睡着了，低头一看，则发现抱着板凳腿打呼噜的云曦。
如今，云瑞八岁，云曦三岁。
他三两步就来到饭桌旁，轻松地抱起女儿，再拍拍儿子的背。见云瑞一脸惺忪地望来，便道：“回房再睡会儿，早饭好了爹喊你，一会儿都跟我去医馆。”
“好。”
得到回应，永琪便赶紧安置女儿，再到厨房做早饭。这些年虽是小燕子掌厨，但永琪没少帮忙打下手，在她怀着云曦时更特地向隔壁林大娘讨教过，几道小菜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到底不比小燕子熟悉合乎孩子胃口的调味，想了想，便凑合地做了两碗加蛋的阳春面。永琪本还沾沾自喜，哪知才端着面出去，就看见云瑞还趴在饭桌上睡，不由得眉头轻蹙。
云瑞似是感应到了永琪的注视，顿时转醒过来，等对上了他爹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打了激灵：“爹！”
不等永琪开口，云瑞继续抢着道：“我去洗把脸，顺便给妹妹打盆水！”
云瑞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永琪不着痕迹一叹，端下早饭便去喊云曦起床。
小丫头在床上坐了起来，眼里还冒着水气，呆呆地任永琪给她换衣服。直到被永琪抱在怀里准备洗漱，云曦才抬头盯着他说：“我要娘。”
永琪像是早猜到女儿会这么说，宠溺地捏捏她鼻尖，胸有成竹地回答：“娘出门了，你刚刚才送过她，忘记了？”
云曦摇摇头，表示没忘记，可这个事实似乎让她更加难以接受，小脸一皱，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爹在呢！”

虽然料到女儿会哭，但见她眼泪决堤，永琪还是既心疼又心慌，忙搂着小人儿直哄。
已把自己收拾好的云瑞就在那儿拧云曦的擦脸巾，半天不见他爹把人哄好，也赶紧想了一番说辞，开口道：“姐姐别哭了，哥哥带你去画房子吧！画完娘就回来了！” 他边说边拿巾子捂上云曦的脸，左擦右擦，动作并不是很温柔。
但云曦也不在意，挣扎几下，竟从她爹怀里溜了出来，嚷道：“要画房子！”
那是小燕子想出的办法，见两个孩子听到她要独自出门而闷闷不乐，便教他们用十笔画出一座房子，还说一天只能画一笔，等画完房子，她就回来了。
看女儿披头散发要往外跑，永琪三两下把她逮回来，硬是给人又擦了手脚、扎好头发、穿上鞋，才放回地面。所幸小丫头有了目标，干劲十足，也很配合，只是一落地就脚底抹油般地跑了，让永琪很是无奈。
将房里的残局收拾好，永琪才走到屋外看围着树杆斗嘴的儿女。
树杆上，有云瑞用尖石刮出来的一道痕迹，他一手还握着石头，另一手牵着云曦，仔仔细细地叮咛道：“你人小力气小，可别自己来，会受伤的！娘亲回来前，哥哥每天早上带你画一道，知道吗？”
云曦正伤心，眼瞅着尖石好像很危险，明明害怕却撇嘴道：“我不小！”
此景让永琪又是一叹，敛了敛心绪，才唤孩子们进屋吃早饭。可这一回头，发现两碗面都凉了还成坨了！
永琪面有难色地给女儿把面弄到小碗里，还让她自己拿着筷子吃，云瑞却是面不改色，自顾自哧溜着，吃得飞快。见云瑞这样，永琪的挫败感才减淡些，再等云曦怎么也吃不下后，就自行解决剩下的汤面，拎着他们出门了。
看这天色，离他每天出门的时间已经晚了许多。
虽然是自己的医馆，但永琪向来严以律己，从不喜耽误安排好的日程。可他再心急，还是得顾虑孩子，平时徒步两刻就能走到镇上的路，硬生生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完。最后，还是东张西望玩累的云曦讨抱，永琪才找到了机会加快脚步。
白水镇不大，百姓之间都是认识的，永琪就让两个孩子在医馆门前玩，或和其他孩子跑远了去玩，他也很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永琪才送走一位拿药的大娘，就见儿子窜了过来，扯了他衣袖道：“爹，该吃午饭了。” 坐在门前踢石子的云曦闻声，忙噔噔噔地跑来，贴在她哥哥身边，抬起头也说：“爹，我饿！”
孩子们殷切地眼神，都把永琪瞧心虚了，只好交代一声，就匆匆带着孩子们上馆子吃现成的。
平时医馆里就他和刘家两兄弟，三个大男人各司其职，吃饭也按各自的时间自己解决，若一忙起来也都不甚在意。这是永琪在宫里就养成的坏毛病，埋头干事儿就不知道休息，没人叮咛就得到当天忙完，才发觉自己饿了一天。
为此，小燕子常常是把午饭做好了，或是带着孩子一起到医馆陪他吃，或是让云瑞来送饭，总之绝不让他饿着。
只是没想到，小燕子才走了一天，他就犯规了。自婚后，永琪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不够靠谱的时候。
到了晚上，都知晓小燕子出远门的刘家兄弟，把永琪三人邀到了家中一块儿吃饭。刘家小嫂子还主动帮忙给云曦洗了一番，云瑞则和刘家的大孩子到溪边玩了一通水，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有的吃有的玩，云曦压根忘了娘亲不在的悲伤，最后是累趴在她爹怀里，睡着了被抱回家的。安置好女儿，永琪这会儿对儿子上心了，确定他在床上睡着后，才把自己给收拾一番。
“唉！”
明明还算顺遂的一天，却让永琪意识到他身为父亲仍是有些不足。一翻身，盯着专属小燕子那头的位置空荡荡，又想到得整整十天看不到人，永琪也禁不住失落起来。
除了去打仗那会儿，他们夫妻俩根本没有长时间分开过。有时候为了买卖，为了看病，永琪出一趟门也是两三天就会回来，绝对舍不得离家太久。思及此处，就算是他把小燕子给劝走的，也忍不住嘀咕着她好无情。
尽管深爱，但每日朝夕相处，永琪也不会总像此刻一般将小燕子放在心上惦念来、惦念去。一时想她成亲多年，还收不住性子，让人无奈；一时又想她比最初相识时稳重许多，让人感慨。就一晚上的时间，永琪几乎把他们从认识以来的日子给回忆了一遍，才模模糊糊睡下。
“爹… 爹……”
不知道过了多久，永琪在睡梦中被一双小手给摇醒，还未睁眼就听见女儿娇滴滴的叫唤。
媳妇不在，能抱着女儿睡也挺好的，永琪如此想着，伸手一捞就将床边的女儿抱起，给安置在被窝里。哪知云曦不肯睡，被放倒几次就爬起来了几次，直到永琪忍不住坐起来盯着她，才扑到她爹怀里撒娇。
“怎么了？”
因云曦搂着他脖子，小脸蛋埋在他颈窝，永琪有脾气也是发不出来的，只能耐着性子哄人。
云曦哼哼唧唧地说着想娘亲，又说怕黑，愣是被她爹抱着哄了许久，依然没有睡意。
知道逞凶也没用，永琪正准备在灯下与女儿相互瞪眼到天亮时，小丫头忽道：“爹，我饿。” 那眉毛一耸，小嘴一瘪的模样，让永琪立即忘了郁闷与疲倦，忙问：“真饿了？”
”嗯！” 云曦认真地点点头，委委屈屈地戳着肚子，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永琪心存迟疑，还是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轻声问道：“想吃什么？”
云曦听到“吃”，双眸一亮，反应极快地抬起头，愉悦道：“吃蛋蛋！两个！”
瞧女儿这精神奕奕的样子，永琪一方面是不忍拒绝，另一方面是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再次确定：“真的？还两个？你要是吃不完怎么办，浪费粮食是要挨罚的。”
永琪说完，还象征性地在她屁股轻拍一掌，强调了何谓“挨罚”。
云曦本就不怕她爹，站起来就使劲把嘴往永琪下巴上凑，乐呵呵地回答：“就吃爹做的蛋…… 爹做的好吃！” 小丫头见她爹唇角轻勾，也笑得更甜，继续卖力地说：“比娘亲做的好吃！”
听到这一句，永琪的心也彻底被女儿收服了。回亲了小丫头的脸蛋一顿，永琪便道：“那爹给你做吃的去…… 吃饱了，你可得好好睡觉，不许耍赖！” 见永琪神色稍微严厉，云曦一个劲地点头、承诺，轻易就让她爹大半夜穿上鞋，到厨房里去了。
一个人被留在爹娘的大床上，云曦一会儿捏着被子滚来滚去，一会儿扔着自己拿过来的布娃娃玩，最后扑倒在她娘的枕头上，依恋地拿脸去蹭……
等永琪捧着一碟煎蛋回来，就看到云曦抱着小燕子的枕头，屁股撅得老高地睡着了。他手里还有一双筷子，一块儿放下后才认命地去调整女儿的睡姿。瞧她都发出了轻鼾声，永琪又气又心疼，终是没把人给叫醒，自己一面反省，一面把两个煎蛋给解决了。
他这时才想起，小燕子临行前似乎说过，不用对女儿太心软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