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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じじじ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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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南1楼2009-07-23 14:15回复
    【第一章     罪不至死】
    兰若寺。
    “姑娘!如何这便去了,难道竟舍下我一人么?!”
    朱漆大门半掩着,冒冒然钻出一名瘦小书生来,衣襟微敞,如鼠的目光四下里探寻,明显的亵意未退,一时间遍寻不见口中呼唤的那名女子,又不闻应答,忙又扯着嗓子喊了句“姑娘芳名?!”
    “小倩,聂小倩,公子可要好生记住了,嗯呵呵……”一串女子的娇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流连生姿,惹得月光跟着一阵荡漾。随即悄无声息,只见月光依旧,风动竹梢,仿佛什么也不曾出现过。书生望着天边暗沉的浓云呆醉了一会,始觉那女子果然是去了。如此踪迹不定,又姿色艳绝,真不知是仙是鬼。
    “管她是仙是鬼,公子我能有机会亲近如此绝色女子,就是被鬼捉了魂去,便随她去又怎的?我俩且作对鬼夫妻,日夜逍遥,谁又能有我快活?”那书生复回寺中,于精致豪华的象牙床上埋头一躺,嗅着那余香,“小倩,聂小倩,真是好名字,美名字……真是好啊……”但究竟如何好法,以这书生肚里的墨水,却也搜罗不出足以形容那聂小倩美艳的词汇来,只是惹得心头又一阵意乱情迷,绮思连连。
    正自恍惚间,忽觉眉心一股剧痛遽然而起,未等书生反应过来,心口忽又一滞,仿佛千丝罗网将心脏猛然收紧,越收越紧,书生大惊!捧着胸口滚落于地,只觉心脏被割裂成无数碎片,热血流溢,飘然向身体深处堕去,却毫无着落之处,已是无法呼吸,书生的脸色惨然之极,忍受着巨大痛苦,眼前一片昏暗,仿佛天旋地转起来,冷汗涔涔。
    不过一瓣花叶落地的时间,那短命书生便死去了,面目扭曲,早已不辨生时模样。
    窗外,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张美艳的脸,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表情,只让人觉得苍白的很,不是人间颜色。
    聂小倩晃了晃琉璃盏中的新鲜血液,幽幽的目光望了几眼那书生眉心处流出的细细血丝,终于一挥素手,还未僵硬的尸体立时化为齑粉,一阵风过,灰飞湮灭。
    “一个贪恋美色的无用书生而已,死了也就罢了,不用可惜。”不远处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聂小倩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又倚在那株修竹上,目睹了她杀人取血的全过程。
    “终是我迷惑在先,况且贪恋美色,也罪不至死。你当了这些年道士,怎么也不见你修得些慈悲心肠。”聂小倩依然不回头,幽幽答道,已不见了先时的媚态。
    “道士?你觉得我像道士么?呵呵,抬举了,就算我去跟和尚借套袈裟来穿,我还是我,燕赤霞。”
    这个叫燕赤霞的男人又揉弄了一阵手中的竹叶,继续道:“况且你不杀他,死的便是你,从私心的角度讲,我希望死的是他。”
    “你倒够坦白。”聂小倩无奈。
    燕赤霞抬头望了望迷离的星空,抛了不堪蹂躏的竹叶,苦笑道:“倒是委屈了我师父这一身行头,我可不是个合格的道士,也本不想当道士,既临死前送与了我,我又怎舍得脱下,也罢,虽破烂了点,却也帅气,哈哈,所谓金装银装都不如自己的狗装。”
    说到最后一句,燕赤霞心中微觉苦涩。
    只聂小倩不曾察觉,对这不伦不类比喻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多做理会,玉钗动处,素袖一扬,驱散了仿佛凝滞了的月光,竟自去了。
    


    IP属地:湖南6楼2010-08-05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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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夕雨迷雾】
      宁采臣握着花凝纤弱的手,仿佛握着一支干枯的荼糜花,默默地在床前守了,直到她睡去才离开。翌日,天微亮之际,宁采臣便收拾好了行装,拜别宁母,独自上路,寻那救命草药去了。
      现已是八月初四,算算日子,离八月十五也近了,按宁采臣的计划,自然是先到杭州西湖取得水月之影,再一路北上,出浙江,入江苏,在这吴越大地上全力搜寻,誓要找出那地泉莲来。
      一路向北,宁采臣当然也不忘沿途向人打听地泉莲的下落,只是得到的答复都是摇头而已,谁又能晓得那从未听说过之物呢?宁采臣倒也并不灰心,即便大海捞针,他也坚信事在人为。
      黄昏时分,宁采臣来到了一座青山脚下,这里是金华北郭,地势偏远,已是人烟渐少了。翻过这座山,就出了家乡金华。
      据陈定研指引,北郭虽然偏远,却有一座山,名为夕雨山,山上有种特殊的景象,每到黄昏时分,便会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与夕阳相映,别成一番景致,故此得名。也正因为雨水充沛,四季温和如春,独立于这一方土地,以致山上草木颇丰,地下水也是相当充足,或许就有那要寻找之物。只是这座山体竟然陡峭非凡,常人不敢攀登,当然,也有那些好事之人前去探险,多是有去无回,连尸骨也无,多半是坠下山崖去了,从此这座山峰被视为不祥之地,人人忌提。
      宁采臣救妻心切,竟不顾天色已晚,两臂衣袖一卷,试试藤蔓,便手脚并用,攀登起来。
      也难为他一介文弱书生,攀这陡崖峭峰着实不易,几次险些翻滚下来,擦的全身伤痕累累,全靠顽强的求生意念和过人的胆气,才支撑下来。身上早已被雨水淋透,好在雨也不甚大,不致迷了眼,只是山路却更滑了。
      及至半山时,山势稍缓,雨势也渐弱了,一月当空,散发着淡淡光晕。
      宁采臣倚坐在一块大岩石下喘息着,确实是累坏了。待调匀呼吸,这才借着月光定睛细看四周。
      山上树干几乎都相当粗壮,枝繁叶茂,遮得林中昏不可测,唯有用洒落着的斑驳月光来辨认路途,却也是勉强得很了。刚下过雨的山上飘漾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暗光幽发,异香微闻,仿佛魔女的白纱,轻轻撩人脸面,引逗挑拨,令人心生异感。
      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阵,宁采臣此时只想寻个山洞来宿一晚。脚下一步步皆传来枯叶碎裂之声,那是死亡后低迷的挣扎,有如骨骼瓮响,在这山间哀哀呻吟,如泣如诉,宁采臣不由想起些鬼怪之事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被树枝绊倒。
      如此沿山路走了多时,兀自惊吓了几回,潮湿之气愈重,宁采臣暗中手握了一截树枝,加倍警惕,以防意外。这时,忽闻一串清脆柔靡的铜铃之声在耳边漾起,心头一惊,回目四顾,却是除了黑暗,了无他物,只扰的恐意更增,脚步稍缓。
      正回头间,却见西边月光下一角飞檐从林中探出,檐下挂了只铜铃,风动出声,绵绵密密地荡开来,与月光交缠,似在招人前往。
      宁采臣心下迟疑:“这荒山上竟然还有塔殿之类的建筑,看亦不甚残破,如此陡峭的所在不知如何建的,莫不是神仙府邸,还是什么鬼怪邪居?”
      虽如此想,脚下却不敢稍停,仿佛后方的黑暗中总潜藏着怖人的危险,驱使人不断前行。就这般直直走来,忽峰回路转,眼前终于现出一座庙宇,竟也颇为壮观,寺中竹风摇曳,花香暗送,殿堂隐现,居然古朴而不失清雅,柳暗花明起来。只那几道红墙不知为何呈出一种鲜红的血色,耸然高立,阴寒尖锐,又如女子的红唇,娇艳欲滴,散发着蛊寐人心的力量,稍一凝视,竟令人霎时间杂念并起,思绪纷纷,幻中莺环燕绕,浓香扑鼻,但听得杯酒娇劝之声嘈杂,愈发激烈难挡,引得宁采臣耳膜一阵鼓荡,如置身深海,压力无穷,恍惚之际红墙漩涡陡现,似要将人生生吸引进去……
      


      IP属地:湖南8楼2010-08-05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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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相见恨晚】
        血色的漩涡逐渐扩散至整个墙面,气流强劲,吞石噬草起来,宁采臣心中惊异非常,忙闭了双目,不敢再看,并极力抱住身旁大树,十指交扣,稳住身形,以自身定力消诸杂念。
        不料只待心神一稳,幻境便如潮水般退去,宁采臣立感神清气宁,百会通达,脑中一轻。睁眼略窥红墙,却只见红墙如故,风月安合。宁采臣心中惊疑,茫茫然不知何故,待走到山门前,“兰若寺”三个大字立时映入眼帘。
        月上中天,时已深夜,寺中昏暗,不见烛火,想是僧侣们都已就寝,宁采臣欲要敲门呼唤,又恐扰人清梦,正犹豫间,发现门闩未上,只是虚掩,便轻轻推开一条缝,发出咯吱闷响,在这宁静的夜中显得尤为响亮,宁采臣不敢再推,挨着门缝挤了进去。
        那寺中却也如寺外一般,黑沉死寂,风过无痕,只月光流动,幽幽柔柔地笼罩着一地凄艳的红色落花,宁采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待穿过一处大殿,后门开外乃是一片竹林小院,竹高过墙,风动时似能扰拨天际浮云。
        宁采臣呆立了一会,任微风吹拂,乏意稍解,忽觉在月光照不到的一片竹荫下,有个黑色人影正倚在竹上,悄然望着他,虽在暗中瞧不清面目,也能觉出此人气质阴沉,寒目微醺,宁采臣见之不由背脊一凉,心头压抑,栗六起来。
        那黑影见宁采臣发现了他,便坦然从暗中走出,移至月下,与宁采臣当面而立。说也奇怪,此人经月光一照,神色顿朗,似在周身散发着一股祥和之气,暖如春风,令人舒畅之极,而适才的阴寒早已荡然无存。“莫非又是自家胆小多心,以致看走了眼?”宁采臣心道。
        但见此人一身破旧道袍,身高肩阔,凤目扬神,正是燕赤霞。
        再说燕赤霞自见有人走入院中,便凝目观之。眼前这文弱青年虽然一袭青衫残破,脸上犹有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但仍掩不住他自身的清秀英俊,月下见他独立院中,有如遗世,衣襟当风,更显飘逸,尤其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隐现凌云之气,燕赤霞心中暗赞:“好一个气宇不凡的书生,竟也有如此英气!”
        宁采臣当先一拱手道:“这位道长请了。深夜叨扰,实为抱歉,在下上山采药,不想天色已晚,但求借住一宿,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好说!”燕赤霞见宁采臣气质举止皆不俗,不似先前那些无知粗鄙之辈,心下也自欢喜,有意结识,便燃起火堆,让宁采臣将湿透的衣物烘干,又飞石打落了几枚果子予他用了,宁采臣接过深谢了。
        谈话中,燕赤霞问起了宁采臣上山欲采何药,又为何偏要涉险到这陡峭难攀的山上采时,宁采臣便将家中妻子病重之事略略说了。
        燕赤霞笑道:“公子这般可又不必了,尊夫人既患有恶疾,休去便是,何苦跋涉到这险山来,空自搭上一条性命。”
        宁采臣不料燕赤霞也做那世间俗人之想,不悦道:“道长差矣!谁人不是人生父母养,何况自家妻子?为人妻者,日夜操持家务,且为夫家侍奉高堂,生儿育女,这其间的辛劳又是男子所不能体会的,既迎娶了过门,自当视如一家,岂有因“恶疾”而休妻之理?”
        燕赤霞心中暗赞,知那宁采臣果有过人之处,却又续道:“但公子可曾想过,如此这般虽成全了公子夫妻之义,却忽视了父母之恩,想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亦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公子这般不爱惜自己,可曾想过堂上父母之心哪?”
        宁采臣道:“正是因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才使得人间女子多遭遗弃之苦,在下实不愿此厄发生在自家妻子身上,至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道长又何以知道在下此次远游将有损伤?即便有损伤,也不能任由家中妻子病逝,若是人人都居安自保,到得国家危急时刻,还会有那岳家武穆、杨门忠烈之报国名将么?我泱泱华夏岂不是早任由外敌践踏了去?!还由得你我在此间谈论甚三从四德,七出休妻么?!”
        燕赤霞听罢微微一怔,随即仰天大笑,笑至畅爽处,解下腰间酒葫芦,递与宁采臣,豪声道:“能饮酒么!”眼中满是激赏之色。
        宁采臣见之,微微一笑,欣然接过酒葫芦,仰天饮了一大口。
        二人皆有相见恨晚之意,又谈了些许话语,甚是相得。直到燕赤霞见宁采臣面露倦容,才道:“这寺中无人,在下也是借居罢了,公子且早些休息,随意便是。”
        宁采臣起身拜谢后,便到南厢任意捡了间僧舍,休息去了。
        


        IP属地:湖南9楼2010-08-05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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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眉间一劫】
          且说宁采臣推开了南厢僧舍的第一间房,但感尘气扑面,呛入鼻中,打了个喷嚏,随即挥袖驱散烟尘,直踏入内。
          室中倒也宽敞,三面各设有大窗,只窗上爬满了翠藤植物,阻住了月光,使得室内不但幽暗昏森,亦且空气窒闷,处之略有眩晕之感。宁采臣试图将那些植物扯开,却因年深日久,藤蔓粗壮,互相牵扯,竟是牢不可分,也只好作罢,但敞着门,也能通风。
          室内正中有一圆木桌,旁置二椅,桌上掌着半截残烛,一只蒙了尘的白玉镂空套炉,以及绘着水点青梅纹样的瓷花瓶,瓶中一株梅花早已香消玉殒。
          轻抚梅枝,宁采臣恍然间想起花凝来,她会不会有一日也如这梅花一般,萎堕在尘世间?
          由于记挂着爱妻病重,宁采臣心下又是一阵伤感,待收拾了心情,才燃起桌上半截残烛,烛光照映,室中顿时明亮了许多,但见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古朴的画卷,颜色已泛黄,画中茂林修竹,倒似这夕雨山的光景,南边靠窗下却是一张雕刻精致的象牙大床,虽尘厚纱旧,仍不掩其冷润之辉,此外室中更无别物。见了这般摆设,宁采臣心中诧异,因为这着实不像僧舍,虽清简了些,却活脱脱是女子的闺房,难道原先曾有女子在此住过?这女子后来又去了哪呢?
          宁采臣想不通前因后果,却也不愿多费气力,既来之则安之,这一天他也确实是累着了,稍微扑打了床上灰尘,烛也不曾灭,和衣倒头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宁采臣才朦胧醒来,但见天已大亮,光透满室,便起身来到屋外,欲寻燕赤霞,却便找不着,不知去了哪里,宁采臣沿着寺中小径漫步而去,边唤边寻,竟毫无声息,待穿过一处侧门,只见三间木房,房前一口水井,井旁一株杨柳依着短廊,南面墙边种着数株荼糜花,连成一片雪白,日光下颇为耀眼,宁采臣惊得呆了,这不是自己家院子却是何处?!
          正痴怔间,忽觉身后有人快步奔来,伸臂抱住了自己腰身,脸儿贴在背上,动作温柔黏腻,轻声而欢喜的说道:“相公!你总算回来了!如何去了这般久?让凝儿好等……”
          原来是花凝,宁采臣转过身来,仔细端详着她,但见花凝肌肤红润,杏眼含娇,日前因病重消瘦而不见的两个酒窝又出现在小小的鹅蛋脸上。
          宁采臣惊喜道:“凝儿,你好了?!”
          花凝此时满脸甜蜜幸福,伏在宁采臣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依偎在一起。
          宁采臣望着怀中的花凝,如在梦中。凝儿明明病重,我又还未取回地泉莲,她是如何好的?正想扶起花凝问个明白,花凝却突然眉睫一动,脸色一红,趁势将娇润可爱的樱唇伸到宁采臣嘴边,轻轻咬了下去。
          宁采臣心头一震,暖意袭身。
          但觉此时阳光明媚,怀抱佳人,芳馨如兰,饱尝着口中的香甜,一时动情,忘了要问之事,只紧紧拥了花凝……
          正当宁采臣情浓不能自己时,忽感眉心一痛,直刺脑髓,全身冷汗涌出,只得放了花凝,抚着额头,眉心紧皱。
          待睁开眼来,却已是满目黑暗,不知身在何方,花凝也不知去了何处,细看四周,竟发现自己还躺在先前的象牙大床上,斜首窥见门外明月西斜,清风微漾,原来,竟是做了一场梦!可是轻抚眉心时却还隐隐作痛,不知何故,宁采臣猜想是被这野外的什么蚊蝇叮咬了。
          正欲下床,忽从身后伸出双雪白的手来,将宁采臣的脖子搂了,阻他下床。
          宁采臣方一惊,又觉脖颈冰凉,身后柔软,一个女子媚声说道:“宁公子,我这小蚊蝇可咬疼你了么?”
          宁采臣这一惊非同小可,用力推开了身后的女子,跳下床来,险些摔倒,退到圆木桌旁扶着站了,浑身发凉,惊骇不已。
          但见床上的女子斜倚着绣枕,拥了拥怀中的被褥,姿态娇懒,媚眼斜飞,脸色虽苍白如纸,却也隐透红晕,更增冷艳之色,此女正是聂小倩。
          


          IP属地:湖南10楼2010-08-05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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